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照了照對面25號小樓,李恒在思量,余老師是不是回家了?
要不要拿鑰匙開門過去,給余老師打個電話?
可下一秒想到那無比熱情的沈心阿姨,他大感招架不住啊,遂又熄了心思。
半個小時后,周詩禾過來了。
此時閑得無事的李恒正在沙發上看書,姿態十分隨意,一只腳彎曲在沙發上,一只腳擱茶幾上。
見她出現,李恒收回腳,問:「你肯定衣服也洗完了是吧?
「嗯。」周詩禾嗯一聲,坐在他對面,視線卻落到了他的書本上。
李恒合攏書本,「隨便拿的一本,怎么,你感興趣么?」
周詩禾輕搖頭,「我以為你在為下一本書做準備。」
「暈,你當我是神啊,《白鹿原》才完本,讓我休息會。」李恒吐槽。
周詩禾柔弱笑笑,過一會說:「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
李恒道:「你說。」
周詩禾說:「如果《白鹿原》出版,送一本簽名給我。」
李恒異:「就這點小事?還值得復旦大王親自開口?《活著》都送了,這本肯定送。」
周詩禾沉吟半響,隨即矜持地補充一句:「我想和你拍一張合照。」
李恒懂了,小小瑟:「很喜歡這書。」
「嗯,非常喜歡。」對于發自內心喜歡的東西,周詩禾沒有掩飾。
《白鹿原》算是她所有看過的國內外名著里面,最喜歡的三本書之一。
也正因為這樣,她才破天荒開這口。
四目相對,李恒幾乎沒有猶豫,點頭同意下來:「多么簡單的事啊,到時候真出版了,我第一時間滿足你要求。」
「謝謝。」周詩未溫婉表示感謝。
「不用客氣。」
李恒擺擺手,然后問她:「我看你現在也不像困的樣子,看書?還是我陪你看會電視?」
周詩禾想了想說:「書吧。」
李恒道:「那你去書房挑一本。」
周詩禾恬靜看著他,坐著沒動。
兩秒過后,李恒反應過來,站起身往書房走去:「跟我來。」
這姑娘哪哪都好,就是有時候稍微顯得死板,從不單獨去他的私房重地。比如書房,
比如他的臥室。
哪怕近在遲尺,相處一年了,她從不越,就是這么的一講究人。
好吧,也不能說人家死板,而是人家懂禮儀、守規矩、尊重人,這是一個心中裝著一把尺子的女人。
打開書房門,李恒走進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你隨意挑。」
見周詩禾真要動時,他突然彈跳起來,把她嚇了一跳,嚇得停在原地。
在她的注視下,李恒從右側書架上拿起一封掛號信,這是柳月上次托李嫻轉交給自己的。
這封信可了不得啊,藏著大秘密,要是讓人發現了,自己和黃昭儀那點事就曝光了。
他倒不怕曝光,但現在絕對不是時候,要不然很多事情會生變故。
周詩禾以為又是誰給他寫的情書,笑了笑,沒太當回事,繼續找書看。
沒一會兒,她挑好一本書,離開了書房。
等腳步聲走遠,李恒把剛才的信件再次拿出來,思索小陣,隨后撕成了碎片。
他娘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自己身邊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精明,留著信遲早會出事,還不如直接毀尸滅跡來得安心。
這個晚上,兩人一直在看書,一個在書房,一個在外面沙發上,各看各的,互不干擾凌晨時分,周詩禾抬起右手看眼表,又掃眼書房方向,起身進了次臥,關上了房門。
大約半個小時后,李恒洗漱一番,拉熄燈,也睡了下去。
一夜無話。
清晨5點過,外面天色已然大亮。
李恒被鬧鐘叫醒了,伸手關閉鬧鐘,在床頭坐著想會氣后,也是穿衣下床去隔壁敲門。
結果隔壁次臥門是開著的,里面空空如也。
李恒下意識看向洗漱間。
洗漱間門也是開著的,里面沒有燈光透出。
周姑娘不會就已經起床了吧?
還是出了意外?
帶著滿腦子疑惑,李恒洗漱也暫時顧不上了,先是把二樓各房間找一圈,沒人。
然后下樓。
得咧,才下到樓梯拐角處,他就聽到了鍋鏟聲,還有肉香味飄來。
她在做菜?
