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點，林語手里拿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坐在濠江碼頭的辦公室里，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茶水。
在他對面，是安全局在華南地區的負責人齊林，這位負責人看上去50多歲的年紀，沒有多少頭發，穿著一身非常普通的白襯衫，白色西服長褲，腳上是一雙不超過12塊錢的拖鞋，看起來就和那些包租公一樣。
此時此刻，這位負責人嘴里叼著煙，皺著眉頭，45度角看向天花板，眼睛里沒有一點光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將這個動作保持了十幾分鐘，齊林突然扭頭，將目光鎖定林語，唉聲嘆氣道：“你們怎么就只留了一個人呢？”
“為什么就不多留兩個人呢？”
“多留幾個人，我們說不定就能挖出更多的線索，更多的線索，就可以讓我們處在更加有利的位置。”
“可惜了。”
“我也沒想到啊！”林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確實沒想到，他確實沒想到跟蹤德納的那幫人，居然這么菜。
被羅平帶著人一波就推平了，如果不是他們記著要抓活的，或許連最后的活口都不會有。
低頭看一眼時間，3點半了，羅平他們該到了。
從椅子上起身，伸一個懶腰，林語走到窗戶邊，瞪大眼睛看向窗外的夜色。
這一看，他就發現遠處的昏黃的燈光下，有幾十個黑影，正在快速走來。
“來了！”
他輕喝一聲，轉頭正準備和齊林說話，卻發現原本坐在辦公桌旁的人早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還在轉悠的椅子。
等林語追上去，卻發現齊林已經穿過小門，出現在羅平幾人面前，正一臉激動地看著羅平手中推著的那個大箱子。
聽到身后的動靜，齊林這才轉過身，指了一下林語，然后又指向自己的胸口，對羅平說道：
“安全局，齊林，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上車再說。”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黑暗中就駛來一輛大巴車，大巴車在人群面前停下，打開了車門。
在齊林的安排下，一群人陸續上車。
等所有人都坐到位置上，司機松開離合器，同時踩下油門，一腳地板油朝著西北方向的海關出發。
而早已經等不及的齊林，也在搖搖晃晃中，打開了那個大箱子，箱子里，是一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然后又被綁成了粽子的外國人。
下一秒，齊林的手，就摸到了這個老外身上，同時，還有極其陰險的聲音響起：“小老弟你放心，我待會兒肯定會好好的照顧你。”
在他嘎嘎嘎的怪笑聲中，大巴車駛過海關，一頭鉆進珠城，很快就消失在車流中。
兩個小時后，大巴車在一輛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小樓面前停下。
齊林第一個下車，下車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介紹起來：
“林老弟，這里就是我們安全局在華南地區的總部，伱認一下，到時候有這樣的案子，你直接發給我，沒必要讓余明那家伙繞一圈。”
和林語說完話，他對著前方的一個年輕人伸手一招：
“小劉，你帶著車上的同志去我們的宿舍休息，他們熬了一夜，先給他們弄點早餐，吃飽了，睡起來才有精神。”
“小王，你帶兩個人，把車上的那個家伙給我押到審訊室去，記住，把腦袋給他罩上。”
“小李，去把我辦公室最好的茶葉拿出來，我要招待貴客。”
“林總，走，我們去門口的包子鋪買幾籠包子，先墊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再去收拾那個家伙！”
半個小時后，林語在齊林的帶領下，左手茶水，右手小籠包，一起走進審訊室。
將一個小籠包送到巴洛斯面前，齊林這才溫和的問道：
