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達爾港,位于巴基斯坦俾路支省西南部沿海,向西,沿著海岸邊的公路走大約70公里,就是伊朗和巴基斯坦的邊界。
巴基斯坦在上個世紀70年代,就有了開發瓜達爾港的想法。
但真正提上日程,已經是90年代的事。
90年代,一個阿美莉卡油氣公司,想要獲取土庫曼斯坦境內阿特拉巴的油田產出的石油,于是就開始游說巴基斯坦政府,將瓜達爾港的開發提上日程。
但中亞這片土地,商業,永遠要為政治擦屁股。
在阿美莉卡和俄羅斯的周旋下,這個計劃胎死腹中。
1998年,巴基斯坦官方避開國際社會,和阿美莉卡福布斯公司在卡拉奇匆匆簽訂了一份共同投資開發備忘錄。
備忘錄的內容,幾乎是將瓜達爾港當成一塊租界,交給了福布斯公司。
然后這份備忘錄就泄露了。
然后這個計劃再次胎死腹中。
直到1999年,巴基斯坦總統換了人。
開發瓜達爾港的想法,又一次被提上日程。
這一次,巴基斯坦找的是華夏。
雙方經過多輪商談,多方考量,終于在2002年3月開始建設,到2005年年底,一期工程已經勉強可以投入使用。
港口的集裝箱堆放區,集裝箱的藍色鐵皮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蘇尼亞用戰術手電掃過地圖上的標記。
抬起頭,咸腥的海風裹挾著柴油味鉆入鼻腔,與此同時,對講機里也傳來了下屬的匯報:
“指揮官閣下,情況不太對,我們沒有找到那個特殊標記的集裝箱。”
“而且,我們的情報好像也不太對勁。”
下屬的匯報,讓蘇尼亞的臉色更冷。
作為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他的第六感一直很敏銳,從德黑蘭出發之后,他就渾身難受。
那種渾身難受的感覺在抵達瓜達爾港時達到頂峰。
所以,他沒有選擇從正規途徑進入瓜達爾港,而是在城市里租了一些小船,從海灣的另一邊,以游客的形式,悄悄登陸了瓜達爾港所在的半島。
又借著夜色的掩護,帶著幾個人悄悄潛入了瓜達爾港的集裝箱堆放區,拿著情報文件,一點點核對集裝箱堆放區的集裝箱。
忙碌了大半夜,現在,結果出來了。
情報有問題!
霍梅尼給的情報有問題!
霍梅尼有問題!
他手上稍稍用力,手上那份寫滿情報的紙張,就在一瞬間被他捏成紙團,隨手一丟,右腳猛地踢出,這個小紙團就被踢進集裝箱下方的縫隙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撤退!”
蘇尼亞不帶半點猶豫,大手一招,帶著身邊的幾個精銳士兵,彎著腰,沿著來時的路鬼鬼祟祟離開。
返程的小船上,一直跟在蘇尼亞身后的士兵也發現了不對,其中一個大著膽子探過頭,小聲詢問道:
“指揮官,是情報有問題嗎?”
“不清楚!”蘇尼亞搖頭,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冷光。
重新回到船上,他的大腦也隨著小船的搖晃而快速冷靜下來。
霍梅尼的為人他很清楚,這家伙不可能是以色列或者阿美莉卡的間諜。
也不可能是俄羅斯的間諜。
他是一個最純粹的波斯人。
這樣一個家伙……
給自己一份假情報,如果他不是間諜,那就說明對方是需要自己,去掩蓋某件事。
那批原料從始至終就不在瓜達爾港,在其他地方。
得出這個結論,蘇尼亞剛剛放下去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來。
他的心臟開始砰砰直跳,而且,心臟跳動的速度,隨著他們和陸地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跳得越來越快。
終于,小船靠岸,他迫不及待地從小船上跳下,沿著海邊的木頭棧道,一路狂奔回海灘邊。
海灘邊上,幾個人都在棧橋邊徘徊,看見棧橋上的人,這幾個人臉上心中一喜,其中一個更是直接跑向蘇尼亞。
是這一次行動的聯絡官卡桑。
他來到蘇尼亞面前,猛吸一口涼氣,小聲道:
“剛剛得到的消息,阿聯酋和沙特,各自把他們那艘1萬噸的導彈驅逐艦派出來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記重錘,砸得蘇尼亞頭暈眼花。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卡桑又說出了另一個讓他頭暈眼花的消息。
“沙特開了發布會,他們直接了當的說,知道伊朗和以色列,在偷偷在黑市里購買黃餅。”
“他說要幫我們運輸一下。”
“咳咳!”這個消息,讓蘇尼亞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他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吸著新鮮空氣,海風吹拂,帶著咸腥氣息的空氣被他吸入胸腔。
在這股氣息的刺激下,他也終于回過神來。
手輕輕一招:
“走,去弄出點動靜。”
說著,他越過卡桑,快速往海灘另一邊走去。
蘇尼亞的反應,讓卡桑愣了一會兒,但是很快,這個搞情報的人也反應了過來,三兩步追上蘇尼亞:
“碼頭沒有貨?”
