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漆黑,宛若深淵。
六御祖庭占地極廣,高級火泉流淌,明秀、燦爛無比,整片地界生機勃勃。
一座高大的建筑物,以堅硬如鐵的青金石為主材料,帶著斑駁的歲月感,歷史上有很多負有盛名的高手進入過此地。
客廳寬敞無比,一位須發皆力淡金色的老人開口:“崔長青你來做什么?”
烏木茶桌頗為厚重,色澤深沉,自然紋理猶若山河剪影,茶香裊裊,但靜坐的兩人都沒有去碰杯子。
“多年未見,思念老友,特來拜會。”崔長青微笑,一頭碧綠的長發流動著草木的清新氣息。
金發金須的老者看向他,雙眼射出金芒,道:“昔日,我已經破例,以我師傅的名義,讓你們崔家的孩子提前學第一卷六御心經,沒事不要再來了!“
他名周世澤,淡金色的須發是因為練六御勁到了一定階段所致,連瞳孔都如此,似黃金鑄成,道行極為高深。
崔長青膚色如雪,容顏不老,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人也,他拱手道:“昔日,我和那孩子的父親同來,求取到真經,還要再次謝過周兄。”
隨即他補充道:“那孩子不負所望,年齡僅十五歲,就已經是一位異人。他九次新生已然圓滿,只待悟出六御勁真諦,破繭化蝶,不服大藥,順其自然地踏足外圣領域。”
“那倒不算辱沒六御心經。”周世澤點頭,面色好看了一些,眼中流動金光,問道:“那你所為何來?”
崔長青淺飲了一小口茶水,道:“沖玄這孩子單純,雖然已是異人,但唯恐被外人所害,我今日登門,特來請老友多照拂一二。”
周世澤淡淡地開口:“你這話里有話啊,他若為異人,通過核心門徒考核,在我六御祖庭,誰能害他?”
崔長青道:“一只惡劣的皮猴,我家里養大的,最近很不聽話,已來到六御祖庭,我怕猴兒逞兇。”
“你家孩子身異人,如果足夠強,還怕一只猴兒?且那猴兒若是拜入我教,就已是六御門徒。”周世澤坐在烏木茶桌后方平靜地說道。
“猴子拙劣,甚兇,我家沖玄心思純凈,憂他遭遇不測。”崔長青說到這里,右手在虛空中輕劃,一抹流光化作利刃,又快速消散。
周世澤面色冰冷,淡金色發絲飄舞起來,像是個怒獅,道:“你什么意思,敢來我六御放肆不成?!”
崔長青笑道:“周兄,你可別誤會,我沒有他意。只是擔憂沖玄昔日你賜下真經,他也算是你半個弟子,不能看著他出事啊。”
周世澤道:“他在六御祖庭,一切都按規矩來,不會有問題。”
隨即他警告道:“我勸你莫要生事,六御祖庭不容外人伸手,敢觸逆鱗者,必斬之!”
“我自然明白,一切都有規矩。”崔太青笑呵呵,雖然年齡過百,但是身上充滿草木的清新氣息,比很多青壯都顯得更有生機。
這是《駐世經》的妙處,它能延壽,更可以讓一個人維系在巔峰狀態很久。
他取出一個錦盒,放在烏木茶桌上,向前推去。
“你什么意思?”周世澤沒有動,眼神略顯凌厲。
崔長青笑道:“看望老友,總不能空手而來吧?我知道你喜歡劍器,這一柄出自夜霧世界深處,千年過去,歲月也難掩其華。”
他打開錦盒,露出一柄尺許長的短劍,流動著五色霞光。
接著,崔長青又取出一本手札,向前推去,道:“各教祖師應該都收藏有《駐世經》,但隨著時間流逝,各家的理解有些不同了,這是我崔家老祖對駐世經延壽部分的感悟,還請周兄品鑒。”
周世澤面色嚴肅,現在誰都知道,崔家老祖宗對駐世經有獨到的見解。
兩百年前,崔家老祖年齡就很大了,都說他快不行了,結果兩年前李家出了無比厲害的人物,帶人來犯,閉關兩百年的崔家老祖宗居然又出世了!
