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辯解，唐遠山一雙虎眼慢慢瞇起，整雙眼睛只剩下一條縫隙，林語的反應，讓他想起了學校那些年輕的老師，還有那些外國留學生。
每一次的文化課內容，讓他們寫心得體會，追問到他們進度時，他們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實際上，大概率是一個字都沒寫。
深吸一口氣，這位陸軍指揮學院的院長雙手抬起，右手開始捏動左手骨節。
骨節聲咔吧作響，同時，還有他肯定的質問：“你是不是一個字都沒寫？”
被人點破，林語滿臉尷尬地彎下腰，大聲咳了起來。
倉庫里，阿科瑪從座椅上起身，拉里亞緊隨其后，站在父親身邊，貼心地幫助父親整理衣服。
“林語先生，您作為這一次和談的中間人，您要不要說兩句？”
三個人應該都認識彼此，在林語介紹完畢后，只是互相笑著點了一下腦袋。
“那行，我們就當好和事佬。”
最后一個字落下，林語身體往后退去，拉過一個椅子，坐在了旁邊。
“和賈利姆一樣，不過在那之前，需要對他們進行核查。”
“朋友！”
“雇傭軍這個東西，戰斗力……”
“而且，以色列人一直處于這種流血的狀態，他們一定會讓阿美莉卡下場，常言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倉庫外，唐遠山正準備讓林語再寫一份保證書，還不等開口，林語下巴往倉庫一點。
“但培養一個人，需要18年的時間。”
半截的話語說出，阿瓦德左手抬起，身體跟著慢慢旋轉，最后，手指阿科瑪，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質問道：
蘇聯！
“因為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我們不能做這種事，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學習相關戰術知識。”
說出自己的要求，阿科瑪慢慢抬起頭，將目光對準面前的兩個人，輕聲說道：
“而我們能做的事，就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打以色列人。”
和事佬三個字，讓唐遠山愣了一下，緊接著他那雙瞇成線的眼睛猛地睜開，臉上也綻放出燦爛的微笑。
話語在這里停頓，然后就是一頓搖頭。
阿美莉卡也要走上蘇聯的老路嗎？
要打一個問號。
然后，三人沒有進行談判，而是隔著桌子，開始大眼瞪小眼。
對面，阿瓦德和卡羅兩人互相看了看，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嫌棄，但是，兩人并沒有將話說出來，而是轉過頭，將目光投向林語，準備從他這邊，找一個借口。
“這兩位，阿科瑪先生您應該見過，但是，在這個場合，我還是需要重新介紹一下。”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嘿嘿嘿傻笑起來，但是很快，他就因為傻笑，咬到了舌頭，也徹底擊碎了他的美夢。
“經濟援助方面，我們需要農業機械，工業機械，來建設我們的公路，我們的農田，我們的學校。”
這一句話，讓林語又對這位王爺高看了幾分，看來阿拉伯人并不是傻，只是沒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在涉及到自己利益時，他們寧愿裝傻。
有客人在，唐遠山也沒了繼續捉弄林語的想法，趁著和阿瓦德幾人之間還有一點距離，嘴皮不動，用喉嚨輕聲問道：
“我們可以保證，每天一條人命！”
但是……
“但唯獨不是大風刮來的。”
晶瑩透亮的目光鎖定林語，問道：“你如何能保證……”
現場被交給三人。
“不成，那就慢慢磨。”
“這并不足以打動我！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我們和阿美莉卡撕破臉，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目光平視正前方，阿瓦德平靜的拒絕。
