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墓地的地牢,哼哼哼的聲音不斷,偶爾還伴隨著兵器揮舞的破空聲響。
“動作快點兒!你們這群笨豬,有你們這么潛行的嗎?”
“特么的笨死算了!”
“將意識沉入黑暗,不用你們念咒語,感受氣息的流動,將自己想象成一只老鼠!”
“媽的……老子渴了,給我去拿水。”
骷髏兵屁顛屁顛的跑去了門外,一點也沒有怨言,甚至樂在其中。
克麗絲用手扇著風,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石凳子上,活脫脫一副女流.氓的形象。
其實也不用像。
臭名昭著的銀色彎刀們可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她只是本性回歸罷了。
自打那個惡魔將她扔在了這兒,已經過去有小半年的時間了。
起初克麗絲還不適應,但如今卻已完全習慣了地牢中的生活。
這里雖然沒有自由,但相對的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仇家找上門來。
她在地牢中擔任盜賊技能的指導者,幫助魔王訓練他的爪牙們。
而作為交換,她可以在大墓地附近活動,不必像其他冒險者囚犯們一樣蹲大牢,更不會被魔王的爪牙用鬼故事驚嚇。
其實也嚇不著她了。
她早就脫敏了。
而那些魔王的爪牙也很有意思,壓根不介意她俘虜的身份,不但虛心向她請教盜賊的技巧,偶爾還會獻上一些莫名其妙的貢品給她,并詢問那什么亂七八糟的好感度漲了多少。
她一般會隨便報個數字給他們,然后他們下次就會帶來更多好吃的。
說來真是可笑。
她對這群陰險狡詐的惡魔們可沒有什么好感,巴不得他們都被圣光給凈化了。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卻發現這些惡魔們也并不討厭。
這些家伙單純得可笑,沒什么心眼,讓他們干啥就干啥,甚至有些時候,她覺得他們比自己昔日的隊友還要可靠。
至少,她不需要擔心睡到半夜被人割了喉嚨。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就在她以為自己的余生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度過的時候,情況卻發生了一絲絲的變化。
那是一天夜里,她睡得格外沉,忽然被人粗暴地蒙上眼睛,雙手被死死捆住。
克麗絲猛然驚醒,心跳如擂鼓,本能地想要掙脫,但那捆綁的力道讓她動彈不得。
隨后,她被人強行帶走,扔上了板車,拖行在幽暗的地牢通道中。
感受著身下的顛簸,她的腦海里閃過無數種可能——是魔王決定處決她?還是要把她送去做某種可怕的儀式?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甚至一度害怕得腿軟,幾乎要尿褲子了。
然而,當黑布被粗暴地扯下,她卻發現自己身處于一座廣場。
這里好像是迷霧鎮,她曾經來過幾回,但環顧四周卻又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色,就好像身處于迷霧包裹的幻境之中一樣。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兒的廣場居然裝了噴泉,街上更是陳列著路燈。
雷鳴城雖然也有這樣的陳設,但往常都是在最繁華的街區上。
看來在她被囚禁的這段時間里,外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只尸鬼站在她的面前,背后背著一把熟悉的大劍。
雖然頭盔遮住了他的臉,但她還是能認出來這位的身份,正是銀色彎刀昔日的成員。
當然,如今他已經有新編制了。
“你自由了。”
邦德嗡聲低語,轉身便走,沒有一絲留戀。
克麗絲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叫住他,“等一下!其他人呢?阿姆他們……”
邦德沒有回答。
他的任務只是將她扔到這里,僅此而已。
魔王說地牢不夠用了,決定放掉一批,把那些已經烙上印記的俘虜還給地表人類社會。
那幾個家伙可能之前就放掉了。
克麗絲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昔日的隊友毫不猶豫地離去,雖然并不意外,卻還是覺得惆悵。
迷霧鎮的街道上,微光透過層疊的霧靄,映照著青石鋪就的街道。
克麗絲站在路燈下,目光茫然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她曾無數次想逃離那個惡魔的掌心,然而當真正的自由降臨時,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她早已經習慣了被魔王的爪牙們簇擁著的生活。
