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提刀錄  第七十二章 動手啊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 野夫提刀錄 | 大腦被掏空   作者:大腦被掏空  書名:野夫提刀錄  更新時間:2025-02-23
 
風箭朝著水蒼蒼襲擊。

然后,悄無聲息的消散在了水蒼蒼的面前。

水蒼蒼的面色非常非常的陰沉。

他本來睡的很香的,他感覺這輩子都沒睡過這么舒爽的覺。

然后就有強烈的風哨聲,打斷了他的夢鄉。

一打開窗子,想把人叫停,卻直接被人沖著臉打了上來,顯而易見這是殺招,還好對方水平不夠,被他輕易化解了。

同時,水蒼蒼看了一眼下面,瞬間了解了情況是如何的。

這讓他怒氣更甚。

平心而論,他其實是挺欣賞李俊的。

李俊躺在那里半死不活,被苦大力們圍在中間,再加上那些工頭,顯然是有些要將毀掉他和高見十五天來加班的成果。

這十五天他累死累活就是為了這些碼頭。

于是,這位公子哥的眼神瞬間就凜冽了起來。

“你是什么人?”那位喚風的二境中年人意識到這好像是個硬點子。

他的風,居然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而且……他想要繼續喚風,卻發現,風已經不聽他的指揮了。

水蒼蒼則從窗戶里飄了出來。

他的腳下,似乎有隱隱約約的彩虹,讓他能夠懸浮在了半空。

他淡淡的說道:“風,天地之使也,陰陽之怒而為風,災風之來,多挾殺氣,克日,濁塵飛埃,風聲如千人之語,從這些方面來看,你這是災角風。”

“這種風能發屋折木,傳聞大鵬起于北溟,而徙南溟也,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期間翅下所用的便是角風,旋風如羊角,拔木,房舍卷入云中,人騰空而墜地死。”

“我以虹霓破你的災角風,虹霓也是陰陽之氣,陰陽和則為雨露,怒則為風雷,散則為虹霓,虹霓出則風暴散,所謂‘雨后天晴’,便是如此。”

話語之間,水蒼蒼已經落到了地上。

暴雨之后,往往有彩虹經天,就是因為風雨皆是陰陽之氣的顯化,他以虹霓亂氣,陰陽不和,于是災角風自然生不起來。

只一招,水蒼蒼就完全廢掉了對方的術法。

水家的修行法,第一開百匯竅,神思敏捷,記憶力超絕,輕易便可學富五車,為之后打基礎。

第二竅開絳宮,精不馳,神不疲,耐力驚人。

如此腦力不竭,可以讀完水家藏經閣的萬卷書,加上水家的術法,如水一般,無孔不入。

那人似乎還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然在嘗試喚風,但四周的天地已經完全不再回應他,或者說……已經沒有了回應他的能力。

而且根據水蒼蒼的話,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跟腳已經被對方完全看破。

那么接下來的決定就只有一個了。

快跑!

至于那些工頭請他所花的百金?

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卻見這個二境的喚風中年人猛的往后一撤!

然后,他的身體就分成了幾十塊細小的碎塊,在地上滑了一地。

從頭到尾,水蒼甚至都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就像是自己撞到了幾十把刀上,自己把自己切成了碎片。

水蒼蒼看向了那些工頭,然后做出了自己的習慣動作。

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折扇,唰的一下打開。

水蒼蒼的怒氣似乎是消的差不多了,又恢復了那溫文爾雅的樣子,看著那些工頭,說道:“散了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鬧事。”

折扇下,吊著一枚玉佩。

玉佩精粹如月,光潔煌煌,水光嫩碧,猶如春水在其中,有天光直與水相通。

上面刻著一個字:“水”。

水……

工頭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水家的公子?

不可能!誰不知道,水家公子溫潤如玉,玉樹臨風,是個豐神俊朗的美男子,這個半死不活的散發瘋子怎么可能是水家公子?!

