凌晨兩點,監察閣總部燈火通明。
陸續有閣員乘車趕來總部。
大半夜的能讓這些大佬們從被窩里爬起來,趕到總部來,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監察閣總部的正中央有一座大殿,這里是監察閣議事的地方。
所有需要正副閣主做出決策的大事,都會在這里進行商議。
大殿內,監察閣閣主婁鴻濤已經到了。
除了他,殿內還有一名副閣主和三名閣員。
除了這些人,一身金袍的李飛坐在一旁。
在他腳邊躺著三個人,正是圖索,魯恩等三名西洋人。
圖索的生命力遠超同境界的道基期武者,所以即便五臟六腑全都破損了,他也依然沒死。
李飛活捉他后,通過夢界中標記,又相繼抓住了另外兩名西洋人。
抓住三人后,李飛直接帶著三人來到監察閣總部,并且通知了婁鴻濤。
于是就有了此時的陣仗。
“人到齊了,開始吧。”
又有兩名閣員抵達大殿后,坐在主位上的婁鴻濤沉聲道。
他沒有叫來監察閣所有的閣員,只是把負責西大陸諜情工作的閣員都叫來了。
“請靖安侯給大家說一下情況吧。”
在場眾人紛紛看向閉目養神的李飛。
李飛睜開雙眼,指著自己腳下躺著的三人說道:
“這三人是被我抓住的西洋間諜,他們昨晚與人秘密交易,用兩百顆星辰石交易來了三十多本武道秘籍,其中包括了一本頂級道基傳承和一門配套的絕世武功。”
“怎么可能?!”
李飛話音落下,在場眾人除了婁鴻濤,紛紛變色。
“本侯將交易雙方都抓住了,星辰石和秘籍都在,人贓俱獲。”
李飛平靜地拿出一顆蔚藍色的星辰石和兩本秘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星辰石!”
在座的幾人負責的是對西大陸的諜情,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這西大陸獨有的珍貴材料。
兩座大陸之間互通貿易長達幾十年,哪怕最鼎盛時期,市場上流通的星辰石加起來也不超過一百顆。
而李飛說這次的交易涉及到兩百顆星辰石!
若真是如此,交易來頂級道基的傳承和絕世級武功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頂級道基牽扯太大,今晚之事可能絲毫不比日前震動京城的三大案差。
難不成這么快‘三大案’就要變成‘四大案’了?
“還請靖安侯詳細說說是怎么發現這些人的?和西洋人交易的另一方是誰?”
婁鴻濤沉聲問道。
于是李飛大致說了今晚的經歷。
他沒有說自己是通過‘夢界’之術才找到人的,只說自己憑借某種秘法,有特殊的感知能力。
對此,婁鴻濤等人并不懷疑。
現在朝堂的重臣們都知道李飛在皇家藏書閣內待了整整三個月,學會什么獨特的秘法也是很正常的。
“本侯上次把重要人證交給閣里,結果最后人死了,這次不會再死了吧?”
李飛問道。
此話一出,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婁鴻濤神情不變:“我已經上報宮中,請陛下派禁軍協助監察閣看守這些犯人。”
這話讓幾名閣員都微微變色。
其實監察閣,止戈閣和正法閣的強者未必就不如禁軍,但禁軍出動,代表的含義又完全不同了。
“好。”
李飛滿意地點點頭。
他不可能一直守著圖索等人,終究還是要把人交出去。
況且圖索等人,還有那四名道基期死士身上的誓約類術法,仍然需要正法閣出手解決。
“各位,你們的情報中可有德尼國皇室成員的信息?”
婁鴻濤詢問在座的幾人。
“閣主,我手里的暗諜一直都保持著對德尼國這幾人的監視,只是.我們沒有查到其中居然有皇室成員。”
一名閣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婁鴻濤看著他,面無表情:“那他們何時,從何處運來這么多星辰石,又是什么時候和另一方牽上線,談好了要交易頂級道基的傳承,這些你都掌握了嗎?”
這名閣員連忙站起身,拱手道:“是下官失職!”
隨后婁鴻濤又依次詢問另外幾名閣員,和他們交換信息。
聽著這些人的對話,李飛才明白原來監察閣一直以來都知道藍凌城內有西洋間諜,且一直都暗中掌握著這些間諜的行蹤。
只是讓他疑惑的是,為什么監察閣一直不動手抓人,以至于如今弄出這樣的事情?
