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豬豬,你看啥子嘛?”
檀兒問她。
男人走遠,消失在了寶姝的視線。
寶姝瞬間恢復嚴肅臉:“尿尿,憋不住了。”
“曉得咯!”
檀兒抱著寶姝施展輕功進了茅房。
被晃得吐奶的寶豬豬:倒也不必。
孟芊芊要了一鍋羊蝎子、一罐羊肉湯、一盤炒青菜和一碗蛋羹,又讓店家烙了幾張餅子。
“羊肉湯!羊肉湯!”
檀兒口水橫流。
白玉薇哼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檀兒吐舌頭:“逆有出息,逆有本事不吃啊!”
白玉薇瞪她:“我干嘛不吃?”
“羊肉湯來了!”
小二笑呵呵地將羊肉湯端上桌:“幾位客官,你們先喝點兒湯暖暖身子,菜一會兒就上!”
“蛋羹。”
寶姝說。
小二笑道:“好嘞,小客官,第一道菜就上你的蛋羹!”
寶姝滿意點頭。
明明是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偏端著一副小大人的架子,給小二樂得不行,立即上廚房催小家伙的蛋羹。
令人驚喜的是,這家雖是賣羊肉聞名的,蛋羹卻也意外的好吃。
寶姝埋頭干飯。
羊肉湯很是鮮美,灑了白胡椒粉,入喉微辛。
孟芊芊給寶姝喂了兩口,小家伙還是更喜歡吃蛋羹泡飯。
羊蝎子是辣的,孟芊芊就沒給她吃了。
檀兒與白玉薇吃得滿頭大汗,根本停不下來。
“好辣好辣。”
白玉薇被辣哭了,“羊蝎子怎么這么辣?”
孟芊芊忙道:“快別吃了。”
檀兒嘲笑白玉薇:“瓜慫!”
白玉薇當即眉頭直豎:“別以為我聽不懂啊,你說誰瓜慫呢!”
檀兒兩手抓著一塊羊蝎子,搖頭晃腦地說道:“哪過應,就是哪過咯!”
白玉薇氣鼓鼓地瞪了她一眼,夾了幾塊最大的羊蝎子,和檀兒對著啃了起來。
“糖——葫蘆喂——糖——葫蘆”
大街上傳來了小販的叫賣聲。
寶姝立即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去爬窗臺。
就在她推開窗欞子的一霎,孟芊芊趕緊把她抱了起來。
小家伙動作太快了,慢一步人都下去了。
孟芊芊正色道:“以后可不許爬窗子,會摔疼的,知道嗎?”
寶姝乖乖點頭:“糖葫蘆。”
孟芊芊哭笑不得:“好,帶你去買。”
白玉薇與檀兒留在廂房繼續吃羊蝎子,孟芊芊抱著寶姝下了樓。
寶姝如今走得很穩了,不再搖搖晃晃,只是外頭人多,孟芊芊不放心她自己走。
見到糖葫蘆,寶姝的小大人架子端不住了,在孟芊芊懷里扭著小屁屁,興奮得不行。
天氣寒冷,小販凍得鼻頭發紅。
孟芊芊見他的糖葫蘆只剩下七八串了,對他說道:“我全要了。”
小販一驚:“這這這……能吃完嗎?”
孟芊芊道:“家里孩子多。”
買了糖葫蘆,孟芊芊打算回羊肉館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哎呀——來人評評理呀——我一個寡婦讓人欺負了——回村讓我怎么活呀——我死了算了——”
“大姐,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說什么說?我沒臉活了!”
附近恰巧有巡邏的官差路過,聽到動靜,立馬上前詢問。
問了才知是一個上街賣雞蛋的村婦讓人非禮了。
官差問道:“你誰說非禮你?”
“他!”
村婦把面前戴斗笠的男人一指。
眾人的目光刷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一身江湖俠士的打扮,說不上大富大貴,可瞧著氣質不俗,不像是能干出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這等無恥之舉的。
官差也覺得不大可能,但秉著公事公辦的原則,仍是問了男人一句:“你可非禮人家了?”
“沒有。”
男人的嗓音像是破舊的風箱拉出的聲響,沙啞而又難聽。
官差不由地愣了下。
村婦哭紅了雙眼,指了指自己左手:“你還狡辯!你剛剛……把手放我腰上!以為我瞎呀?”
官差問男人:“有這回事?”
男人沒有說話。
“這位嬸娘,可容我問一句?你是看見他把手放你腰上,還是確定他碰到你了?”
孟芊芊牽著寶姝,不疾不徐地自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
村婦啞然。
孟芊芊生的美,一現身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聲音也如山澗的清泉,清幽空靈。
就連她手邊的孩子,也宛若年畫上的小仙童,漂亮得不像話。
“自然是碰到了!”
