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流,不知不覺間元旦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1988年元旦,報紙上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京城天安門城樓正式對中外游客開放。
第一張天安門城樓參觀券以10元的價格出售,這在報紙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第二件事則和李恒有關。
12月份這一期的《收獲》雜志直接斬獲306萬冊,以恐怖絕倫的亮眼表現驚呆了整個文學界!
這回不僅《十月》、《當代》和《花城》這些著名文學雜志看傻眼了,就連老大哥《人民文學》都有些眼紅,內部為此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而首當其沖的就屬陳小米,有好幾位平時嫉妒她的編輯在背后大肆造謠,說她是靠關系進來的,說她還是太過年輕,把文壇當紅炸子雞給推給了《收獲》。
對此,陳小米沒太大反應。而是在一眾同事的注視下,她直接走到罪魁禍首周蘭跟前,揚手就是兩記耳光,隨后一言不發地走人。
周蘭大哭,卻不敢鬧,因為她心虛,因為她得罪不起陳家。
隨著完結半個月之久的《文化苦旅》越來越火,影響力也越來越大,輿論跟著猛烈發酵。
以前《活著》還只是在文人和讀者群體廣受歡迎。
但《文化苦旅》打破了一個界限,主流媒體《人民日報》和《中國青年報》
紛紛為其做了專刊報道。
尤其是《人民日報》引用了以前余光中先生的評價作為副標題:中國散文,
在朱自清和錢鐘書之后,出了十二月。
《人民日報》高度贊揚了《文化苦旅》和作家十二月,稱其通過對中國文化的追溯、思索和反問,把筆觸指向文化人格和文化良知,展示出一位中國文人艱難的心路歷程。
十二月依仗著淵博的文學知識和史學功底,豐厚的文化感悟力和藝術表現力所寫下的這些文章,揭示了中國文化巨大的內涵。
從道士塔到酒公墓,從陽光雪到吳江船,從青云譜到天一閣,從西湖到蘇州,他看到的那些隱藏在具體意象后的歷史累積;他扛著痛苦,追尋著文化,書寫著歷史,通過一次又一次的遠行跋涉,向社會歷史領域的深層探索,讓我們看到了歷史的滄桑和人文既定的漸行漸遠..
聽聞十二月為了完成這本書,曾走遍過大半個中國,參考過幾百本典籍、文獻和各地方縣治,本人深感欽佩和敬服。
這趟旅行既是一場苦旅,但也是一場洗禮.:,
《人民日報》洋洋酒灑發表了幾千字的社評,沙發上的葉寧則是拿著報紙手舞足蹈地大聲誦讀,抑揚頓挫地朗讀。
讀到激動時,她還對李恒和麥穗、周詩禾、孫曼寧幾人說:
「寫得真好,這評論員是有水平的,我要是哪天能見到十二月,我愿意免費陪他睡一覺,嗚嗚,我好崇拜他啊!怎么辦?」
聽到虎狼之詞,孫曼寧四丫八叉躺到沙發上快活打滾,雙手捂著嘴,眼神不停掃射沙發對面的李恒,極力忍著笑。
麥穗嬌柔笑看某人眼,起身給幾人倒茶。
李恒面皮抽抽,假裝沒聽到,心里特別受用。
周詩禾也笑了,她不著痕跡看眼他,隨后低頭看《中國青年報》去了,上面也有相關《文化苦旅》的大篇幅報道。
且《中國青年報》對這部散文的推崇比《人民日報》更過分,主標題就是:
十二月,堪比魯迅的一代散文大家!
