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多少年沒人在她面前擺過架子了,上一個如此囂張的是她那當上了貴妃的妹妹,以為當了皇妃便能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結果被她收拾得很慘。
別說對方還不是太子妃,就算是,柳傾云也不帶怕的。
“你家夫人架子這么大,倒是讓我有幾分好奇了,也罷,方才吃多了,去會會你家夫人,我只當消食了。”
慧芝比了個手勢:“夫人,這邊請。”
二人去了薔薇院。
院子里花團錦簇,井井有條,看得出精心打理的痕跡。
但美則美矣,少了幾分天然的迤邐。
慧芝一直打量著柳傾云的神色。
夫人平日里就好打理花草,但凡進過夫人院子的女眷,沒一個不被夫人的園藝所驚艷。
這個女人究竟是不識貨,還是見過更好的?
“我家夫人閑來無事,隨意搭理了一下。”
慧芝笑著說。
柳傾云淡道:“看出來了,確實挺隨意的。”
慧芝:“……”
柳傾云覺得她娘的院子才叫漂亮,其他人的,都只能叫菜園子。
慧芝領著柳傾云進了屋。
竇清漪端坐在主位上。
柳傾云認出了她是自己方才險些撞上的女人:“就是你要我大半夜來給你敬茶的?”
竇清漪一襲湖藍色束腰羅裙,繡煙羅透明紗衣,將身姿勾勒得曼妙無比。
她的發飾看著簡單,實則每樣都大有來頭,尤其是那顆點綴在額飾的東珠,是皇后賞給她的。
方才二人碰面時,她可不是這身行頭。
可惜柳傾云壓根兒沒察覺出來。
慧芝又偷偷地打量了柳傾云一眼,這個女人怎么回事?夫人這身行頭,便是宮里的娘娘也得羨慕三分的。
竇清漪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溫和地說道:“妹妹這話說的見外了。”
柳傾云伸出手:“別,我可不是你妹妹。”
竇清漪大方得體地說道:“慧芝,賜座。”
好一個賜座,一句話便定了尊卑。
慧芝搬來凳子。
凳子比竇清漪的椅子矮,一旦坐下,便矮了竇清漪一頭了。
柳傾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她不吃這種小伎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慧芝道:“這里是太子府,還請這位夫人謹言慎行的好。”
柳傾云冷笑:“你也知道是太子府,太子府有下人對主子訓話的規矩嗎?”
慧芝一噎。
竇清漪溫柔地說道:“妹妹初來乍到,身邊沒個貼身丫鬟,改明兒我讓人去一趟內務府,將妹妹的身份記上,讓他們撥幾個好用的宮人過來。”
這話,分明是在說柳傾云還沒過明路,算不得府上的主子。
柳傾云本也沒想當太子府的主子,完全沒被激怒:“沒事我走了。”
竇清漪端起茶杯,輕聲問道:“敢問是在何年何月何處偶遇了太子殿下?”
柳傾云反問道:“你怎知我和太子是偶遇?”
竇清漪喝茶的動作一頓,面不改色地問道:“妹妹面生,未在皇城見過。”
柳傾云意味深長地說道:“聽你這話,來皇城不是三五個月了,不然怎么會認為皇城的女人你全都見過呢?”
柳傾云在某些事上一根筋,但大多數時候是很聰明的。
竇清漪風輕云淡地說道:“我是太子的女人,見過的大家閨秀與世家女子自是不少,妹妹不要誤會。今日原是想請妹妹喝喝茶,不曾想竟惹了妹妹生氣,是我思慮不周。時辰不早了,我讓慧芝送妹妹回院子。”
剛套出點兒有用的東西,柳傾云還不太想走。
她的目光動了動,指了指對面桌上的茶杯道:“你說的對,你比我先進府,按規矩是該叫你一聲姐姐,免得改日陛下怪罪下來,我被罵被規矩不妨事,連累我兒子就不妙了。行吧,給你敬個茶吧。”
慧芝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個女人的態度是不是變得有些快?
柳傾云瞪了瞪她:“愣著做什么?把茶遞給我呀?還讓不讓我給你家夫人敬茶了?”
慧芝看向竇清漪。
竇清漪微微頷首。
慧芝走上前,倒了一杯茶,放在茶碟上遞給柳傾云。
柳傾云端著茶水走到竇清漪面前。
就在所有人以為她終于認清自己身份,要向竇清漪低頭時,她的手一滑。
滾燙的茶水朝著竇清漪潑了過去。
竇清漪最在乎的便是自己這張臉,她絕不允許自己的臉有任何閃失。
她本能抓起手邊的托盤,反手擋住柳傾云潑過來的茶盞。
這一擋,被潑的就是柳傾云了。
柳傾云的手腕靈活一繞,竟然將潑出去的茶水一滴不漏地收回了自己的茶盞中。
她旋身一轉,宛若一朵盛放的雪蓮,待到轉回堂屋正中央時,她的手里多了一個從竇清漪的袖子里順來的翡翠瓶。
柳傾云看了看,說道:“喲,蠱瓶,你是苗疆人啊。”
竇清漪的臉色變了變。
就在此時,院子外響起了下人的驚呼:“殿下!”
慧芝忙伸手去奪蠱瓶,趁機打翻了柳傾云的茶盞。
“你……你怎么能拿茶水潑我家夫人呢?”
陸昭言進屋時,恰巧聽到了慧芝義正詞嚴的控訴。
他看看地上的碎瓷,下意識地看向了柳傾云。
竇清漪捏緊了帕子。
慧芝撲通跪下:“殿下!你要為夫人做主啊——”
“陰我是吧?”
柳傾云咬牙笑了,快步走到竇清漪面前,端起桌上的茶水,毫不留情地潑了她一臉。
隨后,她轉身看向陸昭言,“好了,現在可以為你的女人做主了!”
陸昭言的眼底閃過冷光。
卻不是針對柳傾云。
竇清漪頂著狼狽站起身:“慧芝!休得胡言!”
陸昭言牽了柳傾云的手腕,只丟下一句杖斃,便將柳傾云帶走了。
竇清漪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
就算她為他生下兒子,他也還是那么在乎那個女人嗎?
慧芝爬到竇清漪腳邊,哭著道:“夫人——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竇清漪厲聲道:“你糊涂!殿下是何等聰慧之人?你以為這種拙劣的手段瞞得了他?他最厭惡別人對他耍手段,你自尋死路,險些害我也被連累——來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