“話說，你為什么要去騷擾德納將軍呢？”
巴洛斯伸手拿起面前的小籠包，兩口吞下，隨后反問一句：
“他要見的人是你們？”
聽到這一句話，齊林下意識想要扭頭，但是扭到一半，他就強迫自己將脖子扭向另外一邊，做出了一個活動脖頸的動作。
在脖子咔咔作響的聲音中，他很隨意的發出一聲譏諷，反問道：
“見我們？呵——”
“幾十年前，日本人借口他們的士兵走丟，然后就對我們開戰了。”
“現在是2003年，雖然招數比較老，但足夠好用，如果你們的這位德納將軍，在我們的地盤上走丟，或者死了，你們阿美莉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從德納進入香江開始，就一直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和他一起進入監控的，還有你們幾個家伙。”
“相對于德納，我們對你們更感興趣，因為從你們的種種表現來看，你們似乎和德納是仇人，似乎和他存在一定的間隙。”
“我們對這一點比較好奇，如果你配合，雖然沒有自由，但起碼可以無憂無慮的活下去。”
“如果不配合，那我就只能說一句抱歉，7.62×39毫米的子彈，我們很多。”
“各種審訊手段，我們也很多。”
說完話，齊林坐直身體，饒有興趣的打量面前的這個阿美莉卡人，至于旁邊的林語，拿著筆，在冒充記錄員。
眼見對方不說話，他只能時不時端起茶杯，或者拿起一個包子，一邊吃，一邊看著對方。
對面，巴洛斯看著這個不停往嘴里塞東西的家伙，心中早已經罵開了，但是，他心中的驕傲，不允許他向面前的人開口，所以，他選擇眼不見為凈。
但是他忘記了，這里是審訊室，這里由不得他做主。
每一次他撇開頭，齊林都會從審訊桌對面起身，來到他身邊，笑呵呵的強行把他頭扭過去，讓他的目光，鎖定對面的林語，鎖定他手中的茶水，還有小籠包。
于是，奇怪的循環出現了。
巴洛斯不說話，林語就只能坐在旁邊吃小籠包和茶水，而因為比較口渴和饑餓，巴洛斯只能扭頭，但是旁邊的齊林，又強迫他扭頭。
強扭的瓜不甜，越是被扭頭，巴洛斯的反抗心就越重。
三個人就這樣離奇的僵持了下來，一直僵持到有人在外面敲門。
聽到敲門聲，齊林起身走到大門處，拉開門，門外的人遞進了兩個飯盒，還有兩瓶冰凍可樂，以及一個冰西瓜。
把這些東西放到桌上，負責審問的兩人開始旁若無人的吃起了東西，而且，還故意弄得特別大聲，就和搶食的豬一樣。
這聲音很煩躁，尤其是落到一個餓了一天的人耳朵里，就變得更加的煩躁。
就這兩人吃完飯，左手冰西瓜，右手冰可樂，左右開弓，哼唧哼唧的時候，巴洛斯開口了。
“你們倆能不能別吃了？吃的跟個豬一樣！好歹是個人，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哼唧？”
“你們自己也自詡是5000年大國，能不能講點禮貌，有一點吃飯的禮節。”
“吃飯的禮節？”林語抬一下頭，瞥一眼巴洛斯，又立馬低下頭哼哧哼哧的啃西瓜，同時嘴里也在說話：
“按照正規的用餐禮節，你連上桌都不配。”
咔嚓咔嚓……
眼見勸說無效，自己又只能聽著那煩躁的聲音，巴洛斯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輕聲說道：
“我們跟蹤德納，是為了一個武器訂單。”
“國防部最近想采購一批裝備，一批給伊拉克政府軍的裝備，但是這批裝備的采購負責人，是德納。”
“他很反常的沒有在阿美莉卡國內訂購這批裝備，而是給歐洲還有日本韓國發了函件，在發完函件之后，他就立刻踏上了前往日本的飛機。”
“在日本待了不到一天，就立馬轉道來了香江，然后就在香江停留了下來。”
“鑒于他這種反常的舉動，軍工聯合體覺得他出現在香江，是準備和俄羅斯人合作，從俄羅斯人那里拿一批便宜的武器。”
“于是，我們出手了。”
“我們的任務，就是拿到他和俄羅斯人合作的證據，然后，把他，還有他合作的俄羅斯人弄死在香江，引發三個國家之間的仇恨。”
“但是我沒想到，你們居然從他一入境，就在監控他。”
“至于我的上線，我只知道他的代號叫做飛鷹，剛才我說的內容，全都是轉述他的話。”
