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搬家來了甘露川,雖然住宿條件比不得哈密城,但羅氏的心情還是極愉悅的。
哈密城有熊老夫人和一干參將家的老夫人在。
她這個正四品威武將軍的婆母,頂多只能算是個有頭有臉的老太太。
在大宴小宴上,免不得還要對別家老夫人說些奉承話。
這哪比得上她來了甘露川之后的地位。
出了地窩子,見到她的每個人都會尊稱她一句老夫人。
見天有人夸她好福氣。
就連最近兩個月期間還幾十戶人家娶媳婦,她都是被請去坐了上位的。
在老家的時候,她是上無雙親下只有一個兒子的寡婦。
能有啥家族地位?
三十多年的人生高光時刻,還得是最近兩個月。
更讓羅氏高興的是,兒子左文康所在的制圖隊已經完成了任務。
這個團隊在半個月前被分散到了各個衛所。
左文康、甘明福、左馳瑕,還有左家那群堂兄弟們都被熊總兵劃到了甘露川。
兒子今后就會在兒媳婦手下干活。
一個無所之主,能讓兒子吃什么苦頭?
至于被人嘲笑吃軟飯什么的,她壓根就不在意。
兩人之間的武力值差距,兒子就是不吃不喝再練五十年都趕不上。
比不了,咱就得認。
多少人想吃兒媳婦這一口軟飯,都吃不著呢。
這不。
能干的兒媳婦,不但單槍匹馬殺到了西域胡人的老巢,還把胡人王宮的金庫都給端了。
那些夠五十萬人吃幾個月的糧食,就是她家兒媳婦用胡人金庫里的金幣買了并運回來的。
當聽說買這批糧食就用光了一國所有的金幣后,老太太心疼得直抽抽。
但隨即,她又被鼠大王送給她的巴掌大的金鼠,安慰到了。
不提這實心的金鼠重量已經超過了一斤。
也不提經兒子鑒定,這個金鼠應該是一件有數百年的古董。
就說人家這纖毛畢現的雕工和用綠寶石鑲嵌的鼠眼,其工藝價值就很是不菲。
老太太把金鼠放進被窩里,摟著睡了幾個晚上。
那稀罕勁兒都超過了金孫。
強忍了幾天,才沒把神龕上供奉的佛像換成鼠大王雕像。
她家有活著的鼠大王。
旁人家只能供木雕或石雕。
反正甘露川十家有九家,神龕里供的就是鼠大王。
進進出出都要拜上一拜。
求保平安,求發財。
除夕這一天,甘明蘭也忙到了下午才算是忙完了公務。
抱著閨女開始巡視今晚的大飯大餐。
要帶寶寶出去呀?
圓圓且興奮著呢。
往她娘懷里一鉆,小肉爪子就指著外面哇哇叫。
“外頭又下雪了喲,你冷不冷呀?”
“噗......”
好吧,牙齒沒長齊的寶寶,說不就跟吐口水一樣。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比較薄的小棉襖,外面罩著一件超級柔軟的小貂皮。
肉手和肉腳暖和得不得了。
“那就走吧,娘已經聞到烤肉香了,帶你開小灶去!”
烤肉的香氣從哪里來?
就在東南城角教室暖房的附近。
親兵小子們把這幾百平的暖房白天當教室、當食堂,晚上當宿舍用。
旁邊就給搭了幾個地窩子做廚房,儲物室和廁所。
在甘明蘭離開的這兩個月里。
朱管事派了幾個小廝去哈密城,找了本地的畏兀爾人交學費。
學會了造馕坑,用馕坑烤馕烤各種肉。
吃大鍋飯嘛。
很多時候就需要這種一次可以出餐多的灶具。
這不。
除夕夜,三個馕坑同時開干。
一個馕坑在不停的烤馕。
兩個馕坑分別負責烤駱駝肉、牛肉、羊肉、鴿子肉。
蘆葉、綠沉和瀝泉他們早就聽說了今晚的菜單里,有他們以前從來沒吃過的駱駝肉和鴿子肉。
幾十個小子圍著馕坑再不肯離開。
看到甘明蘭帶著圓圓進了地窩子,都呼啦啦的圍攏了過來。
“家主,家主,羊肉昂們天天都有吃,這個駱駝肉到底是個啥滋味呀?對了,還有鴿子肉!”
“肉就是肉味唄,這回腌肉的時候放了很多胡人慣愛用的香料,等下開了坑蓋你們就能聞到香氣了!
鴿子肉就更厲害了,那是胡人國主最愛吃的一道菜,晚上不吃烤鴿子都饞得睡不著覺。”
“吸溜......”
聽她這么一形容,小子們嘴里就在瘋狂的咽唾沫。
也不知怎的。
明明每頓都吃得飽飽的,肉食頓頓有。
就是饞得慌。
最先烤熟的就是鴿子肉。
馕坑的蓋子一揭開。
擠在地窩子廚房里的人,全都不淡定了。
“哇,好香啊!”
“聞著就和羊肉不一樣!”
“家主,家主,現在就吃只鴿子墊墊肚子吧?”
真的等不了。
那焦黃色的鴿子肉,勾得人根本等不了菜做齊再上桌。
別說正饞肉的半大小子們,就連躲在親娘懷里的圓圓小朋友都開始喧鬧起來。人家指著那一串串熱氣騰騰的鴿子,賣力的嚷著:“吃,吃......”
整個甘露川就沒有她沒去過的地兒。
尤其是這個大廚房,她都來過好幾回。
伙頭兵們見了這么可愛的小主子,總是忍不住要投喂她。
她就知道了,三個大坑里能做香香的肉肉。
今天的肉肉比以往更香。
寶寶鼻子靈著呢。
甘明蘭能咋辦?
人均也就一只烤鴿子,再多的就沒有。
愿意吃,就提前吃吧。
她帶著閨女陪著親兵小子們,在教室里吃了一頓比較早的大飯,又給每人發了一個十兩的銀元寶當年終獎。
今年,就這樣吧。
工作餐結束,家里還等著吃了個半飽的母女倆回家團年呢。
比起粗獷的大鍋菜,王婆子做的小鍋菜要精致得多。
酒過三巡,羅氏感覺到了微醺的快樂。
嘴里還不停的叨叨:“還得是我當年挑兒媳婦有眼光,有眼光......”
左文康有原身的記憶力,自然知道他娘的話是什么意思。
很是為那母子倆當年的算計,而臉紅。
臉紅歸臉紅。
要不是原身種下的因,他今生也享不了這個果。
心里就像揣了一個偷來的兔子。
嘭嘭亂跳。
喝了好幾杯后,只一個勁兒盯著自家神仙媳婦傻笑。
就他那副癡漢樣,把今晚來陪著姐姐一家過年的甘明福都看得牙倒了。
甘明福哼哼:“今晚的葡萄酒,有些酸!”
肥仔快手快腳給舅舅盛了一碗湯:“舅舅少喝酒多喝湯,這個鴿子湯很是鮮美。”
甘明福:“......”
哼!你家的鴿子湯也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