三兩步跑下樓,廚房果然是亮著燈的,李恒來到廚房門口,一眼就瞅到了里頭正忙碌的單薄身影。
望著婉約清揚惹人憐愛的瘦弱身子骨,他也沒急著去驚擾她,而是緩緩斜靠在廚房門口,就那樣看著她。
前生自己三個女人,沒一個廚藝好的,一輩子下來,幾乎見不到如此場景。今兒乍一看到,還覺新奇。
今生麥穗倒是一直有跟周詩禾學做菜,廚藝也有進步,達到了農村一般婦女標準。嗯哼,雖然算不上特別好吃,但也有10多個菜能下口了。
接著他想到了那位大青衣,自己認識的女人里邊,她的手藝可能是第二好的了吧,即使會的菜品種類有限,可關鍵是她肯學,還用心啊。
當然了,她們有個算個,加起來也遠遠不如廚房中的這位。
就像葉寧某次喝醉時酸酸地感慨:為什么老天這么偏寵詩禾呀?她人漂亮就算了,氣質還好,氣質好就算了,還家庭背景牛,家庭背景牛就算了,關鍵是還會鋼琴、還會做飯、還聰明啊,這還讓不讓其她女人活了?
就在李恒思緒發散之際,周詩禾似有所感地偏過頭,果然瞧到了一雙眼睛在凝望自己。
這一幕,她太熟悉不過了。
在琴房封閉空間,當長時間相處時,他偶爾會這樣安靜地看著自己。
見她發現了,回過神的李恒露出笑容主動打招呼:「起來多久了?」
周詩禾看下表:「50多分鐘。」
李恒問:「怎么大晚上不睡?」
周詩禾溫溫地回答:「睡不著,就干脆起來了。」
李恒想到什么:「做噩夢了么?」
周詩禾嗯一聲。
李恒皺眉,「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過,不做噩夢的吧?是去年在京城開始的?」
周詩禾沒否認:「那次被嚇過后,就時常做噩夢。」
話到這,兩人相對無言,因為都拿「夢」這種神異的東西沒有任何辦法,何況周家該給她想過的辦法都想了,效果不佳。
周詩禾不想多聊及這話題,轉而說:「你去洗漱吧,等會吃飯。」
「矣,好。」李恒沒矯情,轉身上了二樓。
早上的菜比較豐盛,三葷一素,還有一個涼菜。看著桌上的菜,李恒明悟,這是詩禾同志在兌現承諾。
她昨天在公交車上說過,回來給他做大餐吃,于是今天趕了個大早,用心做了5道菜。
周詩禾盛兩碗飯,擺一碗放他跟前:「吃不完的話,我們就帶去釣魚。」
「這主意好。」李恒贊同。
他夾一個獅子頭到嘴邊,咬一大口,嚼吧嚼吧感嘆道:「還是熟悉的味道,真好吃,還是你的廚藝最合我胃口。」
聽著這有點暖昧的話,周詩禾低頭自顧自吃自己的,嫻靜沒出聲。
李恒反應過來說:「我只是由衷地贊美。在湘南是辣子菜的天下,很少能吃到這么純粹的功夫菜。」
周詩禾巧笑一下,「嗯。」
這頓飯一直保持這種基調,他說得多一些,她負責聽,偶爾周姑娘也會問幾個問題,
飯后,她看下表說:「沒時間了,我去洗個澡,碗筷先放這吧,回來收拾。」
剛做完飯菜,身上不免有油煙味,洗個澡清清爽爽出門是她的習慣。
說好的5點半匯合,假道士硬是拖到5點53才磨蹭出門。
「嗨!你小子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鬧鐘叫了幾次,老夫就是起不來。」見李恒眼神不善,假道士連忙解釋。
李恒翻個白眼:「第一次跟你出門,你就放鴿子,以后我都不敢信你了。」
假道士自知理虧,擰巴個臉說:「兩位女士在,你好列給個面子,我也是快當爹的人了。」
假道士的滑稽模樣,看得人蛋疼。玩鬧幾句,四人來到巷子口,上了陳思雅的車。
來滬市快一年了,但很多地方他依舊十分陌生,只知道車子開呀開呀,拐彎又拐彎啊,后來終于停了,停在一條河邊。
把東西從后備箱拿出來,假道士指著左前方,「我們去那邊,那個釣點我上回釣了5
條桂魚。」
聽到有桂魚,特愛吃的李恒當即喜滋滋地跑了過去,花時間弄好餌料,拋出魚線,這才有空看其他人。
老付也在忙活餌料之事。
周詩禾帶了一塊毯子出來,正與陳思雅擺弄著,稍后坐在毯子上,聊起了天。
