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青不吭聲,馮雯下床轉悠到門邊,伸手就要扒拉她提回來的糧袋,卻被夏青用手壓住了。
馮雯扯著袋子不松手,屏住呼吸笑嘻嘻地說,“領地里沒有保存糧食的條件,這么多糧食你吃不完就壞了,多浪費啊。你分我一半,當然我也不是白拿你的。我讓我哥幫你跑腿,把你種出的蔬菜和糧食拿回安全區交換物資,而且只收你兩成跑腿費,怎么樣?”1
馮雯抓緊糧袋,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哥可是三級速度進化者。”
三級速度進化者的戰斗力,比四級力量進化者還要高。夏青面無表情,“用不起,放手。”
嗅覺進化者的戰力當然比不過力量進化者,馮雯放手后,貪婪地盯著糧袋,威脅夏青,“你別不識好歹,真以為四級力量進化了不起啊?我哥可是夙風戰隊的,離開安全區有的是辦法弄死一個人。”
提著糧袋和帆布袋的夏青回眸,滿是臟污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明亮,“如果讓唐璐知道你也想把楊晉搞到手,再讓唐正夙知道你哥偷偷向外倒賣夙風戰隊的內部消息,你猜你們兄妹倆還能活幾天?”1
說完,夏青看也不看被嚇得臉色蒼白的馮雯,背包走出宿舍樓。還沒走多遠,她就聽到不遠處的街口有熟人要打劫她。
“搶今天這一回夠吃倆月的,小心別把人弄死、弄殘了,咱哥四個還得靠她養活呢。”
聽著令人作嘔的淫笑,夏青兩手提袋子往前幾步停在街口,直面要打劫她的四個普通人。
這是……肥羊自己送上門了?
趙杰愣了一下,激動喊了聲“上”后,就帶頭撲向夏青——手里的袋子。
四級力量進化女人的力量雖然相當于四個青壯普通男人,但女人心理素質差,遇到危險時使不出全力,別說四個男人,就是三個她都打不過。這事兒他們五年來干了數十次,手到擒……4
惡心的男人
“砰,砰,砰,砰!”
趙杰激動到顫抖手還沒抓住糧袋,就被夏青一腳踢飛撞上墻,又落在好兄弟身上。
不……
趙杰恐懼地望著面前紅臉的瘦女人,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道路兩邊埋伏的,瘦得脫形的幾伙人,都被夏青輕松踢翻四個大男人的狠辣勁鎮住了,不敢動手。
進化者宿舍三樓窗邊站著的馮雯,瞠目結舌地看著夏青提東西輕松走過危險區。
“夏青妹子,來,哥給你提著!”早就拔脖子在安全區門口的鐘濤,見到胸前帶著“夏青”二字綠牌的人終于來了,小跑上前就要接她提的半人高的帆布袋,卻好懸沒被帆布袋的重量帶得栽倒。1
這么沉?!
夏青穩住右手的帆布袋,把左手的糧袋交給自來熟的鐘濤,“濤哥怎么在這兒?”
六十多斤的糧袋,鐘濤提得輕輕松松,“我們隊領了護送領主的任務,妹子領的哪旮瘩?哥送你過去。”
安全區門口人來人往,夏青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只含糊回道,“城北。”
“得嘞!”鐘濤引著夏青來到一輛輕卡邊,打開車門與駕駛座上的兄弟打了聲招呼,然后就讓夏青上車,“這輛是去城北的,老妹兒先上去跟你奎哥嘮會兒,人滿了咱就走。”
“多謝。”不用坐在車斗里顛簸吃土,夏青當然不會推辭,與司機鄭奎打了聲招呼,便輕輕松松把自己的帆布袋舉上車,塞進座椅前邊、然后抱著自己的糧袋坐在副駕駛座椅上等著發車。
等她坐好了,鄭奎掏出裝煙絲的小鐵盒,又用裁剪好的舊書紙卷了一根煙,遞給夏青,“老妹兒來一根,這是進化煙絲,老提神了。”2
天災后幸存的人類,不知明天和災難哪個先來,大都趁著還有命在及時行樂,煙、酒、性泛濫。1
夏青沒說自己不吸煙,只擺手推辭,“這種煙絲勁兒太大,我抽不習慣,奎哥抽吧。”
女人們喜歡進化出香味兒的煙絲,鄭奎掏出火柴點煙深深吸了一口,“你領的哪塊?”
“三號地。”夏青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人閑聊了,見鄭奎不接話,便又主動補充一句,“就是城北一百二十公里,龍盤水庫那塊,挺小一水庫,奎哥可能沒聽過。”
鄭奎向車窗外吐了一口煙霧,“那地方不錯,離著團部駐地不遠。”
“嗯。”夏青聲音里透著藏不住的滿意,她選三號地,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離軍隊駐地近,遇到危險情況可以就近搖人。1
細長的卷煙抽完后,鄭奎才又問了一句,“就你一個人?”
夏青點頭,“嗯,一個人清凈。”
與兩百萬人在小小的安全區里擠了快十年,如果不是能借著出任務時到外邊透口氣,夏青早就被憋瘋了。
“十八億人死的只剩下一億多點,出了安全區哪都沒人,到處都是吃人的東西。”鄭奎聲音沉重,又隨手卷了一根煙叼在嘴里。
只剩十八分之一人口的華國,已經是藍星上天災人口生存率最高的國家了,許多小國已經在天災中滅國,有的國家甚至因為地殼運動沉入地下,不復存在了。3
夏青默默望著安全區十米高鋼筋混凝土圍墻上,一大塊一大塊風干的暗紅色血污,和一次次人獸大戰留下的焦痕、裂痕,沒再開口。1
“小姑娘,我可找著你了!”領地時排在夏青身后的男人跑到車邊,熱情與夏青打招呼,“我叫趙澤,領了四號地,以后咱就是鄰居了。”
四號地在三號東面,是夏青心目中僅次于三號地的選項。她掃了一眼趙澤身后的十幾個男男女女,微微點頭,“夏青。”
夏青態度冷淡,但她肯搭理自己這個普通人,在進化者里已經算好的。
趙澤扒窗想再套幾句近乎時,鐘濤帶著一大幫帶著破破爛爛行李的人走過來,催著趙澤一幫人上車,“都上車,再磨嘰一會兒,天黑都趕不到地方。”
趙澤帶頭呼啦啦往車斗跑,鐘濤上車坐在夏青和鄭奎中間,鄭奎一腳油門,車就猛地躥了出去。
天災前四通八達的公路,早就被強酸雨和進化植物徹底損毀,現在卡車走的路是這幾年一段段清理出來的土路。因為車斗帶著不少人,車離開安全區附近的平坦路段后,速度就降了下來。他們上午十點從安全區出發,一路走走停停,下午五點多才停在三號地邊路牌下。4
最后一位乘客夏青下了車,目送輕卡調頭返回后,提起袋子在自己田里狂奔一陣,被樹根絆倒后翻身仰躺,望著天空傻笑一會兒,才爬起來奔向自己的住處。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