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吳忠那廝跑回家了!”
長長的火把長龍,一個追擊的漕幫弟子對于彪說道。
于彪眉頭緊皺:“那就殺進他們家里,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啊,老爺,可是這般上面追究起來?”
“追究誰,老子帶著頭套,他追究誰!”
于彪指了指腦袋上的頭套說道。
“可是!”
聽了這話漕幫弟子并沒有任何放松,這頭套雖然能瞞過一時,可是若是人家漁幫真的下大力氣追究,你就確定咱們這些人里,沒有叛徒嗎?
不可沖動啊,可是還沒等這個弟子勸說的話說出口。
大船頭趙詢追了上來道:“對,于兄說得對,沖進去,殺光他們!”
這時他比于彪更想殺了吳忠一家,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暴露了,吳忠一家若是不死,他如何活!
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于彪聽了他的話,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心中竟然清醒了幾分。
不過一行人還是追到了白家大門之前,可是剛到這里,眾人都是一驚,只見白家大門敞開。
一把太師椅搬在門口,一個干瘦老頭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
看到這群帶頭套的到了門口,給一旁的吳宏使了個眼色,吳宏立刻敲響了鑼聲。
隨著鑼聲的響動,整條街都被驚動了,不少人家點亮了油燈,不過看到外面明火執仗的,都沒敢開門,有些膽子稍微大些的,找了梯子,趴在梯子上貓著腦袋看向這邊。
于彪等人都被白郎中這一手鎮住了。
這時候黑著臉看著白郎中,不明白這小老頭要做些什么。
白郎中絲毫沒有畏懼,看著面前這些人道:“大晚上的,漕幫的于彪管事,戴著頭套,來我白家做什么?”
他率先打破平靜,直接叫破了對面人的身份。
可見老頭是個老江湖,你藏頭露尾,我就逼你上臺面,只要上了臺面。
有些規矩,伱就要遵守,這就是江湖道!
聽了這話,于彪皺起眉頭,那掩飾不住的殺氣,竟然被白郎中一句話鎮住了。
他若是蒙面的一筒,他可以肆無忌憚,他敢殺白氏滿門。
可是他若是漕幫于彪,他可就不敢了!
于彪這時陷入了兩難境地,不過一旁的趙詢可顧不得這么多。
于彪有退路,但是他沒有了。吳忠只要活著,第一個清算的就是自己這個叛徒啊!
于是趙詢上前一步吼道:“老頭,什么漕幫的于管事,我們是牛頭山的大王,今日下山抓偷我山上寶貝的賊人,你乖乖把賊人交出來,也就罷了,不然,我滅你滿門!”
“呵呵,滅我滿門?”
白郎中呵呵直笑,緊跟著指了指門口上面的兩個大字白氏的門匾道。
“知道這兩個字誰寫的嗎?”
“漁幫老幫主!”
“你等宵小,以為老夫是何人,老夫乃是漁幫內堂八郎中,漁幫上下,上到幫主,下到弟子,誰人沒受過我內堂八郎中的醫治,老幫主更是說過,凡是動我漁幫醫者,便是動我漕幫父母,此仇不死不休!”
“今日你等帶個頭套就覺得能夠蒙混過關,是把我漁幫數千弟兄當成傻子不成。”
“不是老夫狂口,今日你們膽敢踏進我白氏門廳一步,明日漁幫就會下發江湖追殺令,到時候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不信,諸位可來一試!”
白郎中做了個請的手勢。
于彪頓時僵在了原地,看到這情況趙詢怒道:“老頭,別嚇唬人,今日我們沖進去把你們都殺光,誰人知道我們是誰?”
白郎中哈哈大笑:“自欺欺其人是吧?”
“暫且不論你有沒有實力可以把我們都殺光,就算有,殺光我們就算完了嗎?”
“回頭看看吧,這黑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
“你們殺的了我一家,能殺的了所有人嗎?”
“你們有本事屠村嗎?!”
聽了白郎中的喝罵,所有人的臉都變得極其難看,屠村,瘋吧。
別說他們這二十個人有沒有這實力,就有這實力,他們敢嗎?他們能嗎?
他們都是仙桃鎮的本地人,鎮子不大,誰家在這仙桃村沒個親戚啊。
你屠村,能屠到你老舅家,還是殺了你大姑家?
說不定父母都有住在這里,為了你們這狗屁于老爺,把妻兒老小,父母雙親都殺了?
除非這些漕幫弟子都是神經病。
為了漕幫這仨瓜倆棗,就泯滅人性了?
“怎么,沒這本事?”
“那就聽老夫一句勸,乖乖的離開,今日我就當無事發生,不然,我白家今夜有一人發生不測,老夫拼了這張老臉,把我積攢了三十年的人脈都用上,我看你于彪吃不吃的下!”
“也別用什么滅我滿門這可笑的話,來嚇唬我。”
“今夜你們但凡動手,除非把整個村子都屠了,但凡活著一個人,我漁幫必然會追查到底,到時候你們都得死!”
“想想吧,值不值得。”
白郎中清了清嗓子,拿過一旁吳宏遞過來的茶水,潤潤嗓子。
于彪這時已經清醒了,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雖然現在算是跟漁幫鬧掰了,可是還在可控范圍之內。
但是真動了白文靜。
那就是捅破天了。
江湖上有個規矩,叫做,禍不及家人,罪不至郎中。
郎中在江湖上地位是很高的,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受傷吧,只要不生病吧。
只要受傷,生病,誰離得開郎中。
因此江湖仇殺也好,搶地盤也好,在對方郎中沒參與殺人的情況下,誰都不準動郎中。
否則會被所有江湖同道厭棄。
就跟二戰時期,戰場上不準殺醫生一個道理。
現在他們真要是不顧一切,殺進白家,明天,漁幫震怒是肯定的,說不定漁幫的幫主都會親自出面,到時候,別說于彪,就是罩著于彪的那位都受不住!
