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虎一路往北追去,他武功不如寂風,然而他擁有極強的目力,在暗夜中宛若神鷹。
“發現了!”
他一個滑鏟拐入西面的小胡同。
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扛著麻袋打算躍上屋頂。
崔虎氣沉丹田,猛跺腳跟,如離弦的箭矢一般沖了出去。
然而對方似有察覺,當殺氣逼近身后時,反手朝崔虎射出了三枚暗器。
“我靠!”
崔虎眉心一跳,凌空一記翻轉,避過暗器,落在了一旁的屋檐上。
乞丐趁機翻出了死胡同。
“想逃?沒這么容易!”
崔虎奮力追上。
乞丐見對方竟又追了上來,又驚又怒,再次朝對方射出飛鏢。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在小巷中敲著銅鑼,敲著敲著,手里的銅鑼沒了,只剩一根棒槌!
更夫:“……!!”
崔虎掄起銅鑼,擋住了朝自己飛來的暗器。
“哈哈!拿爺爺沒轍了吧!還不快放開太……夫……”
大爺的!
麻袋里裝的到底是太子殿下還是夫人啊?
終于,乞丐的暗器用盡了,崔虎一個鯉魚躍龍門將對方撲倒在了地上。
崔虎壓在對方身上的麻袋搶了過來,一刀割破封口的繩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麻袋裝的既不是太子殿下,也不是夫人,而是一個昏迷不醒的百姓。
“大爺的,被耍了!”
崔虎唰的朝那名乞丐望去。
乞丐拔腿就跑!
“休想逃!”
崔虎一掌直取對方命門。
也正是在這一瞬,麻袋中的百姓突然睜眼,將握了一路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向了崔虎的胸口。
匕首被硬物擋住了。
那人一驚。
崔虎一巴掌呼飛了他,低頭看了看被匕首刺破的衣襟:“幸虧老子穿了護心甲。”
護心甲是寂風給他的,大內高手中只此一件,與天蠶絲軟甲沒的比,但抵御尋常兵器夠了。
那人受了崔虎一掌后,當場昏死了過去。
但崔虎并非毫無收獲。
在麻袋里,崔虎見到了一個蠱瓶。
“好像是夫人的。”
崔虎忙拔掉瓶塞,一個小蠱蟲飛了出來。
“迷蹤蠱么?”
崔虎趕忙追了上去。
另一邊,黑衣人扛著陸昭言逃出巷子后,一路往南。
為首的乞丐冷聲道:“他想回太子府!攔住他!”
其余乞丐打扮的高手一擁而上,有的甚至抄了近路,從前方進行截堵。
黑衣人打算回到熱鬧的大街上,可每一次不是被攔了去路,就是被從外逼回。
好不容易沖出重圍,望著川流不息的街道,黑衣人頓住了。
“走,哥倆去喝幾盅。”
“郡王輸了,晉王殿下的心情可想而知,你我還是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岔子,仔細巡邏吧,改日再喝。”
一對巡邏的侍衛浩浩蕩蕩地從大街上路過。
那群追著黑衣人與陸昭言的“乞丐”們也停下了腳步。
他們縱然身手再厲害,也不可能抵擋一支朝廷的大軍。
黑衣人的步子往前邁了邁。
他猶豫了。
他最終放棄了求助朝廷親衛,施展輕功躍上屋頂。
乞丐們見狀,火速追堵。
黑衣人的輕功再厲害,也架不住對方人手眾多。
且對方對于皇城的地形似乎異常熟悉,總能出其不意地繞到他的前方。
在歷經了半個多時辰的逃跑后,背著一個大男人的他,體力在急劇流失。
更要命的是,他距離太子府越來越遠,四周也逐漸失去人煙。
這意味著目擊者變少,鬧出再大的動靜也不容易引人注目,甚至殺個人也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善后。
一支箭矢貼著陸昭言的頭顱飛射而來。
黑衣人雙耳一動,一腳蹬上側方的墻壁,借力一躍,騰空而起,避過了箭矢。
然而,躲過這一支,又迎來了更多支。
暗器也緊隨而至。
是千機閣的手法!
“把我放下。”
背上的陸昭言忽然開口。
黑衣人果真放下了陸昭言。
隨后他脫下外袍,籠住了朝自己射來的箭矢與暗器,如數朝對方射了回去。
伴隨著慘叫聲交錯迭起,不少乞丐們應聲倒地。
幾乎是同一時刻,黑衣人用外袍裹住了陸昭言,將他緊緊地纏在了自己背上。
陸昭言一驚:“你……”
黑衣人不發一言,背著陸昭言繼續逃。
陸昭言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中了軟骨散無法動彈的他,無比艱難地扭過頭,看見夜色下,二人身后一地斑駁的血跡。
“你受傷了。”
陸昭言說道。
黑衣人依舊不語。
陸昭言趴在他寬闊的脊背上,虛弱嘆道:“你……不用如此……”
又一支箭矢貫穿而來,黑衣人一個側翻,肩膀撞在了墻壁上。
他的右臂脫臼了。
他二話不說,左手往上一托,將胳膊接了回去。
體力流逝,傷勢加劇,“乞丐”們越追越近。
他咬牙,朝后射出了一個機關匣。
轟的一聲,機關匣發出了爆破的聲響,無數銀針四散開來,射中了追擊的乞丐。
此時的他早已傷痕累累、氣喘吁吁,每走一步,都必須要用盡全力。
就在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滿地狼藉的巷子時,迎面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拍巴掌的聲響。
“真是……精彩啊。”
晉王神情冷肅地站在空蕩而陰冷的大街上,仿佛早就在等候二人一樣。
他的目光落在了陸昭言的臉上:“二弟,真沒想到,你的命這么大,明明要死了,還有人替你賣命。”
他說著,又望向了蒙面的黑衣人,“這個為你賣命的人,居然還是本王的親兒子。”
黑衣人渾身僵住。
陸昭言面不改色地說道:“陸昭華,你再無恥,也不能將自己的侄兒據為己有吧?淵兒是我兒子,幾時成你親兒子了?”
“淵兒?”
晉王冷冷地笑了,犀利的目光掃過黑衣人蒙著面的臉,“你是說他是陸臨淵?是陸臨淵的話,為何要蒙面?兒子救老子天經地義,又不是見不得人,你說呢?”
陸昭言神色如常地說道:“今晚想去行刺你的,沒想到被你先下手為強,成王敗寇,我沒什么可說的。”
晉王道:“二弟啊二弟,你可真會為他開脫,是不是陸臨淵,摘下面紗看看不就知道了?”
晉王一步一步走向黑衣人。
他身后,站著足足十八個神秘高手。
黑衣人想逃,門兒都沒有。
“逃。”
陸昭言對黑衣人說。
晉王道:“晚了。”
他身后的一名神秘高手,隔空點了黑衣人的穴。
黑衣人徹底無法動彈了。
晉王來到了他身前,直勾勾地望進他瞳孔猛縮的雙眼。
就在晉王抬手解開他面紗的一瞬,巷子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父王!”
晉王蹙眉,扭頭一瞧,就見陸騏滿頭大汗的朝自己走來。
“你……”
晉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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