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蘇牧是為了捉黎川的同黨?笑話!”
東城區,一間裝飾奢華、燈火通明的房間內。
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怒罵道。
“誰是黎川的同黨,還不是他蘇牧說了算?這根本就是借題發揮!”
中年男人冷冷地道,“這蘇牧看著年紀輕輕,想不到手段竟然如此老辣。
他現在借口捉拿黎川的同黨,東城區任何地方,如果不讓他進,他都能以窩藏黎川同黨的名義進行污蔑。
好,好!”
中年男人臉色陰沉,有了這個借口,東城司一下子就多了許多操作的空間。
南城區各方勢力,就算暗中和官府不對付,明面上也不會留給官府什么把柄。
以前東城司的老司馬徐光是個行事板正的人,他拿東城區各方勢力沒有辦法,一是東城司力量不如各方勢力,一是他一直沒能抓到各方勢力的把柄。
現在來了個年輕的過分的司馬,沒想到行事竟然如此老辣,這可是比古板的徐光難應付多了。
“會長,我們怎么應對?要不要找內城的大人們給他施壓?”
男人對面一個人低聲道。
“哼,這點小事就打擾內城的大人,你覺得他們會怎么想?”
光著上身的男人冷哼道,“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就是一群廢物?
況且,這件事情你讓他們如何施壓?
捉拿黎川同黨,便是城主也說不出話來,現在誰敢出面施壓,那是不是意味著黎川死而復生跟誰有關系?
這件事,誰敢碰?”
內城也不是一片祥和,四大家族明爭暗斗,私縱緝兇榜兇人可是大罪,誰往上碰,那不是明擺著給敵人遞把柄嗎?
現在哪怕是內城四大家,不管和黎川有沒有關系,都會撇清自己的關系,沒有人會干涉蘇牧的動作。
“真是好一步棋!”
光著上身的男人,榮華會會長馬雙成也感覺一陣頭大,“交待下去,這段日子都給我消停點,都把自己的屁股給我擦干凈,姓蘇的要查哪里,就讓他查,把你們的尾巴都藏好了。
他不會在東城折騰多久,便是讓他得意一段時日又如何?”
對面那人臉上有些為難,真要是這么做,很多事情他們這段日子就干不了了,那損失可是不小。
不過看到馬雙成冷冽的表情,他還是點點頭。
“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同樣的一幕,在東城區其他幾個地方也同時上演。
榮華會、清茶門教,還有其他一些小的幫派,一夜之間竟然全都偃旗息鼓,像是變成了良民一般。
等第二日一早,東城司數百捕快齊聚主樓前空闊的廣場上的時候,東城區的街道都比往常干凈了許多。
“啟稟大人,東城司所有捕快,現已集結完畢,請下令!”
捕頭陳松大聲道。
他是一早從內城趕回來的,一回來,就得到了蘇牧召集所有捕快的消息。
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立馬就來了衙門。
先是向蘇牧稟報了昨日去內城何家的經過,他到了何家之后,何家熱情地接待了他,還強留他在內城住了一夜。
期間自然少不得對他發動了財色攻勢。
陳松雖然十分心動,但還是拒絕了何家的招攬。
沒辦法,他早已經靠向了洛家,怎么都不可能再倒向何家的,兩姓家奴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經過他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蘇牧,一點都沒有隱瞞。
“陳捕頭,從今日開始,由你和七個班頭帶隊,每日早中晚巡邏三次,東城區所有街道,必須巡到。
凡是可疑之處必須搜查,凡是可疑之人必須逮捕,凡是阻撓東城司做事者必須嚴懲!”
蘇牧擲地有聲地說道。
陳松等人臉色皆是一肅。
這三個凡是若能做到,東城區,就真的成了東城司的天下啊。
“大人,如果榮華會和清茶門教的人阻撓我們怎么辦?”
陳松猶豫問道。
“聽不懂嗎?凡阻撓東城司辦案者必須嚴懲,三遍聲明之后冥頑不靈者,斬。”
蘇牧冷淡地道。
“萬一打不過呢?”
一個班頭弱弱地道。
“記住了,你們代表的是東城司,代表的是大玄律法,你們打不過還有我,我打不過還有城主府,城主府打不過,還是太平司。”
蘇牧冷冷地說道。
“是!”
眾捕快心情激蕩,扯著嗓子大聲道,聲音沖破云霄。
“大人,這三個凡是,打擊面是不是有些廣了?