村婦理直氣壯地說。
孟芊芊彎了彎唇角,對婦人道:“那你說說,他是用哪只手碰的?他的手是黑是白,手指是長是短?可有拿著何物?”
村婦眼神一閃:“我……我哪兒得看那么清啊?反正就是一只手!”
孟芊芊指了指男子:“這位俠士一手拿劍,一手提藥,不知騰得出哪只手去碰你?”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男子的手上。
他左手的確拿著劍,右手由于被寬大的斗篷遮住,眾人看不見。
官差上前,挑開男子的斗篷。
果不其然,他右手的兩根手指勾著一摞藥包。
并且他兩只手都戴了黑色手套。
村婦竟然一個特征也未說出。
孟芊芊對村婦道:“訛人是要坐牢的。”
“我我我……我看錯了,不是他!”
村婦轉身就走,地上的一籃子雞蛋也不要了。
官差道:“哎——你別走啊——”
村婦溜得比兔子還快,官差搖搖頭:“這年頭,真是什么人都有。”
他轉身,對孟芊芊客氣地拱了拱手:“多虧夫人明朝秋毫,話說回來,你怎么知道他手上拿了藥?”
孟芊芊道:“我聞到的。”
“啊……”
官差目瞪口呆。
男人走了。
官差一驚:“哎——人家替你解了圍,你好歹道聲謝呀!嘖!沒影了,這年頭一個兩個全是屬兔子的么?溜這么快!”
男人走過川流不息的街道,進了一條僻靜清幽的巷子。
他不想被任何人追上,可走著走著,他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低頭,只見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萌萌噠地掛在他腿上,揚起小腦袋,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男人:“……”
男人想把寶姝拿下來。
寶姝不撒手。
“下來。”
男人用損毀的嗓音說。
寶姝搖頭。
男人威脅:“再不下來,我就——”
寶姝癟了癟小嘴兒,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孟芊芊循著哭聲找到了巷子里。
“昭昭!”
寶姝立馬結束哭喊,一滴眼淚也沒有。
孟芊芊神色一松,把小家伙抱進懷里:“你呀。”
男人再次頭也不回地離開。
孟芊芊這次可不會輕易放他走了。
她縱身一躍,落在他身前,擋住他的去路,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他:“上次在圍場,救了我兩次的人是你,對不對?一次是我墜下懸崖,一次是我遭遇暗器,你不是恰巧路過,你一直在跟蹤我。”
男人沒有回答。
孟芊芊接著道:“林婉兒,不,應該說是小梨,她等的人也是你,甚至就連前幾日再相府的密道中,我們遇到的人也是你。你一直在給我們線索,可又為何一直不現身?你究竟是誰?”
男人依舊沒有回答。
孟芊芊擋了他的去路,他于是掉頭往回走。
孟芊芊抱著昏昏欲睡的寶姝,看著她抓在手里的玉佩,凝了凝眸,說道:“申猴!”
男人的步子頓住。
孟芊芊眸光微動:“果真是你嗎,申猴?”
如果是申猴,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他查出了亥豬是叛徒,他去找過亥豬質問,而亥豬為了自保于是對他動了殺心。
他自知不是亥豬與相國的對手,于是設計了一出假死。
可亥豬始終懷疑申猴沒死,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亥豬讓小梨假扮了林婉兒。
只要林婉兒活著,他總有一日會去找她。
“亥豬在大牢里見的人也是你吧,只有讓他見到被自己親手害死的人,才會那般失態。”
“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何不肯見我們?你是擔心我們也是叛徒嗎?那你現在總該相信了,辰龍、巳蛇、姬籬還有我,和已經逝去的寅虎,我們不是叛徒!”
“陸凌霄說你是戰死的,你受了很嚴重的傷,你那之后又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你的容貌和你的嗓音……”
孟芊芊沒再往下問,而是勸說道,“你跟我回都督府吧,若你不愿意住在都督府,姬籬和巳蛇住在風水胡同。”
“不用。”
男人說完,快步出了巷子。
孟芊芊追出來時,早已沒了他的蹤影。
倒是一輛馬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陸沅掀開簾子:“做什么,著急忙慌的?”
孟芊芊抱著睡著的寶姝上了馬車,把寶姝捏在手里的玉佩拿了出來:“申猴的玉佩,我碰到那個人了,他是申猴。”
陸沅古怪地看了看玉佩。
孟芊芊道:“我不會認錯的。”
陸沅把玩著玉佩,挑眉道:“他想隱姓埋名,卻隨身戴著一塊可能泄露自己身份的玉佩?”
孟芊芊一怔:“你什么意思?”
陸沅將玉佩塞回小家伙手里:“他不是申猴。”
孟芊芊愕然:“不是申猴……那他會是誰?除了‘死而復生’的申猴,還有誰能讓亥豬態度大變?”
陸沅道:“先不說這個了,二嬸的孩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