有了提醒，阿科瑪也放下矜持，將這幾天準備好的條件，一一說了出來。
然后借機，把伊朗隔絕出去，最后，甚至把伊朗，也納入泛阿拉伯國家的旗下，那……
雖然國家在流血，但是蘇聯的那些寡頭們，卻是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最后，啪嘰一聲，蘇聯沒了，成為了大家記憶中的過去。
“你們國家的士兵，服兵役的意愿很低，所以你們現在主要的防御部隊，都是從埃及，還有巴基斯坦，搞來的雇傭軍。”
把這些話說完，他站起身，向對面的人遞出手：
“說實話，這一次的談判很奇妙。”
會議桌旁邊，聽著林語那誘惑的話語，阿瓦的慢慢陷入了沉思。
“當然，你們做出這一點，可以更好的拉攏伊拉克，同時可以拿捏到伊朗。”
“在接受這些裝備援助的時候，我們還需要戰術教育援助。”
“我們需要軍事支援和經濟支援，軍事支援，我們需要一些小型的火箭炮，槍支彈藥，迫擊炮和地雷就行。”
“以色列人，他們只有幾百萬人，但你們阿拉伯國家，有錢，有人，也有資源。”
“還是說，你老小子從一開始就居心不良？”
面對他的拒絕，林語并沒有氣餒，要替別人當說客，那首先就要學會看人下菜。
“我們有句古話叫做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如果以色列的軍隊每天都在死人，那他們的士兵，還會主動進入軍隊嗎？”
“在喊出泛阿拉伯主義口號的同時，你們沙特，開了一個遜尼派，支援什葉派的先例，你覺得其他什葉派，其他遜尼派會怎么想？”
當年的蘇聯，就是因為入侵阿富汗，然后被死死的拖在阿富汗戰場上，一直流血。
這……這似乎可行啊！
讓沙特當阿拉伯世界的老大，是沙特歷代國王的夙愿，如果能夠利用黎巴嫩，把其他國家拉到自己陣營里。
一邊整理，他一邊輕聲問道：“父親，能成嗎？”
“你如何能保證他有組織有紀律？如何能保證他，愿意聽從我們的話？”
“阿瓦德殿下，來自沙特，薩伊德國王的弟弟。”
在剎那間，就讓在場的眾人覺得，周圍的空氣，都降低了兩度。
又用手拍了拍他肩膀，林語繞過會議長桌，繞到阿瓦德兩人身邊，小聲問道：
“赫克萊參謀，能成嗎？”
“作為一個阿拉伯人，我在異國他鄉，聽一個不帶亂七八糟想法的外國朋友，替我們阿拉伯人著急。”
會客室里，將幾人安排在會議桌旁坐下，林語開始用阿拉伯語，給阿科瑪介紹起來：
“這位，我們國際莊陸軍指揮學院院長，您的要求，我詳細陳述過，但是……”
從椅子上起身，他慢慢來到阿科瑪身后，雙手按在阿科瑪肩膀上，按著對方，讓對方身體坐直，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也是他們這一次的談判代表。”
話音落下，這位參謀腰部用力，身體從墻上離開，來到阿科瑪身后，落后半個身位，算是他所處陣營的表態。
眼看局勢在朝著不知道的方向發展，林語輕咳一聲，朝阿科瑪小聲喊道：“說條件，把你的條件擺出來，把你能做的事也擺出來。”
接著，他又在阿科瑪耳邊小聲說道：“漏點殺氣出來。”
“一天5個人，10天就是50個，100天就是500個，一年下來，就是1825人。”
“殺一個人，只需要一塊石頭，一個目標，一枚子彈，一枚迫擊炮炮彈。”
“培養一個士兵，則需要20年時間。”
“國際莊陸軍指揮學院，伱們最好的選擇。”
“這感覺很奇妙。”
“同時，他們為了維護裝備，就必然有很大一部分資源，傾瀉到軍事裝備上。”
“當紅花棍，是我們香江那幫上不了臺面的黑幫，給下面打手的一個……”
既然方案一不行，那就換方案二。
“表明我們的態度只是和事佬！上面的意見呢？”
說出自己的要求和條件，阿科瑪就將所有表情收起來，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的兩人，等待著兩人的答復。
林語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自己只是一個和事佬，怎么把鍋丟到自己頭上了？
目光掃過眾人，將幾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拉著凳子坐回到會議長桌邊上，看著對面的阿瓦德，他小時候說道：
“這個交易可以做。”
一問一答間，林語展開笑顏，張開雙臂，大踏步向著阿科瑪走去。