萬一有人狗急跳墻——”
眼看著數百個捕快氣勢洶洶地離開了衙門,如同無數細流一般涌入街巷之中,余秀江有些擔心地道。
他是真沒想到,蘇牧竟然如此雷厲風行,上任第二天就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這要是萬一引發暴動,就算是東城司司馬也扛不住啊。
“狗急跳墻,我還怕他們不跳呢。”
蘇牧平靜地說道,“他們不狗急跳墻,我還抓不到他們的把柄。他們要是跳起來,殺起來會更順手。
余司丞你不是武者,不懂這些。”
余秀江有些無語,這是我懂不懂武道的問題嗎?
“余司丞,東城司有哪些勢力與何家有關?”
蘇牧輕描淡寫地問道。
“大人,這會不會有些過了?”
余秀江小心翼翼地說道,小蘇司馬,也太睚眥必報了吧。
如果蘇牧知道余秀江的想法,只會丟給他一個白眼。
別人都要殺他了,他還給別人留面子不成?
既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自然是有多大力用多大力了。
內城何家,他暫時是扳不倒,不過斷他一條手臂,倒是可以試試。
“余司丞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黎川的同黨有很大可能藏在那些地方。”
蘇牧認真地說道。
“陳捕頭,你們捉拿兇犯來錯了地方吧,我這里只是賣些鐵器,你要說鐵鍋和菜刀,我這里便有,兇犯,那是一個也沒有。”
一個掌柜的打扮模樣的矮胖中年男人帶著一絲倨傲,將陳松等人擋在了門口。
“有沒有藏著兇犯,那要查過以后才知道。”
陳松手握刀柄,冷聲說道,“魏掌柜莫非要阻撓東城司辦差?”
鏗鏘!
陳松背后的眾捕快紛紛將刀拔出來一半,氣勢森然。
那魏掌柜臉上絲毫沒有懼色,冷笑一聲。
“陳捕頭現在真是好大的威風!”
魏掌柜冷冷地說道,“這里你要搜沒有問題,但我丑話說在前面,咱們雖然是個小店,但店里也頗有幾件貴重物品。
若有什么損失,那我可以是要陳捕頭你的。
咱們配合東城司辦差,但也不能被人騎在頭上拉屎撒尿。”
魏掌柜側身讓開一條道。
他背后那些赤裸著上身的伙計學徒全都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冷笑著看著陳松等人。
這些伙計學徒平日里習慣了打鐵,練出一身疙瘩肉,油光的皮膚看著比那些捕快還要壯實許多。
一眾捕快走進鋪子,被這么多年輕力壯的伙計盯著,全都有些不自在。
“魏掌柜,多謝了。”
陳松拱手道,“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有遺漏!”
如果放在以前,這種背景深厚的鋪子,他們一般都敬而遠之,肯定不會上門搜檢。
但這次小蘇司馬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挨家挨戶地搜查。
所以固然這鋪子的掌柜和伙計都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眾捕快依舊是前前后后地搜了起來。
“陳捕頭,小心一點,萬一打破了什么東西,你們那點俸祿,一輩子都賠不起。”
掌柜的抱著手臂,一臉嘲諷地說道。
“那就不勞魏掌柜操心了。”
陳松面無表情地說道。
“捕頭,發現了一批青金!”
片刻之后,一個捕快滿臉興奮地從后院奔了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小小的口袋。
大玄王朝有些東西是管制品,比如某些藥材,比如某些金屬,還有某些妖物魔頭身上掉落的材料等等。
青金就是一種管制金屬,按照大玄律令,民間禁止私自使用。
“魏掌柜,你怎么說?”
陳松接過那一口袋青金,掂量了一下,大概有兩三斤重,他看向魏掌柜,說道。
“按照大玄律,私用青金,處以罰沒青金,并罰十金。”
魏掌柜絲毫不慌,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陳捕頭喜歡這點青金,那就送給陳捕頭了。
另外,這是罰金!”
他轉身從柜臺里取出一錠金子,隨手丟在了地上。
陳松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魏占奎的態度極盡侮辱。
但偏偏陳松拿他一點沒有辦法。
這魏占奎說的一點都沒錯,私用青金,最多不過是罰款而已。
對于這日進斗金的鍛兵鋪子來說,那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捕頭!”
一個捕快將地上的金子撿起來,遞給了陳松。
“收好了!回衙門后交給司丞大人。”
陳松憋著怒意道。
魏占奎和那些鍛兵鋪子的伙計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半個時辰之后,眾捕快陸續回到了陳松的身邊。
除了又找到幾樣違禁金屬,并沒有發現其他不法之處。
這幾樣違禁金屬,最多不過是罰款而已,很能借此將這鍛兵鋪子怎么樣。
而魏占奎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把罰金丟了出來。
“走!”