憤怒、恐懼、屈辱、怨恨……以及自暴自棄的愿賭服輸,再到后來破罐子破摔的逆來順受,而如今這些情緒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轉化成了臣服。
那家伙其實也沒那么壞,換成其他魔王,他們別說是活著,只怕連靈魂都被粉碎了。
甚至不用魔王,人類領主一樣會絞死入侵者,從沒有說扔進牢里關一段時間給放了的。
不止如此,他對自己人一直都挺好的,只要不惹怒他,他連說話的聲音都如同春風拂面一般溫和。
雖然她并沒有意識到,但她的靈魂深處早已經烙下了魔王的印記。
當然了,她的那些感受也是真實的就是了。
兩者并不矛盾。
“……嘿,伙計,咱們去哪兒好呢?”她喃喃自語,手指下意識地摸索著腰間那把短匕。
這把匕首曾無數次在黑暗中帶給她安全感,而如今,卻顯得格外沉重。
街道上寥寥數人,有鼴鼠人,有骷髏,有傭兵,還有幾個穿著舊皮甲的地表冒險者。他們的目光偶爾掠過克麗絲,但沒有人關注她。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幽靈。
在原地呆立了許久,克麗絲終于邁開步伐,緩緩走向鎮外的商隊駐地。
商隊的篝火映照著守衛們的盔甲,他們正在低聲交談,偶爾發出笑聲。
她知道,這些商人會前往地表,而那里的雷鳴郡是她唯一熟悉的地方。
或許毒蛇幫的杰克可以給她介紹一份活兒,如果毒蛇幫還在的話。
那家伙很講義氣,哪怕他們只是合作過幾次的關系,他也愿意擔風險來搭救自己和阿姆他們……雖然最后沒有成功。
也正是因此,她合作過的熟人不少,卻第一時間想到他。
“需要雇傭護衛嗎?我對這一帶很熟。”她上前一步,朝著商隊的頭目低聲問道。
商隊領袖是個滿臉風霜的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腰間的短匕和沉穩的氣質,點了點頭:“如果你能在路上管好自己的事,不會多問,也不會惹麻煩,那就歡迎。”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我們需要一名斥候,報酬一天1銀幣,合同到地表截止。”
克麗絲沒有意見,沉默的點頭,站到隊伍的一側,加入了進去。
看來已經沒人記得“銀色彎刀”了。
這家伙居然不認得她這張臉,更沒有將她當成個威脅。
不過也有可能,自己的氣質也變了。只是沒想到連圣西斯都救贖不了的自己,卻在魔王的地盤上意外獲得了“重生”。
克麗絲心中苦笑了一聲,搖搖頭,目光迷離地注視著篝火。
篝火的余燼緩緩燃燒,火星在夜空中升騰,就像過去的生活。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曾讓她產生歸屬感,卻終究無法留下的地方。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走一步看一步吧……”
魔王管理司的傳送室內,暗色的魔紋在地板上流轉,魔法燈懸掛于穹頂,將整個空間映照得明暗交錯,猶如樸素的宮殿。
忽然,傳送陣的光芒閃爍,一道籠罩在斗篷之中的身影緩緩步出。
羅炎剛踏足大理石地面,便看到不遠處的米婭正倚靠在一根雕刻著魔紋的石柱旁,抱著手臂靜靜地望著這邊。
她一頭粉色的長發柔順地垂落在肩上,桃心形的瞳孔透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打量,交疊在一起的雙腿似是不在意的模樣。
然而那微微上翹的尾梢,還是暴露了她心中那藏不住的喜悅。
看著走下傳送陣的羅炎,她微微揚起下巴,手背藏住了翹起的嘴角,居高臨下地赫赫赫道。
“哦?這不是尊敬的魔王大人嗎?終于舍得回來一趟了?”
她還沒想好后面的開場白,走下傳送陣的羅炎卻是先一步開口了。
“是的,親愛的米婭小姐,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不知你近來可好?”
“親,親愛的?!”米婭瞬間漲紅了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發炮彈擊沉,就像沉入大海的潛艇一樣咕嘟起了泡泡。
“……”看著一見面就開始打情罵俏的二人,格里恩意識到自己電燈泡的身份。
雖然想和這位最近風頭正盛的學弟攀談幾句,但他還是默默走開了。
反正也不急這一會兒。
“看到你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看來你最近過得很好。”
羅炎嘴角一揚,隨意地整理了一下斗篷,用閑聊的口吻說。
“不問問我最近過的怎么樣嗎?”
米婭還沒從先前的那句話中回過神來,就像被牽著線的木偶一樣,結結巴巴的下意識回答。
“你,你過得怎么樣?”
