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郡主。”
陳解來到趙雅臨時住地,面見郡主。
趙雅看到陳解一愣,微微皺眉道:“這才見面不久,你還有事?”
陳解抱拳道:“郡主,有一十萬火急之事,特來稟告郡主。”
“十萬緊急?”
趙雅微微皺眉,看著陳解一臉不解,什么事十萬緊急啊?
陳解:“此事關乎我沔水十萬百姓的生死問題,所以不得不緊急來找郡主求救。”
“嗯,十萬百姓生死問題?”
趙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看向了陳解:“你不是戲耍我的吧?”
陳解道:“在下不敢。”
趙雅道:“好,既然如此,說說吧,什么事?”
“糧食……”
陳解直接向郡主說了一下沔水缺糧的問題。
由于這場大暴雨,導致了整個沔水縣受災,良田被毀,村莊遭難,甚至連建在城外的沔水倉都出了問題,導致現在整個沔水極度缺糧。
這些日子天下暴雨,外加一般百姓家里都存有一些余糧,因此不顯現不出,可是雨一停,百姓們肯定就會反應過來他們的糧食不夠吃了。
到時候定然會哄搶糧食。
這次被毀的可是秋糧,秋糧減產,百姓們夏糧吃的也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們要面臨一個秋天,一個冬天,一個春季沒有糧食吃的困境。
這么長時間,是真會餓死人的。
甚至不用這么長時間,很多百姓都很難堅持到秋收,如此十萬百姓將會餓死大半。
若是拜火教趁機鼓動,說不定還會引起民變。
所以這件事十萬火急,陳解不得不來找郡主以求解決,救助百姓,安定大乾!
陳解說的是大義凌然,張口百姓,閉口百姓,絲毫不提這些百姓也是他漁幫的基本盤,因為他知道郡主這個人正的發邪,也不知道她的師父到底是誰,竟然教出這樣一個為國為民的郡主。
陳解甚至一度懷疑,這郡主是不是牧蘭人啊?
牧蘭人之中還有關心漢人死活的存在?
趙雅在聽完陳解的敘述之后,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是說,沔水從現在到來年夏糧產出之前,百姓們都沒有糧食可以吃了?”
陳解點頭道:“嗯。”
“十萬人?”
趙雅開口道。
“十萬人!”
陳解點頭又道:“其實可能不需要支撐到夏糧,等到其他州府秋糧產出了,咱們沔水是可以買其他州府糧食的,可是這兩個月,恐怕會餓死一大批人。”
趙雅道:“百姓家中無存糧了?”
“有,但是不多,這沔水城外的農村百姓家里也許還有能支撐半個月到一個月的糧食,可是城里這幾萬人,肯定是沒有糧食了,他們一般都需要吃沔水倉的糧食。”
“可是沔水倉這次被水沖了,也就是說這幾萬人沒吃的了。”
陳解把情況說了一下,趙雅臉色變得很凝重,沉吟了許久看著陳解道:“陳九四,你既然找我匯報,應該是知道沔水糧食的缺口有多大,說說吧!”
“從現在,支撐到其他州府的秋糧可以賣到沔水縣,大約需要多少糧食進行過渡。”
趙雅看著陳解問道,陳解聽了這話,想了想道:“郡主,從現在到秋收還有兩個月,等其他州府的糧食陸續運到沔水,最少也需要一個月,其中包括秋收,等事宜。”
“而沔水現在有十萬人的糧食缺口,十萬人三個月,在下簡單的計算了一下,最少需要三十萬石!”
“三十萬石?”
趙雅呢喃道,陳解道:“這還是省著點吃,若是想要正常的吃,估計得五十萬石。”
趙雅明白,最低標準是三十萬石,也就是說這三十萬石是需要勒緊褲腰帶吃的,比如野菜配粥,一天一頓。
要是想要吃的好一點,比如恢復正常飲食,那就需要五十萬石糧食。
是可以恢復百姓,每日兩頓飯,并且把粥熬的厚一點的訴求的。
所以最低三十萬,三十萬可以保證不餓死人,最好五十萬,五十萬能保證沔水百姓吃飽。
想到這里,趙雅看著陳解道:“既然你如此關心糧食的問題,你們漁幫就沒有存糧嗎?”