“沒有貨,也沒有陷阱。”蘇尼亞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卡桑,反問道:
“如果是你,你拋出一個魚餌,把人引過來之后,你會把貨物放到哪里?”
將這個問題問完,蘇尼亞轉過身,轉身繼續快步往前走。
卡桑在原地停留片刻,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再次跟上,在蘇尼亞身邊,小聲道:
“如果是我……”
“我會選擇賈斯克,或者是哈赫巴哈爾,這兩個地方港口小,如果分散運進去,最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話只說到一半,他迷茫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腦袋也跟著快速抬起,追著蘇尼亞,輕聲問道:
“您的意思是,我們在這邊弄出動靜,吸引注意力,給別人營造一種我們就是在這里拿貨的假象?”
“從而幫助另外一幫人拿到貨物?”
“可我們應該怎么做?”
這邊剛問完問題,前方的蘇尼亞就停住腳步,抬頭指向和海灘隔了一條馬路的停車場。
停車場里,停著大量裝運集裝箱的卡車:“看到那些卡車了嗎?”
“開車!”
蘇尼亞在準備吸引火力的時候,瓜達爾港向西,向西大約500公里的霍爾木茲海峽正中心的位置。
阿聯酋那艘1萬噸的導彈驅逐艦,就這樣直直的橫在霍爾木茲海峽中間。
導彈驅逐艦上的指揮室,腳步聲在指揮室門口響起,艦長海塞卜轉過身,目光落到出現在只會是門口的東亞人身上,輕輕點一下頭,左手指向手邊地圖,說道:
“謝林先生,你覺得他們會在哪里交易呢?”
“在哪里交易并不重要!”謝林輕輕搖頭。
作為阿聯酋的軍事顧問,他只能說一句,現在得到的情報太少,少到沒有用。
更何況,這一次阿聯酋出現在這里的目的,是為了打草驚蛇。
這艘船只需要停在這里,卡在霍爾木茲海峽的出口,那就做到了打草驚蛇。
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那些神通廣大的情報人員,把情報拿出來了。
他手指在霍爾木茲海峽正中心位置點了點,一本正經地說道:
“輪船往左移15公里,然后雷達全功率開機,這樣優勢在我們。”
聽著他神秘莫測的吩咐,指揮官海塞卜果斷下令,將船往左邊移了15公里,讓雷達全功率開機。
而另一邊,另一艘沙特的船,沿著紅海一路向西北方向進發,最終,停在了亞喀巴灣的出海口。
這個海灣的出口,主要是以色列和約旦的人在用,這艘船堵住這里,就等于是堵住了以色列人往亞太地區的出口。
這艘船停下,也是同樣的雷達全功率開機,肆無忌憚的搜索周圍天空。
同時,肆無忌憚的攔下以色列的船,用的名義,自然是要幫以色列人運送黃餅。
黃柄帶有污染,那自然不能用自己的船,那就只能用以色列的船。
一個下午的功夫,四艘來自以色列埃拉特的船,全都被卡在了這個狹窄的出海口。
這邊堵車堵得不亦樂乎,遠在卡塔爾的漢克斯,也在罵人罵得不亦樂乎:
“羅伯特先生,你是以色列的國防部長,我只需要你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你們以色列,是不是想要弄上兩枚核彈。”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不需要說其他的。”
“你不要扭扭捏捏的,不要像個娘們一樣,你就應該像你們做出計劃,準備發展自己的核武器一樣果斷。”
“如果你扭扭捏捏,那你就是個娘們,是個娘們,我就可以幫你做個手術,順便再幫你買點藥。”
“你覺得呢?”
