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救我!”
鄭旺驚恐地大叫。
黑袍人影眼神中閃過一抹嘲諷。
捕頭?
沒有人救得了你。
南城,沒有人能擋得住我的快刀。
黑袍人影心中暗自道,似乎已經看到手中的柳葉刀切開鄭旺的喉嚨以后的情景,嘴角不由地揚了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他感覺臉上一涼。
下雨了。
黑袍人影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心中陡然升起濃濃的不安。
便在這時,一滴雨滴落在柳葉刀上。
這雨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竟然硬生生地將刀鋒撞開,擦著鄭旺的肩頭而過。
黑袍人影瞳孔猛然收縮,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驚恐之色。
他身形猛地倒竄,顧不得繼續追殺鄭旺等人,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逃。
“你逃得了嗎?”
朦朧的月色下,一道人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屋脊之下。
他凌空躍下,一抹刀光閃亮了眾人的眼。
“秋水——”
王來喃喃自語。
他看到蘇牧的身影和那黑袍人影交錯而過。
他看到黑袍人影繼續向前沖去。
他看到蘇牧頭也不回,收刀回鞘。
那黑袍人影踉蹌奔出兩步,然后轟然倒地,腦袋與身體分離,咕嚕嚕滾出去老遠,鮮血都噴了有一丈多長。
王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死了?
眾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心神震動。
那幾個被活捉的徐家護院武師,更是驚悚無比,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收拾干凈,去徐家。”
蘇牧語氣平淡地開口,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那黑袍人影的尸體。
似乎他知道,他那一刀斬出,對方已經是死定了。
去徐家?
鄭旺等人眼神中都露出興奮之色。
看來,今夜真的要立個大功了。
王來神色復雜地來到蘇牧面前,低聲道,“有淬體四境出手,徐家背后只怕有人。”
一個小小的徐家,不可能留得住淬體四境,還掌握了刀勢的強者。
蘇牧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讓蘇牧見好就收,不要動徐家。
但蘇牧既然已經動手,又豈會優柔寡斷?
打蛇不死必被咬。
“徐家背后有沒有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私藏軍械。”
蘇牧幽幽說道。
“鄭旺,告訴他,私藏軍械是什么罪。”
“私藏軍械,當抄家滅族!”
鄭旺大聲道。
“既然如此,做事吧。”
蘇牧沉聲道。
王來心中駭然,原本以為蘇牧只是想查抄一批走私的軍械,憑借功勞升為司丞,現在看來,他是想要把徐家連根拔起啊。
“王大人如果傷勢過重,那就回去療傷吧,不必跟來了。”
蘇牧看了一眼傻愣著的王來,隨口道。
“我——我還能戰。”
王來猶豫了一下,嘆氣道。
今夜是南城司的行動,司馬肯定是撇不清的,王家也撇不清了。
也不知道徐家背后都有哪幾家,搞不好還有他們王家……
現在只能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把徐家所有人滅口,讓事情到此為止。
王來心中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徐家有活口留下。
所以他得跟著去才行。
蘇牧也不在意,剛剛出手,他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實際戰斗力。
有沒有王來,今夜過后,南城都不會再有徐家。
“破門,抓人,反抗者,殺無赦。”
蘇牧帶著人來到徐家駐地,看著那朱紅色的大門,淡淡地說道。
徐家門戶緊閉,顯然是已經得到了消息。
他們在南城經營數代,尤其是這里附近,有些風吹草動根本就瞞不過他們。
南城司捕快截下大車之前徐家可能還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動作,但截下大車的同時,徐家已經意識到不對。
但就算如此,徐家也沒料到這些捕快來的會這么快。
照理說,有齊供奉出手,就算不能全殲了這群捕快,那至少也能拖延一個時辰。
有這時間,已經足夠徐家做出一些應對了。
但現在,南城司的捕快來的太快,無論是通知內城的主子,還是收拾細軟逃走,都還沒有來得及。
王來當先沖出,手中長刀揮出,咔嚓咔嚓兩下,就將厚重的紅漆大門擊碎。
“殺!”
