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她是無可挑剔的,面對任何人都能做到古并無波。
但現在,她的纖弱和寂寥正在一點點展現出來,就像惡魔的觸角,一經觸碰就覆水難收。
前26年,因為家庭關系的緣故,已經不在乎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強大,反而她一直希望能遇到那樣一個人,能讓她心動、能讓她心甘情愿開脆弱、
能讓她放下所有驕傲趴在他懷里沉睡的人。
這人不能是父母,彼此太熟,天然的關系紐帶無法讓她徹底放開自我。
也不能是朋友閨蜜,古往今來在利益面前,這些人在背后捅刀最是防不勝防。
所以這個人十分難尋,能不能遇見全靠天意緣分,假若一經碰到,那就是一生的知己。
沒錯兒,就是知己!
在她眼里,這個知己大于等于愛人。在一定程度上,是比愛人更高一級的存在。
因為愛人過了新鮮期可能會背叛。但士為知己者死,知己不會。
對于她來說,半年之前,離知己位置最近的人是潤文、思雅和葉卿。
相處最愉快的也是這三女。
潤文能無視她的背景,嬉笑怒罵皆由心。
思雅和葉卿則貼心,認識快20年她們一起經歷了懵懂期、青春期和少女時期,從沒吵過嘴。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潤文能無視她的背景。同思雅、葉卿認識的時候不知她的背景。
像三女之后的嬌嬌、徐素云等等,縱然關系極好,但相識的過程中多多少少都摻雜一個「利」字,沒有那么純粹。
而白天李恒斬釘截鐵說的那個「不」字,倒是讓她有幾分驚喜。
在她內心深處有這么一個聲音:希望自已和他始終是平等的,盼他一天比一天成功,將來不要為了利益依附于任何人。甚至可以的話,她寧愿他超過自己,有一天能俯視自己。
洗完澡,余淑恒手拿一瓶茅臺進了房間。
聽到門口動靜,正在看書的李恒循聲望去。
一時間,一個站在門口,一個坐在床頭,四目相對望著彼此。
許久,余淑恒終是動了。
只見她關上門,稍后邁著輕盈的步子,在他的注視下,一步一步來到他床前。
站定,余淑恒目光同他相撞,在寧靜的夜色中不言不語,眼神宛若黑洞,黑地旋轉著,深邃不見底。
「老師。」
良久,感受到巨大壓力的李恒情不自禁呼喚一聲。
就是這一聲「老師」,余淑恒瞬間回過神,環繞她周遭的強大氣場也如潮水般退去,內斂于身。
再過一會,余淑恒挪開視線,緩緩轉身,朝里邊的臥室走去。
門開,門關!
一切歸入沉寂,仿佛剛才的一幕好像沒發生過。
望著她的黑色背影消失不見,李恒有些傻眼,還有些失神。
恍恍惚惚中,他大概猜到了她今夜的心境。
好一會,李恒暗嘆一口氣,放下書本,起身穿衣下床,套上棉拖朝隔間房門走去。
「咚咚咚——!」”
「咚咚咚—!」
他用手指彎敲著門。
等一等,沒等到里面的回應,他再次敲門,并伴隨低沉的喊聲:
「咚咚咚——!」
「余老師,開門。」
「哎呀」一聲,這回門開了,從門縫中露出一身黑色睡衣的余淑恒。
一見面,李恒就聞到了一股酒味,問:「在喝酒?」
余淑恒上下掃視他一遍,稍后讓到一邊。
李恒側身從門縫中走進去,再問:「遇著事了?」
見他裝著一幅青澀的樣子,余淑恒失笑,糯糯地說:,「小弟弟,你這種明知故問很好笑。」
李恒尷尬地努努嘴:「好笑嗎?
一反做聲,的看他。
對峙中,李恒再次感受到了剛才的壓力,隨后鬼使神差地伸手奪過她手里的茅臺酒,仰頭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臨了他用衣袖胡亂擦擦嘴角的酒漬,吐槽道:、「這酒真難喝。」
余淑恒打量他一番,眼睛亮晶晶地,藏著一絲莫名笑意。
李恒問:「還要我開導么?」
「不用。」她說。
「好,那你早點休息,別喝酒了,晚安。」說罷,李恒轉身欲要走。
「等等!」背后一個聲音叫住他。
聲兒不大,卻好似有一股魔力,他被施法了一般,一動不能動。
余淑恒慢慢繞到他跟前,走近一步,幾乎貼著他胸膛,附耳說:「我們玩個游戲吧。」
感受到她壓迫,聞著淡淡的女人香,李恒深吸一口氣,問:-「什么游戲?
