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授因子的波動席卷了整個街道,一時間狂風奔涌,植被搖晃,地上的灰塵和碎石隨之揚起,劍拔弩張的氛圍一觸即發。
四面八方的超凡者朝著林恩所在的旅館高層奔襲而來,數不清數量的超凡能力不要錢似的壓了過去。
為首席亞宛如火神在世,全身上下包裹著白金色的焰光,幾乎快要將空間都燒灼地扭曲了起來。
與此同時,掌心迅速凝聚出一桿槍形虛影,隨后擰身蓄勢,整個人宛如繃緊弦的長弓。
“轟!!!”
下一秒,焰型長槍宛如流星劃破空間,朝著惡貫滿盈的狂徒奔襲而去!
這是兩人初次見面時,在伊薇絲特的威壓之下,席亞本想對林恩施展出來卻最終沒能如愿的那一招。
由于其本身的金手指,受到了世界意志的眷顧,因此雖然出身軍部,但他的身上擁有著復數個的信仰,至于超凡能力就更不用多說了。
而此時此刻,席亞所用出的超凡能力則屬于元素系,屬于單體能力中殺傷力最強的一檔,是來自豐饒教會的恩賜。
毫不夸張地說,這柄焰型長槍所過之處,大地都將淪為焦土。
倘若全力輸出,那么破壞力足以媲美一顆小當量的核彈,能夠將周圍的街區輕而易舉地湮滅。
此時此刻,含恨出手的他儼然沒有保留。
而一旁的大皇女希爾莉娜見狀,則下意識皺了皺眉。
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了。
從感性上來說,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被眼前之人親手殺死,她當然也想為之報仇。
因此,對于此刻自己下屬所展露出來的極端憤怒,她并非不能理解。
只不過,這樣的報復不應該建立在肆意發泄的怒火之上,否則到頭來,損害到的還是民眾們的安全和財產。
周遭的無關人員都清退了嗎?
念及至此,希爾莉娜面色嚴肅地看向一旁的安德魯神甫。
身為寂靜教會的神職人員,他本來不必聽從對方的指示,可看見她此刻凝重的神情,下意識搖了搖頭。
“時間太匆忙,排查還未結束,不確定有沒有民眾滯留在附近。”
聞言,希爾莉娜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哪怕是寂靜教會,在這件事上的優先級,也要高于普通民眾們的生命安危,這令她感覺很不高興。
念及至此,希爾莉娜緩緩抬起素白纖細的手腕。
手腕的正中央,掛著一只古舊泛銹的鈴鐺。
那是獨屬于她的0級封印物。
希爾莉娜決定在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的情況之前,阻止這一切。
畢竟父皇早就下過命令,要留下那個狂徒一命。
雖然她并不認為在這之后,名為林恩·巴特萊昂的存在能安然無恙地繼續存活下去。
作為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惡貫滿盈的家伙理應死在帝國的絞刑架上。
可這不能建立在民眾的安危之上。
正當希爾莉娜輕抬食指,準備像以往那樣輕輕撥動0級封印物鈴鐺的時候,異變再度發生了。
剎那間,她神情怔然,粉唇微張,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一樣。
怎么可能?
