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
龍歲歲揚起一邊的眉毛。
“對啊！安利是m國的品牌，賣的都是高檔的東西。什么化妝品啦，日用品啦……”
姚廣廈滔滔不絕的“安利”著，渾然沒有抓住自己話里的重點。
龍歲歲打斷他的話，直接問了句：“你說安利是哪個國家的品牌？”
“m國啊！”
姚廣廈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龍歲歲只得更明確的提醒：“大侄子，你小姑姑我是從哪個國家出生、長大，然后回到老家的？”
姚廣廈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說了句：“m國啊！”
龍歲歲：……
她都這般提醒了，姚廣廈居然還沒有聽懂。
不過，姚廣廈也沒有蠢到家。
他只是被別人“成功”的案例迷花了眼，這才錯把騙局當暴富密碼。
見龍歲歲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他怔愣過后，大腦開始重新將剛才“姑侄”倆的對話過了一遍。
然后，他終于明白過來：小姑姑就是m國人，如果要賣安利，在m國無疑才是最優的選擇。
可她沒有。
她即便投資，也是選擇回老家，買了一塊荒地。
這就像是后世的天朝人，在天朝不買東西，卻巴巴的跑去國外，加了關稅，買回一堆的“mAdEINchINA”。
姚廣廈不是“穿越”回來的，自然不是202x年的梗。
但，他也知道，“主場優勢”的道理。
“……小姑姑，您、您不看好安利？”
“這不是我看不看好的問題，而是這種營銷模式，本身就很容易出問題。我就問你，你覺得一瓶餐洗凈幾十塊錢，合理嗎？一塊肥皂，三十塊錢，合理嗎？”
姚廣廈嘴唇蠕動了一下。
他很想說，這可是m國貨，而且人家的東西就是高端、有奇效。
然而，這樣的話，姚廣廈自己都很難相信。
就像是之前陳靜吐槽的那般，餐洗凈再好用，那也就是個刷盤子、刷碗的。
而在人均工資才四五百的千禧年，讓人們花大幾十塊錢，買一瓶餐洗凈，基本上就不太可能。
這樣的東西，之所以能夠賣出去，不是產品真的有多好，而是有返點。
“有返點？返點也有多少之分，想要拿到最高的返點，就要購買足夠金額的貨物。”
“幾萬塊錢撒出去，換回來一個所謂‘高級經銷商’的身份，然后呢？”
“賣貨？幾十口的餐洗凈，上千塊的化妝品，你賣給誰？”
“哦！對，還有親戚朋友，把他們也都拉進來，成為你的下線銷售員，你既能把貨賣出去，還能從下線身上賺取一定的抽成！”
“再然后呢？下線又該怎么辦？還有，你的經銷商身份，每年都要刷新的。業績不夠，銷售額不達標，就會降級。”
“所以，你要持續的、不斷的買貨、囤貨，把所有的錢，都換成一堆堆的貨物！”
“然后，繼續擴大你的下線……”
而這種本身商品并不值太多錢，全靠營銷返點等模式建立起的品牌，很容易翻車的。
安利還好些，產品確實做的不錯。
就怕那些跟風的商家，產品是垃圾，全靠營銷模式騙人、圈錢！
不過，即便安利還不錯，當年被“套牢”的人也不少。
比如許多下崗職工，單位給的買斷金，全都用來搞這些。
幾年折騰，錢沒了，只剩下了賣不掉、用不完的貨。
龍歲歲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那個年代，但學習市場營銷的時候，這些都曾經是課堂上的經典案例。
龍歲歲本身又是個奸商，她稍一研究，就能明白這種營銷模式的貓膩。
姚廣廈聽著龍歲歲侃侃而談，他終于確定，自家小姑姑，確實對安利非常了解。
她說出的有些話，他甚至都聽不懂。
但，莫名就是覺得很厲害。
“小姑姑，你是說，賣安利不好？會賠錢？”
龍歲歲：“……”別人或許可以，但你姚廣廈肯定不行。
不只是龍歲歲已經知道了“答案”，還有龍歲歲面對面與姚廣廈相處后，對于這個人的了解——姚廣廈就不適合搞投資、當老板。
“可是，小姑姑，咱們村的這塊荒地，也、也沒啥潛力啊！”
“就算改善了土質，能夠種東西了，這年頭，哪有靠種田發財的？”
姚廣廈從小就在農村長大，太知道種田的苦了。
除了累，還要靠天吃飯。
豐收了，谷賤傷農。
欠收了，一年白干。
辛辛苦苦一年的時間，還不如在城里打工一兩個月！