余淑恒說:「事不過三。
李恒一臉迷糊,「什么叫事不過三?
余淑恒沒解釋,沉默良久后,走到床頭柜前,找出紙筆,當著他的面寫了兩張紙條。
一個寫:改命。
一個寫:順其自然。
寫完,她放下筆,把紙條揉成團,盡量把形狀揉成一樣,隨后放入手心搖晃,最后徐徐攤開。
她說:「你選一個。」
李恒指指自己:「我選?」
余淑恒點頭。
李恒問:「這分別代表什么意思?
余淑恒依舊不言不語,喝了一口酒。
喝完,她才后知后覺對著酒瓶發呆。
李恒無語。
十來秒后,她抬起頭,紅唇輕啟:「你剛剛在想什么?」
李恒搖頭。
余淑恒說:「選一個。」
李恒問:「能不能不選?」
余淑恒愣了愣,隨后冷冰冰地說:「可以。
李恒燮眉:「你這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溫潤如玉,現在就冷若冰霜了?」
余淑恒說,「機會就這一次。
「機會?」
李恒困惑:「抽中改命的話,能撞大運?」
余淑恒眼臉下垂,把玩著酒瓶說:「算是吧。
李恒問:「順其自然呢?」
余淑恒說:「選完我告訴你。’
李恒想了想,隨手抓了一個,然后要打開。
見他一點一點拆開,余淑恒忽地心跳加速,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喊話「等下。」
李恒看向她:「就差一點了。
余淑恒忽地問:!「老師美嗎?」
視線在她身上游一圈,他道:「美!」
余淑恒問:「有多美?」
李恒想了想,從心講:,「美得無法形容,但如果氣質是滿分的話,老師你的書香氣質在我這里是120。」
余淑恒辨認一番他的微表情,見他不似說假,清雅一笑說:「拆開吧。
說拆的時候,她手指骨緊了緊,捏了捏茅臺酒。
李恒看看她,打了開來。
余淑恒故意沒看,而是靜待風答案。
李恒瞧瞧,瞧瞧,隨后說:「老師,是四個字。」
聞言,余淑恒松了一口氣,緊接而來的一股復雜情緒。
反復對著紙條看三遍,李恒問:「順其自然是什么意思?」
余淑恒說:「出去,把門關好。」
「啊?」
李恒啊一聲,「滾的意思?」
余淑恒聽得微微一笑,頜首。
李恒:
他好奇問:「改命呢?」
余淑恒說:「你沒這個命。」
凝視這個近在尺的女人,李恒沉默半響道:「老師,我困了,晚安!」
余淑恒點頭:「晚安!」
李恒這次是真走了。
如若再不走,夜深人靜的,和一個大美人待一塊,真的很考驗人性。
余淑恒看看合攏的房門,稍后坐在床沿,打開手心的「改命」紙條,久久無言。
三次試圖改命,無一成功。
此時此刻,她情不自禁想起了鄒師傅的話:你一生富貴,但為情所困。
為情所困?要困多久?
