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遭逆子打劫了五千兩的陸昭言,在柳傾云威嚴的注視下,一臉寵溺地拉著逆子,父慈子孝地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逆子。”
陸昭言扔開了陸沅的手腕。
陸沅伸出手:“概不賒賬。”
陸昭言黑了臉。
陸沅到底是掙到了五千兩銀子的家用,野爹變親爹也不是一點兒好處沒有,至少銀子管夠。
“那位皇后是個怎樣的人?”
銀子到手,陸沅言歸正傳,與野爹……親爹談起了正事。
陸昭言心說臭小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嚴重懷疑這小子認爹是假,專程來訛他是真。
他壓下火氣,語氣如常地說道:“皇后是你皇祖父的嫡妻,家族聯姻,膝下有一女,你皇祖父稱帝后,封了平陽公主。除了當時是側妃的胡貴妃與蔣惠妃有資格撫養自己的骨肉,貴妾與侍妾只能將孩子送去秦王妃的院子,后面孩子多了養不過來,才沒往她那兒送了,你六叔明王是在生母身邊長大的。”
陸沅挑眉:“聽起來誰當太子對她而言都一樣。”
陸昭言點點頭:“是啊,我當太子時,她沒從中作梗,也未有一句阻攔,而今晉王的贏面更大,她又選擇了晉王府。”
陸沅道:“說到底,她還是信千機閣。”
父子二人皆是聰明人,有些事不必逐一挑明,便以門兒清,皇后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病,讓所有鳳子龍孫前去侍奉,分明是在為了陸沅與公孫流螢同時送入皇宮。
只要公孫流螢當眾“坐實”陸沅的身份,麒麟之爭不必開始便已結束。
陸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不問問我到底是不是陸沅?”
陸昭言道:“沒必要,你是或不是,都是我兒子。”
頓了頓,他接著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你不是。”
陸沅玩味兒一笑:“也對,我是陸沅的話,以苗疆與西南的舊怨,你恐怕一輩子當不上太子了。”
陸昭言聞言,難得沒教訓逆子。
他沉默了許久,低低地說道:“我不想你經歷那些。”
陸沅頓住。
千機閣。
公孫炎明與公孫流螢也打算出發了。
公孫紫玉拉著公孫炎明的袖子:“爹,你就讓我去嘛,我也想進宮!”
蕭榕兒嗔道:“你爹和你姐姐又不是進宮去玩兒的,皇后身體抱恙,萬一給你姐姐添了亂,可就麻煩了。”
公孫紫玉不滿地嘀咕道:“我是那種人嘛?”
這時,商無憂帶著檀兒過來了。
公孫流螢面紗之上的眉目舒展:“無憂。”
“大姐。”
商無憂和公孫流螢打了招呼,又給公孫炎明與蕭榕兒行了禮,“爹,娘。”
蕭榕兒溫柔一笑,抬手理了理他的發冠:“你這孩子,又長高了。”
“你來做什么?”
公孫紫玉沒好氣地問商無憂。
商無憂也不給她好臉色:“進宮啊。”
公孫紫玉氣壞了,對蕭榕兒道:“娘!憑什么他能去?他醫術還不如我呢!”
公孫流螢道:“是我讓無憂去的。”
公孫紫玉氣到跺腳:“你偏心!你帶他都不帶我!”
蕭榕兒拉了拉她,帶了一絲嚴厲說道:“好了,別鬧了,耽擱了你爹和姐姐的正事,那些大臣又該說咱們千機閣目中無人了。”
公孫紫玉氣鼓鼓地看了一圈,惱怒不甘的目光落在檀兒身上,嬌聲道:“那她不許去!”
商無憂對檀兒道:“上車。”
檀兒沖公孫紫玉吐了吐舌頭:“略。”
檀兒和商無憂坐的是公孫流螢的馬車。
公孫流螢輕聲道:“檀兒,以后不要惹紫玉。”
檀兒一臉乖巧:“曉得咯!”
商無憂看著她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心道,真會裝。
除了那個女人的話,你聽過誰的?
另一邊,燕娘子在院子里看孟芊芊晾曬藥材。
燕娘子淡淡說道:“閣主已經走了,沒帶我進宮。”
孟芊芊將藥材一一放在篩子上,笑了笑說道:“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有人來接我們入宮。”
燕娘子古怪地瞥了孟芊芊一眼:“如果你有什么計劃,你最好告訴我,別一會兒出了岔子,怪我沒接住你的招。”
孟芊芊微微一笑:“你是你,我是我,你只用進宮的時候帶上我,至于怎么行事,隨你便。”
燕娘子狐疑地蹙了蹙眉。
總感覺這丫頭沒憋好屁。
她起身往外走。
孟芊芊問道:“師父,你去哪兒?”
燕娘子淡淡說道:“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我怕帶你入宮,你會當場找我復仇害死我。”
孟芊芊抱住她胳膊,無比狗腿地說道:“師父,徒兒怎么會害你呢?”
燕娘子冷聲道:“那你老實交代,你進宮究竟想做什么?”
孟芊芊道:“對付公孫流螢。”
陸昭言與陸沅的馬車行到半路,被晉王府的馬車擋了道。
晉王掀開簾子:“二弟,大哥著急見母后,先走一步了。”
陸昭言笑了笑:“大哥請。”
晉王嗯了一聲。
車夫趾高氣昂,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等到兩輛馬車前后抵達皇宮,宮人們對晉王府與太子府的待遇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晉王與陸騏前后簇擁,諂媚至極,反觀伺候陸昭言和陸沅的宮人不僅寥寥幾個,態度也敷衍了不少。
“轎子變小了,腳程變慢了,這是想讓我們最后一個到坤寧宮啊。”
陸沅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上,嘖嘖道,“你那哥哥還沒當上太子呢,若是當了可不得了,皇城之大,恐無容身之處啊。”
陸昭言無語地睨了睨他:“不用拱火,已經在斗了。”
陸沅:“哦。”
當奸臣當慣了。
陸昭言吩咐道:“停轎。”
陸沅不解:“停轎做什么?”
“你也說慢,等到了坤寧宮,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涼不了。”
見陸昭言堅持,陸沅嘆氣,“行行行,下轎下轎,你自己要走的,一會兒腿走酸了可別怪我。”
父子二人下了轎。
令陸昭言萬萬沒料到的是,那些比他早一步入宮的皇子,包括晉王在內全被堵在了御花園附近。
堵住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梁帝的攆車。
金碧輝煌的攆車,把整條宮道都堵住了。
眾人紛紛下轎,對著帝攆齊齊行了一禮。
帝攆上沒動靜。
眾人不敢動,也不敢起身。
晉王狐疑地蹙了蹙眉,斗膽喚了一聲:“父皇?”
帝攆內,寶豬豬躺在柔軟的枕頭上,抓著小糖葫蘆,翹著小二郎腿,無比神氣地應了聲:“哎!”
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