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周詩禾出現在26號小樓的那一瞬間,肖涵本能地生出害怕和擔心。
望著眼前這個長相、氣質甚至全方位能媲美宋好的假想情敵,她的心頭特別不是滋味。
以前見到周詩禾,直覺告訴她應該警惕。但沒必要上升到患得患失。
可今天,她放棄了任何幻想。
因為一個內心深處最不想見到的人忽然接連在短時間內頻繁地撞見,她知道,一定是老天爺勾勾小指開始惹是生非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肖涵并不相信命運安排。她怕自己信了命運,就忘了人禍。
宋妤在她心目中是人禍,而如今的周詩未暫時也算半個。
之所以說是暫時算半個,那是因為還沒有確定自家honey對周詩禾的態度?
此時此刻,她很希望自己性格多疑,多慮了。
可遇到這種百萬人中都不一定能找出一個的美人兒,多情的李先生真的會無動于衷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把這種思緒藏在心底,肖涵兩只手提著東西上了二樓。
周詩未在大門處望了望她的背影,沉思片刻,隨后放棄上樓去拿包包的想法,直接離開了26號小樓。
見所謂的復旦大王沒有跟上來,二樓樓道口的肖涵在原地停一會,頓時明悟過來,看來局面還沒有想的那么壞,自己來得算是及時。
把糯米粽和蛋糕放桌上,肖涵對著沙發上的兩個女包思索片刻,隨后走向了書房。
來到書房門口,她先是調整一下情緒,右手握住門把手,徐徐往里推開一條縫,接著把腦袋探了進去。
李恒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認真寫作,寫《白鹿原》第40章。
自從白鹿村回來后,兩個月他已經寫了16章,差不多22萬字,進度說不上快,卻也不算慢,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很是滿意。
等了會,沒等到honey任何反響,肖涵抑制住內心的思念,悄然把書房門關上,然后輕手輕腳離開了此地。
接下來她像女王一樣巡視了自己的「領地」,去了主臥,看到整整齊齊的床鋪,她沒來由生出一絲錯覺,總覺得有女人在照顧他起居一樣,要不然哪會這般整潔嘛?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隨后她去了兩間次臥,去了閣樓和陽臺,去了洗漱間,還把一樓各個房間和廚房逛一遍,結果所到之處、目之所及都是一干二凈,
沒有一絲灰塵和蛛網。
麥穗?
對面的余淑恒?
還是周詩禾?
或者,麥淑禾?
把這三個女人的特點分析一番,肖涵最終把聚焦點鎖在了麥穗身上。
余淑恒是大學老師,就算對自己男人蠢蠢欲動,也不會明著表現出來,更不可能幫他打掃日常,這涉及到世俗眼光和倫理道德。
至于周詩禾,思慮一陣,也被她否認了。因為周詩未給她的印象比較奇特和復雜,對方應該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假若周詩禾真和自己男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剛才就不會直接離開,而是更大可能跟自己上樓宣誓主權。
人和人,有時候就是這么怪異,一個簡單照面,三兩句寒暄,就能把對方的行為和定位摸個七七八八。
最后只剩下了麥穗,現階段也只能是麥穗。
宋妤,你知道你高中最要好的閨蜜正在撬你墻角嗎?
上次見麥穗退縮,本以為事情會緩緩,自己有更多的空間斡旋,沒想到才跟著文教授忙碌兩個月,麥穗不僅沒退縮,不僅死灰復燃,反而更進了一步。
兩個月,這是痛心疾首的兩個月。
肖涵內心郁悶至極,卻又沒好的辦法,一個涉及到感情,一個涉及到人情世故和前途。
何況她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跟他上過幾次床,清楚他在那方面的需求到底有多旺盛?在床上到底有多厲害?自己每次都交架不住,每次都半路繳械投降,沒能力讓他盡興。
可觀麥穗的曼妙身段和內媚氣質,似乎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妖燒的嫵媚,簡直是一副行走的人形春藥,相處時間長了,相信沒幾個男人抵擋住這種生理上的誘惑。
之所以說是生理,是因為當荷爾蒙激素積累到一定程度時,所有男人都會變成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往往這時候的麥穗最是魅力無限。
回到二樓,肖涵來到沙發上,再次對著兩個女包愣神。
很明顯,這兩個女包應該是麥穗和周詩未的。
毋容置疑,這兩女人經常在這棟小樓停留,甚至熟悉到當自己家一樣。
某一刻,她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周詩未明明看到自己在樓下,為什么不把包一起帶下去,然后帶著包離開?難道是故意把包留在這里的?給自己添堵?
