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同毒蛇,聲音更是比毒蛇還毒。
藤原浩平想拒絕,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旁的蘭德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緊接著就是一個更加陰毒的聲音:
“喝!”
“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德納將軍面子,不給德納將軍面子,就是不給阿美莉卡面子。”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話不太夠,蘭德往前站了一步,身體前傾,把臉壓到藤原浩平臉邊:
“前段時間,你們趁著我們敲打韓國,在韓國那邊干的那些破事,德納將軍非常不高興,總統先生也非常不高興。”
“明白嗎?”
這一句敲打的話,讓藤原浩平的身體瞬間抖若篩糠。
在日本的高層眼中,曾經被他們占據過的韓國,那就是屬于他們的自留地。
那塊自留地上,還有很多改過日本名的韓國人。
即便韓國在事實上被阿美莉卡掌握多年,這些曾經改過日本名的韓國人,心中也依舊向往著日本,依舊以日本人自居。
更妙的一點,是這些人現在大都身居高位,都有屬于自己的影響力,非常適合日本在暗地里操控。
前段時間韓國突然亂了起來,日本這邊理所當然的派出了很多人,去暗中搞事,然后暗中收獲利益。
當時收的時候很小心,生怕阿美莉卡人發現。
可一直等到收割完利益,也沒等來阿美莉卡人的拳頭,一群人就放下了心。
好好享受起那些利益。
可是萬萬沒想到,拳頭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遲到的拳頭,現在終于砸到臉上了。
看著面前的人,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藤原浩平咬咬牙,最終還是將杯子里的酒水一飲而盡。
看著他喝下這杯酒,蘭德滿臉微笑地點點頭,從旁邊招來一個端酒的大兵,就從對方手中拿過更多的酒杯,一杯一杯遞到藤原浩平面前:
“喝吧!”
“酒桌上的規矩,把酒喝完,再來賠罪。”
眼看一個又一個的杯子遞到眼前,藤原浩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面前的杯子,是習慣性用來喝香檳的細長高腳杯,可杯子里面不是香檳,而是tnd蒸餾白酒。
剛才那一杯下去,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騷起來了。
只感覺自己渾身發熱,連自己那張千杯不醉的臉,也有一點點熱。
要是這幾大杯子酒全下去,他感覺自己得死。
他往后退一步,面前的杯子就往前一步。
咬咬牙,藤原浩平拿起酒杯,一口接一口的把這些酒灌下去。
一連七八個杯子喝完,他感覺自己更騷了。
身體也開始變得有點不太對勁。
對面,眼見他動作開始有些迷糊,蘭德嘴角扯過一抹奸猾的笑,伸出手,隨意地拉過旁邊一個女人,把女人往藤原浩平時懷中一推,轉身就往另一邊走。
而那個端酒的大兵,繼續端著酒杯跟在他身后,走向另一個內閣大臣。
等他們看完這個人的酒,再回過身時,就看見場中央的藤原浩平,在這一刻,和剛才被推到他懷中的女人徹底騷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蘭德神色淡淡,滿臉淡定地掏出了手機,按下錄像鍵。
錄下視頻,發到推特,一氣呵成。
發完,他伸著懶腰就往住處走。
今夜注定有一個好夢。
他睡下了,宴會還在繼續,紙醉金迷依舊。
10月的天氣,東京的炎熱已經過去,在這座超級城市掙扎了一天的人,隨著夜幕降臨,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里。
吃過簡陋的餐食,將疲憊的身體丟到床上,摸出手機,點開聊天軟件,找到熟悉的好友。
和好友吐槽一天的工作,尋找一天的新話題,或者,討論哪一部電影好看。
夜色漸深,好友散去,因為孤獨而依舊不想睡覺的人,又爬上推特,在推特上戴著面具和陌生的人聊天,尋求一兩句安慰。
聊著聊著,就收到了推特推送的視頻。
五彩繽紛的燈光下,那個他們在電視上見過很多次鞠躬道歉的人,左手一個女人,右手一個女人,臉上是滿意的笑,活得那叫一個紙醉金迷。
在男人的背后,是更多的在電視上見過的人。
他們沒有了在電視上出現時鞠躬道歉的拘謹,只有那一點發自內心的,心滿意足的笑。
那笑容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讓人煩躁。
在這些人背后的墻上,是那塊超大的屏幕,超大的屏幕里,精英飛行員正在用英語播報,在這飛行員的前方,是幾架大型的紅色飛機。
大屏幕里的畫面,和近處的畫面格格不入,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世紀一樣。
新宿區,名為莫得籃子的男人站在一群青壯年面前。
高高舉起的右手中,是一個正在播放視頻的手機,而視頻的內容,正好是藤原浩平手里拿著話筒,在聚光燈下唱我心永恒的畫面。
他左手指向右手的手機,對著面前的這些青壯年怒吼道:
“看看,看看,看看我們親愛的首相大人在干什么?”
