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嘴上哼著小調,手上熟練地肢解著四階妖物的尸體。
有句話叫做痛并快樂著。
蘇牧一點都不痛,他只感覺到快樂。
沒錯,就是快樂。
血身被吞噬的那一點點痛楚,在四階妖物的血肉面前,完全可以忍受。
許沖淵和鐘貴錚等人絕對想不到,他們以為身處水深火熱當中的蘇牧,其實比他們輕松多了。
吃著四階妖物的肉,看著妖庭的妖兵憤怒地盯著他卻又拿他沒有辦法,唯一要做的,就是隔半天施展一次肉身神通血身。
損失的玄黃血,多吃一點四階妖物的肉就補回來了。
反正一頭四階妖物就重達數百斤,他面前,現在已經有三頭了。
蘇牧熟練地把四階妖物的尸體肢解開,鮮嫩的肉留下,位置不好的、味道不好的,統統投喂四腳蛇。
就是這么豪奢!
不好吃的,咱不要!
就算這樣,蘇牧身邊已經堆滿了一塊塊切割好的妖物肉,少說也有四五百斤了。
再多,就不好帶走了。
倒不是蘇牧背不動。
重量還好,就是體積太大了,背著行動不便。
“四階妖物吃的有些膩了,不知道五階妖物的肉是什么味道。”
蘇牧一邊吃著烤四階妖物肉,心里一邊想著。
就在這時候,忽然,妖庭的妖兵分開一條道。
一個體型壯碩的牛頭妖物大步走來。
妖庭的大將軍,終于來了。
它在那條裂痕外停了下來,一雙牛眼死死盯著四腳蛇。
“嗚哩哇啦!”
它最終發出一聲咆哮。
妖言妖語,蘇牧完全聽不懂。
四腳蛇眼神中也露出凝重之色,嘴里發出一陣低吼。
它們似乎在交流什么。
蘇牧的心提了起來。
這四腳蛇,該不會把自己交出去吧?
兩頭妖物你來我往,吼叫了半晌。
忽然,牛頭妖物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而四腳蛇,眼神中也迸發出滔天的兇戾。
轟隆隆!
它的身體迅速變大,眨眼間就變得足有七八丈長。
修長的體型,額頭隆起的角,讓它看起來,已經有五六分像是傳說中的蛟龍。
牛頭妖物眼神中露出凝重之色。
想不到,這四腳蛇,竟然變強了!
“好,這個人類我不要了!”
牛頭妖物忽然大喝道,“但你如果再敢傷我妖庭的妖兵,我定然不與你善罷甘休!”
四腳蛇人性化地鄙視了它一眼。
“記住了,你的領地只有方圓三十里,你若是敢踏出領地,干擾我妖庭的行動,那我妖庭就算不惜代價,也定要將你斬殺!”
牛頭妖物憤怒地咆哮一聲,帶著一眾妖兵繞過了四腳蛇的領地,向著虎踞關的方向就去了。
蘇牧心中一沉。
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了,也不知道許沖淵他們有沒有把消息帶回虎踞關,虎踞關,有沒有做好迎敵的準備。
虎踞關,難道沒有人能打得過四腳蛇,所以一直沒有人來接應自己?
要不要忽悠四腳蛇,給妖庭制造一些麻煩呢?
蘇牧看向重新縮小的四腳蛇,摸著下巴,心中思索道。
距離虎踞關城墻數里外,幾個人靠著亂石堆,氣喘吁吁。
“你真的是虎踞關太平司的鎮撫使?我怎么感覺你像是冒牌貨呢?”
許沖淵將扎在左臂上的箭拔出來,疼得呲牙咧嘴。
他一邊往傷口上倒著金瘡藥,一邊開口吐槽道。
他倒不是真的這么想,純粹是嘴賤。
張望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娘的,邵三通那個混蛋讓他證明自己是張望岳,現在武陵太平司的小家伙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平司鎮撫使?
“老子張望岳,你沒聽過我的名字?”
張望岳氣咻咻地道。
“沒聽過。”
許沖淵、鐘貴錚幾人異口同聲地道。
張望岳那幾個手下忍不住偷笑,扯動身上的傷口,一個個嘶嘶地倒吸著涼氣。
這么一陣插科打諢,倒是讓原本沉重的氛圍緩和了許多。
“你說你好大一個鎮撫使,竟然連虎踞關的城門都進不去,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了。”
許沖淵嘆息道,“張鎮撫使,你說吧,我們現在怎么辦?”
