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
陽臺上，林語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用手搓了搓鼻子，他右手拇指掐著中指，開始在那里算命。
從滇省離開之后，他并沒有回蘭陵，而是回到了深城。
他也不想回來，他也想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臨上飛機的時候，老師賀清陽打來電話。
電話里只說了一件事。
因為那些無人機在緬北表現良好，于是，上面準備進行一次演習。
一次別開生面，從企業到士兵，全動員下的軍事演習。
當然，參與者僅限于萊茵鋼鐵和萊茵鋼鐵旗下產業鏈上的企業。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林語是非常拒絕的，畢竟萊茵鋼鐵加班需要付加班工資，而且還是比較豐厚的加班工資。
一旦開始這個演習，萊茵鋼鐵的加班費絕對如同流水一樣，按都按不住。
除開這些，主要是他不想加班。
在滇省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怎么睡好，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抱著家里的小可愛，好好睡一覺。
最后，或許是從林語的回答中聽出不太愿意，賀清陽又補充了一句。
這一次緬北之行，他可以升到二毛一。
如果這一次演習圓滿完成，或許可以半步二毛二。
對于最后的這個條件，林語表示非常無所謂。
主要是陸琳說，他那件常服上的那個肩章，應該換一換了，得弄一個更帥氣一點的。
這是陸琳的想法，不是他林語的想法，他只是順從家里那個小可愛，遵照那個小可愛的想法罷了。
對，就是這樣。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退了票，買票來了深城。
在這里，他也見到了這一次配合他的人。
欒躍林。
這大哥自從去了一趟巴基斯坦，回來之后，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而且肩頭上的肩章，也變成了二毛三。
看到林語在那里掐手指頭，見多識廣的欒躍林嘿嘿一笑，抱著雙手站在旁邊，問道：
“你還會算命？”
“不是！”林語停下掐手指頭的動作，把身上的衣服緊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我只是覺得有王八蛋在背后罵我，我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在罵我。”
對于他的回答，欒躍林很想笑。
如果是以前，林語還能猜一下是誰在背后罵他，可是到了現在，在暗地里想要林語死，然后在背地里罵他的人，絕對可以從深城排到燕京。
那是算不過來滴！
搖一下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出腦海，他轉身回到房間里，拿起桌上的文件，拿著鋼筆，在文件上寫寫畫畫。
一邊寫，一邊開口問：“你確定你手下這些工廠，在全負荷狀態下，可以達到這些產能？”
“你別亂往上面填些數字，到時候上面的幾個大佬按照你這些數字進行演習，最后拿不出東西，大佬們會罵娘的。”
“雖然他們平常也在罵娘，但在這種關鍵時候，他們會罵的格外的兇，你扛不住的。”
陽臺上，林語聽著這絮絮叨叨的話，直接翻一個白眼，依靠在門框上，雙手抱在胸前，神色平靜地回答：
“你只管把我說的數字填進去，到時候產能拉不出來，那是我的事。”
“而你要做的事，就是把經費給我準備好，別到時候我把產能拉了，材料用了，你沒錢給我結賬，那你欒躍林，可就真的完蛋了。”
“到時候我會帶著產業鏈上所有的工人，到你欒躍林家門口，一個帶一根麻繩，把我們自己全部掛死在你家門口。”
“到時，不管男的女的，統一穿大紅色的衣服，變成鬼，也要變最兇狠的那個鬼，嚇死你個王八犢子。”
面對林語的威脅，欒躍林顯得風輕云淡，手中鋼筆不停，將旁邊紙張上的數字一個個謄抄上去。