“如果你們有需要，我可以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你們，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看在我這么配合的份上，能煩請兩位，不要在我面前吃東西了嗎？”
對面，林語將這些內容全部記下，再三確認沒有記錯，這才拿著面前的飯盒，筆記本，西瓜皮，可樂瓶，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審訊室。
在他后面，是齊林。
兩人走進隔壁的房間，通過單面透視的玻璃，凝視著審訊室里的人，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看了一會兒，林語將筆記本遞給齊林，說道：
“齊局長，這個人就交給你，能挖出多少東西，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先回去一步，告辭。”
面對林語的告辭，齊林有心挽留，但是他很清楚，面前這個年輕人，絕對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挽留就留下來。
畢竟，這是一個可以讓安全局總局打電話下來配合的人。
深吸一口氣，齊林抬手指向門外，輕聲說道：
“林老弟事務繁忙，那老哥我就只能送你到門口了，畢竟我要把這個家伙的嘴撬開，搞清楚到底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香江。”
“他剛才說的理由，很站不住腳。”
“那你就別送了，趕緊把他的嘴撬開，趕緊給總局那邊匯報。”解決了齊林的相送，林語在安全局的院子里，匯合已經休息好的羅平等人，然后又在安全局的人的帶領下，鉆進大巴車，向著深城機場開去。
一群人緊趕慢趕，堪堪在飛機艙門關閉前的30分鐘抵達，飛機將這幫人裝上，然后一飛沖天，消失在向北方的月色里。
等一群人落地徐城，時間已經是凌晨，坐上前來接應的卡車，林語眼睛一閉，倒頭就睡。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人已經回到了萊茵鋼鐵，同時，也到了吃飯的時間。
去食堂弄了兩份餃子，一份在回辦公室的路上被吃掉，另一份成功活到了辦公室。
拿起桌上的電話，翻到陸華熙的號碼，按下重撥鍵，隨著嘟嘟嘟的聲音，電話被撥通。
電話剛一接通，陸華熙那迫不及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快說，這一次的結果如何。”
電話這頭，林語慢悠悠的往嘴里塞了一個餃子，嚼了兩口，將餃子吞下，這才開口說話：
“德納那個老家伙，他還是要一批裝備，但這一次的裝備，多了一些用車輛改造的裝甲車輛。”
“但是又非常簡陋，用我們的話來說，勉強夠用，但又不是那么夠用。”
“然后是抓到的那個間諜，那家伙說，他們跟蹤德納，是為了對方手中的那筆單子，然后那筆單子，最后是用到伊拉克。”
“如果我們把這兩件事結合到一起，很容易就可以得出一個線索，那就是德納的這批裝備，最后的持有者，是伊拉克政府軍，還有阿美莉卡在伊拉克扶持的武裝組織。”
“他們在這個時候，突然要加強這兩幫人，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林語的話只說了一半，他在等對面的老爺子說話。
片刻之后，陸華熙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里傳來。
和剛剛說話的聲音相比，這一次傳出來的聲音，顯得更加的興奮。
“他們僅憑自己的人，無法維持在伊拉克的統治！”
“或者說，是因為高額的傷亡，讓他們必須把自己看不起的伊拉克人拉出來，武裝起來，來幫助他們統治！”
“是的！”林語在電話旁輕輕點一下頭，繼續補充道：
“這一手操作，也就意味著阿美莉卡人在伊拉克已經陷入泥潭”
“接下來，我們可以放手施為了。”
“哈哈！”
電話那頭，聽到林語的笑聲，陸華熙也跟著大笑起來，足足笑了兩三分鐘，這老爺子才停下大笑，開始說正事：
“你手里那批裝備，趕緊裝上，趕緊給我送到北方草原來，陸軍火力支援裝備的采購競標要開始了。”
“你小子別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