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的所有人都沒想過,他們迎神主回歸后的第一件大事兒,就這么棘手,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真是犯了大難。
江離聲也一樣犯難。
她已決心斬斷前塵,但如今,肚子里揣了個,這要怎么斬斷?
一片沉默中,溫別宴說:“封鎖消息,此事絕不能讓魔域知曉。”
眾人點頭,肯定是要封鎖消息的,讓魔域知曉,還了得?
溫別宴又對江離聲說:“尊上從今日起,閉門養傷,爭取早些恢復神力,神域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們,不是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出神域。”
江離聲也覺得只能這樣了,點頭,“好。”
溫別宴無奈,又對眾人說:“你們都先回去吧!趕緊各司其職,將自己管轄的事務理起來,別被魔域窺探我們神域的消息,還有裴檀意,估計他也不會老實,守好防線。曲醫官先留一留,替尊上好好把把脈。”
虞云蘇等人應是。
曲池喬也應是。
人都走了,只剩下了溫別宴、曲池喬,還有身為江離聲隨身奉使的席季禮。
江離聲站了這么一會兒已乏了,示意三人進屋。
曲池喬進屋后,給江離聲號脈,這一回,更是確定無疑地對她說:“尊上,屬下確定,您就是懷了,因月份尚欠,還分辨不出胎體。”
江離聲自然知道月份尚淺,她跟衛輕藍行房,本也沒多久前的事兒,她揉著眉心,“多久能看出來?”
“三個月后。”
“真沒法子落嗎?”江離聲又問。
曲池喬搖頭,“一旦落胎,您真的會有危險,九死難生萬一,最好還是不要冒險。”
江離聲又問:“咱們神族,懷胎多久才能降生來著?”
曲池喬默了默,“好像是……千年。”
“什么?”江離聲騰地站了起來。
曲池喬又改口:“也可能是萬年。”
江離聲看著她。
曲池喬又改口:“沒準,興許百年也有可能,這……因為您懷的是魔主的,這……史無前例……屬下也摸不準。”
江離聲沉默。
曲池喬嘆氣,“自古神魔兩界,宿世仇敵,沒記載有過通婚,互相見面,不殺個你死我活就不錯了,哪能……哪能像您跟魔主一樣……”
江離聲吸氣,“我與他在苦山時,我自知身份,規避有孕,但作為清虛弟子時,我記憶全無……”
曲池喬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是真的沒把握,拿不準。
江離聲也說不下去了,慢慢坐下身。
溫別宴頭疼,“百年興許能瞞得住,但千年就難了,更別說萬年,還是要想個法子。”
席季禮道:“我神域剛剛復蘇,誰知道魔域會不會趁機開戰?別說百年,十年魔域都不見得給我們時間修養。”
“魔主受傷也極重,沒個十年八載,怕是修養不好,魔力也需要時間恢復。”溫別宴道:“就算要打,魔域也該清楚,不是現在,是以后的事兒。大家都剛活,誰想找死?”
席季禮還是擔心,“那要看衛輕藍,會不會再發瘋了,萬年前,若非他發瘋,我神域,也不會被動迎戰,他自己找死,非要拉著尊上也一起死,神魔兩界,若非他發瘋,也不會造成天地浩劫。”
溫別宴琢磨,在漁水河岸,魔主被神主從漁水底毀陣救出后,人是清醒的,那時看著神主,也沒發瘋,直到他們走,都沒什么發瘋的動作,他道:“他如今,應該已吸取教訓,不會了吧?我們該擔心的是裴檀意那狗東西,沒準他會來犯。”
“不會最好。”席季禮對衛輕藍沒半絲好感,萬年前是,萬年后,還是,他非要搶他在意的人,萬年前,他殺不了他,萬年后,在仙門中,他修為還是沒他高,如今他又讓尊上斬斷不了與他的牽連,著實可恨。
曲池喬看看三人,小心地出聲,“我有一個建議。”
三人都看向她。
她說:“神主趕緊成婚吧!趁著與魔主在漁水河岸斷卻前塵這個時機,不如斷的徹底些,趕緊成婚,徹底讓魔域知道,我們神主,與魔主了斷了。以后,時日長久,就算神主有喜的消息瞞不住,也不怕的,誰也不會想到,這胎與魔主有關。”
席季禮聞言立即看向江離聲。
溫別宴先開口:“這個……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神主與魔主,不是要徹底了斷嗎?這樣一來,才是了斷個徹底。”曲池喬道:“未免夜長夢多,瞞不住,得干脆果斷快刀斬亂麻。”
溫別宴還是覺得不妥,“不行,我雖然不太了解衛輕藍,但也聽了他不少傳言,尤其是復生歸位回魔域后,他還將神主也帶去魔域了,明明知道她擁有神息,卻舍不得殺,還令魔域上下,以禮相待。還有,在漁水底的大陣里,他將尊上和我送出,卻自己留在了陣中,那時,以他的修為,本能一劍殺了尊上,自行離開的,他卻沒那么做,我倒是覺得,他對尊上,未必如尊上對他一樣,想要斷情。”
曲池喬不太了解江離聲和衛輕藍在仙門時的糾葛,只聽了他們不少傳言,她只是出于對神胎考慮,出了這么個主意,聞言道:“若是魔主不想斷情,那是不能刺激他,萬一適得其反,可就不好了。”
席季禮冷嗤,“刺激他又如何?既是神胎,就是我們神域的,跟他沒關系。看他以前做的好事兒,如今還想做什么?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溫別宴瞪他一眼,“你還想再刺激他發瘋,再來一場天地浩劫嗎?不說我們神魔兩界,只說四界生靈,萬年前,死傷無數,我們如今有機會復生,那些灰飛煙滅在浩劫里的生靈,是沒機會復生的。我等為神,豈能無良善道義?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復生,切莫再走老路,當吸取教訓。”
席季禮不說話了。
溫別宴看向一直沒開口的江離聲,“尊上怎么說?”
江離聲腦海里無數與衛輕藍在一起時的畫面,她如銀河般的記憶里,最深刻的記憶,竟然都是他,她本來在想,要不要尋個法子,將關于他的記憶都毀去,才能做到真正的情斷,從此以后,一心振興神域。雖然斬斷記憶不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法子其實是從心里斬斷與他的牽扯,但沒法放下的話,也的確是個辦法。不過還沒等她想好,竟然得知自己懷孕了,這樣一來,這個想法,倒是不必想了,畢竟,如今最大的難題,擺在了她面前,她得先顧著這個。
她頭痛欲裂,說:“先瞞著吧,等我修養一陣子,仔細想想,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