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幺雞的人是周怡。
好不容易杠到幺雞,她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中的三個幺雞推出,又迫不及待地起身,伸手從女兒面前拿走那個幺雞。
看著那一沓厚厚的票子從自己手里溜走,陸琳一下子就急了,扭過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林語,嗲嗲地抽泣道:
“老公!”
伸手揉搓了一下陸琳的頭,林語彎下腰,將腦袋搭在陸琳腦袋上,右手食指從面前的麻將桌上劃過,越看越是心涼。
又掃一眼麻將桌上的麻將,順手拆了一個7萬丟進去。
下一秒,又是周怡。
“胡了!”
周怡把牌一推,立馬就開始算自己這一把賺了多少錢,左右兩邊的兩個女人,翻著白眼開始掏錢。
在她倆掏錢的時候,林語將陸琳的一把爛牌推翻,指著上面的麻將說道:
“你早打晚打都要遭!”
“麻將已經去了一半,沒有看到另外三個幺雞,二條已經沒了,你還捏著一個死幺雞,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打麻將你得學會看牌,你得學會根據每個人出牌的習慣,還有他已經出了的牌,來算他手里有什么牌,以及還沒有出的牌,大概在哪個位置。”
“也就你們用的是麻將桌,而且我沒有上場,如果有我在,今晚你就得露宿街頭。”
林語的話才說出口,椅子上的陸琳雙手抬起,遮掩住眼睛,嚶嚶嚶哭了起來:
“寶寶,你爸爸好狠的心,居然要讓我們在這5月的天,露宿燕京的街頭。”
“你放心,我就算是撿垃圾吃,也會把你養大的。”
抽泣著說完話,又立馬抬起頭,從手指縫里露出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語:
“哥哥,你那么會說,就多說一點吧,反正輸的不是你。”
說話間,手指縫里露出的那一雙眼睛瘋狂眨著,完全沒有哭過之后水蒙蒙的樣子,反而還彎成了兩彎月牙,很明顯是在笑。
看到這里,林語決定找個機會,把書房里的紅樓夢扔掉,省得這丫頭一天到晚不學好的。
伸手將陸琳拉開,一屁股坐上去,又將陸琳拉入懷中:
“來我教你!麻將講究一個落子無悔,要眼疾手快。”
“幺雞!”
五圈麻將下來,陸琳手中多了一把鈔票,捏著那一把鈔票,這丫頭開始在她老媽面前充當不孝女:
“媽,趕緊給錢,愿賭服輸……”
周怡一臉晦氣的掏出錢包,鐵青著臉,依依不舍地從錢包里掏出鈔票,一張一張艱難的數出,然后又捏著那一沓零錢,緩緩向前遞出。
母女倆的手在牌桌上交匯,一個不想給,一個想搶。
正在母女倆爭得不可開交之時,陳媛走了過來,看著兩人手中的那一沓一角的鈔票,伸手扶住額頭,閉著眼,滿臉哀痛的問道:
“就20塊錢,你們母女倆至于嗎?”
下一秒,母女倆同時扭頭,雙眼怒視旁邊的陳媛,幾乎同時開口:
“這是我老公贏的!”
“我是當媽的!”
“那你倆加油!”陳媛聳一下肩膀,對著窩在沙發旁邊打牌的男人喊道:
“收拾一下,把桌子擺出來,大家準備吃飯。”
“好耶!”聽見開飯了,坐在沙發邊打牌的男人各自把手中牌一丟,抓起自己面前的毛票,往兜里一塞,轉身就忙活著搬桌子板凳。
只有陳媛的哥哥陳鋒,手里還抓著一把牌,滿眼迷茫地看著離開的背影。
頓了幾秒,這才發出一聲尖叫:“我這一把好牌!”
