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麥膚色的女力士小心翼翼地將幾個密封的罐子放在桌案上,然后,遠遠地后退出去。
罐子材質不同,有的為鉛罐,有的為靈晶,有的為異骨,但都銘刻著神仙道場的特殊符文。
一位內門弟子介紹:“這些罐子當中,皆為天外棄物,異常危險,一旦染上,大多沒什么好下場。”
秦銘點頭,而后擺手,讓他們退下,自己準備謹慎地接觸。
他入戲很深,徹底投入當中,當精神高度專注時,不斷“翻篇”,推動這次試法的進程。
“這是什么狀況?”
四個月后,他的脖子一側,竟鼓脹起來,內視之下,那是一顆腦袋,都快成型了。
不止如此,還有其他部位,也在突起,這是要進行恐怖的變異嗎?
他趕緊低頭,仔細查看,這樣亂長器官可不行!
這算是惡性生長,對身體造成負擔,但卻不見增長神異,如此“腫瘤”要它何用?
秦銘暗嘆,難怪被稱為棄物,全是負面作用!
起初,他還想研究下,看能否以天光吸收它的某種危險特性,這樣一掌拍出去的話,或許能送對手一顆大頭,再一掌下去,讓對方異變,事后多長出一條腿。
可最后他放棄了,因為回報遠比不上付出,殺敵一千,需要自損三千。
“所謂的搜尋禁物,不是越奇越好,越怪越強。”秦銘嘆氣,還好,這是入戲,一種體驗而已,并非真實經歷,不然實在變態。
他繼續驗證,打開第二個罐子。
他再次沉浸當中,體悟外圣的艱辛與不易,這次的“異質”殺傷力不小,竟嚴重侵蝕其血肉。
一旦沾染上,想要擺脫它都很難。
秦銘加速時間“進程”,在特殊的視野中,長期接觸那些物質后,他十分慘烈,部分血肉溶解了。
他打了個冷顫,被古代神仙道場的高人歸類為“天外棄物”,果然有其道理,都是一些糟粕。
秦銘不死心,拖著“殘軀”,繼續入戲,將所有罐子中的棄物都試了一遍,臨到最后他自己也差不多要交代在這里了。
這還是他身為準核心門徒,每日都服食各種珍貴的藥散,恢復身體活性的結果,不然的話早已暴斃。
可以說,這次的試法,他可著勁的折騰。
當他出戲,以局外人的視野觀看時,發現所謂的大藥、棄物等,都是一縷又一縷氣,皆為虛假。
秦銘知道,他在這個神仙道場的時間不多了,因為隨著他“暴斃”,就得被迫出戲,就此離開。
在此期間,他收集了一些仙道藥方,也獲得了準核心門徒才能接觸的經文。
終于,他在這里“英年早夭”,被迫離開。
陳冰妍、任意平等人,都有些出神,那人號稱最強少年力士,居然這么快就“壽終正寢”了?
秦銘坐在山門前的大霧中,很長時間才緩過來,入戲太深,那種苦熬歲月練功、以及最后的死亡體驗等,仿佛都是真實的經歷。
“這地方很離譜,人生有悔,可以重新來一次!”
他知道,這地方對仙種、神種,效果最佳,他們有些人已經踏足第三境,少數人或許能取此地核心門徒而代之。
秦銘準備休整下,消化所得。
他將那些丹方等,都告知了余根生和趙梓淵。
鄭茂澤和曾元想請仙路的高手下場,去報復那個新生者,結果找了大一圈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因為,他們沒那么大的面子,頂級仙種混進不同的道場中,忙著競爭核心門徒的位置,獲取各種好處,誰會管他們?
