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群沙雕們還挺能干。”
雷鳴城的皇后街,晨曦之擁大酒店。
正在喝下午茶的羅炎剛從悠悠那兒得知了災厄堡派來使者的消息,結果杯子里的茶還沒喝完,問題居然自己就解決了。
根據大墓地的生活職業玩家們和災厄堡的矮人達成的協議,以死了就不怕鬼了為首的幾名生活職業玩家答應幫助災厄堡修建一條通往大墓地的貨運鐵路,并且改進災厄堡的礦井。
當然,這并不是無償的。
雙方共同運營萬仞山脈碎巖峰附近的礦山,并且各占據一半的股份,玩家這邊提供技術,而災厄堡則出錢出力。
至于眼下的糧食危機,災厄堡拿出了足足一噸黃金,在北峰城換成了一億冥幣,并按照每公斤10冥幣的價格訂購了一批小麥,分期六個月交付,每個月交付一批。
至于余下的錢,則用來采購修建鐵路的高錳鋼軌,以及動力火車頭。
這一噸黃金足夠羅炎再印個十萬枚金幣了。
至于災厄堡采購的那些糧食,最多花個一萬枚金幣就能搞定,相當于艾琳公主的一塊懷表。
當然了,錢其實都是其次,主要是這一億冥幣的訂單能夠拉動大墓地的經濟,提振生活職業玩家們的生產積極性,促進他們拿出更多的腦洞。
這才是最關鍵的。
至于金錢本身,羅炎其實并沒有太多興趣,那東西只是他用來收買靈魂的道具。
就比如現在,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收買了安第斯家族,并且正在用科林礦業公司的股票逐步收買整個雷鳴城的市民……
很多人認為拍賣股權票券的事兒已經足夠瘋狂了,但其實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切才剛剛開始。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見識到什么叫真正的瘋狂。
雖然這些都是在地球上曾經發生過的歷史,但對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們來說畢竟還是頭一次經歷。
就像把蒸汽機放到鐵軌上。
和為大墓地的未來未雨綢繆的魔王陛下不同,飄在他身旁的悠悠則是在憂慮著遠方的威脅。
“……看來黃銅關的問題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呢,不只是人類,連矮人都開始逃難了。”
“嗯。”羅炎點了下頭,并沒有多說什么。
悠悠好奇地看著羅炎說道。
“您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羅炎隨口說道。
“要說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那畢竟在我們的掌控范圍之外,我們就算操心也改變不了什么,只能靜觀其變。”
而且——
這對大墓地來說未必就是壞事兒。
他可是魔王,總不能指望他真的像一名帝國的貴族一樣,去操心帝皇該操心的事情……
親愛的科林先生,
自那場晚宴之后,時間似乎流逝得更快了些許。窗外的雪正在化成晶瑩的水珠,雷鳴城也開始漸漸地煥發出春天的氣息,最多再過一個月,坎貝爾公國就要進入最美的時間。
最近不知為何,每當站在灑滿陽光的窗前,我總會想起那一夜您獻上的那顆翠綠鉆石。
在那天之后,揚·安第斯先生將它獻給了我的兄長愛德華·坎貝爾大公,如今的它已成為坎貝爾公國王冠上最美的一顆珍寶。
您曾說過它像我的眼睛,其他人也是這么說的。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兄長最近與我的關系緩和了不少,甚至寫信主動問候了我的情況。
如果真是這樣,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自從我們的父親去世以后,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有時候甚至會令我感到害怕……
不過請不要為我擔心,他畢竟是我的兄長,我想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但我相信他一定能理解我,理解父親,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另外說點開心的事吧。
最近我依照計劃,將籌集來的善款投入到了流民的安置工作中,并在大家的努力下成功為數萬個家庭建立了棲身之所。
我還記得我最初路過那里的時候,那里寒冷的就像墓園,饑餓的人們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像一具具枯坐著等死的行尸走肉。而如今當我再次路過那里時,一切都已經變了樣,木質的房屋取代了搖搖欲墜的窩棚,孩童們的歡聲笑語回蕩在營地中……那一切都讓我倍感欣慰。
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感到無助,我的部下們并不總能理解我所做的事情,而越來越多的土地糾紛又將市政廳與總督府之間的矛盾牽扯了進去,即便我拼盡全力也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都感到滿意。
每當這時,我總會不自覺地想起您在宴會上從容自若的優雅。或許我該多向您學習,更多的用智慧和決斷去面對這些挑戰,而非單靠感性。
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聽我的牢騷,并不厭其煩地認真回復我的每一封信。
老實說,每天能令我放松下來的時刻,恐怕也只有練習劍術和給您寫信的時候了。:)
另外,下個月初我打算前往銀松森林南部一帶視察,那里曾經是我的父親亞倫·坎貝爾公爵和雷吉·德拉貢魔王決戰的最前線,同時也是受到戰爭余波影響最大的地方之一,我想知道那里恢復的怎么樣了。而且,當地出現的某個傳說令我感到在意。
不知道您是否感興趣與我同行?
