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釘截鐵的話,沒有給幕僚長一點勸說的余地。
把剛才奧德彪的話在心里重復一遍,幕僚長這個在政治場上馳騁多年的老油條政客,額頭也不由自主地滲出汗水。
只是頃刻之間,這汗水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從他臉頰滑落。
這一瞬間,他開始懷疑自己選擇民主黨,選擇跟著奧德彪混,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但是很快,他又將心態調整了過來,因為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經拿著別人的錢,幫助奧德彪爬上了總統的位置。
他現在全身上下都打滿了民主黨,打滿了奧德彪的印記,已經變成了奧德彪的形狀。
即便現在想退出,也沒有其他派別會接他。
更何況,奧德彪背后的金主,也不會放任他這樣一個人離開。
“你是生病了嗎?”
奧德彪突兀的聲音響起,打亂了幕僚長的思緒,他連忙抬起頭,從兜里掏出一張雪白的手帕,快速擦掉額頭的汗水,顫抖著聲音回答道:
“昨天有點發燒,確實有一點不舒服,既然總統先生沒有其他吩咐,那我現在就去聯系NASA,讓他們做好相關的計劃,然后來找總統先生您進行匯報。”
幕僚長滿臉恭敬地說著話,腰桿微微彎曲,緩步退出陽臺,然后退出辦公室,消失在走廊上。
不到一個小時,相關的指令就從白宮發出,精準無誤地落到NASA新局長鄧肯·里維斯手中。
他是民主黨的人,在奧德彪上任之后,NASA前任局長自然而然的就下了臺,他就成了那個幸運兒,成了NASA新局長。
當上了局長,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展示一下自己手中的權力,然后好好干出一番事業。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機會來得如此突然,來得如此莽撞,讓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把手中的指令丟到桌上,鄧肯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將窗戶打開,把頭探出窗外,抬起眼,恰好看到一坨雪白的云。
那朵云白得耀眼,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輝,美得不可勝收,讓人挪不開眼睛。
等到白云過去,就只剩下一片蔚藍的天空。
鄧肯右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觸碰到一起,然后緩緩張開,緩緩伸到眼前。
當眼睛,手,還有蔚藍的天空三點形成一條直線,鄧肯腦袋直接就炸開了。
他沒想到,自己第1個大展宏圖的機會,就是讓他在5天之內,打下一個500公里高空的空間站。
這讓自己拿什么打?
這拿頭打!
他靠在窗戶邊,目光鎖定了蔚藍色的天空,絞盡腦汁想了許久,也始終沒有想出合適的辦法。
又一朵白云飄到眼前,擋住了視線,他這才收回目光,關上窗,拉上窗簾。
在房間里踱步許久,他還是決定尋求支援,NASA有很多專業人士,說不定可以找他們尋求幫助。
十幾分鐘后,幾個相關的專家就被他叫到眼前,把來自總統的指令放到這些專家面前,手指輕輕點了點,鄧肯這才開口詢問道:
“你們告訴我,如果我要打一個位于地球軌道500公里高處的空間站,該怎么打?”
聽完新局長叫自己來的目的,這些專家們也沉默了。
500公里高空……
一般的洲際導彈,在突出大氣層之后,飛行高度大概就在200公里到300公里之間,和500公里,還差著足足200公里。
當然,這都不是最令人絕望的點,最令人絕望的點,是500公里外的衛星或者空間站,為了保證自己的軌道,一直都以極高的速度在前進。
以國際空間站為例,國際空間站每秒的行進速度大約是7.56公里。
只是一秒鐘的時間,空間站就要跑出去7.56公里。
平均90分鐘繞一圈地球,然后見證一次日出。
這樣的速度,哪怕導彈打到這個高度,也需要大量的計算能力去計算空間站的軌道。
然后打提前量。
到了這里,還需要解決另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導彈打擊的目標不能變軌。
早些年,因為技術限制,所以很多衛星都沒有調整軌道的能力。
但是現在隨著技術發展,衛星上面也加了更多的功能,就比如攜帶推進器進行可控變軌。
空間站也同樣具有對應的能力。
每秒7.56公里的速度,只需要稍稍調整一下,就會差之千里。
這tnd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除非有一樣武器,可以用一種離譜的速度發起攻擊,這個速度要比音速更快,要……
要光速!