片刻后,婁鴻濤和幾名閣員交談完畢,吩咐他們各自去做事。
之后有人前來稟報,城外山谷內那些死士已經全部帶回了。
聽到這個結果,李飛才放松下來。
他抓住圖索等人來到監察閣總部后,第一時間就讓婁鴻濤安排人去城外接應呂文星等人。
現在所有人全部帶回,今晚這場行動才算圓滿結束。
等所有人都被關押進監察閣總部的大牢內后,婁鴻濤才對李飛說道:
“靖安侯,請跟我來。”
于是李飛起身,跟著婁鴻濤走出大殿,走進對方個人辦公的那棟小閣樓。
兩人上到二樓后,婁鴻濤屏退其余人,整個閣樓內都只剩下他和李飛。
隨后一道幽深的氣息從婁鴻濤體內散發出來,將小閣樓籠罩住。
“神通之力?”
李飛感知著這道氣息,察覺到婁鴻濤已經動用了神通將此地封鎖!
“婁閣主?”
他看向婁鴻濤,意識到接下來對方要講的話恐怕非比尋常。
婁鴻濤看著他:“靖安侯剛才是不是就想問,既然監察閣早就掌握了這些西洋間諜的行蹤,為什么不早早抓人?”
李飛點頭:“對,還請婁閣主為本侯解惑。”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朝廷也在和西洋國家做交易。”
婁鴻濤平靜地說道。
此話讓李飛心中一驚,瞇了瞇眼睛,然后自嘲一笑。
這答案既讓他感到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讓他說不出話來。
“就如今晚你拿出的星辰石,西大陸那邊有很多東大陸沒有的珍稀材料,非常具有交易的價值,哪怕兩座大陸此前發生過血戰,但依然不影響彼此之間進行交易。”
婁鴻濤對李飛解釋道。
李飛恢復了平靜:“包括拿頂級的武道秘籍去交易?”
婁鴻濤搖搖頭:“這個自然是不行的。”
“別說頂級的武道秘籍,用任何武道秘籍以及武道修行資源和西大陸交易,一經查實,一律按叛國罪處置!”
“但這種事情是禁絕不了的。”
婁鴻濤露出譏諷的神情,搖了搖頭:
“對許多勢力來說,拿出一本價值不高的武道秘籍和一份普通的武道資源,就能換來十倍甚至更多的利潤,他們豈會不動心?”
李飛沉默。
道理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十倍甚至更多的利益,什么樣的風險都有人甘愿去冒!
至于什么大局,什么未來,哪里有眼前的利益動人?
“所以這就是監察閣沒有動那些西洋間諜的原因,與其讓別的勢力偷偷和西大陸交易,不如將交易渠道掌握在朝廷手里,這樣朝廷既能獲利,也能隨時掌控事態的發展。”
李飛說道。
一邊禁絕和西大陸交易武道秘籍和資源,按照叛國罪處罰其余人。
一邊又偷偷和西大陸交易。
這種事情聽上去非常嘲諷和荒謬,但偏偏這就是現實。
而且仔細想想,李飛又不得不承認朝廷這樣做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此事主要由軍機處負責,監察閣只是輔助,總覽全局的是首輔大人和陛下。”
婁鴻濤對李飛說道。
李飛點點頭,難怪對方第一時間就上奏宮里。
“今晚和我交手的那名德尼國皇室成員,只靠本身血脈的力量,最多媲美第7檔的道基期戰力,但加上了武道修為,他的戰力甚至比如今風云總榜上的很多人都強!”
李飛看著婁鴻濤:
“朝廷就不擔心養虎為患嗎?”
婁鴻濤:“自然是擔心的,不過靖安侯也不必太憂慮,西大陸那邊即便真的掌握了我們的頂級武道資源,也很難培養出太多的強者。”
說著,他開始為李飛詳細講解西大陸的情況:
西大陸以超凡者,神賜者為尊,這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幾乎都是那邊的貴族,所以西大陸的力量分級也是按照貴族等級來的。
西大陸那邊的貴族爵位和東大陸一樣,都是:王,公、侯、伯、子、男。
通常情況下,男爵的戰力等同于破體期的武者。
子爵的戰力等同于炁變期武師。
伯爵的戰力等同于道基期。
侯爵的戰力等同于武道大師。
公爵的戰力等同于大宗師。
最關鍵的在于‘王’這個等級,無論是親王,還是最高的國王,戰力都高于巔峰的大宗師,但卻低于武圣。
“西大陸的人依靠血脈之力,就像是某種人形異獸。但是人的軀體有其極限,哪怕血脈之力的純度達到極致,力量推到極限,仍然沒法和真正的九品異獸媲美。”
婁鴻濤說道:
“靖安侯可知傳說中的九品異獸其實并沒有掌握完整的道則?”