再次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并期待您的回信!
——艾琳·坎貝爾
尊敬的艾琳·坎貝爾殿下,
很高興您能和我分享生活中的點滴,請千萬不要覺得這是對我的麻煩或者會給我造成困擾。實不相瞞,那是我在這紛繁復雜的世界中為數不多的庇護之所,能夠暫時忘記煩惱、安放心靈的港灣。如果有一天您不再和我分享這些煩惱,我想我一定會傷心。
至于您的煩惱,我深感理解,也倍感欽佩。我從未試圖讓我的仆人理解我做的每一件事,而你卻能看到他們眼中的不解……這是我自問無法做到的事情。
如您所見,我并不像您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我一樣會為難以捉摸的人心感到困惑。
所以請自信一點,您并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而不夠完美從來都不是錯誤。只有神才能讓每一個人感到滿意,而我們終究是人,只能做到我們自己的力所能及。
最后關于您的邀請,我很樂意與您一同前往,雖然我之前趕路時有途經銀松森林附近一帶,但恰逢大雪因此并未駐足停留欣賞。若能與您同行,想必在下定能看見不一樣的風景。
——羅克賽·科林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二月逐漸的臨近,雷鳴城外的積雪已經從膝蓋退到了腳踝,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化作春水匯入鄉間小路旁的田里。
不知不覺,羅炎已經在雷鳴城待了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他不是回復各種信件,就是以羅克賽·科林的身份漫步于雷鳴城的上流社會為他搭建的舞臺。
除去安第斯家族以及本地的豪強。
這段時間他幾乎將坎貝爾公國有影響力的家族都見了個遍,甚至就連亞歷克斯的父親斯皮諾爾伯爵,以及南溪谷伯爵領的丹奇伯爵都與他相談甚歡。
這些人曾經都是亞倫·坎貝爾大公的得力干將。
后者能夠擊敗雷吉·德拉貢,靠的可不只是手中的傳頌之光,更離不開這些人的支持。
而此刻,這些構成坎貝爾公國權力大廈的基石,正在和惡魔眉來眼去……雖然他們并沒有意識到和自己眉來眼去的那個人是惡魔。
甚至就連坎貝爾公國王座上的那位愛德華大公,都對他產生了拉攏的興趣。
包括正在與愛德華大公爭奪權力的杰洛克勛爵,也通過北溪谷伯爵向他透露出了拉攏的意思。
那幾乎已經是坎貝爾公國權力的中心,同時也是艾琳·坎貝爾一直有意回避的漩渦。
羅炎也沒想到自己對這種事情會如此的熟練,明明以前他只是在課堂上學習過,并沒有事先練習。
或許這就是天賦吧。
總之,在坎貝爾公主無意識的背書與安第斯家族的推波助瀾下,雷鳴城的上流社會對“科林先生”的各種頭銜與背景已經深信不疑,并且越來越露骨的表現出自己的欲望。
頭銜是真的。
金幣和鉆石也是。
包括艾琳·坎貝爾的仰慕。
如果都已經到了這份上還要去懷疑什么真假,那不如懷疑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假的。
另外,雖然這段時間羅炎不在魔王領,但他也并沒有完全甩手魔王的工作,而是通過悠悠注視著自己爪牙們的一舉一動。
當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出面的時候,他會根據具體情況授意阿拉克多或者茜茜替他處理,如果沒必要則不做干涉。
有趣的是,羅炎發現自己不在的時候,他的小玩家們反而比他天天盯著的時候發展的更好。
他們就像花園里的蒲公英,只有沒人盯著的時候,各種層出不窮的腦洞才會野蠻的瘋長。
就在科林礦業公司落地雷鳴城港口區的同一時間,他的玩家們也成立了大墓地首家真正意義上的股份制公司——墓園鐵路集團。
有超過一百名玩家參與了該集團的組建,并且在沒有他牽頭的情況,自發的商量并完成了整個公司運營架構以及股權架構的搭建。