“少爺,少爺!”這時候,書童才終于跑了出來。

剛剛水蒼蒼起身的時候,他就已經跟過來了,只是他不會飛,所以水蒼蒼落到地上的時候,他正在下樓梯。

當這個書童出現的時候,其他人的心也就死了。

怎么說呢,這個書童,很顯然也不是凡人,雖然還是個小孩,梳著總角的頭發,可這人身上……居然有氣血騰出。

這說明,書童也是一境的,就是不知道開的是膻中還是絳宮。

這個年紀,已經是一境修為,在外城的門派里當個真傳都不奇怪。

卻來給此人當一個書童。

再加上那塊水家的玉佩,這些工頭,瞬間感覺血都涼了半截。

卻見這些人馬上扭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忙著,有的人在撕衣服,有的人扔了旗子,有的人把身上的徽章割掉拋給別人。

這可是水家!

要是被記住了,那他們身后的所謂勢力,全都要遭到滅頂之災!

他們的勢力不過是在外城有些檔次,可就算他們的宗主,幫主,商會東家,也只不過是在內城給人當狗而已。

能給內城的大人物們當狗,就已經可以在外城作威作福了。

看看那些外城的神祇,給內城的大人物們當狗,就輕而易舉的在外城享受血食,吃的大腹便便,滿肚肥腸。

而水家公子……哪怕是在內城,也是一等一的貴人。

他們背后的勢力,想給他當狗,恐怕都不夠格。

這幫泥腿子,到底是干什么了?!為什么會有水家公子給他們站臺!?

抱著這種疑惑,所有工頭一哄而散。

恐怕這個消息也會很快傳開吧。

水蒼蒼收起折扇,對書童說道:“救人。”

書童馬上點頭,然后從身后的行囊里找出一枚藥丸,給李俊服下。

幾乎是立竿見影,李俊瞬間就止住了血,不過想要等傷口愈合還需要靜養。

“多謝……公子。”李俊有些虛弱,勉強撐著坐了起來。

旁邊的苦大力都想來幫忙,但是因為有水蒼蒼在,他們都不太敢靠近,而且也不需要他們靠近。

畢竟傷勢已經被書童穩住了。

而且……水蒼蒼當著他們的面,殺了那個如同神靈的高手。

“李俊是吧?好好休養一下,我還指望你以后來給我做事呢。”水蒼蒼如此笑道。

李俊的表情一下就疑惑了起來。

啥啊這是,怎么突然話題跳這么快?

“你有理人之才,雖然說人多力強,不過這滄州外城所有碼頭內耗起來也是很嚴重,所謂峻極之山,非一石所成,凌云之榭,非一木所構,狐白之裘,非一腋之毛,而如何梳理諸多人事,卻是一門學問,你信近于義,剛毅近仁,言忠行夷,秉志無私,以一身統帥上千碼頭,上十萬人,皆心服口服于你,都知你事無茍免,不為利撓,可見你有才于此。”

“所以,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我想問問你,想不想來水家,為我效力?”

“我有這么厲害?”李俊撓了撓頭。

其實,他感覺自己也就是說了幾句話,費了點口舌而已,真正能讓那些工頭退縮的,其實是高見。

“欸,不要妄自菲薄,理人之道,在于人和,若人人相猜,互相不服,群下謗議,讒慝互生,如何能夠成事?你能成就人和,這便是理人之才,埋沒在這鄉野之中,可惜了。”水蒼蒼說道。

“東家對我有恩,公子還是別在這時候說這種話吧……”李俊苦笑道。

“也是,只是……高見跑哪里去了?你有叫人去找他嗎?”水蒼蒼停下了話題,轉而詢問高見去什么地方了。

一般來說,高見走之前都會說自己今天要做什么,防止別人找不到他的。

至于李俊的話題,水蒼蒼沒有繼續。

他確實很欣賞李俊,不過也沒有到非要不可的地步,相比起來,還是高見的香火法更重要一些。

而且,水蒼蒼覺得……現在的局面,或許是高見搞出來的。

被他狐假虎威了嗎?從此之后,外城的人應該沒膽子再來招惹這些碼頭了吧?