她陷入了迷茫。
第二天,余淑恒起床時,李恒不但已經把昨天寫的《白鹿原》第9章精修了兩遍,還開始了第10章。
第10章差不多寫了2300多字。
「老師,響午好。」見對方進入書房,剛好伸懶腰放松身體的李恒如是打招呼。
余淑恒抬起右手腕看看:「快12點了,外面比較吵鬧,你還要繼續寫嗎?」
有些話一聽就懂,李恒透過窗戶瞧瞧不遠處的趙家,站起來說:「到飯點了,確實比較吵,我們也做飯吃。」
余淑恒微笑,轉身向廚房走去。
做菜的時候,他問:八「今天怎么睡這么晚?」
「老師昨晚失眠了。」她說。
一句失眠了,李恒頓了頓,識趣地沒再深問。
同樣是一葷一素,豆豉虎皮青椒和酸辣魚片,李恒一邊吃一邊說:「老師,我發現你越來越能吃辣了。」
余淑恒嘴沒空,只是朝他點下頭,等慢條斯理吃完食物才開口:「我陪你待一個星期就回去,到時候再來接你。」
「好。」昨晚抽完簽后,他就料到這一天回到來。
不過比預想的要好,她沒有今天立馬走人。
飯后,兩人去小河邊散了會步,消消食。
午后的陽光下,書卷氣息濃郁的余淑恒一改平素的冰山形態,笑容和煦如春風,溫暖明媚,紅唇眉眼間娓娓道來的滿是智慧和涵養,優雅女人味盡顯。
李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了她身影好久。
余淑恒眼角余光把他的動靜盡收眼底,深邃如海的黑眸閃過一抹笑容,
卻對此假裝不知情,拿著相機專心拍攝路邊的南天竹。
忽地,一片南天竹右側的拐角處轉出來兩個女人。
余淑恒瞄對方一眼就回頭笑著對李恒說,「李恒,這里景色不錯,一起拍個合照。」
「哦,好。」
李恒回過神,跟了上去。
余淑恒隨后對走過來的兩女人中、那個相對比較年輕的女生說,「你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拍張照片?」
年輕女生一襲青衣,快速看眼余淑恒和李恒后,沒拒絕,接過了相機。
待到這時,李恒才注意到青衣女生的長相,容顏如玉,肌膚賽雪,身上的氣質給人一種簾卷西風、殘荷聽雨的美感,有股子說不出來的韻味。
只一眼,他就好似明白對方是誰了?
雖然不知曉對方叫什么?哪里人士?姓甚名誰?
但早已在李然、孫曼寧和余老師口中聽過其人。
就像余老師說的,人美到宋妤和周詩禾這種罕見程度,名字已經不重要,讓人一眼難忘。
此女也是如此。
余淑恒退回到李恒身邊,右手很自然地挽住他手臂,端莊地看向鏡頭。
李恒低頭瞅眼她的手,有些無語,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這回又給葉卿寄過去?」
「嗯。」余淑恒輕嗯一聲,帶著他往左邊去了點,以便更好地取景。
李恒明悟,余老師是想把小河邊這一整片南天竹作為照片背景,當即沒件逆,也沒抽出手,很是配合地拍了幾張合照。
連著拍完四張合照,余淑恒眼簾低垂幾許,然后笑著對青衣女生說:「
再幫我們拍一張。」
青衣女生教養非常不錯,說好,還特意移步換了不同角度去拍攝。
見狀,余淑恒松開挽著她的手臂,而是在對面兩女人的異下,雙手攬住李恒脖子,附耳說:!「摟我腰。」
「啊?又來?」李恒問。
「這樣才像男女朋友,葉卿才會信。」余淑恒說著,已經調整好了臉上的微表情,對向鏡頭。
李恒看著認真的她,沉思片刻后,雙手還是摟住她腰腹,一起望向相機。
「咔」一聲,合照完成。
余淑恒應聲離開他懷抱,隨即走向青衣女生,「謝謝。」
「不客氣。」青衣女生把相機還給她,再次掃眼李恒后,跟隨同伴繼續朝前行了去。
等兩女走遠,李恒反應過來問:「趙家人?回來奔喪的?」
「應該是,昨天老師在西安遇到了她們。」余淑恒如是說。
繞過這片南天竹,余淑恒似笑非笑問:「你就不好奇剛才那女生?」
李恒道:、「不好奇,你昨夜已經跟我說過了。」
余淑恒說:「怎么樣?」
李恒淡淡地道:「不怎么樣,和我們沒關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余淑恒冷不丁來一句:,「她們可能認出我們了。
李恒思索小會,接話:「你是說春晚?」
余淑恒輕點下頭。
其實她隱隱覺得,趙家長輩或許猜出了她的家庭。
這一猜測果然應驗了,傍晚時分,村長和趙家人來了,請兩人去吃席。
面對人家的熱情,初來乍到的余淑恒沒拒絕,進到書房對李恒說:「天快黑了,我們過去吃個飯,你也趁機休息一下,等會回來再寫。」
「行。」
人是鐵飯是鋼,身為吃貨的他自是不會和肚子過不去,何況還不用自己動手有現成的吃呢。
ps:第二個女人不要催嘛,三月老早就規劃了,肯定要見紅慶祝新年的。
只是我一直在權衡,是破個刺激一點的瓜?還是求穩的瓜?兩者都有利有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