有幾個想明白的專家在這一刻悄悄抬起頭,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又迅速低下頭。
就在這時,靠角落的位置,一個專家抬起自己的右手,緩緩來到鄧肯面前:
“局長先生,對于您提的要求,根據目前國際上的共同認知,我們有兩條路可以選。”
“第一條路,就是計算出目標空間站的軌道,然后讓我們的衛星調整角度,慢慢靠近這條軌道,算好提前量,直接用衛星撞。”
“但這種方式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因為目標空間站可以變軌,只要他們稍微調整軌道,我們的撞擊就會落空。”
“同時,也會引起對方的不滿,他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攻擊我們的衛星。”
把第1條說完,說話的專家就停下話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鄧肯。
對面的鄧肯在聽完第1種方式后,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一副很糾結的樣子。
他又咬著牙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看向面前的專家,問道:“第2種方法呢?”
在他的注視下,專家豎起兩根手指,神色淡淡地道:
“至于第2種,就是激光武器。”
“眾所周知,光速是每秒30萬公里,只要我們研發出一款足夠強大的激光武器,提前布置好激光武器,就可以輕松打下別人的衛星,空間站。”
“而且……”
“局長先生也能拿到不少的好處。”
把這句話說完,說話的專家還對著面前的鄧肯眨了眨眼睛。
作為一個官場老油條,鄧肯自然捕捉到了這個專家的小動作,他將好處這個詞匯在腦海中念叨了兩遍,再結合專家重點推薦的第2個想法。
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專家的暗示。
研制武器的膽子他沒有,但是打著研制武器的口號,去大撈特撈的膽子他有。
他需要和面前這個專家好好聊聊,聊聊未來,聊聊人生理想。
不過在那之前,需要先弄一份報告,先去糊弄一下他們那個黑鬼總統。
想到這里,鄧肯的眼睛慢慢睜大,嘴巴也跟著張大,不大一會兒,就換成了一副驚恐不已的樣子。
那樣子就好像是聽到了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樣。
慢慢的,他捂著心臟的位置,緩緩退到自己的位置邊上,然后一屁股癱到椅子上。
他嘴巴張開,開始大口大口呼吸空氣。
原本那張白皙的臉,也在這時候慢慢變成了紅色,緊接著紅色慢慢變沉,變成了充血的紫紅色。
就好像心臟病發了一樣。
就在其他人七手八腳準備給他找藥的時候,他抬手止住了這些人,滿臉逼泱泱的說道:
“你們都是阿美莉卡的專家,我現在心臟有點痛,你們下去,按照我一開始給你們說的東西,整理一份計劃報告出來,下班之前給我。”
“那個……格里菲斯教授留一下,你剛才說的那兩個方案,我還想和你探討一下。”
得到鄧肯的命令,房間里的專家陸陸續續離開,只剩下格里菲斯一個人。
格里菲斯,就是給鄧肯打暗示的那個專家。
等到其他人出門,等到房門關上,原本滿臉痛苦的鄧肯立馬生龍活,一個箭步跳到格里菲斯眼前:
“格里菲斯教授,說說你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們倆單獨成立一個公司,然后我們就可以用這個公司賺錢了。”
和鄧肯的熱切不同,格里菲斯顯得非常平靜,他從鄧肯的辦公桌上拿起紙筆,轉過身就趴在旁邊寫寫畫畫起來。
昏暗的房間,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亮起,緊接著就是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的聲音。
嗡嗡嗡的,聲音不響,但是吵得人難受。
一只修長的手從黑暗中探出,抓住正在嗡嗡作響的手機,然后又縮進黑暗中。
“喂?哪位?”林語蓋在毛毯下的聲音甕聲甕氣的,還帶著一點喝醉的余韻。
話音剛落,標準的阿美莉卡式英語就從電話里傳出。
“你好,請問是林語先生嗎?”