陳解道:“存了,不過只有不到七萬石。”
“七萬石,這離缺口差太多了啊。”
趙雅皺眉,缺口三十萬,只有七萬石,這里面差了二十三萬啊。
趙雅想了想道:“除了你們漁幫,沔水的大戶,包括幫派,朝廷大約能有多少糧食?”
陳解想了想道:“他們手里加一起,也差不多就五萬石吧,不過這種時候,這些大家族,肯定想的是囤積居奇,不會輕易賣的。”
趙雅道:“他們敢,人命關天,難道他們還敢囤積居奇,不賣糧食?”
陳解道:“郡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不可能把自己囤積起來的糧食,賣低價的。”
趙雅眉頭一皺道:“我還不信了。”
“阿大。”
“郡主。”
阿大抱拳,趙雅道:“你去一趟縣衙,對知縣唐萬年說,給我下安民告示,通知全城糧鋪,即日起,必須平價賣糧,誰若是敢私自漲價,必嚴辦。”
“是!”
阿大立刻抱拳,轉身離開。
趙雅看著陳解道:“這樣是不是就能讓他們把糧食拿出來?”
陳解道:“上有對策,下有政策,不過郡主您下命令,他們多少是要給點面子的。”
趙雅眉頭一皺道:“你是說,我下的命令,他們也敢不遵?”
陳解道:“這有什么稀奇的,郡主再有權勢,不過一流官,他們大不了躲著郡主也就是了,所以用強解決不了這件事情。”
聽了這話,趙雅皺眉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覺得我的命令沒人聽?”
陳解道:“郡主,咱們先不討論這個,就算沔水的大族,幫派都聽你的,把手里囤積的糧食拿出來,估計也就五六萬石而已,加上我七萬石,咱們最少還有近二十萬的缺口啊。”
趙雅想了想道:“那我寫封信,去黃州府問問,看看能不能從黃州府調集一些糧草前來,一解燃眉之急。”
聽了這話,陳解笑了,好,自己等的就是這句話。
陳解過來尋趙雅是干什么,是為了把城里士紳手里的糧食騙出來嗎?
不,不是的,而是陳解發現,就是把全城士紳手里的糧食,全部榨干,也不可能填補整個沔水的大窟窿。
所以只能吸引外來力量。
從而完成破局,比如從黃州府調集糧草。
趙雅這時看著阿三道:“阿三。”
“屬下在。”
“你跑一趟黃州府,跟我三哥說,讓他調集一些糧食前來沔水救急。”
阿三抱拳道:“是郡主,我這就去。”
看著阿三匆匆而去,陳解道:“那一切就拜托郡主了。”
趙雅道:“放心吧,百姓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糧食這事情,就交給我吧。”
陳解聽了這話輕輕頷首道:“那在下告退。”
陳解轉身離開。
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陳解心情還不錯,希望郡主能搞來糧食吧。
回到了漁幫,陳解立刻下達命令,開始全力搶險救災,救助更多的百姓,這幾天陳解忙的是連軸轉。
不過災難的影響是持續進行的,整個沔水都陷入了沉痛的狀態之中。
至正十一年。
沔水走蛟,淹毀良田萬余畝,涉及百姓十萬余,沔水大災。
大災之年必有災禍,首當其沖的就是糧食,沔水縣最大的糧倉沔水倉被毀,其內囤積糧食盡皆化為烏有,一時間沔水大慌,甚至有宵小散播謠言,言說沔水缺糧。
一時間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跑到城內各大糧鋪瘋狂購糧。
然城內各大糧鋪,幾乎都關門歇業,不賣糧食,以圖囤積居奇。
正在這樣的環境下,趙雅聯合沔水縣衙,發布公告,強勢干預,命令全城各大糧鋪必須開張,以平價賣糧,不得哄抬糧價,否則嚴懲不貸。
一時間,各大糧鋪,迫于壓力,只能賣糧。
但是明眼之人都知道,此事靠上面的壓力,是不好用的。
因為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沔水,南城,大通糧鋪。
這個糧鋪是丐幫周鵬開的。
“好了各位,今日糧食已經賣完了,各位請回吧。”
商鋪之中,掌柜的揮手,讓伙計往外趕人,同時把門板上了,門口掛上了:今日售罄的字樣。
頓時惹得外面的百姓一陣埋怨。
“哎,掌柜的,今日怎么這么快就賣完了,我們還沒買到啊。”
“是啊,掌柜的,你們咋就上板了,我告訴你們,衙門可是發告示了,郡主說了,必須賣平價糧食,你們是不是想抗命不尊啊?”