雖然羅炎感覺他們是把現實中的方法照搬了過來,但能做到這種有板有眼的份上也相當了不起了。
有這種把一群人組織起來的本領,哪怕不在游戲里,就是在現實中也能干一番事業出來。
除了熱衷于基建的“煤老板”和“鐵老板”們之外,熱衷于種田的小玩家們也沒有閑著。
經過野獸前輩等人的集思廣益,那些被骷髏礦工們拱的千瘡百孔礦洞,已經被他們改造成了種植作物的溫室大棚,并且徹底解決了“加速生長的魔法難以結出豐碩的果實”的技術難題。
而之前最讓羅炎不放心的一口悶了化學池,也終于將自己的腦洞變成了有用的東西。
這家伙在北峰城開了大墓地第一家真正意義上的化學工廠,并通過“安全可靠的方法”生產需求與日俱增的苦味酸炸藥和化肥,終于不再是之前那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小作坊了。
一切都在欣欣向榮的發展。
而也多虧了這些玩家如此讓人省心,羅炎才能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對雷鳴城的腐蝕上。
雷鳴城的皇后區,皇后大劇院,這里是整個坎貝爾公國乃至漩渦海東北岸最豪華的劇場。
兩百年前,雷鳴城的富豪們修建了這座劇院,并將它作為生日禮物獻給了當時熱愛戲劇的皇后……就像如今的安第斯家族將“艾琳之眼”獻給渴望虛榮的愛德華大公一樣。
有一種說法,皇后區這條街就是因為這座劇院而得名,即便如今的人們大多已經忘記了那昔日的美談。
劇院頂樓的包廂里,安第斯和羅炎并排坐在兩張沙發上,注視著看臺之下一片漆黑的劇場。
即將在臺上上演的并不是任何劇團的演出,不過對于坐在此地的羅炎來說卻與戲劇沒什么兩樣。
“……我其實并不明白,如果您的家族需要資金,直接和我說一聲便是,為什么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籌集資金?”看著坐在旁邊沙發上的科林先生,安第斯的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
他并不是在懷疑科林家族的實力,而是覺得將利益分給沒必要的人是一種多余。
如果科林家族打算賣掉這十分之一的股份,安第斯家族完全可以出手吃下,甚至當初談股權比例的時候就可以敲定……比如由安第斯家族這邊多出一些錢,多占一成股什么的。
然而科林偏偏沒有這么做。
不止如此,他還要求安第斯家族名下的銀行不要下場參與,將這個幾乎等同于撿錢的機會讓給其他人。
自打雷鳴城有銀行以來,他從來沒聽過這么奇怪的要求。
難道這位尊貴的科林先生也被公主殿下給帶歪了嗎?
安第斯的心中甚至產生了這種失禮的想法,不過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并沒有說出來。
看穿了安第斯心中的困惑,羅炎卻只是輕輕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安第斯先生,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將公開競標的地點選在這里嗎?”
“為了容納更多的觀眾?”安第斯疑惑的說道。
“是為了容納更多的演員。”
羅炎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透過那血紅色的酒液,欣賞著臺上那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演員,和那一張張饑渴難耐的臉。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在臺上。
包括坐在他身旁的揚·安第斯。
“我想邀請你看一場演出。”
“這部劇的名字叫‘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