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師傅問:「你的生辰八字是?」
麥穗說:「69年,農歷十月一十九,下午2:03出生。」
鄒師傅聽了,掐著手指頭算一算說:「少年富足,中年失意,相思成疾。」
麥穗問:「后面兩句,師傅你能詳細說說嗎?
鄒師傅說:「家庭會出現變故,和意中人有緣無分,在相思中老去。」
麥穗聽得提心吊膽,!「什么樣的家庭變故?」
鄒師傅說:「讓你家里人少去北方。」
說完,后面無論麥穗怎么問,鄒師傅都不再搭嘴。
麥穗干著急,卻無能為力。
廖主編不忍心,替她問句:「命數這么簡單?」
鄒師傅點頭。
廖主編委婉求情:「老師,我看不透她的手相。
隔了一會,鄒師傅說:「頭往前一點。」
麥穗身子稍微前傾。
鄒師傅開始緩慢摸骨,半分鐘后收回手,皺著干巴巴的嘴唇說:「她的命比較簡單,福緣不厚。」
頓了頓,鄒師傅繼續說:「從骨相上看,你是一個良善之人,如若有貴人相扶,未嘗不能逆天改命。」
廖主編看眼旁邊的余淑恒,「什么樣的貴人?」
鄒師傅說:「就像剛才出去的人,命太大。而你命薄,若是能得他幫扶,你們互補,如魚得水,人生中的坎說不定能過去。」
麥穗柔笑著說聲謝謝,站起身讓開了位置輪到余淑恒了,廖主編幾乎沒多想,起身離開了屋子。
麥穗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跟著離開了房間。
一瞬間,屋子里只剩下了鄒師傅和余淑恒,
余淑恒坐過去,端莊問:「師傅,摸骨?還是報時辰?」
鄒師傅說:「出生時辰。」
余淑恒問:「為什么之前一上來就摸他骨?」
鄒師傅說:「每個人的命數氣場不一樣,你們幾人進屋,我就能感受到他的氣場最復雜,所以摸骨。」
余淑恒恍然,報上出生時辰。
鄒師傅自顧自推演一番,稍后講:「你一生平穩富貴,人上人,只是為情所困。」
余淑恒波瀾不驚:「為情所困?」
鄒師傅點頭:「對。」
余淑恒靜默一會,問:「可有破解之法?」
鄒師傅沒做聲。
余淑恒說:「欠你一個人情。」
鄒師傅猶豫一下,道:「把手伸過來。」
余淑恒伸出右手。
鄒師傅用手指在她手心寫了一個字,過會又寫了一個字。
余淑恒皺了皺眉,徐徐緊手心,最后說:「謝謝。」
鄒師傅頷首,不再言語。
等到兩女出來,李恒關心問麥穗:「怎么樣?」
麥穗神采奕奕地看著他,「還好。」
「嗯。」見她比較開心,李恒嗯一聲,沒再深問。
他本來想問問余老師,可看到對方出神、似乎在想事情時,于是識趣地閉嘴了,沒去打擾對方。
廖主編又跑進屋子里一趟,過會出來說:「可以了,我們走吧,今天人太多,飯就不吃了。」
說著,廖主編給他們一人一袋糖果,作為回禮,寓意春節財喜,不空手而歸。
三人自是沒意見,跟著下坡,過小橋,原路返回。
一路上,余淑恒都沒在狀態,一直思索手心的兩個字。
見狀,李恒終是忍不住問:「余老師,沒事吧?」
余淑恒微微一笑:「沒事。我突然想吃你炒的豬腰子和豬肝了,晚餐你給我做一份。」
李恒遲疑道:「這個點,豬肝和豬腰子菜市場不一定還有賣。」
余淑恒說:「交給我。」
「矣,好。」李恒答應下來。
說好欠人家一學期飯的,那自然得說話算話。
再說了,這也是自己的拿手菜,沒什么難的。
來時他坐廖主編的車。由于《收獲》雜志和復旦大學不在同一個方向,為了不耽誤時間,李恒對廖主編說:
「師兄,我知道你忙,你直接回雜志社吧,我坐余老師的車。」
「也成。」廖主編手頭確實有很多事要去做,沒瞎客氣,跟三人寒暄一陣就單獨開著面包車走了。
目送面包車離去,李恒對兩女說:「快下午1點了,老師,麥穗,我們也走吧。」
余淑恒點頭,當即拉開奔馳車坐了進去。
李恒想了想,上了副駕駛。
麥穗坐后面。
一開始三人沒怎么交談,直到李恒打破沉寂,問:「老師,你信命么?」