“永遠記得！”
“走吧，剛才已經聽到喇叭聲了，該出去了。”
每次想起來，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的往蘇聯墳頭上添一捧土，生怕這個老大哥又重新活過來，給全世界添亂。
話只說了一半，因為阿瓦德的臉色，變得非常差。
“這時候，你們有沒有想起一位故人？”
“我先說一下我的理由，在我們國家，我們的偉人很早之前就提出過論持久戰。”
“作為一個和你信仰存在分歧的阿拉伯人，阿科瑪，我現在給出我的意見。”
“如果你們舍得給大東西，我們也可以接。”
“而且，你們沙特，想要成為阿拉伯世界的老大，最容易，也是最能夠吸引人的口號，就是當年納賽爾的泛阿拉伯主義。”
短暫的擁抱過后，林語抬手指向唐遠山三人：
“阿科瑪先生，幸不辱命，我帶了幾個朋友過來，我們屋里坐著慢慢聊。”
等阿科瑪和唐遠山兩人互相點頭，算是問候之后，林語雙手指向旁邊阿瓦德兩人。
“我無法保證他百分之百聽你的話，但是我能保證他有組織有紀律。”林語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阿科瑪松一口氣，大踏步朝著倉庫大門走去。
剛剛還沉浸在夢中的眼睛瞬間變得晶瑩透亮，變得無比奸詐。
“阿拉伯人，不論信仰，無論性別，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
“如果你們舍得援助，我們可以保證一天5條人命，絕對打到以色列人痛！”
而拉里亞也整理好衣服，身體跟著后退，退到赫克萊更后面，將臉上所有的表情收起，切換成笑容。
“一個尊稱。”在腦海中搜尋半天，找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脫口而出之后，林語屁股一抬，坐到了會議桌上，然后掰起手指頭，開始給阿瓦德算賬。
玩味的話，讓阿瓦德老臉紅了起來，然后就是一些怎么可能，我是正人君子之類的話，亂七八糟的，毫無頭緒。
老哥就成了歷史上的阿拉伯大帝，而自己，在老哥百年之后，也會成為阿拉伯大帝！
“阿美莉卡很有錢，但他的錢，是搶來的，是偷來的，是掠奪來的，是靠核動力印鈔機印的。”
見狀，林語雙手攤開，大聲說道：“既然三位都見過面了，那么，談判開始，我和唐院長，將會見證你們這一次的試驗性結盟！”
“你們沙特一直想做阿拉伯世界的老大，那么我想問一句，你們手下有當紅花棍嗎？”
目光在唐遠山三人身上停留片刻，阿科瑪也張開雙臂，和林語擁抱到一起，不停地用阿拉伯語說道：
“他們在全世界動用武力，那就會引起更多人的反感！”
阿瓦德和卡羅面面相覷，短暫的懵逼之后，他們也想起了林語所謂的故人是誰。
“還有我們的根據地。”
阿科瑪沒有回答兒子的話，而是扭頭看向旁邊，一直靠在墻邊的赫克萊，笑著問道：
“那不是在鬧嗎？”
“五成。”赫克萊吐出一個數字，笑著解釋道：
“成不成，反正都是50的概率，我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而看著他的臉色，林語乘勝追擊，右手一抬，指向不遠處的阿科瑪，反問道：
“你放著有組織有紀律，有想法，愿意進步的正規軍隊不要，你去搞閑散雇傭兵？”
“你是怎么想的？把一堆人全拉到一起。”
接著兩人又交換一下眼神，還是卡羅先開了口。
眼睛和阿瓦德對視，反問道：“你讓他們干不該干的事，別人能聽你們的話嗎？”
“成，皆大歡喜。”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打通阿科瑪的任督二脈，他身體坐直，眼睛一閉一張，一股淡淡的殺氣，就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遜尼派對什葉派，2:1！
他順著動作看向身后，正好看到走出來的幾人。
“怎么樣？一魚三吃？”
“我們可以試驗性結盟，約定好一些條件，大家慢慢來，如何？”
“卡羅殿下，來自阿聯酋，阿布扎比酋長國王子。”
故人？
“覺得可以，那么我們就合作。”
“我們出一些東西支援你們，而你們，出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