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口中提到的“張女士”,全名叫做——張荷花。
她算是格蕾絲的鄰居,兩家人之間隔著兩座住宅,平常也經常遇到。
從這個姓式來看,她顯然是一個大夏人。
當然。
現在應該叫——夏裔。
因為十多年以前,張荷花已經得到了加美尼聯邦國籍,放棄了大夏國籍。
楊凡在異國他鄉看到一張大夏面孔,難免會感到好奇。
他找到了張荷花的社交媒體賬號,翻遍了對方發的所有帖子,對她這么多年的經歷有了一個詳細的了解。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典型的奉行著“精致利己”的潤人。
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但張女士的經歷非常具有代表性。
十年前,張荷花與男友一道離開大夏,來到了大洋彼岸的這一片土地。
兩人拿到聯邦簽證的理由也很典型——遭遇了迫害。
初時。
張荷花在社交平臺發的帖子,字里行間充滿了歡欣,動輒“籽油”言必“皿煮”。
她還時常稱頌一下聯邦的科技成就,順帶鄙夷一下東方大夏,儼然一副“我是世界最發達國家的公民,你們大夏人是落后國家的賤民”的姿態。
楊凡“考古”這些帖子的時候,心中并不覺得惱怒,只有深深的感慨。
根據他的了解,張荷花奔赴聯邦的時候,差不多正是大夏的科技開始爆發的前夜。
從她離開后,大夏的科技飛速進步,在各個領域先后追上或者超越了加美尼聯邦。
沒過多久。
張荷花遭到了ZBZY鐵拳的連番打擊,逐漸認清了真實的聯邦。
這里絕不是天堂。
她也不可能實現所謂的“聯邦夢”。
張荷花與男友難以負擔高昂的生活成本,積蓄很快消耗殆盡了,日子過得越來越窘迫。
為了謀生,兩人甚至接受了反夏機構的資助,經常在網絡上發表詆毀大夏的言論。
但這個活并不好干。
競爭變得日趨激烈,機構給予的資助越來越少。
于是在兩年后,張荷花一腳踹開男友,投入了一個老白男的懷抱。
可惜老白男是一個酗酒的混蛋,還有著家暴傾向,張荷花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
但為了實現“真正成為最發達國家的公民”的夢想,張荷花選擇了默默忍受。
雖然帖子里沒有寫這些事,不過楊凡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看了出來。
又過了一年。
張荷花終于拿到了聯邦綠卡。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她連續在社交媒體上炫耀了三個月。
但炫耀馬上戛然而止了。
因為老白男破產了,兩人交不起房租,被房東掃地出門,流落到了街頭。
但張女士很快擺脫了困境。
她熟練的一腳踹掉了老白男,轉頭便勾搭上了一個老黑同事。
老黑除了好吃懶做、沒什么錢外,倒是沒有家暴的惡劣嗜好。
五年后。
張荷花又甩掉了老黑,跟著另一個白人老頭,移居到了加美尼首都白石城,成為了格蕾絲的鄰居。
隨后天災時代來了。
老頭大病一場一命嗚呼,張荷花繼承了老頭的遺產。
不過繳納了遺產稅后,她拿到手的并不算多,哪怕省吃儉用都頂不了幾年。
張荷花曾好幾次上門借錢,所以格蕾絲聽到她的名字,才不愿意開門。
此時。
楊凡望了一眼大門,腦子里立即浮現出了一張有點蒼老的女性面龐。
正是張荷花。
她的兩只眼睛看著不太協調,左眼稍微小一點,這無疑是某次家暴的結果。
她的臉色看著不太好看,顯然最近常常餓肚子,右臉甚至還有一塊凍瘡。
根據從格蕾絲口中了解的信息,張荷花現在在本街區當掃雪工。
如果不是大夏人向全世界建議,清掃城市內的積雪,她連這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楊凡輕嘆了一聲。
十年前張荷花芳年二十四歲,正是一個女性最美好的年華。
女性最黃金的十年,就這樣白白消耗在了這一片土地上。
真是可悲又可嘆!
