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走后,冷一夢和冷一雪依舊坐在那茶鋪里,驚魂未定。
桌子上,是段老魔親手倒的茶。
不論如何,如今的段老魔都是她們只能仰望的大物。
可對方表現得卻很客氣,客氣得讓人害怕。
冷一夢疑惑道:“他沒有俘獲和囚禁我們,段老魔是不是瘋了?”
冷一雪搖頭道:“不知道。”
段老魔的心思別想猜。
“姐姐,那我們現在做什么?真要幫他去找薛神醫嗎?”冷一夢困惑道。
這沒有被段老魔抓去,倒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冷一雪沉默了。
“你難道真的想幫他?”冷一夢詫異道。
冷一雪咬了咬嘴唇,說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你覺得他的話可信?薛神醫會撒謊?”
“那你覺得呢?”
“老魔的話你也信,莫不是你對他有好感。”
“你呢?”
“我”
之后,這一對姐妹都沉默了。
兩人很小就心有靈犀,自然明白對方的想法。
她們姐妹竟真的愿意相信段云一次,即便他是如今是魔名昭昭的魔頭。
原因就是那一種莫名的好感,或者說,段云對她們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魔頭和女神捕的故事,一度是江湖中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是清氣司的恥辱,也是女神捕的噩夢,可事實上,卻有女神捕由恨生愛,喜歡上了魔頭。
這樣的女神捕不止一個。
部分被救出來的女神捕前輩,有的臨死前還念叨著魔頭的名字。
這是一件很邪門的事,可就是在不斷發生。
女神捕和魔頭之間,仿佛天生就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
冷一夢和冷一雪倒不至于到這程度,不過也許是因為段云能輕易俘虜她們,卻放過了她們,也許是因為這種奇怪的吸引力,讓她們愿意相信段老魔一次。
在兩位女神捕矛盾糾結的時候,一個女子在隔壁桌起身離開了。
大火爐內,一個長相甜美的女人接待了段云。
這女子長得甜,笑起來也甜,如果她要賣點什么東西給你,你一時還真不好拒絕。
段云看到這甜甜的笑容就有些警覺,那通常代表著銀子從口袋溜走。
這望春城就是如此,仿佛一個永遠不知饑渴的少婦,能輕易吸干伱的積蓄。
“少俠是要買何種兵刃嗎?”
段云搖頭道:“不買兵刃,要鑄一把。”
“原來是要定制。”
段云拿出了那兩根命簽,說道:“用這個鑄。”
看到這兩根命簽的瞬間,甜甜的女子眼神一下子嚴肅了許多。
“少俠請跟我來。”
段云被請入了樓上的雅間。
雅間里檀香裊裊,桌上放著清茶和精致的糕點。
這樣的待遇,倒是讓他感受到了這兩根金屬長簽的價值。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留著一簇小胡子,看起來十分精明。
見到段云之后,他小心的拿起長簽觀摩了一番,開門見山道:“少俠,這是上好的玄雷鐵,里面的機關也十分精巧,應該是出自某位鑄造大家,少俠你真打算將其融了鑄劍?”
對于男子來說,這簡直有些暴殄天物。
同樣的,他也知道這東西棘手,一看就是有主之物,被截貨之人絕對不是一般人物。
這東西不重新融掉鑄造的話,眼前這位“少俠”恐怕會有不少麻煩。
段云點頭道:“這兩東西我用不慣,我喜歡用劍。”
“少俠對劍有什么要求?”
“自然是要好用、耐用,最好能好看、耐看一些。”
這么久了,段云一直用的是入門級鐵劍,如今總算可以提出“帥”這一個要求了。
青衣男子點頭道:“明白。我大火爐的鑄劍師皆是墨門里的大師傅,定能滿足少俠要求。劍身尺寸之類的,少俠可有講究?”
段云說了一下要求之后,青衣男子點頭道:“定金三百兩。”
“多少?”段云挑眉道。
他想過鑄把劍不便宜,特別是大火爐這種地方,可沒料到能貴到這個程度。
最關鍵的是,這只是定金,后續劍鑄出來,還得給四百兩。
他出材料,鑄一把劍竟貴得這么離譜。
青衣男子謹慎道:“少俠有所不知,玄雷鐵的鑄造工藝十分復雜,不是小的說大話,整個望春城只有我們能鑄,且相當耗時耗力,這真是底價。”
七百兩銀子,他那天在墳山上把人殺麻了,撿的東西也湊不了這么多啊。
見他面露難色,青衣男子恭敬說道:“少俠,你看這樣如何?你鑄了這把劍后,這兩根長簽的玄雷鐵估計要剩下一斤半左右,到時候你勻給鋪子里,就當鑄造錢了。”
這一下,段云大概知道了這玄雷鐵的價值,真比金子貴多了。
感謝雷公老母門的老鐵贊助了。
段云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摻假?”
這東西竟然這么貴,他可不會大意。
青衣男子笑著道:“少俠你真是多慮了,大火爐的金字招牌你還信不過?要不這樣,我把賤內押您那里,你取劍時還回來就行。”
這時,那位甜甜的女子竟走到了段云身邊,一點也不害羞。
段云:“.”
把自家老婆當在我這,這還真是墨門的作風。
段云起身,說道:“在下就不奪人所愛了,按照約定時間來取就行。”
之后,他就拿了票據離開了。
是的,段云也想通了,如果這家伙敢不老實,克扣他的玄雷鐵,那他就會把他和他的同伙全殺了。
如果做生意不誠信,那不知要坑蒙拐騙多少人,讓多少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殺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段云走了,那女子甜甜笑著,對著青衣男子說道:“他身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好貨。”
男子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說道:“怎么,她沒有帶你走去探個究竟,很失望?”