一派幫主的江湖追殺令。
你等死吧!
不是誰都是倪文俊,可以橫行江湖。
于彪退縮了,趙詢見狀不好,你于彪有退路,可是我沒有了啊!
于是他連忙上去道:一筒
他不叫破于彪的身份,是為了還有緩和的余地,畢竟最后真動手了,那也是蒙面山賊一筒干的。
他要是叫于兄,那完了,于彪就是能被他說動,也絕對不敢再出手了。
“一筒,你想想你兒子,九筒就這般白死了嗎?他,現在的尸體,還在黑山之上,他的冤魂還在看著你,你就不替他報仇了嗎?”
二條這時比自己兒子死了還激動!
于彪本來放棄的心,稍微掙扎了一些,不過他知道,今天絕對不能沖動!
趙詢看著于彪這個樣子,知道他肯定不敢蠻干了,那靠自己呢?
很快他就打消了這愚蠢的念頭,靠自己,開什么玩笑。
別人不提,就是那個背著吳忠逃跑的家伙,就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啊。
那狹路相逢的一掌,真是讓他記憶猶新,也明白了彼此的差距。
差距太大了啊!
這般想著,他突然再次開口對于彪道。
“一筒我知道你忌憚白家的背景,不過九筒的仇不能不報,這般咱們也不逼白家,他們家的人咱們一個也不動,但是殺害九筒的兇手,他們必須交出來,否則,此事絕不算完!”
于彪聽了這話心動了,是啊,我不要你白家人,你把兇手給我交出來就行啊!
想到這里,于彪直接開口:“白老爺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你的給我一個公道,我兒死了,被剛才那個背著吳忠進去的人殺死了,你也是一個當父親的人,你應該明白我現在的心情。”
“老爺子,你把那個人交給我,我立刻就帶人走,絕不打擾,您看這不過分吧!”
于彪看著白郎中。
白郎中哈哈笑道:“哈哈,于彪你把老夫當成什么人了?”
“那人可是我忠兒的救命恩人,我白文靜一生不曾做虧心之事,你讓我把恩人交給你,你做夢!”
“白文靜,我尊敬您叫您一聲白老,你別給臉不要臉!”
“給臉不要臉怎么了!”
吳宏這時也被激怒了,敢這么說自己外公,要不是自己傷重,就這幾個人,他一個人就打發了!
白文靜卻擺手讓吳宏退下道。
“于彪,按理來說,你是我的晚輩,當長輩的要有大人之才,不應該跟你一般見識,不過今日我倒要跟你掰扯掰扯,你說你喪子之痛,老夫明白,但是老夫要反問你一句,你那兒子是在家中好生生睡覺時,被歹人害了性命?”
“還是走在大街上,沒招誰,沒惹誰,那狂徒就害了你兒?”
“你捫心自問,你們今天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
“怎么幫派紛爭,就允許你們暗殺我家忠兒,就不許我們反殺你兒是吧?”
“你于大老爺天威浩蕩,你出手我們就該伸長了脖子等你來砍是不是?”
“這天下哪有只許你殺我,不許我殺你的道理,你們想好了伏擊我兒時,就該做好死亡的準備,現在跑到我這鬧,鬧什么?玩不起是不是,還要臉嗎!”
白郎中那也是江湖門派混過的,身上也有一股子江湖氣。
于彪被訓的面紅耳赤,江湖人有時候也是要臉面的。
這時候咬牙切齒道:“行,白老,你說得對,今日我賣你這個面子,不過你記住了,我兒的仇不能這般不明不白的算了。”
“不報此仇,猶如持刀。”
于彪竟然直接把手里的刀給折斷了,丟在地上,轉身就走。
他知道,今日這仇報不了了。
他既沒有膽子沖進去殺人,更沒有膽子滅人家白郎中滿門。
有些東西,暗殺,就暗殺了,可是擺在明面上,雙方背后的大佬都坐不住的。
若是讓大佬難堪,這件事可就麻煩了!
雖然他死了一個兒子,可是他還有三個妾室,而且老三爭氣,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雖然今年只有兩歲,可是也是他于家的后代。
他不能為了一個死去的兒子,把整個于家都葬送了!
于彪一走,趙詢坐不住了,這時候立刻追了上。
“于兄,你就這般算了?”
于彪看了看他道:“不然呢?搭上我于家的滿門,跟他死磕?”
趙詢想了想道:“于兄,就算不能找他白家人的麻煩,其他人的麻煩也不能找嗎?”
于彪皺眉道:“找誰的?”
“于兄,你覺得那個救走吳忠的人會是誰?”
“是誰?”
趙詢想了想道:“目前仙桃鎮有此實力的,不多,符合的對象也很少,而且那人對三六少爺下手極狠,仿佛有仇一般,我想來想去,只想到一人!”
“誰?”
“陳九四!”
趙詢說出一個名字。
于彪皺眉:“陳九四?不可能他才學武幾日,如何能有如此實力?”
趙詢道:“你可別忘了他外公可是陳永旺,那老家伙,留點啥壓箱底的東西,誰知道?”
于彪瞇縫起眼睛狐疑道:“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