這本手札讓周世澤動心,他看起來金發金須,人在壯年,其實早已超過百歲,只不過練成六御勁,讓他道行高深,生機旺盛,還不顯老態而已。
“老友,且收下吧,不會讓你為難,一切按規矩來即可。”崔長青微笑,其體表流動出青綠光澤,彰顯自身依舊生機勃勃。
六御祖庭,火泉明燦,白霧繚繞,景色無比優美。
秦銘已經來此地兩天,靜待初次考核時間節點到來。
他被安排在黃金林中,事實上很多來自各地的頂尖天才都臨時居住在這里。
在這片廣闊的林地中,所有樹種的葉子都是黃金色澤,不知道六御祖庭是怎么培育出來的。
比如那干年古松,本應蒼翠長青,結果滿樹晶瑩,所有松針都流動金光,且有更力濃郁的松香彌漫。
便是湖中的荷花,也都在盛開金色花朵,長著黃金色澤的葉片,與眾不同。
甚至,此地的火泉都不是赤紅色,而是充溢著淡淡金霞,穿林而過,讓此地景色別致。
林中有很多獨棟的小木屋,每人一座,現在已經有數十人入住此地,都是參加核心門徒考核的少年。
普通門徒那里人數更多,另有安排。
玉清,擎天、六御放寬了擇徒條件,因此今年報名的少年遠超以往。
“你們知道嗎?據說此地的草木之所以為金色,是因為祖師最小的門徒曾經在此閉關,自六御心經中領悟出自己的光明勁所致,他出關時,睜眼剎那,金色瞳孔流轉神光,所過之處,草木皆金黃,此地染上了他的神秘力量。”
居住在這里的少年消息靈通,竟知道這種隱情。
“祖師最小的弟子年齡多大?”有人忍不住問道。
“呃,不清楚,不過這位少祖的徒孫輩,比如周世澤長老,估計都有一百多歲了。”
黃金林中漸漸熱鬧起來到了最后兩日,已經有五十幾人。“秦銘很低調,沒什么存在感。
他發現兩名異人,一個是劍眉入鬢、非常英俊的曹無極,在錦瑞城的紫竹林見過。
還有一名氣質冷艷、容貌絕美的黑衣少女,實力非常強,和曹無極爭奪位置最好的那棟臨湖的木屋時,兩人對轟了一拳,竟是那少女將曹無極震退三步,頓時鎮住所有人。
很多人對曹無極并不陌生,因為他是夜報上曾經多次報道的奇才,早已名動各座巨城。
這時,人們才意識到,黑衣少女竟然也是一位頂尖的異人。
秦銘暗嘆,外界傳聞中的異人,來到六御祖庭后竟見到兩個。
至今為止,他都沒有和異人交過手。
總體來說,他昔日的對手除了俞卓翰比較突出,其他人的“位格”都沒那么高。
“少年異人都非常強!”秦銘嚴肅而又認真地評價。
他永遠高估對手避免自己輕敵吃暴虧。
“你們知道我們這次怎么考核嗎?據說,要去見識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那里有稀珍的靈性物質,但也極度危險,或許需要我們聯手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有些少年在六御祖庭頗有人脈,竟打聽出這樣的消息。
“六御的長老說了,無論是單人行動,還是組隊,都可以,隨意!”人這種寬泛的條件,不知道六御的人怎樣想的,又會如何具體考察,讓所有少年都有些沒底。
有人開口:“我猜測,在那種神秘的大環境中,組隊的人最后也會迫不得已分開,所以他們才如此隨意。不過,初期階段,我們聯合行動比較好,安全有保證,且可以節省力量。”“曹兄,咱們結伴而行吧!”“曹哥哥!”