寫了一會兒字，覺得有些累的他停下動作，伸一個懶腰，接著又將抬起的雙手鼓掌。
在遲到的鼓掌聲中，他神色平和地開口：
“沒事，你們盡管多穿點紅色衣服，變最兇狠的鬼。”
“我到時候多去搞幾門155炮過來，把炮彈里面的裝藥去一半，換成朱砂黑狗血，還有童子尿，我就不信你們能扛得住這個東西。”
說完自己的應對方式，他又轉過頭繼續謄抄數字。
從中午一直謄抄到下午，他終于將手中那一份長長的表格填完。
檢查一遍，確認數字后面的單位和小數點沒有錯誤，沒有填錯格子，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把文件放到一邊，雙腳在地上一蹬，椅子旋轉，正好面對林語：
“待會我就回燕京，然后把這些數據提交，按照大佬們的布置，整個演習會在5天后突然開啟。”
“你手下的工廠，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突然臨危受命，要全面提升產能，滿足前線戰斗需求的工廠。”
“為了盡可能的讓演習更加真實，大佬們要求你不可以將這個消息提前告知，必須要在演習開始時，才可以按照演習的劇本，將這個消息告知。”
說到這里，他揚一下手中的文件：“在規定的時間內，你至少需要按照你報的這個數字，提供足夠的產品，否則，視為演習失敗。”
“還有，除了你自己的任務，你還需要配合鐵路部門和航空部門。”
“因為在預定的演習中，是西北邊境遭到攻擊，但是因為地理區域條件限制，所以需要大量的無人機進入戰場。”
“而為了防止不必要的問題出現，所有的軍用運輸機都在待命，沒有空余的，你需要配合鐵路和航空部門，在不影響客運的前提下，用民用線路，把這些貨物送到西北。”
說到最后，欒躍林臉上已經浮現出一抹得意，看著那張得意的臉，林語已經能夠想象到，參謀部的那幫人，在策劃這個演習計劃時，那一抹得意的樣子了。
真就是……
專挑不當人的事兒干。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不當人評選，他們絕對能排進前二十名。
心累地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之后，林語就坐到桌子旁邊，拿著鋼筆，開始寫寫畫畫，開始制定新的計劃。
寫了一會兒，他把鋼筆往桌上一摔，坐在旁邊開始生氣。
演習假想中的交戰地點，在華夏，印度，以及巴基斯坦的三國交界地帶。
那地方……
那地方的交通只能說一言難盡。
飛機只能到最近的拉城，火車也是一樣。
從深城到拉城的客機比較多，但是因為去那個地方旅游的人更多，所以飛機一直都是滿員，想要用民航的客機，把生產出來的東西運過去，那等于是癡人說夢。
除非自己單獨租賃飛機，可眼下的時代，專業的貨運飛機并沒有發展起來。
航空貨運，現在實行的主要方式依然是客貨兩運。
飛機的乘員艙裝人，貨艙裝乘客的行李，多余的地方，就用來裝貨。
可是裝貨這一點，又和各個航空公司提出來的節油獎背道而馳。
所以航空公司更愿意裝那種小件貨。
價值昂貴，但是重量又非常低的小東西。
運輸小型無人機……
除非自己直接拿著文件去征用飛機，否則航空公司絕對不會同意。
可問題在于，這演習還有限制條件，不能把消息傳開。
神經病！
火車……
現在還沒有高鐵，貨物想要從深城到拉城，首先需要先抵達江城，在江城中轉中心繼續往北。
在抵達豫省之后，車廂調整，把裝滿貨的車廂發往西北，然后慢慢的搖，搖上好幾天，才能抵達拉城。
很明顯，速度太低，無法滿足快速支援前線這個條件。
把這些煩躁的難題在腦海中想一遍，林語把自己的頭發抓散，看著欒躍林質問道：
“誰想到這個餿主意？”
“你老師賀總！”
聽到是自己老師干的好事，林語只能吸一口氣，認命的在筆記本上繼續寫寫畫畫。
華燈初上，欒躍林抄完了手中的紙條，合上文件，將文件塞進文件袋，用封條和印章把文件袋封印，這才向林語提出告辭。
對于他的告辭，林語沒有挽留，他現在只想把這個演習趕緊搞完。
這演習太不把人當人了！
很煩！
可惜策劃這一切的人是自己的老師，否則自己還能多說兩句。
要不然就是在罵自己。
燕京。
參謀部。
馬上就要開始一個新的演習，而且還是一個大家都沒有經歷過，沒有執行過的演習。