兩人倒是和李清虛熟稔,然而,現在的李仙種陷入一個怪圈中,在秘界中大敗后,在這里也接連碰壁。
李清虛連著進入三個道統,入戲極深后,和古代天驕爭鋒,結果每次都慘敗。
甚至,他都自嘲了,應該改名為李敗。
不過,這次沒有人非議,更無人敢看輕,因為這次他打得都是硬茬子,很多人不服去較量,全都敗北。
古代最頂尖的道場中,第二境的個別天縱人物,確實強悍得超出很多人的預料。
幾座山門,幾個特殊人物已經非常出名,被視為不可招惹的準核心門徒。
秦銘“暴斃”后,已經無法再進第一處道場,休整后,他踏進另一處山門。
他決定腳踏實地,不能過于隨意地選擇那些煞氣、異質了。
他準備先練功,打下根基后,再去尋稀有物質,喂養天光,進而驗法。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獲得一個足夠高的身份,不然無法在這里獲取資源。
第二處道場仙家氣象非凡,云霧化成大龍,在天空中盤旋,更有漫山遍野的太陽樹林金燦燦。
此時,平靜被打破,在一片金色林海中爆發激烈大戰。
“是他,我都繞著走了,不想報復了,他怎么又跟來了?”鄭茂澤瞳孔收縮,再次看到那名可惡的新生者。
曾元更是目瞪口呆,因為,那名當世的力士正在對抗最難啃的骨頭之一,最近大量的仙路門徒都踢了鐵板,不是此人的對手。
秦銘有點懷疑人生,因為打得相當艱難。
對面是一個白發少年,仙道手段層出不窮,更有心靈一斬,似乎可以無視空間,煌煌劍光劃到他額骨前。
關鍵時刻,秦銘運轉《金蠶經》,以‘金蠶力場’這種殺手锏,扭曲那道意識劍光,這才瓦解對方的攻擊。
這一戰,秦銘和白發少年交手上百次,連著動用殺手锏,以“戊己印”多次轟砸,又動用殺招——離火梭,這才打得對方大口吐血,身體被撕開。
八大奇功,各自對應著一種殺手锏,秦銘最少動用了五種絕學,才將這位頑強的對手斬殺。
他坐在那里反思,最近是不是飄了,為何這一次如此艱難?
這名對手在第二境中期,比他高了一個小境界,竟然需要他連施辣手,各種手段齊出,這才拿下。
而李清虛大概也在第二境中期,秦銘還以為哪怕自身在此境初期,也能斬前者,可是現在他開始認真琢磨了,是否高估了自身?
“嗯,初期和初期也不一樣,我現在還沒有吸收異質、練成對應的功法等,還是一張白紙階段,還有提升空間。”他給自己信心。
遠處,無論是古代門徒,還是當世入戲的人,都震撼了。
那是誰?幾大山門中最難啃的“仙骨”,凈土、仙土、厄土等諸多狠人前去挑戰,都被爆捶。
眼下,一個新生者,將這位白發少年給干掉了,取而代之!
李清虛的大敗,就是從面對此人開始,導致崩盤。
“不可能吧?!”
一些人不敢相信,覺得太離譜了!
這難道是新生路上的某位祖師在這個時代收的關門弟子,親自教導出來的隱徒?!
不然的話,根本解釋不清,哪能會有這么超綱的外圣?
“又是你們兩個,過來!”秦銘發現遠處的鄭大壯和曾元。
“你……想做什么?”兩人都有心理陰影了,這個新生者簡直逆天了,連仙種李清虛拿不下的人,都被他給斬了。
秦銘道:“你們兩個……給我來當力士。”
“你……倒反天罡!”曾元叫道。
砰的一聲,他的意識靈光破碎,但這次沒被送走,他知道對方有意留下他,收著力道呢。
隨后,現世人都面露異色,看到兩個仙路門徒竟然去給新生者當力士了。
鄭茂澤和曾元慫得很快,僅兩巴掌而已,就刷新人生三觀。
秦銘反而意興闌珊,擺了擺手,將兩人打發走,他要在這里試法,不可能真個暴露給這種人看。
這一次,他利用準核心門徒的身份,獲取各種寶藥和其他資源后,從第二境的帛書法開始練功。
這是他的根本經,無比深奧,當中自然也包含第二境所需要的養生功,可抵御煉煞、吸收異質等對身體的侵蝕。
“來到第二境后,運轉《乙木經》而汲取來的草木氣,不適合融煉進天光中,但非常適合滋養肉身,不錯。”
其實,每種奇功中都有養生之法,它們各自都是一個體系,而非一種勁法、一篇殺手锏那么簡單。
即便是暴烈的《離火經》,也可以火煉肉身,算是一種另類的養生,刺激軀體。
“五行奇功,內連五臟,五種經義共鳴,養生效果似乎絕佳。”
秦銘在這片道場中,前期階段就是練功,“內壯”自身,且服食門派中的寶藥,加速進程。
隨后,他嚴肅而又認真地思索該怎樣選擇神異物質。
“外圣突破到中期之前,我希望天光怎樣變化?一念白晝,一念黑夜!”
有了目標后,就是選擇了。
秦銘利用自己的身份,開始索取各種地煞、九天清氣等。
“凡與黑夜有關的,大多都為陰屬性異質,凡與白晝有關的多為陽屬性異質。”
秦銘再次開始試法之旅。
到了最后,隨他一念間,他的天光漆黑如墨,覆蓋了立身之地,他心念再動,自身如烈陽當空。
“資源迭滿,耗時依舊不短。”秦銘蹙眉。
最重要的是,他檢驗天光的威力,只能算不錯,離他的預想還有些差距。
“這樣不行,太依賴外物了,若是有太陽火精,以及太陰精粹,毫無疑問,我的白晝和黑夜天光會更強。”
可是,現世中哪里讓他去湊齊各種頂級異質?