很快,曹無極那里就被人圍上了,有男有女,敢來這里參加考驗的人,自然都有些底氣,但很清楚,爭不過曹無極和那黑衣少女。
因此,他們降低目標,努力去當老三、老四,甚至是老五,若是過關,也能成為核心門徒。
此外,高冷的黑衣少女卓雅身邊也圍了很多人,想和她同行。
秦銘平靜地看著,那些人真的是低頭,服氣曹無極和卓雅嗎?倒也不見得,或許有人單純的是想借兩人之手開路,到時候節省自己的體力,不用親自動手。
“秦兄,你不去和他們組隊同行嗎?”秦銘的鄰居,黃衣少女周蕾問道。
“卓雅比較冷,不好說話,我們去和曹無極同行吧。”另一位鄰居黃誠這樣建議。
“到時候再說吧。”秦銘說道。
兩人遠去,覺得這位鄰居屬于低調的自負者,大概想當獨行客。
當日,崔沖玄趕到,卡著時間點到來。
“崔家新一代異人!”有人消息來源靠譜,竟第一時間知道崔沖玄的身份。
黃金林中,崔沖玄選了一棟木屋,較為低調地住了進去。
很快,他發現了秦銘,一時間神色復雜,有些糾結,但最后還是主動走了過來,微弱地喊了一聲:“哥。”
秦銘笑了笑,對他點頭,道:“明日,全力以赴,好好表現吧。”
許多人驚異,雖然隔著很遠,聽不見他們說了什么,但都意識到,那個低調的家伙似乎也有些來頭。
“是你!”曹無極走來,他居然才發現,那個在錦瑞城紫竹林中將天光勁展現出八種光彩的少年也來了。
“曹兄,又見面了。”秦銘笑著點頭,近距離觀察,他越發能體會到異人體質的強大,曹無極的的一身生機異常旺盛。
最為關鍵的是,曹無極大概踏入外圣領域了,比上次見到時似乎強了一大截。
這意味著,黑衣少女卓雅也已經是一名外圣!
眾人驚詫,皆望來,兩名異人居然都和那個秦銘認識。
黑衣少女卓雅聽到有人叫出秦銘的名字,也輕靈地走了過來,露出異樣之色,道:“你就是秦銘?”
“是。“秦銘確定以前和她沒什么交集。
“我表兄是俞卓翰。”卓雅說道,露出淡笑,如冰山解凍,雪蓮花初綻,竟是無比的燦爛。
“啊,原來是自己人,我和他不打不相識。“秦銘立刻變得熱情起來。
“可是,他說讓我適當的捶你一頓。”卓雅說道。
秦銘覺得,上次下手輕了,俞卓翰這是還有些不服啊,心中竟有怨念,想讓他的表妹為其出氣。
次日,六御祖庭的一位長老帶著數位青壯出現,道:“該聽說的,該知道的,你們都已經了解了吧?我不想多說什么,咱們直接出發。”
“長老,我們去哪里什么都不知道呢!”有人開口。
“世界的邊緣!”一位青年弟子回應他。
那名長老道:“嗯,在祖庭中考核沒什么意思,讓你們比斗的話,那屬于內耗,我帶你們去見世界的本來面貌,在那里消耗旺盛的精力比較好。”
兩只巨大的飛禽展開羽翼后,沖上夜空,帶動起猛烈的罡風,載著六十余人沖向遠方。
所有人面色都凝重無比,兩只飛禽相當不凡,一只黑色的巨鶴,一只雪白的孔雀,蕩開濃重的夜霧,都散發著懾人的威壓,皆屬于高等異類。
沿途,大地上一片漆黑,很長時間才能看到一點微光。
廣袤無垠的世界,有火泉的地帶相對而言并不多,縱然是一座又一座巨城,在濃重夜霧下,也僅像是稀疏的螢火點綴。
當日,他們穿越無盡的黑暗,趕到目的地,距離六御祖庭已有四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