李飛一怔,搖搖頭。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他只知道九品異獸足以和武圣,真君媲美。
而武圣和真君都是掌握著道則的巔頂強者,若是九品異獸沒有掌握道則,又靠什么和巔頂強者媲美?
婁鴻濤看出了李飛的疑惑,笑道:“九品異獸雖然沒有掌握完整的道則,但是它們擁有難以想象的強大軀體,肉體力量和生命力都強大到不可思議!
正所謂量變引起質變,當生命力強到一定層次,哪怕靠慢慢磨,這些九品異獸也足以和武圣,真君匹敵。就算武圣和真君想要殺它們,也很難做到。”
“額”
李飛愣住了。
他越聽,越覺得自己將來的模板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九品異獸?
“西大陸那邊的超凡者,他們的血脈力量達到極限,也依然脫離不了人類軀體的桎梏,根本沒辦法和那些軀體如同山岳般大小的九品異獸比,所以他們的力量上限天然就被限制死了——武圣,真君是他們永遠沒法觸碰到的領域。”
婁鴻濤說道。
李飛微微皺眉:“可是他們難道不能納入植入體,像我們一樣走武道修行之路嗎?我看今晚那個德尼國的皇室成員,分明借助武道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了。”
婁鴻濤搖頭:“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這世間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物。西大陸的超凡者擁有天生的血脈優勢,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媲美我們多年的苦修,自然也存在缺陷。
這缺陷就是武道和術道的修行,他們成也血脈之力,敗也血脈之力,有了這血脈之力,他們天生血脈不純,在修行一道上會處處受限。
就像最強大的九品異獸永遠都沒法掌握完整的道則,西大陸的人無論在修行之道上如何努力,成就也只會比九品異獸更低。”
“這”
李飛覺得有些疑惑。
東大陸的人踏上修行之道,不也是借助異獸的血脈力量嗎?
為何天生擁有血脈力量的西大陸人反而在修行之道上處處受限?
“武道修行,越往上走,對植入體的依賴反而越低。武道和術道,在最后踏上巔頂的那一步都只能靠自己。”
婁鴻濤繼續解釋道:
“再結合西大陸那邊的修行狀況,國師曾有過一個推測。”
“哦?”
李飛頓時好奇起來,想知道云恕真君的推測是什么。
婁鴻濤沒有賣關子:
“國師認為,或許我們東大陸最純正的人類血脈才是最受天道眷顧的血脈,我們借助植入體,就像人類借助工具一樣,用植入體為我們搭上登天之梯。
但最終,我們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掌握道則。其余的異獸血脈也好,西大陸的血脈也好,都被天道所棄,永遠靠近不了大道。”
李飛若有所思,隨即笑道:
“西大陸的超凡者們都覺得自己是天眷之人,真是不知道他們若是聽到國師的這個推測會作何感想?”
婁鴻濤也笑了起來:“他們享受了天生血脈的紅利,自然也要接受天生血脈帶來的惡果。”
李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婁閣主,西大陸其余那些普通人呢?也會受限嗎?”
婁鴻濤點頭:“對,西大陸的普通人只是血脈力量淡薄,所以沒有激發出超凡力量。但他們的血脈同樣天生不純,即便不是超凡者,在修行上同樣會受限。”
這就更慘了.
李飛:“這么說,今晚我遇到的這個德尼國的皇室成員也算得上是習武的天才了,在受到限制的情況下依然能修煉到道基期。”
“不錯,此人確實算得上是習武的天才,若是沒有血脈之力帶來的限制,他的上限或許會比現在高出很多。”
婁鴻濤說道,“軍機處和監察閣同樣往西大陸派了暗探,根據這些年打探到的情報來看,我們有一個大致的估算:
我們這邊一千個人里,大概有一個人能成為武者。而在西大陸,一萬個人里也未必能有一個人能成為武者。
越往上,武道強者的數量差異只會越大。至于他們那邊的超凡者數量,同樣遠遠低于我們武者的數量。”
聽到這里,李飛松了口氣。
至少情況比他想的要好很多。
但即便如此,將頂級道基的傳承和絕世級武道交易給西大陸,此事的性質依然很惡劣!
即便西大陸那邊的人在修行上天生受限,但也出現了圖索這樣修煉到道基期的超凡者。
若是那邊掌握了更強的道基和武功,說不定就會多出一批戰力更強的人!
所以朝廷雖然一直在暗中和西大陸交易,但高級道基和頂級武功就已經是交易的上限,再往上的功法和資源都是絕對禁止的!
“西大陸那邊有大規模推行武道和術道的修行嗎?”
李飛問道。
婁鴻濤搖頭。
“為什么?”