王來殺進了徐家駐地,鄭旺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迅速將整個徐家駐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等他們也跨進大門的時候,就看到王來已經大開殺戒,到處都是被他砍倒的家丁護院。
這個時候,一伙人從內院沖了出來。
當先一人,赫然是徐家家主徐三。
“好!好!好!”
看到滿院的尸體,徐三眼中殺機一閃而沒。
他徐家向來低調,該往南城司送的銀子一兩都沒少過。
逢年過節,孝敬更是從不敢短缺。
司馬和捕頭上任的時候,他更是表過心意。
沒想到,南城司竟然說動徐家就動他們徐家,一點情面都不留!
而且事先竟然沒有露出過任何苗頭。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徐三心中暗自道。
“竟然敢有人假冒官差之名,行打劫之事,真是膽大包天!
今日我徐家,就要替天行道!”
徐三大喝道,“給我殺,殺一個假冒官差的匪徒,賞銀十兩!”
刀兵出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徐家豢養的護院武師及家丁紛紛叫嚷著殺來。
向來低調的徐家,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肌肉,整體實力,竟然絲毫不在南城司之下。
“襲殺官差,你們徐家這是要謀反嗎?該死!”
王來一聲大喝,隨手劈死兩個家丁,一刀就向著徐三劈去。
別人不說,徐三必須得死。
“找死!”
眼見王來攻來,徐三不躲不閃,反倒面露猙獰。
這個平日里一直笑面佛一般的矮胖男人,上身的衣服忽然炸裂,露出一身精壯的疙瘩肉。
他整個人氣質一下子變得兇悍起來,手持一把鋼刀就迎了上去。
一聲脆響。
王來后退半步,手中的長刀已然多了一個缺口。
他臉上露出錯愕之色。
這徐三,實力竟然不在他之下?
一時間,王來都有些懵了。
本以為他淬體四境的修為,到了南城就是大殺四方的存在。
怎么現在,隨便跳出來一個人都比他強?
這還是外城嗎?
徐三一刀逼退王來,他并未停手,而是毫不容情,殺機畢露。
兇悍的刀法施展開來,逼得王來步步倒退。
從力量上,徐三和王來相差不多,比之前那個黑袍人影都要稍弱一些。
但從武道技藝上,徐三就遠勝王來。
這徐三就遠遠超過王來了。
這徐三,竟然也是掌握了刀勢的存在!
他的刀勢厚重如山,一招一式全都勢大力沉。
幾招過后,王來已經徹底落入了下風當中。
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回蕩在院子里。
徐家的護院武師和家丁全都目露兇光,將鄭旺等人圍在中間,一擁而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徐家這些人徹底暴露了兇悍的本性,對著一眾官差痛下殺手。
鄭旺等人自顧不暇,自然無力去支援王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緩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人手里提著一把長刀,刀鋒亮如秋水。
他一邊走,一邊隨手揮動長刀。
每一刀揮出,必定會有一個徐家的護院武師或家丁倒下。
幾步之后,他已經來到了徐三和王來面前,而他走來的道路上,已經尸橫遍地。
“小蘇捕頭!”
鄭旺等人壓力大減,不覺興奮地高呼。
“蘇牧!”
徐三咬碎鋼牙,“你來得正好,王觀不能殺,我就殺了你!”
他揮出一刀,將王來劈得踉蹌后退,然后調轉方向,向著蘇牧就撲了上來。
他徐三只是低調,可不是不行。
他淬骨小成的實力,加上練就了刀勢,殺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捕頭,手拿把攥!
“以前我只是想用普通商人的身份與你們相處,既然你們這么逼我,那我不裝了!”
徐三面目猙獰,“我攤牌,我徐三,淬體四境強者!”
他一招力劈華山,就要將蘇牧一刀兩斷。
眼見蘇牧現身,王來不由地松了口氣。
但看到徐三超常發揮的一刀,他的心不由地又提了起來。
假設是他,面對徐三這裹挾著開山之勢的一刀,是絕對擋不住的。
蘇牧,能行嗎?