因此，整個參謀部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參與進來演習的人，都在忙著完善演習計劃，要爭取將這一次演習做到最好。
賀清陽的辦公室里，他原本正在對其他幾人侃侃而談，可是話說到一半，他就開始瘋狂打噴嚏。
考慮到自己沒有感冒，也沒有其他的病癥，賀清陽嘿嘿一笑，掰著手指頭說道：
“應該是有某個王八蛋在背后罵我，否則我不可能無緣無故打噴嚏。”
“我猜測是林語！”旁邊，周昌耀突然插了一句，會場里的人基本上都見過林語，在聽見這句話后，紛紛發出會心的笑。
沒辦法。
弄這次演習的念頭，就是因為林語在緬北那邊大殺四方。
而且還只是幾臺無人機。
也正是知道這一點，上面的大佬們才會想著有一個別開生面的演習。
而這一次演習中，有一個重要的參與者，那就是林語。
從整個演習的計劃來看，他可以說是最累的那個。
在知道演習計劃之后，他罵兩句人，很正常。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等到自己不再打噴嚏之后，賀清陽就回到桌子邊，手里拿著鋼筆，開始分配任務。
“周老爺子，這一次演習我會去前線盯著，就麻煩你居中指揮一下，演習中出現的變故，我會羅列清楚交給你，你只需要按照那些羅列出來的項目條款，隨機組合變更，然后發給參加演習的人就行。”
“傅老爺子，到時候你盯一下鐵路運輸和航空運輸。”
“王軍，你負責監控輿情……”
“等欒躍林把相關的數據拿到，我們重新復核一遍，就可以按時開啟演習了。”
一連十幾個吩咐落下去，賀清陽合上筆記本，長舒一口氣，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像個廢人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才調整好坐姿，平靜的掃過在場的人：“諸位，這一次的演習，主要目的是考驗在戰爭條件下，我們的工業產能是否能夠轉換成我們的戰斗力，這關系到我們接下來幾年的裝備發展，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有問題，直接提出來，不要害怕掃面子。”
“戰場上沒有兒戲，我們現在害怕掃面子，到時候就得去掃尸體。”
“現在散會，大家都回去做好準備，接下來的演習會非常累人，大家要調整好狀態。”
得到他的散會命令，其他人陸陸續續起身離開，最后，只剩下周昌耀一個人。
又過了一年，周昌耀那張原本看起來還很健康的臉，現在已經多了一絲疲憊。
連眼袋也大了一些。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盯著面前的賀清陽，猶豫一會，還是平靜地開口：“要不還是你來指揮？”
“我要去前線看一看！”面對周昌耀的避讓，賀清陽輕輕搖頭，他坐在椅子上，身體慢慢旋轉，將臉對準西方向。
西方像是一堵墻壁，看了一會兒，又輕聲解釋道：
“我需要去前線看一看，了解一下前線現在最正常的生活，然后我們才能針對性的制定出作戰方案。”
“只是蹲在最后方，絕對不可能制定出一個良好的作戰方案。”
“所以這邊還需要您費點心。”
“反正您老人家也快退休了，站好這最后一班崗，您退休之后才能有更多的資本，向你的孫子吹噓。”
賀清陽的打趣，讓周昌耀臉上多了一抹笑容，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手指摸索過那些文字，許久，他悄然開口問道：
“我們要不要把高俊和他手下的那個什么團給拉回來，我聽說林語給了他們很多實驗品，這一次正好，把他們一起送到高原上玩玩？”
聽見高俊這個名字，賀清陽先是一愣，隨后他就在腦海中找到了這個名字，而他的嘴角，也在想起這個名字時，忍不住彎了起來。
雙手一拍，他就笑呵呵的開口：“可以，正好我記得高俊帶的那幫人手里有反無人機設備。”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剛剛好！”
第三更在中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