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君誠低頭,沉思許久。
可就在昨日,他還見過陸啟言,生龍活虎,比尋常人要精神百倍,這突然就真的病了……
是人吃五谷雜糧,難免會生病,還是說這陸啟言厲害到如此程度,連生病之事都能手到擒來,隨意操控?
李君誠想不明白,目光仍舊盯在桌子上那本《錦繡錄》上面。
這邊,尹知州回到了榮和府城的府衙,向阮志恒復命。
“果真是病了?”阮志恒也有些詫異。
“下官瞧著,八九不離十。”尹知州恭敬回答,“所有大夫都看診過,陸啟言的夫人夏氏看著也十分焦急,甚至夏云集還在與夏氏商議,若是陸啟言醫治時間過長的話,要不要他先護送使團啟程,以免耽誤太多時日。”
“方才底下人來報信兒,說是夏氏和夏云集二人已是照方抓藥熬煮,想來這事兒的確是真的。”
“嗯。”阮志恒點頭,“我起初還以為這位陸指揮使之所以來此處是別有用心,現在看來,應該是我多慮了。”
尹知州跟著點頭,“這陸啟言雖說曾經是被那個不中用的安耒霆提拔起來的,但到底后來一直跟著范弘輝,這范家是出了名的滿心只有皇上一人,再容不下其他,既然這范弘輝能這般看重陸啟言,讓他擔任護送使團入京的重任,想來也是覺得這陸啟言與他是一樣的人,才如此放心吧。”
這樣的人,對于皇子之間的爭斗,素來不會參與,而且是唯恐避之不及。
“大約如此。”阮志恒道,“只是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三皇子之所以來梅嶺,是受了皇上的吩咐……”
“皇上雖然對世家有忌憚,但仍舊是要靠世家來穩固朝綱,三皇子又是二皇子的爪牙,此事必定是二皇子挑唆的。”
尹知州不以為然,“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啟言能走到這一步,也不是個愚笨之人,絕對不會主動趟了這么一汪渾水。”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這陸啟言是真的裝病,做足了全套的戲碼,大約也是因為要途徑梅嶺,所以以此來避嫌也未可知。
畢竟朝堂爭斗這種事,素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新貴又如何,到底根基尚淺,此時明哲保身才是最實際,最高明的。
阮志恒覺得此話有道理,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正說話時,有人來報,“大人,三皇子派人前來傳話,說是想請大人您明日一早跟他一并前往梅嶺山腳下走上一趟。”
這話是對阮志恒說的。
阮志恒聽罷,眉頭緊皺,人也變得有些不耐煩,“又要去梅嶺山,他這一個多月以來,來回轉得還不夠么,竟是還要去,當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轉的。”
“他的主子派他來做點事情,偏生他一無所獲,只怕他的主子將他訓斥了一通,正發愁該如何來辦呢,只能是絞盡腦汁,妄圖找尋些線索出來。”
尹知州嗤笑道,“不過這個三皇子也是奇怪的很,若是真想找尋線索,自己一個人去不就好了,非要次次都要拉上大人您,不知是何用意。”
“還能是何用意,不過是惜命罷了。”
阮志恒滿臉嗤笑,“先前他替二皇子辦事,便險些被大皇子派去的人給殺掉,現在到了溫家的地盤,還不得小心謹慎,免得丟了小命去?”
“大人說的是。”尹知州也是滿臉皆是鄙夷,“這人活在世上,誰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呢,這三皇子如此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只是說句難聽的,想要給人當狗,也得有足夠多的犬牙才行,這三皇子沒什么本事,還想給二皇子出頭,真是不自量力。”
“無能方生惱怒,這惱怒之下,也只能是拿了咱們撒氣,折騰起咱們來的,當真也是委屈了大人,日日都要陪著這樣的蠢貨。”
“再如何辛苦,也是為溫家做事,如何能言辛苦?”阮志恒笑道,“他既是愿意這般出去遛,那便好好遛一遛就是,全當出去散心解悶了。”
“是。”尹知州仍舊是滿臉都是笑的附和。
二人又說了一陣子的話,日頭西沉,各自散去。
這邊,曹宅變得十分熱鬧。
因為使團暫時在此落腳,曹興旺不敢有絲毫怠慢,尤其是在吃喝用度上頭,更是精挑細選,生怕出絲毫差錯。
也因為別苑中一下子住下這般多的人,單單是在飲食上頭一下子大幅增多,使得來往曹宅送菜蔬、肉類、米面的車子都絡繹不絕。
但即便曹興旺這里準備了再多的食材,甚至預備了許多廚子,到底也是眾口難調,難以滿足所有人的口味需求。
就好比夏明月這里,突然極其想吃蜜果子和腌制的水靈靈的酒棗。
自家姐姐有了想吃的東西,夏云集這里自然毫不含糊,親自出門去買,待回來時,不但帶回來了蜜果子和酒棗,更是帶了許多其他吃食。
用蕎麥面和白面混合制成,上鍋蒸熟后形成半透明如涼粉一般,涼拌而食的蕎麥灌腸。
用面粉、淀粉和雞蛋一并燙熟的面搟成皮,以雞肉、蝦仁、火腿丁、冬筍等為餡料,制成如小籠包子,但
又如同梅花形狀的面食,稱為百花稍梅。
皮薄餡大,表皮近乎透明,內里餡料鮮嫩可口,肉質肥而不膩,蘸上些許老陳醋來吃,滋味美妙無比的羊肉蒸餃。
更有極具地方特色,看起來有些像蜂窩一般形狀的莜面栲栳栳。
酥皮酥骨,鮮香撲鼻的熏雞……
各種各樣的吃食,盡數是從榮和府城里面最大最知名的酒樓,聚賢樓中的招牌吃食,同時也因為夏云集購買的吃食足夠多,又是要到曹宅這里來,聚賢樓猜到其身份,特地派了一輛馬車,兩個伙計一并將吃食送了過來。
到了曹宅別苑,夏云集引著左右手皆拎著食盒的兩個伙計往里走。
一路到了夏明月的房間,夏云集招呼伙計進屋,隨手將門關上。
兩個伙計將手中的食盒盡數放在桌子上面,抬起了頭,看向此時正臥床養病的陸啟言和在一旁喂其喝湯藥的夏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