“就是,就是,掌柜的,行行好吧,我都排三天了,現在還沒排上隊,你們不能這樣啊!”
“掌柜的,你們要是這樣,我們可去衙門口告你們了,你們這是陽奉陰違啊!”
“賣糧,開門賣糧啊!”
聽著外面百姓的大聲喊叫,屋內的掌柜的把窗戶上的門板打開了道:“各位,你們別喊了,喊了也沒有糧食,我們這里每日五十個名額,每人可以買二斤糧食,我們可都賣了,你們還喊什么啊?”
“什么啊,郡主說……”
這時一個百姓想要插嘴,沒想到,就聽掌柜的說:“郡主說讓我們開門賣平價糧,我們賣了,可是庫存就這些,郡主也不能逼著我們變出糧食吧,不行,你們看老夫有幾斤肉,一起賣給你們的了。”
“好了,好了,各位都別圍著了,有這功夫,去西城排著吧。”
掌柜的說完把木板放下了,聽了掌柜的話,外面百姓這個罵呀,可是掌柜的卻充耳不聞,轉身就回了后院。
這時后面,周鵬正約了幾個人打馬吊。
而在坐的幾個人也都不是一般人,他們是本地的柴幫幫主,劉榮,以及本地的兩大地主,張員外,王員外。
這時四個人坐在一起打馬吊,馬吊類似于麻將,是這個時代流行的游戲方式。
這邊打著馬吊,一旁有漂亮侍女伺候著,周鵬伸手拿起侍女端著的茶杯喝了口茶,就見前院的糧鋪掌柜的走了進來,施禮道:“幫主,今日糧食放完了。”
周鵬伸出一張牌道:“嗯,幸苦了,今日來的人如何?”
掌柜的道:“比昨日還多,今日一大早寅時就有人排隊,而開張不過盞茶功夫就賣光了。”
周鵬道:“呵呵,看來這糧食搶手的很啊,合該咱們發財。”
“碰!”
周鵬伸手拿過對面王員外打出來的一張幺雞。
而另一旁的柴幫劉榮開口道:“周幫主,你教的這一招的確好用,每日限額少買一些,倒是能夠少損失一些,可是這若是讓郡主發現怎么辦啊?”
周鵬聞言道:“發現什么?咱們不都是按照她的要求,開門,賣平價糧了嗎?一斤高粱米十文錢,這跟受災之前沒區別吧。”
“我也沒往米里摻沙子吧,都這樣了,她有什么不滿足的?”
聽了這話一旁的王員外道:“周幫主,可是,這一天五十個名額,是不是太少了?”
“少?不少了,咱們手里沒有糧啊,糧食要每天調撥,只有這么多,咱們已經盡力了,郡主難道非要揪著咱們不放?”
“而且她一個流官,過幾天就走了,你以為她還真能死盯著這件事啊?”
