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青!”
蘇牧的聲音回蕩在松江府上空,甚至將轟鳴的水浪聲都壓了下去。
滿城的目光,幾乎都落在那個屹立半空之中的男人身上。
伴隨著蘇牧的聲音,松江的水面轟然炸開。
然后一條十余丈長的修長影子沖天而起。
“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
松江府白鹿書院的山頂上,莫雪松瞪大眼睛,嘴里念念有詞,“真龍,是真龍!”
他渾身微微顫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
“真龍?”
朱九淵等人全都是愣了。
傳說中的神獸真龍?
誰都聽說過,但是從來沒有人親眼見到過。
蘇牧叫的敖青,是一頭真龍?
只見那一頭真龍沖出水面,瞬間抵達蘇牧腳下。
蘇牧身形下落,帶著洛安寧一起落到了敖青的背上。
一聲龍吟響徹天空,敖青沖天而起,瞬間進入云層當中。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敖青已經再次俯沖而下。
它身上綻放出刺眼的青色光芒。
霎時間,下方水浪翻滾。
敖青十余丈長的身體沿著松江一路向前沖去。
而那原本四散的洪水,竟然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收束一般,隨著敖青一同向著大海的方向奔流而去。
轟隆!
敖青沖破了松江府的城墻,帶著滔滔洪水,一路遠去。
松江府城內的水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落。
一刻鐘之后,水面已經落到人的膝蓋。
再過半個時辰,城內的水都已經回流到松江的河道之內。
松江河道之內的江水依舊洶涌,不過已經對城內的百姓沒有絲毫的危害。
那些江水,滔滔不絕地向著大海的方向奔流而去,用不了多久,這洪水,就會被引入大海。
一場天大的洪災,就這么消泯于無形之中。
“傳說之中,真龍能夠興風作浪,果然如此。”
莫雪松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除了真龍這種生物,還有誰能夠抵擋如此天威?
論操控水域,連太平侯爺也比不得真龍啊。”
莫雪松心中充滿了絕望。
身為御獸宗弟子,他最大的驕傲就是能夠統御妖物。
當初他統御的四階妖物被蘇牧斬殺,直到現在他都還懷恨在心。
他一直想要勝過蘇牧,甚至殺了蘇牧。
但是現在,他絕望了。
這一頭真龍,起碼也是六階妖物。
蘇牧,竟然有一頭六階妖物的妖寵。
他們御獸宗有史以來,就從來沒有人達到過這種成就啊。
他莫雪松一直以來想要復興御獸宗,但也只是敢想一想統御一頭五階妖物,從來沒有敢想過六階妖物。
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竟然被自己最討厭的人壓了下去,而且幾乎沒有翻盤的希望,還有什么事情比這更絕望嗎?
“真龍……”
吳一奇站在街道上,如果不是腳下的泥濘,他甚至都懷疑剛剛的洪水是不是真的。
“果然還是那個蘇牧,再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似乎都毫不違和。”
吳一奇心中暗自道。
他剛剛都已經要放棄了,沒想到,如此災難,竟然這么輕易就解決了。
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蘇牧才能夠做到吧。
轟隆隆!
入海口處。
海浪翻滾。
滔滔洪水涌入大海之中,渾黃和碧藍形成一道清晰的分界線。
蘇牧抱著洛安寧落在海灘上。
敖青還在空中不斷盤旋,它身上不斷綻放著青色的光芒,引導著那滔滔洪水涌入大海之中。
“敖青它,化龍了?”