“我很好,無論是我,還是迷宮,又或者迷宮之外的地表……一切盡在掌握。”
欣賞著那大腦宕機的表情,完全掌握著話題主導權的羅炎淡淡一笑,沒有繼續刁難可愛的米婭小姐,而是熟練地將話題挪回到了正事兒上。
“尤其是地表,魔王的腐蝕正在坎貝爾公國蔓延,相信用不了多久那片土地就會迎來新的秩序。這次回來我打算將這件事情作為報告的重點,相信對于在后方默默支持著我的你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功勞,你覺得呢?”
聽羅炎說起了正事,得以喘息的米婭總算是回過了神來,恢復了淡定的姿態,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我沒意見……說起來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坎貝爾家族好歹是傳說中的英雄……對付他們不容易吧?”
“當然如教科書一般的滲透,在陰影下散播腐蝕,一直到他們的權力中心,乃至公國的君王,以及……傳頌之光的持有者。”羅炎慢條斯理地說道,“對付他們確實不容易,不過也得看是對誰而言。”
“哦吼,看來你還挺有手段的嘛,不愧是本小姐的同學……赫赫赫。”
看著羅炎得心應手的模樣,米婭的嘴角不由輕輕翹起,由衷的替他感到高興。
自打他成為魔王以來,她最擔心的就是他被坎貝爾家族的神選者一劍砍了。
雷鳴郡的歷代魔王都是這個下場,而這家伙偏偏又是歷代魔王中實力最弱的一個。
不過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他不但沒有被迷宮內外的力量夾的粉碎,反而還在夾縫中頑強的發育了起來,并且還變得越來越強大了……
米婭感覺心跳加速。
雖然青銅魔王也挺有趣的,但強大的魔王也別有一番風味。
“過獎。”
羅炎微微一笑,謙虛的繼續說道,“我只不過是如你的諫言,避免和他們直接沖突罷了。”
“赫赫……果然是本小姐的點子。”米婭已經完全記不起來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些話了,但聽到羅炎的夸獎她還是很開心的,揚著的嘴角都快翹到了天上。
不過這份得意并沒有持續太久,她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咳嗽了一聲說道。
“對了,我聽說老公爵并沒有將傳說之劍傳給公國的正統繼承人,而是將劍傳給了他的女兒?是叫艾琳·坎貝爾對嗎?我聽說……她好像挺漂亮的?真的假的?別誤會,我只是好奇。”
她本來不太在意這種事情,但母親大人總是有意無意的提及,弄得她心里怪癢癢的,忍不住想問個究竟。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自己很在意。
米婭在心中如此強調著。
羅炎微微揚起眉毛,饒有興致地看著時不時瞟他一眼的米婭同學,好奇問道。
“你連她名字都知道?”
沒想到雷鳴城居然有帕德里奇家族發展的“魔神信徒”。
奧斯大陸一直都是有極少數魔神的秘密信徒的,坎貝爾公國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據他所了解,那些將靈魂出賣給惡魔的家伙主要都是以騎士或者軍士為主,而且崇拜的一般也都是肌肉入腦的恐魔。
究竟是哪個銀蕩的家伙,居然向魅魔祈求力量。
他還挺好奇的。
“赫赫赫,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能瞞得住?我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米婭故作不在意地說著,眼睛卻總忍不住地往羅炎臉上瞟,生怕錯過什么細節,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愈發僵硬了。
這家伙說謊的技術并不高明,不愧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學渣。
且不說那些出賣她心思的微表情,真正懂的人是不會把“知道”這個詞掛在嘴上。
雖然不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但看到她這幅在意的模樣,羅炎還是沒忍住想逗她一下。
看著那雙飄忽亂竄的眼睛,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艾琳確實是個很特別的女人,聰明,勇敢,有魅力,心地善良,而且最關鍵的是……”
“是什么?!”米婭急了。
羅炎頓了頓,作思索狀。
“我感覺她似乎挺信任我。”
米婭的尾巴瞬間繃緊,就像拉緊的弓弦一樣,眼角微微抽搐。
“赫,赫赫……看來你在地表過得很滋潤嘛!”
那惡狠狠的聲音好似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然而擠著擠著卻先擠出了淚花。
看著這家伙玩不起的樣子,羅炎終于還是沒忍心把她弄哭了,笑著說道。
“好了,我開玩笑的,不過她確實挺在意我……當然,你知道的,這也是計劃的一環。”
他本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卻沒想到惱羞成怒的米婭蹬蹬兩步走到他面前,咄咄逼人地追問。
“你們到底做了什么?!到哪一步了?!你老實交代清楚……我,我是你的上級,沒錯!我有知情權!”