周鵬說著打出一張牌。
聽了這話,一旁的張員外道:“是啊,老王你這膽子也忒小了,人家郡主放個屁,你都當圣旨了。”
柴幫劉榮道:“沒錯,她郡主高貴,要當圣人,可是她當圣人,關咱們啥事,咱們糧食不是花錢買的,一天五十個名額,一百多斤高粱米,你知不知道現在黑市這高粱米多少錢?”
聽了這話,王員外道:“多少?”
“二十文一斤,而且還得漲。”
聽了這話王員外道:“長了一倍了?”
劉榮道:“你以為呢,一天一百斤高粱米,我賠多少啊,而且根據我估計,再有幾天,價格很可能會長到二十五文。”
聽了這話王員外呼吸都重了:“如此暴利!”
“你以為呢?”
周鵬道:“我告訴你,這糧食我估計,最少要翻五倍!”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呼吸都凝重了,五倍,這代表什么,這代表資產翻了五倍,以前十萬兩身價的話,現在直接變成五十萬!
這何其暴利啊。
周鵬看著他道:“所以你現在還覺得這一天一百斤高粱米少嗎?”
王員外道:“不少了。”
周鵬笑道:“是啊,這一百斤的高粱米是我的誠意,郡主她要領情。”
周鵬說著,這時就見從前院陸續回來了三十個小弟,一人背著一個麻袋,到了不遠處的米缸,把里面的高粱米倒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柴幫幫主劉榮道:“周兄,你這是?”
周鵬道:“回收糧食啊。”
“嗯?還能回收?”
三人一臉懵逼的看著周鵬,周鵬對身后的掌柜的道:“老錢你給三位說一下。”
聽了這話,老錢笑道:“哈哈,各位掌柜的,這個是我們幫主想的辦法,每天提前派人去外面排隊,到時候我們就把糧食賣給我們提前派去站隊的弟子的手里,這邊,這糧食等賣完了,再回來,明日再賣,以此循環。”
“不瞞各位,這幾天我們一共賣出去的糧食,也就不到二十斤。”
聽了這話,劉榮三人仿佛重新認識了新世界一般,瞪著眼睛看著周鵬道:“還能這般做?”
周鵬笑道:“怎么各位不會真的每日一百斤,一百斤的高粱米投入吧。”
“嗨!”
聽了這話三人一起拍腿,這時王員外道:“周幫主,你有此等妙法為何不早跟我們說啊。”
周鵬道:“你們也沒早問啊。”
劉榮道:“哎,吃虧了,吃大虧了,這兩天我賣出去四五百斤高粱米了,這要是放到黑市,這能賺多少錢啊。”
王員外與張員外也十分認同。
黑市,這是沔水最新組建的售賣糧食的地下交易場所,有別于以往的黑市。
由于花三娘現在全面靠攏漁幫,導致她經營的黑市受到了很大的沖擊,因此沔水再次自發的出現了一個新的黑市,專門售賣糧食,糧食的價格遠高于市面店鋪的。
可是卻是真實能夠買到糧食的。
不過可惜最近黑市的糧食售賣的價格一直漲不上去,原因也很簡單,有人搗亂。
誰呢?
漁幫陳九四。
沒錯,陳九四的安泰糧鋪,最近一直在嚴格的遵守郡主的要求,賣平價糧,雖然限制每人購買的數量,但是不限制購買人數。
并且陳九四還往外放出豪言,他手里的糧食足夠沔水百姓吃了一年,所以不限制糧價。
因此這些天安泰糧鋪門口的長隊,直接能排出幾里地去。
而陳解現在每日的糧食售出量,也在與日俱增,這兩日的時間就賣出了六千多石,這要是敞開了賣,他這點糧食估計幾天就能讓人搶光。
正因為陳解這邊頂著糧價,讓糧價這么多天只翻了一倍,可以說是非常給力了。
可是有人也傳,陳九四手里的糧食也不多,現在是在硬撐著而已。
而且每天排隊的人太多了,很多人買不到糧食,就只能去黑市購買。
因此短時間內,沔水的糧價還能保持平穩。
這可急壞了那些囤積居奇之人,一個個都在想方設法的打聽陳九四到底還有多少庫存。
耶律府!