“哪有,人家只是覺得”
“這個人的主意不要亂打,年紀輕輕連這種貨都吃得下,怎么會是庸人。”青衣男子若有所思道。
沈櫻剛回到玉珠山莊,結果就聽見了慕容兄弟八卦的聲音——“怎樣,是妹妹吧?”。
沈櫻一臉不高興,說道:“我只是出去轉轉,誰管什么妹妹。”
慕容兄弟看見了她的表情,一下子樂開了花,說道:“原來真是新妹妹啊!長得怎么樣,你漂亮,還是她漂亮?”
“閉嘴!睡你的覺去吧!你也不想你妹妹什么時候來殺你!要我說,殺你前就該撕爛你的嘴!”沈櫻憤怒道。
慕容兄弟忍不住驚訝道:“惱羞成怒得這般厲害?這新妹妹得漂亮成什么樣啊!”
沈櫻差點一板磚砸過去,氣得直接走了。
青竹。
碧綠的青竹環繞中,有一方青碧色的水潭。
沈櫻正在水潭上洗澡,表情氣悶,同時又隱隱有些擔憂。
她沒有料到,慕容兄弟真說準了。
這次不止是妹妹,還是兩個妹妹,姐妹花。
通過旁聽得知,這對姐妹花還真對段云這家伙有好感,在明知他是段老魔的情況下,身為女神捕的她們卻選擇幫他。
你們女神捕的原則呢?
一時間,她竟有些生氣。
因為她覺得,這和她對段云的好感是相似的。
你和每一個妹妹都是這樣是吧?
下頭男!
想到這一點,沈櫻便忍不住上火,甚至有砍段云的沖動!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自己嚇了一跳。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魔刀的詛咒,她當時向段云保證過,絕對不會砍他,因為她覺得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結果她此刻真有這想法
邪門。
難道慕容兄弟說的是真的?
我還是他的妹妹?
同父異母,同母異父?
等等,如果是我爹的問題,那這樣算下來,那兩個孿生女神捕也和自己是姐妹?
怎么可能!
太離譜了。
明明知道這很離譜,可沈櫻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放松,甚至更為擔憂了。
潭水碧波蕩漾,沈櫻的手在胸前抹了兩下,于是她本來平平無奇的胸口曲線一下子就變得格外飽滿起來。
竟不比冷一夢和冷一雪的小。
碧波映照著她綢緞般的身段,有的時候,沈櫻自己看自己都會感到害羞。
可如今她卻沒空管這個。
因為她覺得那兩女神捕和自己說不定真有可能扯上關系。
緣于沈家歷代女子一直都有一個特征——胸大。
而那對姐妹花胸也很大。
不會吧.
接連兩天,沈櫻都沒有做飯,也沒有買吃的回來,就像是誰得罪了她一樣。
這種時候,段云通常不會去惹她。
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這個時候去觸霉頭,那豈不是碰一鼻子灰。
可他避開了對方,可對方卻要主動來找他茬。
他扎個劍樁,說他姿勢丑,他吃個飯,說他吃得跟豬一樣多,他就是洗個臉,都要被說“你臉為什么這么大,簡直浪費水!”。
老子這張帥臉堪比金城武,怎么可能大!
段云終于忍受不住,說道:“你吃火藥了?”
“你說什么?”
“沒什么。”
段云說著,趕緊開溜。
這是段云第一次知道,“母老虎”這個比喻有多么貼切。
他忍不住佩服起了慕容兄弟,竟然被五個這樣的母老虎追殺。
這壓力不比他這血戰群魔的段少俠小啊。
夜晚,玉珠山莊一片寂靜。
段老魔的風采再如何逼人,墳山上的痕跡再如何吸引人,這個時辰肯定是沒有人去的。
入了夜之后,不管是玉珠山莊,還是它背后的這座墳山,都恢復了以往陰森深邃的氛圍。
段云三人洗洗都睡了。
結果半夜時分,他們忽然被一陣響動聲驚醒了。
咚咚咚!
三更半夜,竟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這敲門聲不大,卻也不小,不快不慢,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來客人了?
玉珠山莊來客人了,這個說法本身就十分詭異。
除了他們,誰會來這種鬼地方啊。
段云和沈櫻是最先出來的。
兩人往大門處走去,可剛走到大門附近,那敲門聲就停止了。
黯淡的月光灑在院落,四周一片幽邃。
“誰啊!”
段云站在門口,問道。
沒有回應,一片寂靜,仿佛剛才的敲門聲都是幻覺。
段云輕手輕腳打開了大門,不由得嚇了一跳。
緣于大門口,竟有三個人。
三個稻草人。
最中間的還穿著一間鮮艷的紅衣服,跟一個新郎官一樣。
墻壁的陰影遮住了它們的身體,從這里根本看不清它們的臉,卻更顯詭異。
剛剛敲門的,難道是這幾個稻草人?
段云和沈櫻不由得想起了山上稻草人的傳言,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莫非真遇到鬼了?
想到這里,饒是段云段老魔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段云手握著溫柔,小心靠了點過去,發現這“新郎官”臉上貼著一塊皮。
這張皮不知是豬皮還是什么,就貼在稻草人腦袋上,上面用墨筆畫著眼睛鼻子。
月色黯淡,這張臉又處于陰影中,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忽然間,段云竟覺得這張臉有點面熟。
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