洛安寧瞪著大眼睛,看著在空中盤旋的敖青,忍不住問道。
她知道敖青的存在,甚至她還曾經陪著蘇牧去喂養過敖青。
之前敖青勉強能夠稱作是蛟龍。
但是現在,它已經完全是一副真龍的模樣。
蘇牧的表情有些凝重。
“還是太倉促了些。”
蘇牧沉聲道。
洛安寧不解其意,不過看到蘇牧表情凝重的樣子,她也沒有繼續詢問,只是默默地握住了蘇牧的手。
時間緩緩流逝。
敖青一直在入海口上空盤旋,只不過它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暗,盤旋的高度也越來越低。
終于,它落在了沙灘之上。
蘇牧和洛安寧沒有絲毫遲疑,快速奔了過去。
等兩人來到沙灘上的時候,看到敖青正趴在那里,頭顱低垂,像是耗盡了力氣一般。
蘇牧身形閃爍,來到敖青面前,有些心疼地摸著敖青的腦袋。
如果說最早在蠻荒遇到敖青的時候,蘇牧對它只有利用之意。
但這么久相處下來,蘇牧跟敖青早就已經有了感情。
尤其這一次,敖青是為了他。
強行化龍,然后還沒有穩固修為,就直接施展神通,引到洪水入海。
現在敖青不僅僅是耗盡體力那么簡單。
敖青勉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蘇牧。
然后它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清光閃爍之中,敖青的身體迅速變小,最后縮小到只有成人巴掌大小。
它眼睛緊閉,身體盤起,沒有了動靜。
“敖青——”
洛安寧驚呼道。
蘇牧小心地將敖青捧起來,收入衣袖當中,眼神當中閃過一抹殺意。
“凈土教!陳友恭!”
蘇牧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敖青強行化龍,然后又強行施展神通,如今已經傷了根基,能不能恢復過來還不一定。
它現在沉睡過去,甚至有可能永遠也無法醒來了。
這一切,都是拜凈土教和陳友恭所賜!
如果不是為了拯救松江府,敖青根本不需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敖青它怎么樣了?”
洛安寧擔心地問道。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它醒來的。”
蘇牧正色道,“安寧,你先回松江府,我去把陳友恭捉回來。”
洛安寧看著蘇牧的眼睛,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蘇牧這么嚴肅的樣子。
點點頭,“你去吧,松江府那邊我們會照看好的。”
蘇牧抱了一下洛安寧,然后腳下生云,沖天而起。
乾天意境,御氣飛天而去。
洛安寧看著蘇牧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朝著松江府的方向奔去。
大家只看到松江府的洪水被輕易消泯了,他們卻不知道,為了消泯洪水,夫君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夫君可以不計較,但她必須得讓松江府那些人知道這些。
“青蓮使,果然還得是你。”
距離松江府百里之外的一座山上,一眾凈土教教徒圍著陳友恭,贊嘆不絕。
“也只有青蓮使你,才能想到借助天威來消滅蘇牧的辦法。”
一個凈土教教徒吹捧道,“積蓄了兩年的洪水,現在只怕整個松江府已經變成一片汪洋大海了吧。”
“松江府可能沒了,不過蘇牧會不會死不好說。”
陳友恭冷靜地道,“以蘇牧的實力,如果他一心自保,這洪水要不了他的命。
不過太平司的人向來古板,他恐怕不會拋棄松江府一城的百姓獨自逃生,那樣的話,就算他,也抗衡不了洪水之災,最終只會耗盡力氣,給松江府陪葬。”
“萬一他要是沒死,那可怎么辦?”
一個凈土教教徒擔心地說道。
“就算他沒死,松江府毀了,他這個太平司鎮撫使也難辭其咎,大玄朝廷不會饒了他。”
另外一個凈土教教徒說道,“他難道還能來找我們不成?
那也得他找得著我們才行。”
“是啊,他要是敢來找咱們報仇,青蓮使略施小計,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眾人都得意地笑了起來。
陳友恭臉上也不由地露出自得之色。
“這次洪災,整個相州肯定會亂起來的,流民遍地,正是咱們凈土教發展壯大的良機。”
陳友恭擺擺手,開口說道,“咱們青蓮堂之前損失慘重,如今正好借機招募一些人手,壯大力量。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咱們青蓮堂,就會成為凈土教最強大的一個分壇。”
“妙啊,真不愧是青蓮使,一箭雙雕,決堤淹了松江府,不但能夠滅了蘇牧的威風,還能趁勢壯大咱們青蓮堂。”
那些凈土教的教徒紛紛贊嘆道。
“我就說,咱們青蓮使走一步看三步,跟著他做事,咱們必定前途遠大。”
“諸位過獎了。”
陳友恭道,“我這個人沒有別的本事,不過只要你們跟著我做事,我保證,你們未來必定都能有一番前途!”