這一句問,也讓林語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抬眼打量一眼周圍,借著手機的微光,還有從窗戶透進來的路燈光線,也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自己的臥室!
天還黑著,不知道是幾點。
揉了一下迷糊的眼睛,他將手機屏幕湊到眼前,手機發出的光芒,瞬間就閃花了他的眼睛。
不過在眼睛發昏之前,他還是看清楚了屏幕上的那個名字——德納。
這老小子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干嘛?
他吃飽了沒事做是吧?
心里這樣想著,林語將電話湊到耳邊,對著話筒說道:
“是我,德納將軍別來無恙,你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干嘛?”
“大半夜?我這里是早上6點35分,我在夏威夷,按照時差推算,你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在晚上11點30分左右,這個時間,是你們華夏人晚上娛樂的時間,很晚嗎?”
德納的話,讓林語眼睛猛地一突,他連忙將手機屏幕湊到眼前,將目光鎖定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23點28分。
他睡了一整天!
眼角抽了抽,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林語將電話重新送到耳邊,一字一頓地向電話那頭的人問道:
“說吧,你找我干什么?”
“兩件事,第1件事是恭祝你的空間站建設成功,有你給出的壓力,我們撈錢更容易了。
第2件事,就是想問問你除了建設空間站,有沒有干別的缺德事。”
“沒干,為什么這么說?”
“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早給你打電話嗎?昨天半夜,我接到來自華盛頓的電話,我們偉大的總統奧德彪先生,要組建太空軍。”
“太空軍?”
“是的,你沒聽錯,獨立于阿美莉卡海陸空三軍,國民警衛隊,海岸警衛隊之外的一個獨立軍種,我覺得如果不是你干了大缺大德的事,他應該沒那么大的反應。”
“他吃飽了沒事做是吧?”
“不知道,根據我拿到的小道消息,據說是我們的總統準備做什么事,然后這個任務就壓到了NASA,然后NASA就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然后我們的這位總統先生就冒出了一個天才般的想法,他要組建太空軍。”
德納的話語中充滿了調侃和陰陽怪氣,作為他的老熟人,林語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調侃和陰陽怪氣。
但這些并不能成為對方尋找自己的理由。
德納會在這個時間點找自己,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想到這里,林語也不打算拐彎抹角,宿醉給他帶來的除了腦袋痛之外,還有肚子餓,他現在需要搞點東西吃一下。
清咳一聲,他將聲線壓低,沉聲問道:
“你的想法呢?”
“賺錢!”
“說點有實操性的!”
“建個研究公司騙錢!”
“你手里不是有公司嗎?”
“公司有,但我缺少騙錢的ppt,給我搞一份,我拿到錢我們55分。”
“漢克斯呢?”
“如果要加上他,我要拿4成。”
“那我拿三成吧,再給漢克斯三成。”
“可以!”
“OK,我去聯系漢克斯,把相關的業務搶下來。”
嘟嘟嘟——
電話掛斷,忙音響起,將手機往旁邊一丟,林語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躺在床上,剛準備閉眼,又突然彈了起來。
抓過手機,在手機通訊錄里找到天下第一漂亮的老婆這個備注,手指輕輕點下,號碼就撥了出去。
幾秒鐘后,電話接通,對面傳來的不是陸琳的聲音,而是陸華熙的聲音。
又過了十幾秒,臥室的燈被人打開,陸華熙的頭從衣柜旁邊探出,看著床上的人,笑著問道:
“醒了?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小琳在客房,你睡了一天,她在你身邊坐了一天,10點多才去睡下。”
“還有,你的電話響了一天,主要是航空航天集團,國資管理處,還有你老師的電話。”
“他們說讓你醒了回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