“咚!咚!”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張荷花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格蕾絲,你在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說。”
她自顧自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來自東方大夏,我在大夏有不少朋友,我有一個渠道可以弄到治療寒夜癥的生命藥劑。”
如今加美尼聯邦遭遇了極寒沖擊,不知道多少加美尼人患上了寒夜癥,每天都有很多患者在睡眠中猝死。
而接連不斷的死亡,讓所有加美尼人對這種超自然疾病充滿了恐懼。
格蕾絲一臉驚訝的望向了楊凡,目光中露出了探尋之色。
她的意思是——張荷花說的是真的嗎?
楊凡無聲的搖了搖頭。
如果張荷花真的有這等本事,怎么會在加美尼聯邦混得這么凄慘?
過了幾秒。
門外響起了踩踏積雪的腳步聲,聲音變得越來越小,這說明張荷花離開了。
格蕾絲這才開口問道:“杰克,她是想要騙我的錢嗎?”
楊凡頷首道:“是的。”
現在的加美尼聯邦,沒人不想要生命藥劑,張荷花就是利用這一點,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騙術。
格蕾絲咒罵道:“該死的騙子!”
她還有一個疑惑:“聽說大夏人得了寒夜癥,可以得到免費的生命藥劑,既然張荷花來自大夏,她為什么不回去?”
楊凡聳了聳肩:“我猜張荷花應該想回大夏,但她回不去了。”
假如她還在大夏,有著國家的兜底,她最起碼有安穩的日子,不至于常常餓肚子。
格蕾絲很奇怪:“為什么?”
楊凡簡單解釋道:“張荷花多次詆毀大夏,被大夏人拉了黑名單。
“即便她向大夏遞交申請恢復國籍,一定會被直截了當的拒絕。”
格蕾絲有點不可思議:“大夏對國民這么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楊凡搖了搖頭:“不知道。”
其實他知道原因,只是覺得解釋太麻煩。
以前大夏的媒體領域,長期活躍一大批反賊,長年累月的無底線吹捧聯邦,同時從各個角度拼命貶低大夏。
張荷花耳濡目染,又缺乏判斷力,自然而然將加美尼聯邦當成了天堂。
這就是典型認知決定命運。
但這并不是說張荷花可憐。
有人知道大夏落后,會努力建設大夏,一點點幫助大夏變得強盛起來。
而像張荷花的精致利己者,不但拋棄自己的國家,還恨不得大夏馬上完蛋。
這時。
格蕾絲從客廳走了過來,輕輕倚靠著桌子,從背后望著楊凡。
由于市政廳對公務人員有著補貼,所以屋子里暖氣開得比較充足。
這位金發白妹穿著一套有點緊身的保暖內衣,將前凸后翹的身材展示得淋漓盡致。
誘惑之意,昭然若揭。
格蕾絲還有意無意雙手環抱,讓某些地方格外醒目,問道:“杰克,張荷花估計騙了不少人,我要不要調查一下?”
她馬上看到,楊凡回頭看了一眼。
讓金發白妹失望的是,對方并未露出她在很多男人那兒看過的澀迷迷眼神。
格蕾絲甚至有一種沖動,想要說一句“你是蓋嗎”,刺激對方動手證明一下。
但這位女警終究沒敢說出口,不過她害怕弄巧成拙,徹底破壞了這段關系。
楊凡本想說一句“可以調查一下”。
但這句話到了嘴邊,他心中一動,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可不可以利用一下張荷花?”
楊凡馬上改口道:“沒這個必要,張荷花的騙術太低級了,估計騙不到什么人。”
格蕾絲非常聽話,乖乖的“噢”了一聲:“好吧,那就算了!”
過了十幾秒。
楊凡抓住平底鍋,輕輕抖了一下。
三塊煎得金黃的煎蛋,瞬間從平底鍋飛了起來,分別落入旁邊的餐盤里。
格蕾絲“哇哦”叫了一聲,用力拍了一下巴掌:“精彩!”
話音剛落。
另一個房間門打開了。
小姑涼翠茜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
格蕾絲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碗里的早餐,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魔術師先生!”