河里的資源果真豐富,才一會兒,魚漂就動了,他立馬停止閑聊,專心收起了線。
重生后第一桿魚,李恒很期待,結果大失所望,雖然是一條桂魚,但他娘的小的可憐,塞牙縫都嫌寒。
把魚摘下來,李恒拍拍魚頭,對它說:「這荒郊野外的,小屁孩一個人出來怎么安全呢,去!把你父母叫過來。」
說罷,他小魚放生了。
同時間,后面傳來周詩禾和陳思雅的輕笑聲。
陳思雅開心打趣:「不愧是聞名全國的大作家,思路別具一格。」
李恒樂呵呵道:「別提大作家了。陳姐、老付,我們今天來個釣魚比賽怎么樣?」
對釣魚很有信心的假道士立馬來了興致:「怎么個比法?比條數?還是比重量?」
李恒道,「條數重量都行啊,但只比桂魚,其它魚一概不算。」
老付咧個嘴:「那就簡單點,比條數,輸贏怎么個說法?」
李恒想了半天,沒想出來,轉向陳思雅:「陳姐,你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這里你最大,你說怎么個說叻?」
見三人看過來,陳思雅笑說:「你和老付都會做菜,誰輸了我們4個的中餐晚餐誰負責。」
李恒和老付相互瞧瞧,就這么說定了。
隨后李恒看眼周詩禾,又看眼自己旁邊,意思太明顯了,就差明喊:快坐我身邊來吧,我們可是黃金組合啊,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周詩禾小嘴兒微嘟,沉思片刻后,在老付夫妻倆的注視下,還是坐到了他身邊。
老付牙咧嘴,向妻子招手:「思雅,咱們不能輸陣,你也坐過來。」
陳思雅暈頭,但也沒有在外人面前性逆丈夫的意愿,挪動了位置。
比賽釣魚正式開始了,限定兩個小時,恰算時間,李恒悄悄對周詩禾說:「你伸手摸下魚竿。」
周詩禾古怪地看他眼。
李恒眨巴眼道:「從過去多次打牌的經驗看,我覺著咱們倆氣場相通相融,咱們都是福緣深厚之人,我摸了魚竿,你也摸一下,肯定能釣到更多魚。」
周詩禾無語,不過回想兩人在京城打牌的經歷,她給足他面子,把右手伸了出去,摸了摸魚竿。
摸完,她又看他眼,有種怪怪的感覺。
老付把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當下扶扶金絲眼鏡問:「你小子在搞么子哦,讓詩禾同學摸魚竿,難道有什么說法?」
被這么一問,周詩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望向了遠方。
李恒打哈哈道:「老付,不是我說你,文化人的事情你不懂,這叫賜福。」
陳思雅失笑:「詩禾摸一下就能賜福?」
李恒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開啟了一本正經的胡說模式:「那可不。說起來你們不信,
昨晚我做了個夢,夢到咱們詩禾同志是天上仙女下凡,今天特意來助我釣魚的,摸一下魚竿,就會釣一條桂魚,摸一下魚竿,就會釣一條...」
他話還沒完,他的魚漂就猛地下沉不見了。
這動靜瞬間吸引了4人的目光。
李恒立馬不二話,拿出前世釣魚佬的架勢,不大功夫,就經驗豐富地把魚弄上了岸。
四人定晴一瞧!
嘴!果然是條桂魚,還不小,足有2斤半左右。
老付瞟瞟自個兒的魚漂紋絲未動,頓時嘀咕埋汰一句:「你這狗屎運,說完就來魚了「那是,老付你就在旁邊羨慕吧啊。」
李恒拿起魚,對周詩禾說:「你不是帶了相機么,把相機給陳姐,來!合個影,咱們搭伙釣的第一條魚特有紀念意義。」
周詩禾也喜愛吃魚,看到這么大的桂魚,總算沒有陪他白來。當下把相機遞給5米開外的陳思雅,然后安坐在李恒身邊,一齊看向相機。
Ps: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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