其實她還真猜對了。
確實是周詩禾故意的。
別看周姑娘弱不禁風,溫溫婉婉,給人一種非常好相處的感覺。但肖涵剛才在樓下第一句話「我家那位在家嗎?」宣誓主權的意味非常明確,這讓她想到了麥穗,于是決定把包留在二樓,給閨蜜留一個缺口。
周詩禾有自己的為人處世哲學:你敬我一分,我禮讓你三分。
若你每次見面都對我使用話術和心計,我也不會次次讓著你,她不僅把閨蜜的包留下,還把自己的包也跟著留下,讓你去胡思亂想,讓你去猜猜猜。
當然,這一切并非周詩禾的本意,她一離開26號小樓就隱隱有些后悔了。感覺自己這樣做有些過,有些欠妥當,完全跟自己的性格不符。
可怪就怪在,她偏偏下意識就這樣做了。
回到27號小樓,周詩禾哪都沒去,而是徑直去了琴房,端莊地坐在三角架鋼琴面前,反思自己的舉動。
半響,她把鋼琴上面的曲譜拿開一點,纖細的雙手擺放到黑白鍵上,安靜地彈奏起來。
彈的不是別的曲子,正是她現在最喜歡的《雨的印記》。
一時間,偌大的琴房被暖心旋律浸染,她仿佛來到了一個唯美空靈的世界,
這里方物勃發、春雨綿綿、山花浪漫。
彈著彈著,對曲子極其熟稔了的周詩禾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了盲彈。
這一刻,她好似徹底領悟到了此曲的真諦,意由心生,進入了一種奇妙狀態,整個人、整首曲子都在升華。
忽地,她雙手停住了,她竟然在幻想的世界中看到了一個人影,竟然是他!
是李恒!
他在雨中世界,他在古老的亭樓上佇立遠眺。而她卻在春意盎然的草地上彈鋼琴。
在這世界里,兩人看似離著很遠,卻只有一視距的距離,彼此能看到對方。
心思如電,她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但時間剛剛過去一瞬,下一秒她雙手再次動了,琴房再次充滿了美妙的聲音。
可能是腦海中的世界多了一個人的緣故,此刻的鋼琴聲較之剛才更是靈動,
更有生機,意境更是飄遠。
路由盡頭,曲有尾聲,一曲完畢,周詩禾回味良久,最終還是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一剎那,她眼里全是驚喜和迷茫。
驚喜是,剛剛在某種特定情緒加持下,她悟了!她徹底領悟了這首曲子,往后可以做到信手拈來,可以作為她演奏的代表作。
這應該就是她老師口中的悟道吧。
至于迷茫。她不徐不疾站起身,來到窗前,扒開窗簾一角,抬頭仰望星空的純凈眸子中,驚喜褪去后,盡是迷茫。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雨中世界?
難道是因為這首曲子是他創作的緣故嗎?
26號小樓。
以爬格子的形式寫了快4000字時,李恒感覺到了一陣尿戀。
奶奶個熊的!