余淑恒目視前方:「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其實不太信這東西,不過你沈心阿姨他們比較信奉這個。」
隨后她問:「你很信?」
李恒心想自己都重生了,能不信嗎,他娘的這鄒師傅是有點東西的,不過嘴上卻說:「以前半信半疑,但今天鄒師傅沒說準。」
余淑恒笑了笑,通過內視鏡瞄眼后座的麥穗,頓時明白他為什么會口是心非了。
他有三段感情,三個女人,按命數說,那應該指的是宋妤、肖涵和陳子矜,
麥穗基本沒戲。
而麥穗相思成疾也恰恰佐證了這一點。
但現在,很明顯的是,李恒和麥穗之間已經產生了感情糾葛,昨晚在書房說不定有很深的親密接觸。如果算命真說準了,那兩人最后會無疾而終。
當然了,她也想到了最后鄒師傅的神色變幻,說他的命數變化不定,不可捉摸。相對應的,麥穗和他的感情弄不好也有變數。
回到廬山村已經是下午三點過了,比較晚了,才下車,李恒問麥穗:「累不累?」
麥穗笑著搖頭。
李恒道:「陪我去買菜。」
麥穗說好。
等兩人一走,余淑恒上到25號小樓二樓,先是打電話讓送食材過來,接著又把電話打到了邵市一中。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等得有點久,響了5次才接通。
「喂,你好,哪位?」那邊傳來王潤文的聲音。
「潤文,是我。」
王潤文撇眼話筒,語氣頓時變了,冷聲問:「有事?」
余淑恒清雅一笑:「麥穗陪李恒買菜去了。」
王潤文語氣不變:「說事。」
余淑恒說:「過幾天陪他去白鹿原,咱們兩姐妹一起去放松放松心情?」
王潤文有些心動,可臨了說:「新學期我要帶班,沒時間。」
余淑恒問:「帶班?高一新生班?」
王潤文解釋:「高一一老師養病去了,學校讓我接手。」
余淑恒淡淡問:「那不是要帶到高三。’
王潤文說:「不出意外是這樣。」
余淑恒把話筒交到左手,右手則拿過茶幾上的紙和筆,撕下兩張紙條分別寫上:改命,順其自然。
然后把兩張紙條揉成團,用一杯子蓋住,不斷搖晃。
當晃蕩一陣停止后,余淑恒說:「我有件事通知你。」
王潤文心莫名一緊,「什么事?」
余淑恒說:「我剛寫了兩個簽,一個寫「改命」二字,一個寫「順其自然」,我決定自私一次。」
王潤文幾乎秒懂,登時右手抄胸,嘲諷道:(「呵呵,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什么狗屁姐妹情?
你只要抽中「改命」,我告訴你,這是我們最后一個電話。」
余淑恒不為所動,糯糯地說:「咱們是女人,不要和命運過不去,前20多年為自己活,能為所欲為。
但說到底還是要嫁人的,后半輩子丈夫和子女才是生活的主旋律,我一直分得很清。」
王潤文眼晴瞇了瞇:「你是說我糊涂?」
余淑恒反問:「你一向抗拒婚姻,還不糊涂?」
王潤文沉默,過去好久才慢慢開口:「你抽簽了沒有。」
余淑恒掀開杯子,望著桌面上的兩個紙團說:,「剛打開杯子,左右各一個,
你說我選哪個好?」
王潤文翹起二郎腿:「問我?要是沒中,可別怪我。」
余淑恒打禪機:「潤文,要是中了,今生你也別怪我。」
一句「潤文」,王潤文再次沉默。
見電話里頭沒聲音,余淑恒也不急,把話筒擱茶幾上,起身倒了一杯熱茶。
倒完茶,她才發現這杯子他用過,原地盯著茶杯老半天,末了她緩緩送到嘴邊,淺淺喝了一口。
小口過后,她靜坐良久,爾后接二連三又喝了幾小口,才拿起聽筒,
問:「左?還是右?」
王潤文右手撩下頭發,「你自己的命,你自己把握。」
余淑恒饒有意味地說:,「何嘗不是你的命運?也許這是咱們兩姐妹最后的體面。」
王潤文冷哼一聲:「左邊。’
余淑恒說:「我選右邊。」
王潤文冷笑連連:「口是心非,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余淑恒微笑,伸手抓向右邊的紙團。
她說:「右邊的紙團,你猜里面是什么?