便在這時,蘇牧提著秋水刀,面色平靜地向前邁出一步。
恰逢此時,天空中忽然飄落下來細雨,本就暗淡的月色被黑霧遮蓋,一下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叮當!
黑暗中傳來一聲異常清脆響亮的金鐵交擊之聲,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當月光再次灑下的時候,眾人看到蘇牧慢條斯理地抖落刀鋒上的一絲血跡,將秋水刀插回了刀鞘之內。
那飄落的細細雨絲,竟然像是躲著他一般,連他的發梢都沒有沾濕。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那飄落的細雨,范圍只在蘇牧周身一丈之內。
而且隨著蘇牧收刀回鞘,那雨也是戛然而止。
鄭旺等人只是覺得稀奇。
但見識稍微多些的王來卻是瞳孔猛然收縮,他腦海冒出來一個不可能的念頭。
這不可能!
哪怕是內城年輕一代最強的洛大小姐都做不到的事情,蘇牧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不是意境,絕對不可能是意境。
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咣當!
這個時候,徐三手上的柳葉刀才掉落在地上。
他的脖頸上緩緩地浮現出一條鮮紅的血線。
下一刻,他兩手抬起,死死捂住脖子,鮮血從指縫中噴涌而出。
然后徐三就這么向后倒了下去。
至死,他眼神中都殘留著難以置信。
剛剛那一剎那發生了什么事情,沒有人看到。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徐三的倒地。
徐三,死了!
“為首者已死,從者棄械不殺。”
蘇牧平靜地說道。
他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淬體四境的徐三,似乎跟那些連淬體一境都沒有的家丁一樣。
王來心神恍惚了剎那,不過他立馬就反應過來。
“死!”
像是要從那些護院武師身上找回自信,王來狼入羊群一般殺入了徐家眾人當中。
徐家眾人本就因為徐三被殺而喪失了斗志,現在如何能擋得住一個淬體四境強者的屠殺?
別看王來接二連三地受挫,其實,他的實力是真不弱。
只見他手持一把帶著缺口的長刀,所到之處幾乎無一合之敵,只能看到一片片血花濺起。
既然有王來待勞,蘇牧也就沒有動手。
徐三死了,一個淬體四境,已經足以壓得住場面。
徐家的護院武師及家丁雖然人多勢眾,但也經不起王來的瘋狂屠戮。
很快就被殺得徹底潰敗。
與之相反,南城司的一眾官差都是氣勢大漲。
此消彼長之下,戰斗的勝負已經十分明顯。
當最后一個徐家子弟死在王來刀下的時候,那些殘存的護院武師及家丁終于崩潰了。
他們一個個丟掉手中的刀兵,跪地求饒。
徐家,徹底完了!
殺了徐三之后,蘇牧再也未出一刀。
但所有捕快看向蘇牧的眼神,都充滿了敬仰。
蘇牧就那么背手站在那里,都讓他們覺得深不可測。
這個南城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捕頭,現在在他們心中,就如同一座高山一般雄偉。
徐家如此強大的勢力,竟然真的被他們掃平了。
“抄家。”
蘇牧平靜地說道。
鄭旺等人歡呼一聲,立馬開始四散抄家,如火如荼。
徐家駐地外,昏暗的街巷中。
忽然響起大片的腳步聲,大量人馬接近這里,足足有數百之多。
赫然正是南城的各個勢力。
這么大的動靜,各方勢力就算再遲鈍,現在也已經反應過來了。
在靠近徐家的時候,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了下來,不敢再靠近。
徐家在南城雖然低調,但各勢力多少也知道一些徐家的底蘊。
就這么被南城司攻破了?
那新上任的司馬,還有上任不久的小蘇捕頭,一個是紈绔大少,一個是流民出身的幸運蛋,看著都沒什么本事,軟綿綿很好欺負的樣子。
各方勢力還以為這兩個人會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呢。
可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哈巴狗一下子變成了惡狼?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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