正是靈感最好的時候,竟然要上廁所了,他娘的早知道就不喝這么多水了軟。
還是晚餐的牛肉粉太咸哎,弄出這么多事,極其不情愿的李恒碎碎念起身,
活動活動手腕,打開了書房門。
門開的瞬間,他愜住了。
他看到了肖涵,難以置信,臉上要時全是驚喜。
肖涵聞聲扭頭望了過來,見證了他的變臉速度,也是眉眼彎彎,笑出了兩個小酒窩。
一個疾跑過去,李恒一把抱起肖涵,親一口,又親一口道:「媳婦你怎么來了?你什么時候來的?」
肖涵雙手很是自然地圈住他脖子,笑語晏晏說:「7點鐘左右到的。至于為什么來,我家李先生真想不到嘛?」
李恒眼角余光瞟到茶幾上的粽子和蛋糕,頓時反應過來:「暈!瞧我這幾天忙碌的,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明天是端午節?」
「嗯,可不是。」
「粽子哪來的?買的?」
「老師送給我的,我說你愛吃,她就讓我拿給你。」
「文教授真好,回頭替我謝謝她。這么晚,你又一個人坐公交車?」
「沒,文教授開車送我過來的,她要去虹口辦點事,順便就送我一程。」見他有責怪之意,肖涵如是解釋。
四目相視,心里暖暖的李恒雙手緊緊摟住她腰腹,低頭吻住了她。
肖涵意動,把之前所有的雜念從腦海中排除,一絲不茍地同honey吻了起來。
一吻情深,快要室息的兩人終是分了開來,他柔聲道:「我本來還打算明天下午過去你學校的。對了,明天星期五,你不上課?」
「明天您生日,這是我最好的逃課借口,當然不上的嘛。」肖涵清清嗓子,
笑得很甜美。
李恒聽得樂呵呵笑出了聲,用手彈下她高挺小巧的鼻尖,關心問:「那你吃晚餐了沒?」
「沒有,請您的美人兒吃吧。」肖涵今天滿課,上完第8八節課就像風一樣跑出了學校,去訂做的蛋糕店提蛋糕。
接著就坐老師車來了楊浦,根本沒時間吃晚餐好伐。
一句熟悉地逗趣「美人兒」,李恒臉上的笑容更甚幾分,絕對沒錯了,絕對錯不了,能這么喜感的人只有這個腹誹媳婦嘍。
從衛生間出來,李恒抬起左手腕瞅瞅,當即牽著她的手往樓梯口走去:「走,8點多了,不太早了,我們先去吃東西。」
肖涵沒應聲,而是眼角含笑地看看他的后腦勺,有一小撮頭發貌似不怎么聽話,沖啊沖,很是神氣。
下到一樓,李恒發現門沒鎖,才想起來之前周詩禾在自個家,自己今晚還矚附了麥穗過來的。
這個點,文藝晚會應該快要散場了的吧,他這般思付著,腦袋卻抬了起來,
看向了隔壁27號小樓。
閣樓上沒人,陽臺上也沒人。
琴房窗戶邊有人,正是詩禾同志。
李恒看到了周詩禾,后者也看到了他。
周詩禾掃眼兩人的手牽手,稍后再次眼眸上抬,再次望向了夜空。
李恒收回目光,心道周姑娘應該領悟了自己的意思吧,應該會幫這個忙的吧?
老實講,他雖然跟周詩禾相處快一年了,但算不上特別了解對方。因為家世淵源的緣故,對方性子喜靜,在人前很會控制情緒,沒有同齡人那種酣暢淋漓的喜怒哀樂,總給人一種神秘性,一種高深莫測、不可觸碰的感覺。
這也是學校很多男生女生在她面前就要自動收斂三分性格的原因,不敢在她面前牙拔毛的原因。
肖涵在后面把他的動作盡收眼底,卻沒去點破,假裝不知情地緊他的手,
兩人有說有笑地沿著青石面板往外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兩人在巷子中斷停了下來,齊齊看向對面來人。
「老師,沈阿姨。」
「余老師。」
李恒和肖涵前后出聲喊。
就是這么湊巧,余淑恒和沈心母女倆這時剛好下車走進巷子。前者手捧一書,和她的濃郁書香氣質相形益彰。
而沈心手里則提滿了粽子,快速打量一番肖涵后,滿面笑容地打招呼:
「李恒,等會來家里吃粽子,你余老師知道你喜歡吃肉粽,專門吩附阿姨做了幾十個。」
說著,她還抖了抖右手提著的那一大串肉粽。
李恒:「
沈阿姨啊沈阿姨,咱打個商量,求您別這樣行不行?
老子就算再怎么是花叢老手,也經不住你這樣耗啊。
肖涵臉上表情不變,乖巧地牽著honey的手。
但她心里卻已經氣呼呼地捏出了兩個小泥人。左手一捏,余淑恒形狀的小泥人頓時變成了丑八怪,男人多看一眼都嚇得晚上睡不著覺的那種;右手一捏,沈心形狀的小泥人立時沒了嘴巴。
稍后再狠狼用力一捏,沈心形狀的小泥人立即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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