李飛驚訝。
明明推行修行之法是明確可以拉近和東大陸戰力差距的方法。
“因為不利于統治。”
婁鴻濤用一句話回答了李飛,眼神意味深長。
李飛懂了。
西大陸純以血脈劃分貴賤和階級,社會壓迫只會比大藍朝更嚴重!
上升通道也遠不如大藍朝。
所以一旦大規模推行修行之法,帶來的影響會非常嚴重!
這個難度比葉擇安在大藍朝推動明新變法,恐怕還要難出數倍!
“而且還有一個關鍵點,西大陸沒有異獸,修行資源稀缺。”
婁鴻濤說道。
“也對。”
李飛點點頭。
他看著婁鴻濤:“婁閣主今晚為何突然要對我說這些?”
這些內容,很多都是機密中的機密!
婁鴻濤:“你抓住了那幾名西洋間諜,撞破了暗中的交易,此事后續要有一個結果,很多內幕就很難瞞住你。
而且以你如今的地位和身份,也有權限知道這些機密。”
李飛瞇了瞇眼睛。
婁鴻濤話里有話。
聽對方的意思,今晚這件事后續的處理結果恐怕和他想的會不太一樣。
否則婁鴻濤沒必要多此一舉,先告訴他這么多內幕。
不過婁鴻濤沒有明說,李飛也就沒有多問。
他向婁鴻濤道謝,然后起身離開
次日一早。
宮里來人了,來的是御前太監馮誠。
婁鴻濤和李飛前去迎接。
監察閣總部大門外,馮誠安靜地站在這里,身后跟了一隊身披金甲,氣勢威武的禁軍。
為首一人是禁軍的一位統領,武道大師修為!
“馮公公。”
婁鴻濤和李飛走出大門,朝馮誠行禮。
馮誠還禮:“見過婁大人,靖安侯。”
“陛下有旨,讓我將一隊禁軍移交給婁閣主,接下來他們會配合婁閣主看押犯人。”
“謝陛下。”
婁鴻濤行禮。
只是移交一隊禁軍,根本不必馮誠這位大內總管親自跑一趟。
所以重點依然是一個姿態的問題。
馮誠看向李飛,笑瞇瞇地說道:“靖安侯,陛下召你進宮。”
李飛一怔。
他申請了這么久要進宮面圣,今日終于得到了召見。
隨后李飛和馮誠一起乘車趕往皇宮。
汽車駛入皇城,一路暢通無阻,進入皇宮深處。
之后兩人下車,馮誠帶著李飛前往一座宮殿。
李飛看著這道路并不是去御書房的,不由得一怔,輕聲問道:
“馮公公,請問陛下要在何處召見我?”
馮誠轉身,臉上依然帶笑:
“在養心殿。”
李飛恍然。
正藍殿是開大朝會的地方,而養心殿則是開‘小朝會’的地方。
通常皇帝會在養心殿召見一些重臣議事。
比起御書房,養心殿要正式很多。
以往李飛被召見都是在御書房,這次改為養心殿。
這其中的意味,讓他不由得多咀嚼了幾分。
很快,李飛被領進了一座宮殿。
和正藍殿的大氣恢宏相比,這座宮殿要精巧典雅許多,面積沒有那么大。
宮殿內,正前方的主位上有一襲龍袍,正是當今天子。
一左一右有兩排座椅,沒有丹陛,讓皇帝和群臣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此時左右的座椅上各坐著一個人:
葉擇安,聞人正。
一個文臣之首,一個武將之極,兩人都是帝國柱石!
李飛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今天是皇帝單獨召見,沒想到規模這么‘頂格’。
“臣,拜見陛下。”
李飛大步走進殿內,朝正前方的天子行禮。
“免禮,坐吧。”
皇帝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語氣也不冷不淡。
“謝陛下。”
李飛走到左邊,坐在葉擇安的身旁。
這位前不久才和他下了三局棋的首輔大人目不斜視,并沒有多看他。
“首輔,繼續吧。”
皇帝說道。
顯然,在李飛來之前,三人就已經在議事了。
葉擇安緩緩開口,說的是藍巡閣之事:
“二十三省的代表都已經趕至京城,各地參事的身份都已確定.”
李飛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今天已經是2月27日,后天就是3月1日,也就是藍巡閣第一次公投的日子。
聽了葉擇安的介紹,李飛才知道后天的公投居然是采取全國電視直播的形式。
此前的全國武道交流大賽曾做過一次全國電視直播,后天的藍巡閣公投將是第二次。
屆時,各地都會搭設直播現場,參與公投的參事們會當著全國民眾的面,在電視直播中投出自己的票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