王潤文呵呵說:「人往往有時候你越想什么?卻越不會來什么,你沒那個命,肯定是順其自然。」
余淑恒沒回應,慢慢打開紙條。
果不其然,只見紙條上寫了四個大字:順其自然。
王潤文問:「怎么?猜對了?」
低頭凝視紙條上的四個字,余淑恒久久無言。
電話那頭傳來王潤文的幸災樂禍聲音:「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要手段也沒用,自食其果,認命吧!
余淑恒捏了捏紙條,隨后丟旁邊的垃圾簍里,默然說:「明天我來邵市,咱們喝一杯。」
王潤文神采飛揚:「一醉方休!」
余淑恒優雅地吐出一個字:「可。’
到此,王潤文突然掛了電話。
余淑恒早就熟悉這閨蜜的作風了,沒任何意外,把聽筒放回去,稍后腦袋微微上抬,目光透窗而出,望著對面閣樓證神。
晚餐李恒做了四菜一湯,全是江湖菜,用時不多,出鍋很快。
余淑恒現在有些能吃辣了,每個菜都頻頻下筷子,夸贊道:「你的菜老師吃不膩,你會多少個菜品?」
李恒想了想,搖搖頭:「不曉得,沒統計過,感覺湘菜來的常見菜都會做。」
余淑恒說:「白鹿原那邊的房子已經確定了下來,我讓人把廚房重新裝飾一下,到時候有時間了,你自己可以做飯改善下伙食。」
李恒誠摯地說聲謝謝。
飯后,余淑恒對麥穗說:「麥穗,陪老師散會步,咱們消消食。」
「好。」麥穗應聲。
等兩女一走,李恒直接進了書房,老樣子,繼續寫第8章后面部分。
接下來幾天,李恒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吃飯就是在書房忙碌。
上午一般是看書、研究文獻資料,為《白鹿原》的創新部分充能,儲備知識,下午和晚上則不停歇地寫作。
當然,偶爾精神狀態欠佳的時候,就會喊聲麥穗一起去外面逛一逛,散會步,尋些美食吃。
自打那天晚上接吻過后,除了給他送茶水外,吸取教訓的麥穗再也沒敢踏足過他書房,怕分散他注意力,怕兩人控制不住迷失。
正月十四中午時分,余淑恒買了一臺嶄新的彩電回來,日本松下牌子,18寸屏幕,李恒剛從書房出來就看到兩女在搗鼓調臺。
他湊過去問:「老師,這彩電花了不少錢吧?
余淑恒說:「從朋友那里拿的,沒收錢。」
嘴!他娘的老子也想要這樣的朋友啊,這樣一臺電視不得2000塊往上?
這價格他不是隨便胡詢的。
因為去年在百貨商店看過彩電,長虹14寸的,單價標1150元。當時他就想買,可惜沒票,人家鳥都不鳥他等到把電視調好,李恒道:「老師,過兩天我取錢給你。」
余淑恒面無表情拒絕:,「不用,這電視是用來給我和麥穗打發時間的,你好好寫作。」
李恒:「
麥穗柔媚一笑,站起身:「我去準備菜,等會做飯吃。」
李恒道:「嗯,我馬上來做菜。」
等到腳步聲走遠,李恒開口,「老師,能不能幫我個忙?」
余淑恒頭也未回,「說。」
李恒指指書房,「我打包了200來本書,能不能幫我運到白鹿原?」
余淑恒問:「這么多書,你一個月看得完?」
李恒講:八「先弄過去再說吧,有些可能臨時翻閱要用。
余淑恒言簡意說好。
李恒講:「等等,我下午去買個籃球,偶爾放松心情用。」
余淑恒掃他眼,轉身去了樓下,進廚房幫麥穗忙去了。
中飯過后,三人去了一趟五角廣場,采買生活用品,同時又買了一輛自行車,為明天騎行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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