“真的什么也沒做。”一縷香風拂面,看著突然炸毛的米婭,羅炎哭笑不得的后退了半步。
米婭瞪著他的眼睛。
“騙人!”
摸著良心,羅炎還真沒有騙人,真要是有什么他也就說了。
可他摸著摸著,忽然摸到了兜里的那枚胸針,聲音忽然又沒那么的有底氣了。
“你要聽實話?”
看著羅炎認真的眼神,米婭向后縮了縮,輕咬著嘴唇,態度忽然軟了下來。
她低下頭,小聲嘀咕道。
“……算了,我不想知道,反正是你的工作,就……隨便吧,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她的尾巴微微垂下,桃心形瞳孔閃過一絲委屈,像是害怕聽到什么不想接受的答案,又像是賭氣的拒絕追問。
羅炎看著她這副模樣,輕笑了一聲,語氣溫和地說道。
“真沒什么,而且你覺得如果有什么的話,我有必要瞞著么。”
米婭悄悄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觀察著那眼睛里的真假。
也許是看見了他眼睛里的誠懇,那耷拉著的尾巴就像充上電似的,又重新翹起了尖兒,垮起的臉蛋更是哼的一聲側開了。
“誰管你。”
羅炎只是用關愛的眼神看著鬧別扭的米婭同學,并不說話。
以前怕被這家伙一口吃掉,自然是不太敢這么逗她玩的。
但也許是晉級了白銀級的緣故,他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難怪地獄的惡魔們都想變強,這實力跟不上真不知道少了多少樂趣啊。
而地表則是另一種情況。
就在倆人斗嘴的時候,米婭突然壓低了聲音,語氣認真了起來。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最近有人通過內務部對魔王管理司施壓。”
羅炎淡淡笑了笑。
“哦?內務部的意見是?”
“他們沒什么意見,無非是那些老生常談的東西,比如覺得雷鳴郡的迷宮既然已經平定亂局,該上繳信仰稅什么的。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又沒有占用后方的資源,憑什么要平白無故的增加負擔!我當時在會議上就給他們罵回去了!”米婭憤憤不平的說道。
能在會議桌上指著上級鼻子罵的職場新人,整個魔王管理司恐怕也就這一位了。
羅炎倒是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甚至還反過來安撫米婭的情緒。
“淡定,他們只是提議,又不是實施,大不了邀請他們到我的迷宮參觀嘛,我給他們安排幾個冒險者鍛煉一下身手。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這么倉促的想要修改封臣契約確實有些蹊蹺,按理來說我不是有50年的‘新手保護期’么,哪有剛到任沒一年就改契約的。”
“對呀!問題就在這里,”米婭小聲嘀咕著,“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明顯是德拉貢家族的人,畢竟你也沒有招惹別人的吧?我的猜測是,大概是他們嫉妒你在黑風堡和雷鳴郡迷宮取得的成就。”
羅炎眉頭微挑,沉思片刻后笑道:“所以,他們又想給我找點麻煩?”
米婭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你也別小瞧了他們,德拉貢家族在魔都的根基可不淺,雖然比我們稍微差了那么一點點……我只是提醒你哦,凡事還是小心一點,自從上次那場決斗,你在魔都已經不算是無名小卒了。”
羅炎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看來親愛的米婭同學又在暗中幫了自己不少忙。
“謝謝。”
“你,你謝我做什么,我又沒幫你什么……”米婭的尾巴僵硬地搖晃,耳尖微微泛紅,但仍舊嘴硬地說道:“我,我就是提醒你注意一下,這時候別亂出風頭,主動惹事兒什么的。別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還得我給你擦屁股……”
羅炎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心領了這份好意。
他雖然嘴上很少說,但帕德里奇家族幫他的那些忙,他都是記在心里的。
看著那溫暖人心的笑容,米婭的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胡亂地岔開了話題。
“對了,后天晚上,我我我的生日宴會……你要參加的吧。你在信里說你要回來,我就沒給你發邀請函,打算當面和你說來著。”
“你要過生日了?”羅炎驚訝地看著她。
米婭愣了下,迷離的眸子里透著一絲清澈的迷茫。
“對啊……你不是為了這事兒才選擇在這時候回來的嗎?”
羅炎愣了下,輕輕拍了拍已經整理過一次的斗篷,優雅地微微頷首。
“正是如此。”
“等一下——你說清楚!”
米婭剛想追問,一道嘹亮的聲音忽然穿透了大廳的正門,如颶風一般殺了過來。
“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