逮著這個標題,周詩禾細細品味了三遍,稍后又抬頭望眼那個老神在在剝著桔子的男生。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男生的文化底蘊與厚重,感受到了他作為文人的巨大聲望和人格魅力。
「呀,你們看!你們看!金庸先生登報了,竟然在報紙上公開喊話想見一見作家十二月哩,想請他吃飯和聊通宵呢,李、這作家十二月好生厲害!」
孫曼寧由于太過興奮,差點把李恒名字叫了出來。
「是嗎?是嗎?我瞧瞧!給我瞧瞧!」
葉寧一把奪過報紙,等到看完后,立馬咋咋呼呼跳起來舉手宣布:
「我決定了,如果有機會見到十二月,我免費讓他睡兩晚,嗚鳴...不!三晚也行。」
見好友這樣,周詩禾這次也沒忍住,輕笑出聲。
不過當注意到李恒的目光被自己笑容吸引時,她又漸漸沒了聲。
隨后,她把面前的報紙不動聲色地稍微拿高一點,盡量遮住自己的臉,
從小到大,她對自己的美貌和魅力有著深刻地認知,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絕對焦點,對這種目光見多了,已然習慣。
周詩禾倒是沒有怪李恒,知道他是出于本能,不是故意的,只是和學校其他男生一樣,有時候自然而然就這樣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原來李恒也是凡夫俗子,是一個真實的人,不是那個讓同齡人仰望、響徹文壇的傳奇作家。
其實,兩人如今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同桌吃過很多次飯,平時也經常一起排練《故鄉的原風景》,她之所以下意識用報紙遮臉,就是不想讓閨蜜麥穗誤會。
除了《人日報》和《中國年報》這樣的官媒外,這半月里,像滬市的《新民晚報》、《東方早報》、《新聞晨報》等報紙、以及其他各省市的幾十上百家報紙、雜志也出現了大量關于《文化苦旅》的讀后感和文學評論。
由于這部散文在全國范圍內廣受好評和歡迎。這期間,讀者信更是像雪花一般飛入《收獲》雜志,讓廖主編等人既是欣喜,也很無奈。
信太多了!太多了些!短短半個月起碼超過了3000封!
頭一次,從業幾十年的廖主編頭一次感受到讀者這么瘋狂,感受到一個作家這么受歡迎。
老實講,年過50的廖主編內心依然是十分震撼的!
他曾曦噓地跟巴老爺子說:「一不小心就撿了個寶,可不能讓他跑嘍!’
巴老先生笑了下,然后講:「《文化苦旅》我來作序,你負責好出版事宜。
廖主編試探問:「您老覺得這書一個月能賣出多少冊?」
巴老先生沉思小會,給出一個數:「200萬。
廖主編驚訝:「這么看好他?」
巴老先生說:「這是門檻,他代表文壇的未來。」
廖主編捏著未點燃的煙,思考一陣后站起身:「為了確保萬一,我得多聯系幾方。」
巴老先生對此沒發表任何觀點。
「喔!還有一個星期,《文化苦旅》就要單獨出版上市了,我到時候打算去買,你們誰陪我去?」葉寧指著《新民晚報》上的一則新聞問幾人。
孫曼寧第一個舉起手,「我我我!我打算買5本送人。」
麥穗和周詩禾不約而同瞄眼李恒,加入了隊伍。
見李恒無動無衷,葉寧從另一個沙發上蹦跳過來,輕輕用腳背踢一下李恒屁股:
「喂,李恒,你給我點面子,一起去吧。」
見麥穗、周詩禾和孫曼寧三女在笑著看戲,李恒抬頭問:「你年紀輕輕的為什么這么喜歡人家?」
葉寧手指比劃比劃,搔首弄姿說:「哎喲,一看你就是文學類書籍看少了,
不懂十二月有多牛叉。」
「我不懂?你沒看到我書房有多少書么?」李恒逗她。
「切!有書了不起啊,有書又不代表你看了,人家在新華店工作的,天天守著那么多書,也沒見誰能寫出一部《文化苦旅》來。」葉寧直接開地圖炮。
李恒道:「你看了報紙上的新聞八卦沒?就不怕人家十二月是一糟老頭子?」
「糟老頭子怎么了?這么有才的糟老頭子本姑娘也愛。」葉寧雙手叉腰。
聽到這話,對面的三女直接給整不會了,頓時笑成一團葉寧又踢他一腳,「給個話,你去不去?這面子給不給?」
「唉!別踢了別踢了,我去還不行么。」這姑娘踢得還挺用力,李恒嘀咕一句,自動離她遠一點。
葉寧說:「那你以后不許咒人家糟老頭子,聽到沒?不然我跟你沒完。」
李恒投降保證:「葉寧同志,小的明白。”
打打鬧鬧一番,孫曼寧好奇問:「寧寧,我們寢室也有好幾個是十二月的讀者,可也沒你瘋狂呀,你怎么這么迷?」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我其實一開始不關注這些的,后來受了我堂姐的影響,才接觸《活著》,然后驚為天書,后來一發不可收拾..:」葉寧把經歷娓娓道來。
孫曼寧覺著特別好玩,戲謔問:「那你不會真的愛上這作家了吧?」
聞言,李恒隱晦地白眼孫曼寧,這妞不甘示弱回兩個白眼,生猛地一塌糊涂。
葉寧說,「你當我傻啊,我雖然支持十二月,也真心很喜他的書,但詩是詩,生活歸生活,我才不會把感情用到他身上。
倒是我那堂姐...哎....