那個惡貫滿盈的家伙,那個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狂徒,那個千夫所指的壞蛋。
他、他居然
望著宛如流星般瞬息而至的焰光長槍,剎那間,林恩只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團熾熱的太陽正面砸中了一樣。
明明還有一段距離,可他的皮膚表面卻傳來了火辣辣的灼燒感。
原本昏暗的街道,更是被照亮得如同白晝。
不愧是原著的男主角啊。
劇情還未到中期,僅僅憑借四階的力量,就足以爆發出五階的戰斗力。
注視著眼前的一幕,林恩有些感慨。
他毫不懷疑,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伊莉娜,在靠著移植了他的神授因子達到五階后,也很難正面接下席亞的這一招。
更不用說他自己了。
硬要說的話,林恩一直都很缺乏正面爆發的技能,所擁有的超凡能力全都偏向概念系。
如果讓他按照現在的線路繼續走下去,拼正面戰力的話,恐怕直到五階都不會是席亞的對手。
對方畢竟是受到世界寵愛的氣運之子,一直成長下去就連魔女小姐都不是對手。
光是能夠無限容納神授因子,以及可以擁有復數信仰這兩點,就足以令他橫行無忌。
相比之下,身為世界意志眼中的“雜質”,林恩從始至終都只得到過魔女小姐和伊薇絲特的寵愛。
而將來兩人之間注定會有一戰,必將分出生死。
所以雖然眼下提早對上了席亞,但林恩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就當是未來的預演吧。
這樣想著,宛如太陽般刺眼耀目的焰光長槍劃破空氣,抵達了林恩的面前,滾滾熱浪令他下意識瞇起雙眼。
雖說在席亞的逆天金手指面前,看起來似乎沒什么贏面,但他也并不準備放棄抵抗。
因為歸根結底,這是一個中低端超凡者拼強度,高端超凡者拼概念的世界。
一旦過渡到五階之后,超凡者對于破壞力的需求就不那么強烈了。
對他們來說,那些觸及法則和概念的能力,更能在高端對決中凸顯出作用。
比如身為六階半神,伊薇絲特就擁有著吞噬、進化、湮滅等數個概念性超凡能力,在和創生惡魔的對決中屢次將祂逼入絕境,可卻由于對方擁有高維惡魔的深厚底蘊,最終敗下陣來。
歸根結底,如果想要朝著神明所在的位階進發,感悟規則和概念是必不可少的一條路。
而眼下,明明只是二階超凡者,林恩卻將這一進程前所未有地提前了。
沒錯。
這一進程便是指使用戲命師模式后,他所看到的那些命運絲線。
如果未來有天,林恩有幸能夠抵達七階圣徒的位階,那么這段經歷將會使他的成神之路受益匪淺。
甚至都不用提將來。
即便是眼下,在第二次進入這樣的狀態后,學習能力驚人的林恩,同樣感覺自己有所收獲。
一定要講明白的話,那就是.更多的線。
沒錯。
第一次使用戲命師模式時,他所能看見的其實只有人類身上的絲線。
可這才短短一周過去,映入眼簾的絲線數量就大大增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并非只有生命體才擁有所謂的命運。
那些非生命體的存在,同樣如此。
作為沙灘上的一塊礫石,它的命運便是在海水年復一年的沖刷下,逐漸變得圓潤光滑,最后越來越小,直至成為沙子的一部分。
作為壁爐中的一團火,其命運便是在木柴燃燒殆盡后,化作一縷青煙飄向空氣。
萬事萬物都擁有命運。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此時此刻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的超凡攻擊。
林恩在這些五顏六色的能力之中,看到了許多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命運絲線。
既然如此,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一群蠢貨。”林恩搖了搖頭,“到頭來,還得我親手為你們擦屁股。”
這樣說著,他的體表隱隱浮現出夢幻般的流光溢彩。
這是進入了戲命師模式的征兆。
只不過區別于上次,這次省去了宛如戲法般的變裝過程。
剎那間,少年的雙手忽然開始了跳躍騰挪,仿佛在敲擊著虛空中的黑白琴鍵,又像是編織命運的偉大裁縫,精心導演著一場盛大歌劇的落幕。
倘若眼前的所有超凡招式一口氣爆發出來,保守估計,方圓上千米都將淪為廢墟。
僅僅只是粗略感受了一下,就察覺到眼下周圍街區中起碼還有十五個人沒有安全撤離,其中甚至包括一名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這是屬于自己和席亞的恩怨。
戲命師模式下,對于命運和因果這類事情格外敏感的林恩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任由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波及到無辜者。
“啵——”
伴隨著一聲琴弦繃緊的聲響,眼前的時空仿佛都在一瞬間停滯了下來。
當在場的所有超凡者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始作俑者的目的已經完美達成了。
剎那間,街區內綻放出的所有神授因子光芒,仿佛短短瞬間被一無形的大手極為突兀地抹除了一樣,整個夜空為之一清,狂風和沙塵隨之停滯。
就連席亞那桿蘊含著強大能量的焰光長槍也隨之消失不見。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從未發生過。
如果不是在場的所有超凡者不約而同地目睹了眼前的一切,恐怕都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到底發生什么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驚駭眼神,林恩深吸一口氣。
只不過是嫁接的高階用法罷了。
通過將不同神授因子之間的特性相互嫁接,以此達到抵消的效果。
不過短時間進行了如此精密且復雜的計算,他的身體也有些承受不住,腦袋里仿佛有一根鋼錐在狠狠攪動著,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歸根結底,他是為了不讓這場戰斗波及到無辜者,才會這么做。
否則林恩大可以在剛才就使用時之隱透支未來的時間,遁入時空裂隙以此逃脫。
那可是連皇女殿下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都難以防備的保命技能,憑借眼前這群烏合之眾,自然無法攔下他。
逼也裝完了。
此地不宜久留。
念及至此,林恩仿佛忽然間心有所感,朝遠處的房檐上望去。
剎那間,他和大皇女希爾莉娜對上了視線。
從對方的目光中,林恩察覺到極為明顯的驚訝和困惑。
對此,他并沒有解釋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隨后仿佛盛大謝幕的魔術師一樣,撫肩行禮。
“別想走!!!”
