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對陸騏這個孫兒也是極為疼愛的,陸沅受封護國麒麟后,為了不讓文武百官認為陸騏受了冷落,特地為他的大婚休朝三日。
百官們樂得清閑。
只有公孫炎明一大早便入了宮。
不曾想,他早,有人比他更早。
他剛到御花園,便聽到了一陣孩童的嬉笑聲,赫然是寶豬豬和聶兒在草坪上玩鬧。
兩個小豆丁兩小無猜,玩得不亦樂乎。
梁帝的眼底滿是笑意。
蔣惠妃竟然也在。
不過,她可不是來梁帝跟前找存在感的,只是碰巧碰上了。
蔣惠妃往邊上挪了挪。
早知他來,她就不來了。
“陛下,惠妃娘娘。”
公孫炎明上前,拱手行了一禮。
梁帝頷首:“賜座。”
“謝陛下。”
公孫炎明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蔣惠妃不冷不熱地問道:“什么風把國師吹來了?”
余公公聞到了蔣惠妃的火藥味兒,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蔣惠妃與公孫炎明。
蔣惠妃與胡貴妃撕破臉,作為晉王一脈的千機閣,也被蔣惠妃給厭惡上了。
公孫炎明語氣如常地說道:“臣今日入宮,是有要事啟奏。”
蔣惠妃沒好氣地說道:“上朝不奏,好不容易歇兩日,還不讓陛下清閑。”
梁帝:他這是被蔣惠妃給關心了?
蔣惠妃入府多年,第二次向著他說話。
第一次是他年輕那會兒喝醉酒,講胡話說活著也沒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蔣惠妃當即遞給他一把刀。
梁帝斂起思緒,清了清嗓子道:“國師親自入宮啟奏,想必不是小事,說吧。”
蔣惠妃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公孫炎明目不斜視地起身,拱手對梁帝道:“陛下,昨晚小弟冒昧,因捉拿叛徒之事冒犯了太子殿下,微臣管教無方,今日特來向陛下請罪!”
梁帝道:“昨晚的事,朕已經聽說了,淵兒年輕氣盛,對你弟弟不大客氣,也不大懂朝廷的規矩,讓你們受委屈了。”
公孫炎明忙俯下身:“臣惶恐!”
他的眸光動了動,儼然是沒料到有人惡人先告狀。
蔣惠妃慢悠悠地說道:“國師,不是本宮多嘴,你們千機閣捉拿叛徒是你們的事,貿貿然沖進太子府,說的好聽是為了太子等人的安危著想,說難聽一點兒,是在懷疑太子府包庇你們千機閣的叛徒嗎?別說太子不高興,換本宮,怕是得一鐵鍬把你們全都拍出去!”
公孫炎明不動聲色地說道:“娘娘所言極是,是千機閣思慮不周。”
梁帝嘆道:“好了,朕相信國師并非有意為難太子府。”
蔣惠妃嗤了一聲。
梁帝:“……”
梁帝看向公孫炎明:“叛徒是何人?”
公孫炎明正色道:“燕小九。”
梁帝臉色一沉。
蔣惠妃冷冷一笑:“本宮就猜到,你們國師殿遲早要對付她。”
原本能一氣呵成的稟報,偏讓蔣惠妃東一杠子西一榔頭的敲得稀碎。
梁帝皺了皺眉,問道:“你可有證據?”
公孫炎明道:“千機閣的弟子親眼所見,她去劫地牢,秋長老阻止她,被她一劍刺死,隨后她帶著燕寒霜逃出了千機閣。”
蔣惠妃嘲諷道:“你們千機閣的弟子,當然是你這個閣主怎么吩咐,他們就怎么說咯。”
“陛下。”
這時,孟芊芊拎著一籃子花瓣進了御花園。
公孫炎明蹙眉,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蔣惠妃笑著道:“摘完了?”
孟芊芊輕聲道:“這些差不多夠做一頓點心了。”
蔣惠妃又道:“你來的正好,國師說你昨夜在千機閣殺了一個姓秋的長老,劫走了你的師父燕寒霜。”
孟芊芊滿臉驚訝:“秋長老被人殺了嗎?我師父真的被人劫走了嗎?可我昨晚……沒回千機閣,我赴完晉王府的婚宴,去街上買了些藥材,此事,皇長孫可以作證,藥鋪的老板也可以作證!
至于買完藥后,我打算回千機閣的,半道上碰到了昭昭小姐,昭昭小姐在席上吃多了,積食腹痛,我便隨昭昭小姐去了太子府。一整晚,我都待在昭昭小姐房中,不曾離開半步。”
蔣惠妃恍然大悟:“難怪今早,是你把昭昭送進宮的。”
孟芊芊低聲道:“昭昭小姐一睜眼,便哭著要太爺爺……”
最后一句,梁帝很受用。
當然,梁帝也非不講證據之人。
他叫來了自己派給孟芊芊的兩個護衛。
護衛作證,燕姑娘離開晉王府后,的確與長孫殿下去了藥鋪,也的確在半道上碰到了哭鬧的昭昭小姐,隨后一起去了太子府。
整晚,他們一直守在院子外,燕姑娘天快亮了才出來。
蔣惠妃毫不客氣地說道:“國師,你不會是知道燕小九在太子府,所以故意讓人去府上捉拿她的吧?如此一來,正巧‘人贓并獲’了呀。”
公孫炎明目光如炬地望著孟芊芊。
孟芊芊一臉冤枉地看著他,眼底的平靜卻透著一絲挑釁。
公孫炎明眼神暗氣洶涌,捏緊了手指,語氣平靜地說道:“看來,是臣誤會了。燕小九,既然你是清白的,便隨我回千機閣,向長老們說個明白吧。”
于情于理,這個要求都不過分。
是以,梁帝沒有阻攔。
可萬萬沒料到的是,寶豬豬撲過來,抱住了孟芊芊的腿:“老師,不走!不能走!不能走!要陪寶寶玩!”
聶兒也抱住孟芊芊:“陪聶兒玩!”
兩個小團子像長在了她身上似的,扒都扒不下來。
宮人們無奈地望向蔣惠妃與梁帝。
蔣惠妃心疼自家侄孫:“多大事兒?你是閣主,你回去說一聲不就得了?還是你的話不管用了?那這個閣主你也別當了!”
孟芊芊微微一笑:“有勞閣主了。”
公孫炎明握緊了拳頭。
出了御花園。
一名小太監迎上前,小聲道:“國師。”
公孫炎明給了他一個錦盒。
小太監會意,將錦盒揣進懷里,一路避開眾人視線,去了御書房。
隨后他打開錦盒。
里頭赫然是一個墨塊。
他將桌上的墨塊更換,不動聲色地出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