飯桌上,一群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談工作,而是在談誰家的孩子結婚了,誰家的孩子生了。
一頓飯吃到晚上11點,這才各自散去。
就在林語車輛啟動之時,陳媛又一次出現,壓低聲音,小聲道:
“魔都的那幾個人想見你一面,問你有沒有空。”
林語正準備拒絕,但是一想到那幾個人后面的關系,他又換了一個想法。
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而是雙手握著方向盤,眉頭緊鎖,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過了足足兩三分鐘,才斟酌著開口:
“明天下午1點到3點之間,我有兩個小時空閑。”
“具體在哪兒見面,我會讓錢多多安排好,然后再通知你們。”
把話說完,林語緩緩關上車窗,一腳油門踩下,帕薩特緩緩離開這個大院,往參謀部大院開去。
回到家,洗漱完畢,林語掏出手機讓錢多多安排吃飯的地方。
挑來挑去,最終挑到了魯省駐京辦的食堂。
把吃飯的地方定下,把后續交給錢多多,林語往電腦面前一坐,爬上外網,開始了阿美莉卡相關的投資網站搜尋諾曼銀行的消息。
不搜不要緊,一搜他就發現了一個熟人。
富蘭克林·川!
此時此刻,這個金色頭發的男人已經和諾曼銀行達成了戰略合作,他們幫助諾曼銀行在整個阿美莉卡尋找合適的資產,然后由富蘭克林手下的公司打包,進行出售。
同樣,富蘭克林的公司也在搞房地產,也在幫助那些買不起房子的人貸款,甚至還幫一些沒有工作的人找工作,雖然找的工作都不咋地,但好歹幫了忙。
在一些評論回復中,有人稱他是真富蘭克林。
看到這些回復,林語只是笑笑,如果真是歷史上那位富蘭克林,那阿美莉卡早晚要打起來!
又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看到好玩的東西,將電腦一關,伸個懶腰,整個人往床上一躺。
臥室房門被推開,陸琳用毛巾揉搓著頭發走進房間,用電吹風將頭發吹干后,就倚靠著床頭躺下。
林語連忙遞過去兩個枕頭,將枕頭塞在陸琳腰下,幫忙調整好位置,這才將頭靠在陸琳肩膀上,閉上眼準備好好睡覺。
還沒來得及睡,陸琳突然開口問道:
“剛才陳姨說那幾個人找你吃飯,你是不是壞笑了一下?”
“沒有!”
話音剛落,陸琳俏麗的小臉轉向林語,額頭觸碰著額頭,輕輕往前頂一下,柔聲問道:
“哥哥,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在想壞事的時候,會根據你想的壞事不同,會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一般的壞事,你臉上是那種一邊思索一邊笑的表情。”
“更壞一點的壞事,你會面無表情,看起來像一個呆瓜。”
“我最喜歡的是你想那種大壞事的時候,那時候你的眼神會非常專注,表情也非常嚴肅,看起來非常禁欲。”
“那個時候的你非常迷人,你知道嗎?”
“所以,現在再給我露出那個表情來,我想好好看一下。”
這一番話,讓林語忍不住直翻白眼。
兩世為人,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表情控制得不錯,但是萬萬沒想到,這些細微的變化,居然全都被枕邊人看在眼里。
這倒霉丫頭。
翻了白眼,他回想起剛才想的那些事,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眼神中也慢慢帶上了冷意。
然而他才做完這個表情不到兩秒,臉頰上就感受到了一抹溫熱的觸覺。
接著,一雙手扶住他的臉頰,強行把他的頭扭過去,正好和陸琳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對上,緊接著就是甜膩的聲音:
“所以,你現在想不想對我做壞事?”