“殺回去吧,就算救不出蘇師兄,我們也可以跟他死在一起。”
鐘貴錚面無表情地說道。
“放屁,你腦子進水了?”
許沖淵罵道,“蘇牧他拼了老命送我們出來,是想讓我們回去送死的?
就你那點修為,送死都不夠資格!
你他娘的跑回去,蘇牧的一番努力不是白白浪費了?
你自己是痛快了,虎踞關怎么辦?”
鐘貴錚任由許沖淵的口水噴了一臉,沉默不言。
這些道理他當然都知道。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連虎踞關的城門都進不去,只要靠近虎踞關,就會被城頭上的守軍攻擊。
那邵三通欺騙了城頭上的守軍,根本就不會容許他們進城。
忽然。
張望岳站起身來,向著蠻荒的方向看去。
眾人正奇怪他想干什么,忽然,大地猛烈地震動起來。
接著眾人就看到一道道煙塵沖天而起,顯然有大量的妖物正奔跑而來。
“壞了,妖庭開始行動了!”
許沖淵臉色大變。
“現在邵三通控制了虎踞關城頭,如果妖庭大軍兵臨城下,他隨時可以打開城門放妖庭大軍進入虎踞關。”
許沖淵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蘇牧拼了命送他們出來,就是想讓他們把消息帶回虎踞關,現在他們連虎踞關的城門都沒進去,蘇牧的犧牲豈不是要白費了?
而且,妖庭的大軍過來了,蘇牧他——
許沖淵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他實在是難以接受這種結果。
“張鎮撫使,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們虎踞關太平司,真他娘的是一群廢物!”
許沖淵壓制著怒氣,忍不住道。
張望岳無言以對。
人家拼了命把消息帶來,他卻連虎踞關的城門都進不去,罵他廢物已經算是客氣了。
其余那些虎踞關太平司的太平校尉臉上閃過羞惱之意,但也沒有人反駁。
“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張望岳挺直腰背,緩緩地說道,“虎踞關太平司,也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他目光掃過自己的幾個手下,沉聲道,“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
虎踞關太平司的那幾個太平校尉灑然一笑,開口道,“城下迎敵,又不是第一次了。
張頭兒,你說,咱們十幾個人,于虎踞關外,迎戰妖庭數萬妖兵,這壯舉,史書上都得記一筆吧?”
“會的。”
張望岳沉聲道,“妖庭大軍壓境,邵三通最多只有半個時辰的機會。
不管他用什么辦法蒙蔽了楊指揮使他們,半個時辰之后,楊指揮使必定會出現在城頭上。
到時候,一切自然就會真相大白。
我們要做的,就是攔住妖庭大軍半個時辰。”
“阻攔妖庭大軍半個時辰,難度有點大啊。”
一個虎踞關的太平校尉感慨道。
他們一共也就十幾個人,妖庭的大軍,卻有數萬頭妖物。
但是下一刻,他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不過,難度越大,越能證明咱們不是廢物,我喜歡。”
那幾個虎踞關的太平校尉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拔出刀,跟著張望岳向前走去。
“許校尉,你們躲好了。”
張望岳頭也不回地說道,“等楊指揮使出現在城頭上之后,你們就往虎踞關跑,我保證,你們可以入城。”
說話之間,虎踞關太平司一行人從亂石堆中走了出去,他們一字排開,橫刀而立,擋在了妖庭大軍的必經之路上,身前,是蠻荒中奔來的妖庭大軍,身后,便是虎踞關。
“兄弟們,怎么說?”
許沖淵扭頭看向鐘貴錚幾人,開口道。
“不管你們怎么想,反正我不喜歡躲在別人后面茍活。”
一人開口道,“戰一場便是了。”
“咱們武陵太平司又不比他們虎踞關太平司差,為什么要躲?”
另一人道。
“既然大家都這么想,那就戰。”
許沖淵哈哈大笑,“黃泉路上,咱們兄弟也不寂寞了,速度快點,說不準還能追上蘇師弟。”
石自然眉頭緊皺,主公真的死了?
