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個餅飽。
喝了個水足。
躺進暖和的睡袋里。
包括甘明福在內的哨兵們,這一夜睡得異常香甜。
似乎知道有羅剎在附近,山間的野獸仿佛都被掐住了喉嚨,不讓饒人清夢。
平平安安到了次日清晨。
收拾完行李,用過早飯。
甘隊長帶著眾人僅用了半個時辰就攀上了駿馬山第一峰。
此時的第一峰,峰頂云霧彌漫。
若不是寒風凜冽,凍得人直哆嗦,都不由得讓人懷疑是誤入了某個仙境中。
太有仙氣了!
最駭然的是,該仙境里竟然影影綽綽,難道還真有神仙在此?
待到那人影走到近處,看到他們頭上的小辮子和手里的彎刀,眾人才反應過來。
他們竟然與韃靼不期而遇了!
估計這些人也和甘隊長是一樣的心思,想要登高望遠,在第一峰山頂上瞭望邶國邊城的防線。
這些人應該是從駿馬山的西麓翻過分界線的。
甘明蘭一雙貓眼亮晶晶:她這是轉運了么?還未離境就來了個開門紅?
灰衣衣甲難掩她的絕色容顏。
再配以忽閃忽閃大眼睛里生動的神情。
一時間,竟然把二十幾個打前哨的韃靼們看傻了眼。
集體失神了片刻,就有領頭的幾人用韃靼語大聲嚷嚷:
“我的天神吶,這是天上下凡的神女嗎?”
“快醒醒吧!沒看她穿的是布甲么?這就是邶軍軍服。”
“哈哈哈,原來邶軍的軍營里還有女兵的呀!這是打算給我們來個美人計么?”
“嘖嘖嘖,這般姿色還真是配得上我們大汗,巴特爾(勇士)們,我們把這個戰利品搶回去,肯定能得大汗的重賞。”
“來人,去幾人把那幾個礙眼的家伙給我收拾了,其余的跟我來!你們手上的力氣用小點,可別把美人嚇壞了!”
哨兵們雖然都聽不懂韃靼語。
但這二十人眼里淫邪的目光,嘴上不停的念念叨叨,并有十五六人團團欲將甘隊長包圍起來的動作,不是瞎子都能看得明白。
對付一個女人用了一大半的兵力,這是有多瞧不起他們?
不宣而戰,哨兵們紛紛抄起了各自的兵器。
只不過。
送上門來的二十幾個韃靼對甘隊長來說,就好似一盤小小的開胃菜。
她是一筷子菜,都不想給隊員們留。
捏著她那柄殺豬刀,殺得飛起。
圍著他的韃靼都還沒來得及呼痛。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們也真是倒了血霉。
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美人的殺豬刀下。
死之前終于明白,漢人的美人計不光有文戲,居然還有武劇!
他們終究承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甘明蘭甩了甩胳膊:早上做一些身體的靈敏度與力量訓練,就很神清氣爽!就是這訓練時間短了些,她都還沒有出汗呢。
不遠處。
近距離圍觀自家姐姐現場殺人半刻鐘的甘明福,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和想要嘔吐的生理反應,手軟腳軟。
要不是有個哨兵伸手扶了他一把,差點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太太刺激了
就是刺激大發了些!
他家姐姐是如何做到,一刀割一喉,刀刀不留命,滴血不沾身的?
手法和她之前殺豬的時候有些相似,都是那般舉重若輕。
在她姐的眼中,仿佛豬和韃靼沒有甚么本質區別。
那的的確確是活生生的人!
甘家人在來邊城的路上沒少見死人,可這么新鮮的死人還是頭一回見。
他們都仰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脖子上的口子還在汩汩流血。
慘狀,真叫人心生恐懼。
甘明福捂著嘭嘭亂跳的心臟,足足緩了一刻鐘,才勉強打起精神和十個夜不收哨兵一起搜身、打掃戰場。
他不知道,這是他親姐送給他做軍人的第一份大禮——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與甘明福的生理不適反應不同,十一個哨兵們興奮得都快打鳴了!
蒼天大地啊,他們可是玉面羅剎大顯身手的見證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一想到他們即將跟著玉面羅剎深入韃靼大后方,今后還不知要見到多少諸如此類的場面,歡喜得快要爆血管了。
以每年與韃靼交手的戰況來說,一次能讓對方留下幾十條人命,都能算得上一次小捷。
況且還是這種,己方毫發無損的一邊倒戰況。
不到一個時辰。
山頂地上的鮮血帶土都被鏟除并揚了,而二十幾具韃靼的尸體被從東邊甘隊長指定的某懸崖峭壁處扔了下去
距駿馬山西麓約有二百多里遠的草原上,扎著數十個帳篷。
帳篷里,隱隱傳來婦人嗚嗚咽咽的求饒聲和男人辦事時
粗喘聲。
帳篷外,篝火堆上羊肉正被烤得滋滋冒油。
有一個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年輕人,被拴在了最外側的拴馬樁上。
十幾日前,這位年輕人還是額濟納土爾扈特部落的首領。
他們冬日里靠著那個隱蔽的溫泉山谷躲過了雪災。
漠南草場上的牧草開始發芽的時候,他們從山谷里走了出來。
一群群肥美的羊,在草原上格外的打眼。
他們還未來得及參加春季羊羔子交易,就被漠北人摸到了部落來。
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漠北部落,圍剿他們一個部落。
混戰中,三分之二的額濟納土爾扈特部落巴特爾(勇士)現場戰亡。
重傷的三分之一被俘,做了漠北人的奴隸。
女人和羊馬,自然就成了對方的戰利品。
在得知他們部落之前有成功越境的經歷后,年輕的首領被留下了一條小命。
但是。
漠北部落的男人們就這么當著他的面,不分黑夜白晝的在他眼皮底下欺辱他的妻妾。
草原部落的男人們最喜歡別人的女人做妻妾。
對于丟了妻妾的男人而言,卻是奇恥大辱,最無能的一種表現。
額濟納土爾扈特部落的首領還活著。
卻比死了還難過。
他蜷縮成一團,把手里的雜草揉吧揉吧塞到耳朵里。
不想聽,他什么不都不想聽。
越是想強迫自己不聽,他的聽力卻比什么時候都要強。
隱隱的,他好像聽到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不輕不重,卻似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首領驀然回頭。
驚得他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