女警當然知道,早餐準備好的時間點,恰好就是女兒起床的時候,這肯定不是巧合,而是楊凡刻意為之。
在她看來,這實在太神奇了。
楊凡轉頭看著翠茜,招呼了一聲:“快點收拾一下,然后再來吃早餐。”
翠茜歡快的應了一聲。
很快。
三人坐在餐桌旁,開始吃早餐。
楊凡才吃了幾口,便注意到母女倆悄咪咪的做起了小動作。
翠茜伸手指了指胸口,隱蔽的做了一個向下拉的動作。
格蕾絲則小幅度點了點頭。
小姑涼顯然是在向母親提建議,讓她下次換一件更低的衣服,以吸引魔術師先生的注意力。
楊凡看得嘴角抽了一下。
加美尼的六歲小孩,腦子里都裝著什么東西?
用過早餐后。
格蕾絲出門上班去了。
小姑涼則拿出幾件玩具,認認真真的玩了起來。
楊凡收拾完了廚房,右手一動,取出來月巖,輕輕拋了幾下。
獲得這件四級異材之前,對于如何獲得JICA總部從X先生那里得到的關聯物,他制定了一個相當復雜的計劃。
第一步就是先想辦法獲得JICA總部的建筑圖紙,分析哪里可能修建了密室。
以X先生的小心謹慎,不太可能讓JICA隨便找一個地方放關聯物,只會是守衛森嚴的密室。
而密室的位置,也不太可能在圖紙上標出來,但多多少少有跡可循。
比如修建在地下的密室,周圍多半會有管道或者電梯井。
但是現在,楊凡有了更簡單的辦法。
他拿出一張白紙,用筆在紙上畫了十幾個圈。
每一個圈,代表著一棟建筑。
楊凡握緊了月巖,在心底念叨一句:“我想要知道,關聯物藏在哪棟建筑。”
月巖輕輕顫動一下。
這代表著運勢發生了改變。
楊凡頓時露出了微笑:“四級關聯物的層次這么高,就算X先生的‘衛星’星象擁有超強的敏銳性,他也不可能產生感應。”
他的右手又是一動,一顆瓜子憑空出現在手心。
楊凡閉上眼睛,隨手將瓜子拋了出去。
他相信自己的運氣非常好,所以瓜子落下的位置,應該就是關聯物藏匿的地點。
“啪!”
瓜子落在了紙上。
楊凡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看到瓜子落在白紙的角落,并未接近任何一個圓圈。
他在腦子里對比一下JICA總部的俯瞰圖,微微露出異色:“這里好像是停車場吧?這個位置倒是讓人意想不到。”
這個出人意料的位置,恰恰說明了月巖的預測沒有錯。
因為停車場有電梯,如果下面修建了密室,電梯完全可以直達。
楊凡仔細觀察著俯瞰圖,心中當即有了決定:“明天就去一趟JICA吧。”
計劃的第二步,就是找一個合適的JICA職員,偽裝成對方的身份,然后光明正大的進入停車場。
強行闖入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因為“衛星”星象太特殊了。
上次德林特人塞巴斯蒂安變成的怪物,剛剛闖入了JICA總部,楊凡馬上察覺到,某種特殊力量從天空降了下來。
這顯然是X先生的力量。
這足以說明,X先生對關聯物看得非常緊,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隔空關注過來。
楊凡的目光閃動了一下,眼前出現了張荷花的虛影。
他微微一笑:“既然你送上門來,到時候就讓你背鍋吧。”
找一個背鍋俠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保護格蕾絲母女。
否則實情發生后,JICA無休止的追查下去,萬一真的查到了什么,豈不是害了母女倆?
而有了背鍋俠,JICA向上頭有了交代,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過了幾秒。
楊凡皺了一下眉:“張荷花借了幫派的錢還不起了嗎?難怪找到格蕾絲家門口來騙錢!”
他隔空“看”到,兩個黑哥穿得嚴嚴實實,正跟隨在張荷花后面。
張荷花察覺到了尾隨者,滿臉驚慌失措的向前跑去。
楊凡微微搖了搖頭:“我得幫一把張荷花。”
如果張荷花落到了幫派手中,下場恐怕不是逼良為昌這么簡單,她大概率會被賣掉,最后要么變成祭品,要么變成試驗品。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會慘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