“草民周處見過耶律大人。”
周處向耶律抱拳,耶律看了一眼周處道:“哦,周處啊,哈哈哈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坐,坐。”
耶律伸手讓周處坐。
周處坐下,耶律拍手道:“上菜。”
很快周處面前就上了幾盤菜,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耶律的最愛,魚生。
耶律這時示意周處道:“嘗嘗,這可是從海邊運來的河豚,我剛找的廚師做的,鮮得很。”
周處低頭,就看到自己面前是一個盤子,盤子里面放著冰,冰上面與薄如蟬翼透明的魚肉。
正是河豚魚生。
周處拿過筷子,吃了一口,臉上立刻浮現出驚喜之色道:“嗯,好吃,鮮得很,不愧是頂級魚生。”
“哎,這算不得頂級,最頂級的乃是龍紋河豚,那才是頂級的魚生。”
周處聞言道:“大人,這龍紋河豚,我聽人說是劇毒,就算是狼煙境強者,也能毒殺。”
耶律道:“沒錯,不過周處啊,你不知道,這世界上越毒的東西,越美味。”
“就如那陳九四!”
耶律說道這里,看著周處道:“周處,聽說你跟陳九四關系莫逆?”
周處道:“嗯,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當年仙桃村之時,我便與之相交,后來進了沔水城更是相互扶持,以前我也以為我們的關系,相交莫逆,只是……”
“唉,不提這些,不提這些。”
周處看著耶律說道,耶律聽了這話看著周處道:“看樣子,周處兄弟有一肚子委屈啊。”
周處道:“他啊,不把我當人啊。”
耶律道:“周處兄弟,不必如此,他不把你當人,但是我把你當人啊,這陳九四之所以能上位,那是我扶持的,我能把他扶持上位,就能把你扶持上位,你想不想當漁幫之主!”
周處皺眉道:“這……耶律大人,陳九四不好對付啊!”
“哈哈,能多不好對付,難道他一個人還能斗的過朝廷嗎?而我就代表著朝廷,我扶持誰,誰就能上位。”
“周處,你想不想上位。”
“想!”
周處想了想狠狠點頭:“我若不想上位,今日也不會坐到大人的跟前。”
“好,你想上位那就好辦,我幫你干掉陳九四,你就是漁幫之主。”
周處聽了這話看著耶律道:“是,多謝大人扶持。”
耶律見笑道:“不客氣,不客氣。”
“不過周處,想要扳倒陳九四可不容易,咱們得一步步來。”
“耶律大人,我能做什么?”
耶律聞言想了想道:“你先幫我做點事。”
“大人,什么事?”
“沔水缺糧你知不知道?”
耶律看著周處,周處道:“知道。”
耶律道:“陳九四手里有一批糧。”
周處道:“沒錯,就在倉庫中存放。”
耶律道:“給我燒了它!”
“啊!”
周處眼睛頓時瞪大了:“燒了?”
耶律道:“燒了。”
耶律斬釘截鐵,必須燒了,陳九四的糧鋪已經大大影響了黑市的糧價,他已經從永安府借到糧食了,自己的老同窗很給力,十萬石糧食已經開始調撥,大約十天之后到位。
而現在沔水的糧價老是漲不上去可不行啊,耶律心目中的價格是五十文到六十文一斤。
也就是糧價最起碼翻五倍,也就是說,他一到手,這十萬石糧食,就要賺五倍差價。
如此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可是現在陳九四的糧鋪一直源源不斷的賣糧食,導致很多百姓都在觀望,黑市的價格也不敢漲得太過分。
因此價格只翻了一倍,這可不是耶律的預期,若是只賺這么點,他可不干。
所以他想到了把陳九四的存糧給燒了,讓安泰糧鋪沒有糧食可賣,黑市那邊的糧價自然就漲了,十天之后,價格長到五六十文,他直接一脫手,那就是大賺一筆啊。
這個錢足以彌補他最近的損失了。
所以陳九四的糧食必須燒了。
而周處就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周處投靠自己,耶律是有懷疑的,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考驗一下周處。
看看他是真心投靠,還是假意投靠。
因此他直接讓周處去燒陳解的糧倉。
周處這時搖頭道;“不行,我不能燒。”
耶律一皺眉道:“周處,那你剛才說投靠我,扳倒陳九四,都是虛情假意之言了?”