“我覺得還行。”羅伯特還沒來得及開口,漢克斯如同連珠炮一般的話語,又一次砸到他的身上。
終于,羅伯特也被這些話說煩了,心中雖然火氣萬千,但他還是壓下心頭的火氣,強行讓自己帶上一絲哀求:
“漢克斯將軍,阿聯酋和沙特,已經破壞了中東地區的和平,現在,我覺得我們是時候把這兩個國家好好收拾一頓了。”
“收拾掉他們,我們在中東就可以拿到絕對的話語權,到時候,我們想要哪片土地,就要那片土地。”
“打住!”漢克斯一聲暴喝,打斷了羅伯特的話,右手食指高高豎起,輕輕搖了搖,然后又指向自己:
“我漢某人來這里,是為了賺錢,賺到的錢,是為了讓自己高升。”
“高升,除了錢財之外,還需要有一份漂亮的履歷。”
“你們現在的做法,無疑是準備在我潔白無瑕的履歷上狠狠的涂上一個墨點。”
“我不喜歡,明白嗎?”
“現在,告訴我你那批貨在哪里,讓你的人把貨給我送過來,然后銷毀。”
羅伯特只是聽話,并沒有接話。
他又不是傻逼,從他一進走到門,他就一直在觀察漢克斯。
又經過剛才的一番話,他很確認,漢克斯并不知道黃餅的運輸路線。
如果知道,按照這幫人的性質,早就動手了。
對面,漢克斯看著羅伯特的反應,心中冷笑一聲,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撥動了一下電話。
很快,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緊接著漢克斯的情報官走進房間,在路過羅伯特的時候,這個情報官微微撇過頭,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羅伯特。
接著,就將手中的情報遞給漢克斯,然后大聲解釋道:
“將軍,這是在亞美尼亞,阿塞拜疆,以及在伊朗活動的情報人員傳回的資料。”
“您看一下。”
“同時,根據情報室分析,以色列真正運送黃餅的路線,是從伊朗到土耳其,然后從土耳其轉運。”
“這還要進一步追查,還需要時間。”
把這些話說完,情報官就恭敬地站在旁邊,等候漢克斯的回應。
漢克斯用了十幾分鐘,才看完手中情報,將情報往桌上一丟,雙腿搭上桌,兩只手按住臉,用力揉搓幾下,隔著手,甕聲甕氣地向情報官問道:
“用你們可憐的腦子想想,好好想想。”
“那是黃餅,運輸起來非常麻煩,而且還是車隊。”
“車隊想要運輸物資,就必須走寬闊大路,那樣更快,也更省心。”
“如果是我,我會選擇走阿塞拜疆,過格魯吉亞,然后用水運將物資運回以色列。”
“又或者走伊朗,用伊朗自身的鐵路路線,將物資運到沿海城市,或者直接運到港口,在港口裝船,方便安全又快捷。”
“也只有你這樣的腦子,才能想得出背著可以做核彈的黃餅,翻過伊朗西部那延綿不絕的高山。”
“如果你真的背著黃餅翻越了這樣的高山,我可以做主,給你留一個好的職務。”
將自己的情報官罵完,漢克斯扭過頭,眼睛里帶著一點點詫異,然后就是恍然大悟。
手一拍腦門,他對著羅伯特十分囂張的說道:
“你可以滾了!”
羅伯特想打人,但是看到五大三粗的漢克斯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五大三粗的情報官,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邊剛起身離開,漢克斯就跑到窗戶邊,看著羅伯特開的那輛車,靜靜等在那里。
不多時,羅伯特上車,車輛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看見礙眼的家伙離開,漢克斯立馬跑出辦公室,往信息組的工作人員跑去。
他剛推開門,信息組的人員就對著他笑了笑,轉過身指著面前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是羅伯特聽見漢克斯說了一些話時的表情。
每一幀都捕捉的非常清楚。
在漢克斯湊過頭去時,電腦面前的文員非常貼心的拿過一張白紙遞過去:
“將軍,在您提到阿塞拜疆的時候,這家伙的表情變化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