不過,無妨。

“我已經讓人去找了,而且,這邊動靜鬧的這么大……東家應該看得見——”李俊話說到這里,突然停了。

因為高見已經來了。

走龍伴隨著嘶鳴,出現在了這片地方,甚至正好把剛剛逃走的那些工頭堵了回來。

他們認識高見,他們不敢沖擊高見,只能被這么趕了回來。

“我看見這邊有術法的聲音,發生了什么事?!”高見在馬上,大聲問道。

“沒什么,來找茬的,我已經解決了。”水蒼蒼如此說道。

就在他說話之間,書童已經在幫他梳頭了,他原本亂糟糟的頭發被梳的整整齊齊,死氣沉沉的臉也因此而看的好看了點。

高見看了一眼工頭,又看了一眼李俊,再看了一眼那些放下心來的苦大力。

他是個聰明人,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于是,他下馬,從碼頭找了一根不用的纜繩,然后丟給那些工頭。

“高大人,我們可都是——”那些工頭似乎還想說什么。

“把自己綁起來。”高見說道。

“高大人,我們愿意賠償!我們賠!我們去請最好的郎中……”又有人說話,話語有些語無倫次。

但這次,他還沒說完,高見就已經抽刀而出,然后投擲了出去。

銹刀直接將對方釘在了地上,把他剩下的話完全憋了回去。

全場寂靜。

水蒼蒼也沒說話。

然后,高見走了過去,把刀拔了出來。

那人疼的冷汗直冒,卻也一句話沒敢說。

如果只是高見,他們還能有反抗之心,畢竟只是一個外來戶而已,根基不穩。

畢竟……他們還不知道高見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對方將那些亂葬崗都處理了而已,其他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

但背后的水家公子,卻讓他們一動不敢動。

只一個名頭,就足夠了。

“把自己綁起來!”高見怒聲呵斥道。

工頭們沒有再說話,老老實實的用纜繩把自己系成一條長龍。

這綁法他們非常熟練,系住一個人的手,然后順著往下一個人系,這樣,一體長繩,能夠系住一大堆人,只要牽住前面一個人,后面的就都跑不掉。

他們運送民夫,搬運苦大力去其他地方,或者買賣人口的時候,都是用的這招。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綁住自己。

然后,高見看向那些苦大力們,說道:“他們平時,沒少欺負你們吧。”

苦大力們面面相覷,然后點了點頭。

這是當然的。

誰會看得起這幫苦大力呢?

畢竟他們一無所有,除了纏著繩子的扁擔之外,只剩下不值錢的力氣了。

白山江的支流組成了密集的水網,遍布整個外城,這些細小的水網上總是停滿了各種船只,一般只在中間留出一條狹窄的水道,水面就和擁堵的馬路。

這里是是一座水上的貧民窟,苦大力們就在這些水路的碼頭上搬來搬去。

在水上生活的苦大力,他們大多都是滄州其他地方活不下來,然后來滄州尋一條活路的。

曾經高見救過的低山村,整個村子只有幾百人,都是老弱病殘。

他們中間的壯勞力呢?

當然就是來滄州外城這樣的大城市了。

沒活路,只能來這些地方。

俗話說的好,人離鄉,賤如狗。

他們沒有根基,也沒手藝,突然來到這種地方,只能賣一身力氣。

工頭就是拿他們的力氣來賣錢的人。

因為他們沒有根基,所以誰都能欺負。

離鄉乞討,賣兒賣女。

眼睛被剜下,只是因為走路不小心沖撞了貴人。

得病了,因為干不動活累癱在地,然后工錢就被克扣,也不給錢治病,要么靠自己命硬,強行挺過來,要么就病死。

病死之后也只能曝尸,因為沒人收拾。

偶爾會有良心的工友幫他們收拾,可工友們自己也自身難保。

過度勞累,累傷到身體變成殘廢,但還得干活,別說賠償,就連休息都很難得到。

滿身傷痕,長期營養不良,很多不過二三十歲,就連頭發也幾乎掉光了。

人們擠在水面上,飽受漂泊不定的生活之苦。

饑餓中掙扎的人力車夫、流離失所的災民、呼號求乞的盲人、骨瘦如柴的流浪兒和疲于奔命的碼頭工人。

滄州的錦繡繁華,看似距離很近,實際離他們很遠。

成千上萬的沒有活路的農民,背井離鄉,流入這樣的城市,出賣自己廉價的勞動力。

這些苦大力,向來如此。

所以,高見對他們說道:“有仇的,就報仇,只是別打死了……得留著給其他人呢。”

這話一說,全場都愣住了。

苦大力們茫然的看這個高見。

“愣著干什么?動手啊,今天我幫你們出頭,只是你們也別吃了獨食,一千多個碼頭呢,你們打死了,其他兄弟怎么辦?”高見說道。

這下其他人終于都聽明白了。

他們看向了以往作威作福的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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