“你接觸我是不是有什么陰謀啊?”
耶律瞇縫著眼睛審視著周處,可不想周處一抱拳道:“耶律大人,我是真心投靠,我跟陳九四也是不共戴天,但是讓我燒糧食做不到,沔水十萬百姓,都指著這批糧食活命呢,我周處可以做缺德事情,但是不能拿這么多人生死開玩笑。”
“所以,耶律大人,我不能燒,燒了我心中必然有虧,恐怕此生都難以安生了。”
周處看著耶律說道。
耶律仔細看了看周處,緊跟著突然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有大義之人,罷了,你且放心去燒,糧食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運糧進沔水了。”
“嗯,真的?”
周處看著耶律問道,耶律聞言道:“我騙你作甚,若是你燒了陳九四的糧食之后,我不能運來新的糧食,你說如何,我便如何。”
周處聞言看了看耶律道:“大人,你要運來多少糧食啊?”
耶律看了看周處道:“這你就別管了,量肯定是足夠的,這你放心。”
周處聽了這話略一沉思道:“行,那我大人,燒了陳九四的糧食,不過大人,你說推舉我為漁幫之主,可算數。”
“放心,陳九四倒臺之后,你就是漁幫之主。”
“多謝大人,如此我就放心了,這一二日我定然會燒了漁幫的糧庫的。”
聽了這話,耶律舉杯道:“那就祝你,旗開得勝了。”
周處道:“借大人您的吉言。”
二人舉杯,互相敬了一杯,算是達成了協議。
酒足飯飽,周處從小門離開,看著他離開,管家湊過來對耶律道:“大人,您覺得他是真心投靠大人嗎?”
耶律聞言呵呵笑道:“真心亦或者假意,不重要,能為我所用便是好的。”
聽了這話,管家道:“大人英明。”
而此時,陳解也被郡主招到了她的住地。
“陳九四,見過郡主。”
郡主看著陳解道:“陳九四,我這次找你來,是有兩件事情。”
“郡主請明言。”
陳解看著郡主,郡主道:“第一是答應你的東西到了,狼煙境的丹方,還有你購買的那些草藥,另外這里是八十顆一品太歲丹。”
郡主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
陳解見狀眼睛一亮,立刻過去拿起桌子上的丹方看了起來。
溫蘊丹
陳解首先看的是丹方的名字,緊跟著下面是四十八種輔藥,以及三種主藥。
輔藥陳解看了一圈,發現一些自己還都有,其中用到了不少化勁草藥,還有一些化勁以下的珍貴草藥,甚至還有一些氣血抱丹境能用到的草藥。
陳解有些有,有些慢慢湊也能湊到,倒不是什么難以半道的事情。
主要是三味主藥,陳解是從來沒見過。
分別是真靈草狼煙果玉林竹根
陳解看著這三款草藥,眉頭緊皺,因為從來也沒聽過啊。
這時趙雅道:“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這些草藥的確很珍貴,一般難以搞到。”
陳解看著趙雅道:“郡主也搞不到?”
趙雅聞言沉默片刻道:“我,我手里還真有一味藥。”
陳解眼睛一亮道:“什么?”
趙雅道:“真靈草!”