所以，這些年村里愿意種地的年輕人越來越少。
人家都往城里跑，自家小姑姑倒好，偏偏從城里，哦不，是從國外回到農村！
又是修路，又是修墳，光捐款就甩出去了二三十萬。
如今，又弄了這么一塊破荒地——
“廣廈，咱們x縣可是有名的資源縣啊。”
“隔壁村都有煤礦，陳家鎮亦有大大小小的煤礦十幾座。”
“你說，這塊荒地，種什么都不成，會不會地下也埋著煤炭？”
龍歲歲已經將承包手續全都辦妥。
資金方面，除了最開始從陳清華那兒借了一些，她已經成功將從河里挖出來的那一箱子金銀珠寶變現。
足足有四五百萬呢，足夠她后續開辦資源公司，以及進行各種生產、管理、經營等項目。
還有陳清華，也稍稍展現出了“地頭蛇”的能量。
承包手續等，正是有他幫忙，才會辦理得格外快捷、“安全”。
也就是說，即便現在就挖出了煤，也不會有人跑來“搶果子”。
一來，姚家村不會這么沒皮沒臉。
二來，有陳清華幫忙弄的一大摞的手續，可謂毫無漏洞。
三來，龍歲歲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真有前兩項都不管用的情況，她一個“神龍擺尾”，就能把礦脈抽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所以，此刻，龍歲歲沒有再隱瞞，開始稍稍向姚廣廈透露了一些。
“煤礦？”
“小姑姑，你是說，這塊荒地下面，可能是、是煤礦？”
如果真是這樣，那、那可就發達了啊。
姚廣廈之所以選擇安利、保健品，沒有選擇承包小煤窯，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沒錢，沒人脈，他也是望“煤”興嘆。
本就是x縣的人，哪里會不知道挖煤能賺錢？
可惜啊，承包小煤窯的資金，他根本就湊不齊。
另外，做煤炭生意，也不只是要有錢，還要有人、有關系。
這門生意的水，深著呢。
就像是龍歲歲提到的隔壁村子，也跟姚家村一樣，是個宗族村。
全村99的人，都姓一個姓，三四百戶都是一個老祖宗。
發現了煤炭，村長帶頭承包，幾家兒子多、兄弟多的人家，則湊錢跟上。
除了賣煤，還會做些其他的生意。
所有進出村的大貨車，若是沒點兒孝敬，很難順順當當的進進出出。
為了搶路、搶資源，各種明爭暗斗更是數不勝數。
……這里面太復雜，還伴隨著暴力、血腥，姚廣廈只是聽故事，就覺得不好弄。
他就一個人，三代以內都沒有什么親人……不說跟其他老板競爭了，就是招來的工人，可能都會反過來欺負他！
困難太多了，還不如搞搞直銷，賣賣貨呢。
不過，此刻，聽到自家小姑姑居然想要當煤老板，還有了一塊可能藏有資源的地，姚廣廈的野心也熊熊燃燒起來。
“應該有極大的可能！”
“正好我跟村長也說了，我要對這塊地進行‘深耕’。”
“我已經聯系了挖掘機，明天就會過來作業。”
“還有縣里，陳清華也都幫我打點好了，咱們就放心的干——”
龍歲歲看向姚廣廈，開始鼓動他。
姚廣廈卻難得敏銳一回，抓住了一個重點：“咱們？”
小姑姑，這是要拉著他一起干？
“當然是咱們！咱們這一支，只剩下了你和我。”
“我呢，雖然有錢，還認識了陳清華這條地頭蛇，但，我到底是中途回來的，陳清華呢，也只是個外人。”
“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你我姑侄兩個，血脈相連，就是最親近的自家人。”
“姚廣廈，我信你！愿意帶著你一起創業！”
龍歲歲的目光中滿都是信任，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慈愛。
只看這眼神，姚廣廈絕對相信：小姑姑是真把我當成最親近的晚輩。
奇妙的血緣！
無比的信任！
姚廣廈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一顆心更是怦怦的劇烈跳動著。
士為知己者死？
還是自己終于不再孤零零一個，而是有了可以依靠、信賴的親近長輩？
姚廣廈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什么感受。
但他只有一個念頭：“小姑姑！你放心，我一定跟著你，好好干！”
他們這一支，人丁不旺怎么了？