陳松讓人帶上罰金,就要離開鍛兵鋪子。
“陳捕頭,等一等吧。”
魏占奎忽然開口說道,“咱這鋪子你們是搜了,但就這么離開,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你什么意思?”
陳松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魏占奎,冷冷地道。
“剛剛陳捕頭手下的兄弟搜查咱鋪子的時候,咱鋪子丟了一件神兵利器,咱也不知道是哪位兄弟一時見獵心喜,給順手牽羊了。”
魏占奎道,“如果是普通的兵器,咱也就送給那位兄弟了。
但是這件神兵利器價值千金,可是不能就這么白白送人的。
陳捕頭,是不是讓你手下的兄弟,把東西交出來呢?”
“魏掌柜,我手下的弟兄不會做這種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陳松冷聲道。
“咱這鍛兵鋪子,今日只有陳捕頭你們這人來過,不是你的人,難道還是我的人偷了不成?”
魏占奎冷笑道,“這事其實也好辦。
陳捕頭你和手下的兄弟都把衣服脫了,讓咱們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反正這里都是爺們,陳捕頭你們也不用怕被人占了便宜。”
眾伙計學徒哈哈大笑。
陳松臉色陰沉如雨,“魏占奎,你放肆!”
“我放肆?陳捕頭莫非還想仗勢欺人不成?”
魏占奎冷冷一笑,“那你可是選錯了地方,我也不怕告訴你,那件神兵利器,可是給內城何府老爺子的壽禮。
你東城司的捕快偷了我家的神兵利器,便是鬧到城主那里去,我魏占奎也絲毫不懼!”
“你——”
陳松大怒。
這些人的手段他自然清楚,偷沒偷神兵利器根本就是說不清的事情。
鬼知道這鍛兵鋪子里到底有沒有拿所謂的神兵利器!
別說脫光衣服了,就算是讓魏占奎搜了身,東城司的臉面也會徹底掉到地面上。
那小蘇司馬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才掀起的大動作,可就要虎頭蛇尾,草草結束了。
陳松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事情的棘手之處,進退兩難。
“陳捕頭,每個月幾十兩銀子,何必拼命呢?”
魏占奎冷笑道,“你只要低個頭,那件神兵利器,便是送給你又如何?”
“魏占奎,你不要逼人太甚!”
陳松壓抑著怒火,低喝道。
“看來陳捕頭還是沒看清楚形勢啊。”
魏占奎搖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兩條路。
第一,你們脫光衣服,讓我檢查一遍。
第二,陳捕頭你給我磕頭認錯。
當然,你們也可以現在離開,那就莫怪我到內城的城主府門口,擊鼓鳴冤!”
“你——”
陳松滿臉漲紅,恨不得立刻拔刀劈了魏占奎,但是他不敢動手。
就在陳松進退兩難之間,忽然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魏掌柜是嗎?真要鬧到這種程度嗎?不如給本司馬一個面子如何?”
陳松有些驚喜地回頭,正好看到蘇牧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他的背后。
“司馬!”
陳松驚喜道。
蘇牧點點頭,示意他們后退。
“原來是小蘇司馬。”
魏占奎眼神中露出凝重之色,沉聲道,“面子自然可以給,但咱們鍛兵鋪子也不能白白損失,千金可不是個小數目,小蘇司馬你說是不是?
不過既然小蘇司馬開口了,那我就退一步,陳捕頭他們不用脫衣服了,只要讓我親手搜查一遍他們身上就可以了。”
蘇牧看著魏占奎,神色平靜。
魏占奎直視蘇牧的眼神,心里打鼓,但是想到自己背后的何家,他心中又有了底氣。
“小蘇司馬,我可是給了你面子,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了,只能讓城主來評評理了。”
魏占奎攤開雙手道。
“魏掌柜,借一步說話。”
蘇牧緩步來到魏占奎身前,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見蘇牧這種態度,魏占奎心中冷笑,都說這個小蘇司馬如何老辣,還不是要在老子面前吃癟?
武力強又怎么了?有時候,還得有腦子才行!
“小蘇司馬有何指教?”
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怕蘇牧將他怎么樣,跟蘇牧來到一邊,道。
“魏掌柜你看這是什么?”
蘇牧忽然撩開衣襟,從腰間摘下一件東西,遞到魏占奎手上,低聲道。
“破魔弩?”
魏占奎低頭看了一眼,下意識地道。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
蘇牧平靜地道。
鏗鏘一聲,秋水刀出鞘,橫在了魏占奎的脖子上。
“盜竊破魔弩,意圖刺殺司馬,魏占奎,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可以將你當場斬殺?”
蘇牧喝道。
魏占奎目瞪口呆,一時間口干舌燥,栽贓嫁禍?這么光明正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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