陳解聞言看著郡主道:“八十顆太歲丹都給郡主,可否把這真靈草送給在下?”
趙雅輕輕搖頭道:“我又不缺太歲丹。”
陳解眉頭緊皺,這時趙雅道:“先別說這些了,我跟你說點正事。”
聞言,陳解很想說,這真靈草不就是正事嗎,不過看著郡主著急的樣子,陳解還是沉默了,看著趙雅,趙雅這時看著陳解道:“陳九四跟你說的借糧之事,怕是要有一些波折了。”
陳解看向趙雅道:“郡主何意,沒借到糧?”
聽了這話,趙雅沉默了片刻道:“不能說是沒借到,只能說,阿三你跟九四說說。”
阿三聽了這話道:“是,我趕到黃州府,見到了小王爺,說了我們要借糧的想法,小王爺讓我給郡主帶句話,因為北地戰事,黃州府的糧食已經全部北上,現在黃州府也缺糧,想要滿足沔水縣這三十萬石的窟窿實在是做不到。”
“但是小王爺也不能看著郡主被這事難住,于是就答應郡主,替郡主籌措一番,但是最多也只有三萬石糧食,多了他也無能為力。”
阿三對陳解把事情說了,陳解看了看阿三道:“也就是說,黃州府一共只能運來三萬石?”
阿三道:“是,多了黃州府也沒有。”
陳解聽了這話,目光微凝,目光之中滿是愁容,不好辦啊,黃州府三萬石,自己手里有個七萬石,城里大小幫派,士紳家族,也有五萬石。
這加在一起,比約定的數額還少一半,最少還少十五萬石。
想到這里,陳解皺起眉頭,一旁的趙雅要知道這件事她沒辦好,本來她是向陳解打包票的,可是現在整個沔水縣內所有糧食都算上,也是不夠的一半的缺額,還是太巨大了。
趙雅道:“不行,我再去其他州府問問。”
陳解道:“郡主,北地打仗,黃州府被征糧,其他州府不可能不被征糧,郡主想要從其他州府征糧,實在是難上加難啊!”
“這些地方官員都想著自己掙錢,糧食現在如此重要,郡主就是動用關系怕是也難以搞到足夠多的糧食。”
趙雅嘆了口氣道:“我也沒想到,情況會如此惡劣。”
陳解想了想道:“沒事郡主,此事也不是無解。”
聽了這話,趙雅看著陳解道:“九四你有解決之法?”
陳解道:“方法還是有的,不過還得郡主鼎力支持。”
趙雅道:“這好說,只要能救這一城百姓,我愿意幫你。”
陳解聞言直接抱拳道:“郡主大義。”
郡主這時看著陳解道:“你到底有什么辦法,快說說。”
陳解道:“郡主,說出來,怕是不靈了,但是只要郡主信我,我定可以湊夠足夠多的糧食,救沔水百姓。”
趙雅看著陳解道:“好,你若是真的能救了這滿城百姓,沒有別的,那真靈草我送給你。”
“當真!”
陳解聽了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趙雅道:“當真,我趙雅說話,從來沒有假的。”
陳解聽了這話,頓時笑道:“如此,就多謝郡主了。”
趙雅道;“哎,別謝的太早,前提是你能救這滿城百姓,你若是救不了這滿城百姓,我不單不賞你,還要重罰于你。”
陳解聽了這話笑道:“呵呵,郡主放心,在下自有妙計。”
趙雅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陳解抱拳道:“郡主自可放心。”
趙雅道:“你還挺有自信。”
陳解低頭無語,心想,其實自己一早就有兩套預備方案,第一套就是趙雅找來了糧食,那就好辦了,正好解了這城里的燃煤之急。
若是郡主不能把糧食找來,那么陳解就要使用他的手段了。
趙雅這時看著陳解道:“你想讓我如何配合你?”
陳解聞言:“郡主,你現在需要幫我做兩件事。”
趙雅聞言道:“哪兩件事?”