“既然最終要打落外物,洗盡鉛華,能否一開始就不動用各種異質,且能迅速刺激天光涅槃。”
眼下,無論是消耗的時間,還是需要的異質,還有最終的威力,都讓秦銘不是很滿意,他覺得要更妙才行。
秦銘反復試法,不斷驗證,最后在這片道場中,也將自己折騰的“英年早逝”。
再次暴斃后,他趕往下一個道場。
在第三處道場中,秦銘得悉,該道統寶庫中有昆崚墟不死樹的汁液,他因此懷疑,這個門派也可能存在活人。
他在這里試法,將自己折騰快死時,感應到異常,有活人在窺探。
“后世的力士,這么拼嗎?他在做什么,引天外星火精華進入血肉中,瘋了吧?嗯,果然暴斃,試煉失敗。”
秦銘像是趕場子似的,一家一家地走下去。
他現在進入的道場,里面有很多密教的門徒。
他在此地受到啟發,地勢很復雜,疑似古代有人降服了這里,借地成神,又斬了和這里的聯系。
“我的天光,是否也能如此?借雞生蛋。”
秦銘想到很多,不可避免地聯想到《改命經》中的內容。
很快,他成為核心門徒,發現踏足神路后有各種選擇,他研究其中一種,更是在琢磨那些特殊地勢。
“嗯?”
最終,秦銘以身入局,“暴斃”在一座磁場異常的地窟中。
“入戲雖深,事后不當真,死,何懼之有?再換一家就是了!”
秦銘在第二家密教道場中,擊敗一位非常強橫的少年門徒,再次引發波瀾。
毋庸置疑,這又是一位難啃的“神骨”,擋住了很多密教精英,他們全都挑戰失敗了。
“這人是誰?太彪悍了吧,竟然立劈掉了那個攔路的古代天驕,我去,震得我雙耳嗡嗡作響!”
雖然都是入戲,所見古人并沒有活到這個時代,可是其戰力卻實打實的,這樣的場面驚呆了很多人。
有些是故人,如辛有道,盧玉芷、卓雅都在這里,他們皆是雙路并行者,看得瞠目結舌。
只有辛有道明白那是誰,哪怕他知道根底,但眼下還是有些出神。
今日,秦銘打遍了仙神兩路,只為試錯,探索適合自己的路!
這一天,他前后“暴斃”八次。
試法效果不錯,他總結出很多寶貴的經驗。
主要是,他反復折騰、作死,在真實地踐行。
在此期間,秦銘發現一些入戲過深的人,的確走不出,要被同化在這里了。
不過,他并未發現寧思齊,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秦銘認為,最少有三個道統還存在活人!
不止是他發現,有些仙種、神種也有所覺,而且想促成古代的神仙道場和現世的仙路、密教接觸。
第一處道場白霧繚繞,幾具水晶棺都有生命在復蘇,彼此在交流。
楚翩然道:“這個時代,連力士都強得不可思議了,我等該走出去了,不然會被時代淘汰。”
“嗯,確實該趁此機會,逃出昆崚了,萬一這里再被封印,下一個時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來。”
“繼承我等道統的后人,他們近仙,卻又棄仙,只為求真,比我等氣魄更大,可以和他們多接觸下,看一看這個百家爭鳴的時代多么絢爛。”
秦銘琢磨著,仙、神兩路,再加上陰土的鬼路,這昆崚地界中,最起碼封了三條古路!
這次,有些陰土出現,神仙道場出世,這等于是要放出一些神鬼,讓這夜霧世界又多了幾抹光彩。
當天,小烏也是游歷多家道場,收獲不小。
“走了,先離開這里。”秦銘說道。
事實上,六御祖庭、擎天教、玉清門等都有人來,且已經知悉,此地有活人,也都準備退場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里復蘇的神仙道場和后世的方外之地、密教屬于近親關系。
秦銘得到的經篇,都和仙神有關,古代那些力士的法門,他有些看不上,那些老前輩的日子過得實在有些苦。
這種人美其名為力士,其實就是仆從。
而在這個時代,有人想再現那種場面,將新生者定義為力士。
秦銘蹙眉,道:“隨著幾位祖師坐化,新生路上的人,該不會真的要淪落為力士吧?”
“這就是我們的憂慮啊!”黃沙城中,余根生和趙梓淵都在嘆氣。
不過,當來到紅顏酒家,兩人看到年齡超過百歲的昔日第一美人后,老臉上又都重新漾起笑容,像是褶皺的老橘子皮舒展開來。
“阿顏,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明艷!”