話到一半,她就打住了,說不下去了。
她只有一個堂姐,就是學姐葉展顏。在座的幾人都認識對方,登時豎起了耳朵。
尤其是麥穗和周詩禾,兩女對視一眼,又齊齊喵眼李恒,隱隱猜到了什么?
孫曼寧緊著追問:「你堂姐怎么了?對哦,她元旦過后就沒來學校了,學生會主席也辭了,不會出事了吧?」
「嗯,確實出事了。」提到這事,葉寧有些嘆息。
「出什么事?」麥穗關心問。
見大家看過來,葉寧坐下說:「我堂姐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這消息,李恒聽得有點懵。
周詩禾和麥穗面面相一陣,安靜下來。
「什么?」
孫曼寧驚呼,「分手?之前不還是好好的嗎?誰提出來的?」
葉寧說:「我堂姐主動提出來的,為此她男友還特意從英國飛了回來,我大伯一家和她男朋友一家專門聚一起問原因?問為什么要分。」
孫曼寧跟一句:「對啊,為什么要分?」
葉寧說:「我堂姐說她愛上了別人,心中有愧,沒法再專心對她男朋友了,
所以她覺得趁兩人還年輕,早點提出分手。「
麥穗下意識看向李恒。
周詩禾同樣望向李恒。
李恒陷入沉思。
孫曼寧急急問:「后來呢?」
葉寧說:「后來還是分了,家里人問她愛上了誰?她死活不說,但只有我知道,她愛上的是作家十二月。」
說到這,葉寧特氣憤:「你們評評理,她是不是傻?看書就看書啊,怎么會去愛上人家呢,真是腦子被門夾了。
連劍橋大學都放棄了,連男朋友也放棄了。”
接著,她嘀咕補充一句,「真是被門夾得不輕!」
李恒放下報紙問:「那葉學姐如今在哪?」
葉寧說:「去了美國的耶魯大學,前天晚上乘坐的飛機。」
這事給幾人造成的沖擊不小,客廳一時顯得有些靜謐,
李恒想起了一件事,答應學姐的一件事,說元旦過后帶麥穗一起和她吃飯的,結果無疾而終。
不過回頭想想,就這樣無疾而終也挺好,免得見面生出尷尬。
麥穗聯想到了自己,和葉學姐在某些方面相似,心中莫名有些凄涼。
周詩禾時刻關注著身邊的閨蜜,見穗穗情緒不對,立即起身對她說:
「穗穗,我想去五角廣場買個東西,陪我一起去。」
麥穗說好,跟著站了起來。
「我也去!」
「我也去!」
孫曼寧和葉寧紛紛跟了去,一瞬間,客廳只剩下李恒。
臨走前,孫曼寧問李恒:「你怎么不動?」
李恒用等下有事打發了她。
來到樓下,掃眼前面你追我趕的葉寧和孫曼寧,周詩禾挽著麥穗的手,關心問:「你沒事吧?」
「別擔心我,沒事。」麥穗搖了搖頭。
朝前走一段,周詩禾問:「你心里有結?」
麥穗低頭,沒出聲。
周詩禾問:「肖涵和李恒,正式在一起了嗎?」
「嗯,不太清楚,但應該在一起了。」說這些話的麥穗顯得有些低沉。
周詩禾想了想,斟酌一番說:「如果放不下,以后你要多到他家過夜。」
麥穗抬頭,似懂非懂。
見閨蜜這表情,周詩禾會心一笑,暗暗提醒:「桌上好吃的菜往往最先被搶光,離碗最近的機會最大。」
麥穗臉一紅。
周詩禾眨下眼,「別急著臉紅,離碗第二近的機會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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