陳解道:“第一,從黃州府借調來的糧食,郡主交給我來管理。”
趙雅道:“可以。”
“第二,郡主要對外張貼一份告示,內容是:安撫百姓,并且號召城內有實力的世家,幫派,官員,利用自己的渠道籌糧,為國立功。”
趙雅皺眉道:“這有用?我下令他們都不聽,我下一個安民告示就能有用?”
趙雅一臉不解,陳解卻道:“哈哈哈……郡主有所不知,有時候,這一紙告示,還真就比您的命令有用。”
趙雅聽了這話道:“這兩件事都好做,還有其他的嗎?”
陳解道:“暫時不用,但是將來定然需要郡主鼎立相助。”
趙雅聞言道:“哎,九四,既然告示有用,那不如我明日直接擺宴,邀請城內頭面人物,我當眾號召一下,然后你順便把那九十顆二品上的太歲丹給我,就說支援我籌措糧食,如何?”
陳解聞言看向趙雅道:“郡主英明啊。”
“如此,我既能當眾把這太歲丹送與公主,不受人惦記,又能讓其他人想辦法接受告示,妙,妙啊!”
趙雅道:“呵呵,那當然,本郡主想的辦法,豈能一般,對了,你到底要如何籌集這剩余的十五萬石的糧食啊。”
陳解道:“山人自有妙計。”
趙雅道:“哼,誰稀罕知道啊,我告訴你,你要是把事情辦砸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陳解看著突然傲嬌起來的趙雅,知道這是耍脾氣了。
不過陳解還不準備明說,就這樣陳解把桌子上的其他東西都收了起來,然后直接離開了郡主所在的住所。
看著陳解離去的背影,趙雅看著阿三道:“你說陳九四到底想到了什么辦法啊?”
阿三道:“不知道,不過他說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的。”
趙雅一愣看著阿三道:“你小子倒是挺信任他的。”
說完就杵著下巴道:“他到底要用什么辦法,填補這個大窟窿啊?”
夜色很濃,陳解背著一包東西,從趙雅的住所離開,找了個無人地,直接把這包內的東西丟進了鐵指環之內,然后陳解一路繞圈,最后來到了一個餛飩攤前。
這里已經有人等著他了,陳解坐下看著桌子上三個餛飩的空碗道:“老周,你這是餓死鬼托胎了。”
周處道:“艸,誰知道耶律那廝盡吃生魚了,那玩意兒也不壓餓,就多吃了些。”
陳解聞言:“你小子傷如何了?”
周處道:“好了,幫主你的太歲丹吃了,不單傷好了,實力還提升了呢,呵呵……”
“那就好。”
陳解點頭,這時周處道:“幫主,說點正事,耶律讓我燒了咱們漁幫的糧倉。”
“燒糧?”
陳解一愣緊跟著道:“他是不是搞到糧食了?”
周處道:“嗯,他說搞到了一大批糧食,不過卻沒說從哪搞得,搞到了多少。”
陳解聽了這話道:“呵呵,知道他搞到了糧食就好辦,我還正愁沒人填窟窿呢,正好他來,至于從哪搞得,少批量解決不了事情,大批量,估計是官倉,黃州府沒糧,那就是永安府,或者是孝感府,一查就知道了。”
陳解分析說道。
周處聞言道:“幫主心里有數就好,對了他讓我燒糧?”
陳解道:“燒,呵呵,必須燒,這糧若是不燒,我如何布局呢?明日你就去把東倉庫給燒了。”
周處聞言道:“那糧食?”
陳解道:“我早就調包走了,現在糧食這么寶貴,我能放在那里等著別人破壞嗎?”
周處聞言道:“那我明日可就真燒了。”
陳解道:“燒。”
“不燒,耶律如何入局呢?”
陳解抬頭看向天空道:“呵呵,耶律,這回我倒要看看咱誰是獵人,誰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