當秦銘和小烏聽到這種話后,感覺雞皮疙瘩簌簌掉落一地,趕緊離場。
數日后,近期平靜下來的昆崚再次發生驚變。
血色天雷激蕩,赤紅閃電交織,密布在整片地界上空,濃重的黑云被擊散,整片大地重見夜空。
當日,陰土區域鬼哭狼嚎,說是萬鬼夜行都不為過,不管是沉睡的,還是早已出來游蕩的,那些半腐的怪物在嚎叫、奔逃。
他們吃虧在真的快腐朽了,意識都模糊了,冰冷的陰土也不能完全冷凍他們的壽數。
故此,現在很多走鬼路的人,如今渾渾噩噩,沒有提前安排好后路。
只有徹底復蘇的一小撮鬼修,瘋狂逃亡,沖出了昆崚地界,毫無疑問,自此夜霧世界多了一條路。
古代幾大邪路之一的鬼路,重現人間,在這百花爭鳴的時代,也要再次重新拓路了。
至于神仙道場這片地帶,部分活人真的“冷凍”了壽數,完好的走了出來,且在昆崚再次劇變時,從容橫穿夜霧遠去。
外面的地界,人們看到,黑霧散去,許多山川在模糊,在慢慢消失,近期擴張的昆崚又要回到從前了。
“昆崚又被封印了!”
“各位祖師是否要回歸了?”
一時間,人們嘩然。
消息傳向各地,整片夜霧世界都不寧靜了,舉世皆驚。
天地間,血色雷電恐怖無比,震潰黑云,擊落向傳說之地各處,有人遠眺發現,落雷若是連在一起,很有規律,像是某種神秘紋理。
轟隆隆!
大地模糊,山川遠去,有些地帶徹底消失!
正如人們所料那樣,當日,遠方傳來恐怖的波動,有祖師級人物回歸,且正在大戰。
“你們這些妖魔,妄想將我等徹底封進古昆崚未知的地界中,可能嗎?是時候清算了!”
僅此一句話,人們就知曉這段日子發生了什么。
各條路的祖師,意外離開了現世,踏進封印地,但最終還是從容地回來了,要和瑞獸等決戰了。
瑞獸和自己的盟友一直在加固封印,想堵死他們回歸的路,但是做不到,而現在通道被打穿了。
其實,這些祖師若不是為了探秘,早就回來了。
“你等真是好大的膽子,勾結夜霧世界深處的種族,我等還未拓荒,倒是有妖魔自遠方先過來了。”
第三絕地外,大戰爆發,極其恐怖。
不止早先的人出手,遠方象鳴聲穿透夜幕,也有龍象自遠方來參戰。
更有仙路的老前輩,立身金色大日中,踏著云霧,俯沖向那片戰場。
這是一場雖然激烈、但是結局早已注定的大戰。
瑞獸所能仰仗的,就是想將所有人出其不意地封進昆崚古地中,結果失敗了。
夜空下,龐大的金色獸影咆哮,宛若小山般矗立,原本就有傷,現在它的軀體更是被撕裂。
多名祖師共擊瑞獸,爭奪可以延壽的瑞血!
此外,還有其他幾頭妖魔,也都被重創了。
這一天,第三絕地外的高原被鑿穿,棲居在附近的瑞獸和他尋來的幫手都被斬殺,一頭頂級妖魔都沒能走脫。
人們看到,金色的瑞獸之血四濺,它爆碎后,被人瓜分,多輪烈陽橫空,橫掃向四面八方,不放過哪怕一滴血。
“按照原計劃,狩獵自此開始,所有后輩都可以參與,不要放走這片高原上的任何一只妖魔!”
“這是一次大拓荒的粗糙預演!”
“參與者,將會按照實力,依據所取得的戰績,給予獎勵,其中自然包含瑞獸之血!”
當晚,這樣的話語傳到了昆崚周邊各地。
像是偏離航線的大船,被重新矯正方向,回到原來的軌跡。
“整片高原都已經封鎖,所有妖魔都插翅難逃,半日內斬盡它們!”
這一夜,各方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
次日,各個方向都有大軍開撥,沖向第三絕地外的高原。
“各位,誰若捉到魔種‘妖一’,將會賞雙份瑞獸血!”在各方進軍過程中,夜空中有人這樣傳音,像是天雷在激蕩。
與此同時,各種議論聲也在此起彼伏。
不同的勢力,不同的大組織,都有不同的心思。
“說起來,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他未進六御祖庭,最后去了哪里?”
“就算是異人又如何?稟賦絕倫也沒什么前途,終究只能走沒有希望的新生路,不足為慮。”
“可是,我有些懷疑,他或許練成了帛書法!”
昆崚地界風云激蕩,各方都殺向那片高原,要在半日后解決戰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