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下來時,霍克逛完電影節露天展區,轉到了主街上。
除了布蘭德兜里的三十多張名片,并無收獲。
霍克第一次參加電影節,情況與他想的不太一樣,露天展區的小劇組一個比一個窮,錢包比臉干凈。
布蘭德問道:“接下來怎么做?”
“掃街電影院,收集資料,與參展劇組人員接觸。”霍克帶著布蘭德,因為能用上:“你不是認識組委會的人嗎?明天能去組委會搞到所有參展電影資料?順便找找上一屆交易數據?”
布蘭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試試吧。”
兩人走過五家影院,收集到一堆電影資料,還選了其中兩家,看了會兒電影,因為片子實在太爛,條件不合適,只能提前退場。
來到社區附近的那家大鹽湖影院,幾個家伙正在向路人分發彩頁,拉人進影院觀影。
領頭者不到三十歲,西裝革履,棕發長臉,手臂伸展間,左腕上的勞力士金表光芒閃耀。
其中一人跑過來,彩頁遞到霍克面前,說道:“特區高地,馬上放映,免費觀影!”
霍克接下彩頁,快速掃了眼,圖片上全是墨西哥裔,劇情發生在華盛頓墨西哥裔聚居的高地社區。
上面還有張藝術照,勞力士男人是導演。
霍克把彩頁交給布蘭德,略微觀察影院門口。
進場的大都是白人,還有少量黑人,墨西哥裔寥寥無幾。
霍克略微考慮,說道:“我們進去看看。”
布蘭德好奇問道:“這片子有搞頭?墨西哥人的事,有什么意思,無聊……”
霍克頭前走:“不看怎么知道。”
布蘭德閉上嘴,還沒到影院門口,又忍不住了:“我明白了,那個導演穿的都是中高端品牌,還戴著勞力士,明顯是個有錢人。”
霍克說道:“你終于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布蘭德嘿嘿笑:“我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
霍克進影院,選了最后排坐下,等了十幾分鐘,電影開始放映。
觀眾不算多,二百個座位,坐了最多三分之一。
霍克這時注意到,勞力士導演悄悄進來,也坐在最后一排,從包里掏出臺便攜式DV,拍攝觀眾席那邊,興奮的臉上充滿期待。
但沒過多久,他臉上的興奮就消失了。
電影迅速交待清背景,墨西哥裔聚居的華盛頓高地社區,有著“世界咳咔印之都”的稱號,主角們是一群墨西哥裔前販子,在毒品與暴力的陰影下,想要上演浪子回頭。
銀幕畫面上全是墨西哥裔,部分對白用的西班牙語。
放映不到五分鐘,三個白人觀眾率先退場。
接著有黑人和白人陸續離開。
勞力士導演臉色難看,似乎也是個新手,又一批人退場時,他忍不住起身詢問:“電影不好嗎?”
一個白人撇撇嘴:“沒興趣。”
“無聊。”
“誰管這些垃圾死活。”
別說這些人,又過了幾分鐘,霍克旁邊的布蘭德連打呵欠,看了眼另一伙退場的人,問道:“我們也走吧?”
“片子雖然制作粗糙,但劇情還可以。”霍克特意問道:“為什么想退場。”
布蘭德還是那句話:“墨西哥佬的破爛事,沒意思。”
霍克說道:“看完再說。”
影片放到后半段,觀眾走了近一半。
搞電影的人大多情緒外放,勞力士導演受到打擊,關掉DV,頹然坐下。
霍克悄悄找過去,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問道:“你是導演?“
勞力士導演木然點頭。
“很棒的一部電影。”霍克稱贊過一句,自我介紹:“我叫霍克-奧斯蒙,媒體從業者。”
對方勉強跟他握了下手:“埃里克-伊森,你看到了,不怎么成功的導演。”
霍克專門問道:“我沒聽說過這片子,哪家公司投拍的?”
聽到這話,埃里克眼前閃過一副畫面,自己趴在一個相貌普通的方臉女人前跪舔,滿臉滿嘴苦澀:“我個人籌錢拍的,跟電影公司沒關系。”
霍克掏出鹽湖城時印好的名片,遞給埃里克:“交換個聯系方式?”
埃里克收下,又給了自己的名片,不等霍克再說話,突然站起來,臉上的木然和失望瞬間消失,堆出最燦爛的笑容,朝著入口處走去。
霍克驚訝于這變臉的速度。
入口處進來個典型的美式大妞,長腿大手粗腰肢,還長了一張大方臉。
埃里克沖上去,重重的吻了女人一口:“親愛的,你怎么來了?”
女人回吻一口:“來恭喜你,影片終于在影院放映了。”
埃里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低聲說道:“院線放映與影院展映不一回事。”
女人又說道:“放心,我聯系到發行公司了,他們會派人過來看片。”
埃里克笑容比菊花燦爛:“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兩邊隔著不遠,霍克一直在聽。
特區高地結束放映,觀眾陸續離場,導演埃里克被女人拉著說話,暫時沒有空閑。
霍克出了放映廳,在售票廳仔細看了一遍特區高地所有的物料。
布蘭德問道:“不會吧,你覺得這片子可以搞?”
霍克沒有回答,反而指了指放映廳里面:“幫個忙,進去找導演套近乎,打聽影片投資、展映和意向出售,盡可能多了解情況……”
“我不認識他啊!”布蘭德搖頭:“又不是熟人朋友,怎么問?”
霍克無奈:“你對自己的特長一無所知。”他往那邊推布蘭德:“相信你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布蘭德進了影廳。
路邊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霍克才等到布蘭德從影院里面出來。
這家伙吃瓜吃撐,眉毛快飛到了頭發上。
霍克直接問道:“什么情況?”
布蘭德開口第一句:“可憐的導演,為籌錢拍電影,出賣了愛情,每晚都要跪舔那個女人。”他一臉失望:“原來軟飯并不好吃,我還是追我的漂亮女孩。”
霍克從亂七八糟的話里,把握到了重點:“如果電影還需要花錢,女方肯為他掏腰包嗎?”
布蘭德認真回憶了下,說道:“聽導演的意思,女方好像繼承了上千萬財產,在她的圈子里,找一個藝術范的電影導演做男友跪舔,很能提升自身逼格。”
他確定:“只要導演先生晚上努力,女方再掏一筆錢不難。”
時間不早,霍克也餓了,說道:“去吃飯,邊走邊說。”
布蘭德套近乎很有一套,了解到不少有用信息。
埃里克-伊森此前只拍過一部實驗短片,偶然一個機會,在電影行業的聚會上結識了方臉女友凱瑟琳,戰勝同伴將其追到手,從而拉到一筆20萬美元的制片預算,拍出了特區高地。
年輕導演往往心高氣傲,大多只會拍片不懂市場,埃里克認為自己的第一部長片,擁有進入院線放映的實力,帶著女友和幾個臨時雇員,來到電影節展映推銷,今晚第一場放映就遭遇大批觀眾提前退場,信心受到一定打擊。
三天后的上午9點半到11點半,特區高地在大鹽湖影院會有第二場包場展映。
這一場才是關鍵。
凱瑟琳憑亡父的關系,邀請到了勞勃-萊納帶隊的看片買手團,后者是好萊塢制片與發行公司城堡石影業的業務副總。
影片能否被發行公司買下,推入院線放映,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