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脾氣上來了,語氣漸漸森寒:“你們,為什么要怪我?”
“你們知不知道,是迷津黃泉主動找上的我!”
“我被迫交出來了,然后被狗皇帝弄丟了,讓狗皇帝因此打我家的主意,這還是我的錯?!”
“所以狗皇帝殺人放火、作奸犯科、壞事做絕都沒事!你們都能理解!都能體諒!我只是被迫做了一件連自己不愿意的事,所以我現在活該全家被殺?!”
“憑什么?!”
“那狗皇帝如果用迷津黃泉殺人,你們是不是也要怪我?說都是我的錯?!——因為是我把迷津黃泉帶回來的?!”
“你這是出了槍殺案,不怪兇手,反而怪造槍的人是吧?!”
“什么狗屁邏輯!”
“你們真不愧是狗皇帝最忠心的狗!”
夏初見大怒起身,一腳踹翻了兩張沙發中間的咖啡桌。
霍御燊和權與訓都有一瞬間的怔忡。
素不言卻是滿臉通紅的站起來,朝夏初見賠禮道歉說:“初見,是師父不對……”
“師父不該這么說,更不該這么想。”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迷津黃泉的錯,是那個狗皇帝的錯!”
“他失心瘋了,就知道折騰別人!”
“他但凡不是皇帝,早就被人打死無數次了!”
夏初見冷笑:“可他就是皇帝!”
她的目光更加冰冷,視線從素不言面上,看向權與訓,然后落在霍御燊臉上。
起居室里一片沉寂,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住了。
夏初見一字一句地說:“你們對那狗皇帝沒有辦法是吧?”
“你們不是挺能耐嘛?!”
“你們的慣常操作,不就是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整出問題的人!”
“怎么了?這一條,只對我們普通人適用嗎?!”
“我告訴你們,這一次,我要對你們這些上位者,那個以為自己可以對所有人生殺予奪的狗屁皇帝,也適用一次!”
“殺掉他!殺掉這個狗皇帝!一切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她這句話,似乎在心里醞釀了很久,終于能在人前吐露出來。
仿佛異獸森林冰封億萬年的雪原上,那破土而出的一株小草,又像是雛鳥在春天朝陽初升時,那響徹在天邊的第一聲稚嫩的鳴叫。
她不想再忍了!
素不言怔怔地看著她,下意識說:“初見,你……你是在說氣話嗎?”
夏初見摁了脖頸上的彼岸花頸鏈,玄女青曜鈦機甲一瞬間包裹她的全身。
她抬起已經套上機甲的兩支機械手臂,分別切換出一支審判者7號大狙,冷冷地說:“我要殺掉狗皇帝。”
“這不是跟你們商量,這是告知!”
“霍總督察、權大首席、素大師,如果你們不同意,現在要去告發我,對不起,我不會讓你們踏出這道門檻。”
她往后飛身躍起,兩只手臂分別架著兩支大狙,就這樣對準了沙發中間站立的三個人。
霍御燊硬生生壓制住自己本能想要閃躲的心思。
如果他愿意躲的話,他是完全可以躲開的。
夏初見的機甲速度雖然比得上3S級,甚至明級的基因進化者,但是在唐級基因進化者面前,還是不夠看的。
可霍御燊并沒有躲,甚至克服了自己的本能,沒有躲。
他從來不會讓人用槍指住自己的頭,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會真的有人膽敢用槍,指住自己的頭。
可是這一次,他被人用槍指著頭,居然有種詭異的甘之如飴的愉悅感……
他的眼神,漸漸從清冷,轉為熾熱,不加掩飾的熾熱。
權與訓也能感受到被大狙指住頭的異樣恐怖。
他也從來沒有被人用槍指住頭。
小時候不是沒有人企圖暗殺他。
但是在權氏嚴密的安保措施下,那些人還沒來得及拿槍指著他的頭,就被那些安保人員干掉了。
可現在,他居然知道了被人用槍指著頭,是什么滋味兒……
一股顫栗,從尾椎骨循著后脊椎往上延伸,一直酥麻到了天頂蓋!
這是人在面對死亡時候的應激反應嗎?