“我們在被那些教會敲骨吸髓的時候,他在跳舞,他在唱歌,他在唱我心永恒。”
“我們沒有愛情,可是他有。”
“我們沒有錢,可是他有。”
“我們沒有明天的食物,可是他有。”
“他知道一碗拉面要賣多少嗎?他不知道,因為他的拉面是特制的,是專供的,比我們的要貴,比我們的要好。”
“他也不需要知道一碗拉面要賣多少,因為他有的是錢。”
“而我們,在一天的勞累之后,看著手里那少的可憐的飯食,看著那可憐的菜,看著那可憐的面,還要雙手合十,虔誠的來一句我要開動了。”
“這是多么的搞笑和可悲?”
“你們看過推特上的視頻嗎?阿美莉卡人吃燒烤,那些帶著筋膜的肉全部剃掉,只要最好的肉。”
“烤到最后,哪怕吃不完,他們也可以直接丟掉,因為他們的肉很多。”
“再看看我們,再看看我們自己。”
“下午6點下班,找一個居酒屋,點上杯清酒,再點兩根烤串,兩個烤串加上一杯清酒,喝整整半天。”
“有意思嗎?”
“我覺得沒意思。”
“你們呢?你們覺得如何?”
向面前的人發出兩個問題后,莫得籃子又連連擺手,對臺下的人說道:
“大家不用急著回答,走吧,正好夜深了,我們去吃碗拉面,然后回去好好休息。”
把話說完,那雙手往兜里一插,從兩個臺階上跳下,左搖右晃著身體,帶隊走出昏暗的燈光,走向遠處的拉面攤。
剩下的人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一邊走,一邊面露思索。
這樣的日子確實挺沒意思的。
九州島。
吳港海軍基地。
這處海軍基地位于日本九州島廣島縣吳市、瀨戶內海北面的吳灣,因此得名吳港。
這里三面環山,一面靠海,出門就是太平洋,屬于是難得的深水良港。
因為這一點,吳港海軍基地,也成為了日本海上自衛隊最大的潛艇基地、最大的航母母港、唯一的運輸艦基地和大型的掃雷艦隊基地之一。
在海軍基地周圍,還有成套的造船設施,也是一個重要的造船基地。
原本那些應該在海上游弋的船,潛艇,此刻全都躺在基地內部,船上和潛艇上的人,也躺在各自的崗位上,在躺尸。
下面的人在躺,幾個基地的高層卻沒有躺。
時間雖然已經是深夜,但他們依舊守在海軍基地的指揮中心里,在默默等待一條消息。
終于,在他們等的不耐煩之時,海上第一自衛輸送隊司令大平太三郎握著一個手機,滿臉鐵青的走進指揮中心。
把手機往中間的沙盤上一丟,抬手指著手機說道:
“我說難怪要讓所有的船全部滾回來,滾不回來的船也要原地斷開動力。”
“你們看看,我們的首相,我們的內閣總理大臣,在我們焦頭爛額,忙著討論防御對策的時候,他們在跳舞,他們在唱歌,他們在玩女人。”
“在卑躬屈膝的向阿美莉卡人討好!”