他總覺得,蘇牧不會這么容易死。
“老石,你不是太平司的人,沒必要跟妖物拼命,而且我們還需要一個人活著去揭發邵三通,你正合適。”
許沖淵拍了拍石自然的肩膀,說道,“活著,幫我們多砍那龜孫子兩刀!”
說罷,不等石自然答應,許沖淵就扛著刀走出了亂石堆,迎著妖庭的大軍走了過去。
虎踞關城頭上,邵三通看著遠處那沖天的塵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吳秋元怎么搞的?
先是讓張望岳他們逃了回來,現在連約定的時間都搞錯了。
說好的攻城時間不是三日之后嗎?
怎么提前就發動了?
雖然錢云山和楊長風暫時被他騙過去了,但他還沒有完全掌控城頭,現在還不是打開城門的最佳時機。
“大家快看!”
就在邵三通心中暗罵的時候,忽然耳邊聽到一聲大叫。
他抬頭看去,只見城頭上的守軍也全都張望了過去。
距離虎踞關城墻兩射之地,十幾道人影出現在那里,他們一字排開,仿佛一道人墻,矗立在虎踞關外。
他們有的長刀指地,有的長刀橫于身前,有的則是把刀扛在肩頭。
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身上的錦衣墨衫,背后那個“平”字,晃著眾人的眼睛。
“真的是張鎮撫使他們——”
一個士兵喃喃自語道。
“邵監察使,真的是張鎮撫使他們,我們得出城幫他們!”
一個守軍偏將大聲道。
“糊涂!”
邵三通冷冷地道,“這是他們的苦肉計!妖庭大軍瞬息便至,你現在打開城門,萬一妖庭大軍沖進虎踞關,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苦肉計?”
那守軍偏將的語氣弱了下去。
“不要大驚小怪,且看他們如何表演。”
邵三通冷聲道,“不過是演戲而已,難道還真的能拼命?
如果他們真的是張鎮撫使,我們隨時可以打開城門出城援助!”
看著張望岳一行人的背影,邵三通心中冷笑。
好啊,他正想用什么理由打開城門呢,你們就給了我一個好借口。
等你們被妖庭大軍殺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再打開城門出城去救援你們,虎踞關的守軍,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了。
邵三通心中已經想好了開城門的時機。
“殺!”
張望岳一聲大吼。
十幾個太平校尉,面對數萬妖物,發起了沖鋒。
明明只是十幾個人,卻仿佛千軍萬馬一般。
虎踞關城頭上,那些守軍全都虎目含淚。
“邵監察使,這不可能是苦肉計!”
一個將領大聲道,“開城門吧!”
“還不到時候!”
邵三通冷冷地道。
這個距離還不夠,必須等妖庭的大軍再近一些。
現在打開城門,妖庭的大軍來不及進城,虎踞關還有機會重新關閉城門。
只要妖庭大軍再向前一些……
而且張望岳等人必須得死,要不然,自己的身份豈不是要暴露了?
“不能再等了,再等,他們會死的!”
邊防軍的將領道。
邵三通瞇著眼,就是要讓他們死!
張望岳等人已經和妖庭大軍碰撞在了一起。
血肉橫飛,一頭頭妖物倒下,而太平校尉,也開始有傷亡。
十幾人,對數萬頭妖物,這就是蚍蜉撼樹。
張望岳手上的長刀如同風火輪一般,瘋狂地收割著妖物的性命。
三階妖物之下,沒有任何一頭妖物能擋住他一刀。
但就算如此,妖物也實在太多了,很快,他的身影就已經被淹沒其中。
其余太平校尉,更是已經被徹底隔斷。
他們各自為戰,像是波浪之中的孤舟,隨時可能傾覆。
張望岳心中苦笑,半個時辰,根本就不可能啊。
妖庭這次的攻勢,實在是太強了。
別說半個時辰了,就算是一頓飯時間都堅持不了啊。
張望岳又看到一個太平校尉倒下,他的心在滴血。
“都給我去死!”
張望岳怒吼道,身上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
忽然。
遠處,一頭頭妖物高高飛起。
仿佛有什么東西,從妖庭大軍的后方沖了過來,那些飛起的妖物,都是被高速沖撞而飛起來的。
一瞬間,張望岳有些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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