權與訓不知道,但他這個時候,完全被夏初見的氣勢折服了。
這對他來說,也是十分新奇的一種體驗。
他一向知道夏初見特別有本事,雖然在合約方面算個白癡,但那不重要。
他能看懂合約就可以了,夏初見不需要……
可是像她這種能毫不猶豫拿槍指著他的頭的女子,在整個北宸星系,大概都絕無僅有。
他的眼神,從起初的驚詫,漸漸變得火熱,無法控制的,火熱。
素不言站在霍御燊和權與訓兩人中間,看看霍御燊,又看看權與訓。
他能感覺到,夏初見的兩支大狙,分別鎖定的是霍御燊和權與訓。
根本沒有對準他。
所以他一點都沒有被人用槍指住頭的大恐怖。
但是他心里一點都不好受。
剛才是他說錯了話,才讓夏初見起了這種心思。
他想阻止她,可是看著夏初見這種“誰擋她路就要殺誰”的氣勢,嘴張了又闔,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初見這時候又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到霍御燊和權與訓從最初的猝不及防,到現在逐漸冷靜下來之后,才抬起兩支槍的槍口,不再對著他們,而是對著天花板。
她的聲音依然冰寒刺骨:“我沒有開玩笑。”
“我要殺掉狗皇帝,現在,馬上!”
“既然你們沒有辦法讓我姑姑毫發無損,那就用我的辦法!”
6◇9◇書◇吧
“我要在我姑姑達到北宸星之前,做掉狗皇帝!”
“現在,我還有十個小時。”
“我不用你們幫我,但是,你們絕對不能給我制造任何麻煩!”
“所以,從現在開始的十個小時之內,你們必須被我控制。”
說著,她舉著兩支槍,一步步往對面走去。
霍御燊這時才說:“我沒意見,你也不用打暈我。”
然后看向權與訓,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權大首席?你覺得呢?”
權與訓沒有看向霍御燊,而是深深看著夏初見,說:“初見,你要不要好好想想,自己在說什么話?”
夏初見毫不客氣地說:“我說的很清楚,我要殺掉狗皇帝,現在,馬上!”
“你是腦子短路了嗎?聽不懂我在說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知道自己可能會付出什么代價!
但是,如果這個代價,能把狗皇帝消弭在這個世界上,她愿意付出一切!
夏初見決絕的眼神,告訴了在場的人,她沒有開玩笑。
她已經準備好,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也要讓狗皇帝伏誅!
權與訓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他的嗓音不再是溫潤如同四月初夏的風,而是帶了點暗沉,緩緩地說:“夏初見,你冷靜一下。”
“你有想殺掉皇帝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
“但是,你以為皇帝那個位置上的人,是你想殺就殺的嗎?”
夏初見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是她已經忍得太久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她說:“我當然知道皇帝那種人,不是我想殺就殺的。”
“但是如果連想都不敢想,那就更不會去做。”
“如果連行動都沒有,那就永遠沒有人,能夠殺死他!”
霍御燊負手站在她對面,嗓音清冷地說:“那你覺得,你能夠在十個小時內,完成從策劃、探路到行動和善后的所有環節?”
夏初見眨了眨眼。
霍御燊的說法,跟素不言和權與訓都不一樣。
他實際上,已經在跟她探討這件事的可能性了。
是這樣嗎?
是她想的那樣嗎?
權與訓這時也察覺霍御燊話語的不同,不由在心里暗罵一聲“雞賊”。
他很快收斂心神,直接對霍御燊說:“霍總督察,你是贊同這件事嗎?”
“嘖嘖,我沒聽錯吧?直接隸屬陛下,只向陛下負責的特安局總督察,居然是這種心思……哈哈哈哈!”
夏初見沒有說話,兩支大狙的槍口,卻已經全部轉向權與訓。
她神情平靜,凝眸森冷地說:“權大首席,你再笑一聲,我讓你馬上轉世投胎。”
權與訓:“……”
他深吸一口氣,道歉說:“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玩笑。”
說著,他很快轉向霍御燊和素不言,說:“我覺得,我們的北極星行動,可以再次啟動了。”
“你們認為呢?”
霍御燊神情肅穆,抬手凌空摁了一下。
起居室里,突然從天花板降下來四塊黑色幕布,將整個起居室的墻壁,都嚴嚴實實遮蓋起來,特別是那扇通往后院的落地窗。
接著,起居室天花板和地板上,也有層層疊疊的幕布伸展。
把整間起居室,用這種黑色幕布,四四方方包裹起來。
霍御燊說:“現在,這間屋子,已經屏蔽了一切電磁信號,也能阻擋一切電磁信號、以及光與音的傳遞。”
“整個北宸帝國,都沒有比這間起居室,更隱蔽的存在。”
夏初見架著兩支槍,有些茫然地看著這突然變了神情的三個人。
她喃喃地說:“……你們是想殺我滅口嗎?”
“你們就那么忠于那個狗皇帝?他到底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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