“這簡直不可理喻,簡直就是對日本的背叛。”
“虧我們還在這里討論對策,討論哪一個方案更好,然后等他們拿出決定。”
“真是夠了!”
“我已經受夠了這種無聊的日子,我不想繼續下去了,我要回家了。”
以最快的速度說出自己心中想說的話,大平太三郎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往地上一丟。
丟完衣服他還覺得不解氣,又跳上去踩了兩腳。
這才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
而留在原地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又去刷刷,將目光投到沙盤上的那個手機上。
一個中年男人拿起手機,選中視頻,將進度條拖到最前方,選擇重新播放。
視頻剛一開始,一個怪異的腔調,就從手機的喇叭里傳出,屏幕中間也出現了藤原浩平的身影。
他就站在聚光燈下,唱得是那樣的如癡如醉,唱得是那樣的投入。
到后面,他更是左擁右抱,左邊一個女人,右邊一個女人,身前還有一個,背后也還有一個。
看到后面,拿著手機的中年人干脆按滅屏幕,把手機往旁邊一丟,就不再搭理。
在場的其他人目光從手機上收回來,落到了面前的沙盤上,看著沙盤上插著的那些小旗子,還有他們寫的一些批注。
他們只覺得這個日子沒意思。
非常非常沒意思。
自己在前面縫縫補補,想方設法的找應對方案,后面的人在紙醉金迷,在左擁右抱,在唱歌,在諂媚。
有實力又怎么樣?
只要能攀上阿美莉卡人,什么都有。
等眾人回過神,中年人無所謂的揮揮手,說道:
“都回去休息吧,今天這個所謂的討論會,大家都別放在心上。”
“沒有國會和首相的批注,我們討論再多的方案,哪怕這個方案很好,好到我們有100的勝率,也沒用。”
“所以大家就早點回去休息,休息好,明天正常上班。”
留下這句話,中年人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指揮中心。
依舊留在指揮中心里的人,看著洞開的大門,互相看看彼此,然后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一抹自嘲。
自嘲過后,一個個的也跟著轉身離開。
先一步離開的中年人,在一陣長吁短嘆中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漱完畢后,他沒有急著睡覺,而是走進書房。
打開書桌上的臺燈,又從書架上取下一本三國傳,就著明亮的臺燈,慢慢翻看起來。
剛看了兩頁,門鈴聲突兀的響起,中年人發出一聲哀嘆,把書放到桌上,起身去開門。
房門打開,是在指揮中心里率先離開的大平太三郎。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那股憤懣,看著開門的中年人,他眼中帶著一絲討好,帶著很深的卑微,然后輕聲問道:
“千葉君,這一次的事,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千葉青之沒有說話,只是側過身體,把對方讓進房間,接了一壺茶水,這才拎著茶水把對方引進書房。
上了一杯茶,他又將剛才還沒看完的三國傳丟過去:“你可以好好看看。”
書本到了大平太三郎手中。
看著那厚厚的封皮,還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他不太明白為什么面前的人,要給他這本書。
但本著對方是前輩,說了什么自己應該做什么的想法,大平太三郎打開手中書籍。
這時候,他才發現書中還夾著一張書簽,翻到夾著書簽的位置,映入眼簾的是一句話。
一句讓人激動不已的話。
大丈夫豈可郁郁寡歡,久居他人之下。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他心潮澎湃,讓他忍不住想去耕兩畝地。
盯著這句話看了很久,大平太三郎這才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落到對面的千葉青之身上。
對方依舊是一張溫和的臉,此時此刻,正端著一杯茶在旁邊靜靜的喝著,仿佛這里的一切和他都沒有關系。
感受到大平太三郎的目光,千葉青之緩緩抬頭,看著面前的人,輕聲開口解釋道:
“你剛才看到的東西,就是我的態度。”
“我的年紀不小了,可我還沒有建立功勛,還沒有青史留名。”
“但是現在,我覺得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