魯省駐京辦。
是魯省外派到燕京的工作部門,主要負責工作,是傳遞魯省到燕京,或者燕京到魯省的工作文件和消息。
早些年的時候,和其他省的駐京辦一樣,也全程是魯省的資金在負責。
但是改革開放之后,各省的駐京辦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削減。
在2000年之后,削減程度更重,于是,腦袋聰明的駐京辦,就直接把自己的食堂租了出來,開成了飯館。
反正地皮是自己的,水電是自己的,自己開食堂,還能多賺名氣,多賺點錢。
生意好一點的,除了滿足自己的經費,還能剩下不少。
哪怕是差一點的,也能貼補一部分費用。
而各地的駐京辦都有自己的特色,魯省的特色,自然是魯菜。
中午12點,才從床上爬起來沒多久的林語,簡單洗漱一番,換上一身行政夾克,讓保衛科的人開車,將他送到了魯省駐京辦。
報了名字,很快就被服務員領到預定的包廂,包廂里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沒有從窗戶灑進的陽光灑在地上,讓人能夠感受到一絲溫暖。
想了一下那幾個人的身份,林語灑然一笑,問服務員要了一套茶具,獨自一個人坐在包間里,開始悠閑的沖茶水。
同時思考該如何扮演一個霸道總裁。
想了一會,還是拉開西裝,將陸琳給他的金絲眼鏡取出,戴上。
把眼鏡盒塞回兜里,又摸出一個小鏡子照了照。
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當喝到第2杯茶水的時候,包間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陸陸續續走進來幾個人。
五男四女。
5個男人中有一個外國人,剩下的4個人,兩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兩個看起來30歲到40歲中間,那張略微有些發福的臉,已經少了很多膠原蛋白。
至于4個女人,走在最后的人是陳媛,也許是為了見人,陳媛并沒有畫很濃的妝,只是一個淡妝,看起來冷氣逼人,完全不復昨天在陳家吃飯時的樣子。
前面的3個,他看不出這些人的化妝水平如何,但他知道,這些人絕對是頂好的粉刷匠。
走在最前面的幾個男人看見主位上坐著的人,張開嘴下意識想要罵人,但是看見林語身上那身行政夾克,又強行把倒嘴的話憋回去。
還不等他們繼續追問,一個清冷溫和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坐!”
那聲音溫和,但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這一瞬間,除了陳媛和那個外國人,剩下的幾人都好像有一種看到自家老爹的感覺。
下一秒,那聲音又一次響起:
“不知道你們的口味,菜單在那里,自己點。”
“我今天的空閑時間很短,你們有事就趕緊說,不要耽誤時間。”
依舊是溫和清冷的聲音,但是這些話,卻是讓在場的那幾個男男女女又想起了他們的老爹。
同時也更確定,面前這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非常非常不好惹!
走在最后的陳媛順手將房門關上,引領著那個外國人走到林語身邊坐下,然后又拿起菜單,走出房間開始點菜。
而主位上的林語,在等這些人入座之后,就拎著手里的茶壺,慢條斯理的開始倒茶。
茶具的茶杯很小,比大拇指蓋大一點點。
這東西的裝飾和禮儀作用,比實際作用更大。
倒杯茶的功夫,陳媛已經點完菜,回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將手中茶杯拿起,柔聲說道:
“林總,這幾位就是我和您提過的朋友。”
“而這位外國朋友,就是那位埃里克·馬歇爾先生。”
“我就以茶代酒,感謝林總今天在百忙之中抽空,來見我們一面。”
“嗯!”林語并沒有舉起手中茶杯,只是輕輕點一下腦袋,以作回應。
等到面前的幾個人把茶水喝完,他抬起左手,掃一眼手上的手表,隨后又繼續用溫和清冷的聲音說道:
“現在1點12分,你們有事就盡管說,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我能幫就幫。”
“畢竟大家都是朋友,但如果你們繼續拖下去,浪費的時間和機會,可能會給你們帶來很大的損失。”
他這邊剛說完,埃里克左邊的年輕男人立馬接過話題:
“生活中的林總和電視里的林總看起來像是兩個人呢,這……果然是應了聞名不如見面那句老話呢。”
“現在1點15分。”林語加重語氣,目光斜斜地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沒有繼續。
被人強行打斷話,說話的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氣,正準備開口,又被身邊的人攔住。
這邊的鬧劇結束,坐在林語右邊的女人抬手指一下埃里克,用柔媚的嗓音解釋道:
“林總,是這樣的。”
“我們還認識很多的朋友,想要通過埃里克先生,在阿美莉卡購置一些非常優質的資產。”
“但是,在我們將這個想法告知埃里克先生后,埃里克先生卻說,目前華夏區的市場并不大,所以他帶過來的資產包并不多。”
“我們手里那個是試水的項目,新的項目還需要由總行分配。”
“這不是大家一合計,就想到了您老人家。”
“就還想請您老人家幫個忙,幫忙說兩句話,讓埃里克先生多拿幾個優質的資產包來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