察覺到對方想要逃跑,席亞燃燒著白金色火焰的身形瞬息而至,滾滾氣浪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可眼下的他終究只有四階。
對于神秘且強大的時間領域,哪怕是伊薇絲特都束手無策。
“嗡——”
下一秒,伴隨著白光綻放,林恩的身后浮現出一團時鐘虛影。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少年身形一閃,遁入了時空裂隙之中。
徹底失去了蹤跡。
好險。
差點就玩脫了。
再次從時空裂隙中脫身,林恩已經出現在了幾個街區外的一處小巷內。
他一邊倚靠著墻壁,一邊掀起衣服看了看。
此時此刻,一層半透明的膠狀薄膜覆蓋在他的皮膚之上,仿佛膠皮衣物一樣,不時浮現出被絲線穿刺纏繞的痕跡。
這是來自命運的懲罰,本該作用在林恩自己身上,可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儼然是葛雷亞給他帶來的那團沼澤孽物在發揮作用。
這也是他能安然無恙地再次進入戲命師模式的原因。
先前在和庫修斯坦恩對決的時候,由于過度使用戲命師的能力,因此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因果律懲罰。
好在經過嘗試,他成功研發出了套娃操作,將戲命師的因果律懲罰通過戲命師轉嫁到了這團沼澤孽物上。
由于這種懲罰是持續不間斷的,再加上身為“雜質”的林恩不具備命運重量,只能將自己的絲線和最低等的生物進行嫁接,因此他便選擇了能夠隨意改變形態的沼澤孽物。
說白了,其實就是前世常見的那種史萊姆,不具備什么智慧。
之所以選擇這玩意,也只是因為它能夠在因果律的懲罰下不斷復原罷了。
否則林恩就只能找來幾百條貓貓狗狗,一刻不停地轉嫁自己身上所受到的傷害。
那樣的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還能喜提愛寵達人的稱號。
確認了這團沼澤孽物還能繼續使用下去后,林恩微微松了一口氣,蓋上衣物站起身。
雖然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可不知為何,他總有種未來某天將會為此付出代價的預感。
不過眼下卻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
時隔一周,在庫修斯坦恩降臨事件結束后,他終于恢復了自由,孑然一身地出現在大街上。
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但不能著急,必須一件一件來。
念及至此,林恩便準備敲開最近的那間屋子,試著使用吞謊者找房屋主人借一身衣服,用以喬裝打扮。
片刻后,屋內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
高跟鞋的聲音?
根據步幅和聲響判斷,過來開門的應該是一名成年女性,體重很輕,姿態輕盈,此刻的動作似乎有些急切,仿佛在期盼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難道是翹首以盼的妻子,錯把他當成了回家的丈夫?
不,這個時間點,就算是下班回家,也多半不是什么正當職業。
又或者,是一場私下里的幽會,女方正在等候情夫的到來?
林恩搖了搖頭。
仔細想想,這種事本來就和他沒什么關系,是前世學過的心里側寫在下意識作祟。
伴隨著“咯吱”一聲響動,房屋的大門被用力推開了。
見狀,林恩順勢就發動了吞謊者。
“你”
然而話還未說出口,下一秒,在看清女人的長相后,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股熟悉到極點的薔薇芳香撲鼻而來。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一陣悅耳的嗓音,隱約夾雜著女人壓抑許久的熾熱和幽怨,無法抹去。
“終于.找到你了。”
下一秒,林恩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扯了過去,整張臉埋進了傲人的綿軟之中,鼻腔里滿是女人溫柔且甜蜜的氣息。
“真是條不聽話的小狗。”伊薇絲特低下頭,鮮紅的美眸中閃爍著危險的色澤,“你說,本皇女到底該怎么懲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