三代以內，沒有什么叔伯、兄弟又如何？
人在精不在多。
有小姑姑和他，就能開創一番事業。
姚廣廈可沒忘了，村里即將修的路，是他小姑姑捐的。
全村的祖墳，也是小姑姑掏錢修繕的。
小姑姑是他們這一支的，這些，也就都是他們這一支的榮耀。
祖墳修好后，煤窯也正式投產，到時候再修族譜，他和小姑姑的名字，定能在族譜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姚廣廈下定決心，要緊緊跟隨小姑姑。
龍歲歲這邊，也開始加快了進程。
兩輛挖掘機進村，開始對荒地進行“深耕”。
陳清華這個自詡混吃等死的紈绔，好不容易心動了，還見識到了龍歲歲的“財力”——
幾百萬的資產，肯定跟自家沒法比。
但，這表明，龍歲歲不是騙子，她是真的m國人，還愿意回國投資！
確定龍歲歲是真的大小姐，陳清華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愈發的熱烈。
他電影也不拍了，直接化身小跟班，緊緊跟在龍歲歲的身邊。
看到挖掘機轟隆隆的作業，其挖掘深度，已經超出了“深耕”的范圍，陳清華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他就站在龍歲歲身邊，壓低聲音，問了句：“歲歲，你覺得這塊荒地下面，可能有‘寶貝’？”
“或許吧！是與不是，挖一挖就知道了！”
龍歲歲淡淡的回了一句，可她的神情，完全不似語氣般“隨意”。
她十分的篤定！
陳清華勾了勾唇角，臉上寫滿興味：有意思！歲歲這位大小姐，愈發的有意思了。
她，似乎“賭”這里有煤礦！
這個想法，倒也不算離譜。
畢竟周圍的村子就有煤窯。
同在一片地脈上，沒道理隔壁有，姚家村沒有。
過去姚家村沒有發現，估計是“時機”還不到。
這不，龍歲歲一回來，這“時機”就到了。
“歲歲，你應該知道，我家就有資源公司！如果‘你的’地下真有寶貝，我們可以合作喲。”
陳清華刻意強調了“你的”讀音。
龍歲歲瞬間明白了陳清華的意思，他在向自己許諾，他會幫她守住這個新開發的煤礦！
“沒問題！你是我回國后認識的一個人，也是與我十分談得來的‘朋友’，如果有合作，我第一要找的，就是你！”
龍歲歲也語帶深意，看向陳清華的目光中，更是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曖昧。
小狗狗什么的，真的很可口，啊呸，是可愛呢。
龍歲歲看著陳清華俊美的面容，暗自吸溜了一口口水。
陳清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后脊背一涼，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可莫名的，耳朵和臉頰又燒得厲害。
嘴巴還很干，心也慌得厲害。
想他陳少，在京城，也是各大會所的風云人物。
不管那些人心里是不是嘲笑他是暴發戶，但表面上，一個比一個熱情、一個比一個殷勤。
面對這些，陳清華也都能游刃有余。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當他對上龍歲歲的時候，就、就像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伙子。
呃，其實也確實“沒經驗”，畢竟他以前更多是談錢，而這一次，似乎真的在談感情！
“……歲歲，你……我……”
舔了舔嘴唇，陳清華想要說些什么，可結巴了半天，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龍歲歲則展顏一笑，昳麗的容顏、明媚的笑容，陳清華轟的一下，整個人仿佛都被炸開了煙花。
陳慶華的外婆家就在姚家村，作為富二代，卻也從未嫌棄過姚家村的貧窮。
每隔一段時間，他還會來探望外婆。
這日，他又開車來到了姚家村，卻意外的發現，素來寂靜的小山村，忽然變得十分熱鬧。
因為貧窮而略顯麻木的村民，也都各個喜氣洋洋、干勁十足……
pS：今天有事兒外出，先一更哈。明天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