“青蓮使威武!”
眾人興奮地叫道。
他們毀了別人的家園,卻又假裝救世主來把人家招進凈土教給他們賣命,這些人,竟然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凈土教的人,被當做魔頭也是有原因的。
“大家有沒有覺得,水聲減小了許多?”
忽然,一個凈土教教徒開口說道。
他這一說,眾人也都安靜下來,側耳傾聽了一下。
果然,原本轟鳴的洪水聲,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不見了。
耳邊雖然還能聽到水聲,不過那是原本松江江水就有的聲響。
“應該是蓄的水全都已經流到下游去了吧。”
一個凈土教教徒說道。
“也是,蓄的水畢竟有限,全都流到下游去了,咱們這里自然就沒了。”
眾人恍然地說道。
陳友恭眼睛微微瞇起,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陣不安的感覺。
“走,先離開這里再說。”
陳友恭話音未落,忽然,他瞳孔收縮。
遠處,一道人影正沿著河道急速飛來。
那人影就算是化作灰他都能認識,蘇牧!
一瞬間,陳友恭嚇得魂飛魄散!
這個時候,蘇牧不應該在松江府對抗洪水天威嗎?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莫非他放棄了松江府?
這他媽的是什么人啊,他怎么能放棄松江府呢?
你們太平司不是大仁大義嗎?
你們不是為國為民嗎?
你怎么能放棄松江府的百姓,跑到這里來呢?
“快走!”
陳友恭心中有一萬個為什么,但是現在不是尋求答案的時候。
蘇牧追上來了,他必須得跑!
不用陳友恭說,那些凈土教的教徒也都看到了蘇牧的身影。
他們臉色瞬間慘白,還沒等陳友恭說,就已經忙不迭地掉頭就跑。
在松江府臥底多年,他們可都是親眼見識過蘇牧的手段的。
尤其是不久之前的松江府白鹿書院的大比。
他們有不少人都偷偷混進去觀賽的。
他們親眼看到了蘇牧斬殺妖庭十三太子鮑凌云的場景。
就他們的實力,遇到蘇牧,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要不趁著蘇牧還沒看到他們抓緊跑,一旦讓蘇牧追上了,他們絕對是有死無生。
“廢物,你們能跑得過蘇牧嗎?”
看著慌亂的手下,陳友恭心中暗罵,“他會飛!”
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陳友恭計上心來,“分頭走!”
他沉聲道,“發信號,白蓮使就在相州,他是結丹境強者,絕對能殺得了蘇牧!”
眾教徒一邊應是,一邊頭也不回地四散奔逃。
陳友恭眼睛微微一瞇,眼神中閃過一抹冷意。
他奔入密林之后,很快就悄無聲息地和眾人分道揚鑣。
就在凈土教教徒四散奔逃的時候,蘇牧已經追到了山下。
他極盡目力,看到山頂上有人影一閃而過。
“果然在這里,你們逃不掉的!”
蘇牧冷冷地道。
他從入海口一路逆流而上,在五十里外遇到了幸存的石自然等人,然后沿著石自然指的方向找到了東方流云。
東方流云給他指了這個方向。
這里,就是洪水的起源,十有八九,陳友恭就在這附近。
蘇牧馬不停蹄而來,連東方流云和石自然也在附近排查。
他這次是被激出了真火,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將陳友恭拿下。
蘇牧手腕一翻,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五火震天弓。
弓弦聲響起,一道火光繚繞的箭矢劃過數百丈距離,轟的一聲將一個凈土教教徒釘在了山壁之上。
一瞬間,那些四散奔逃的凈土教教眾跑得更快了,根本沒有一個人有停下跟蘇牧交手的念頭。
蘇牧腳下云氣凝聚,他身體升高,哪怕有密林阻擋視線,他還是捕捉到幾個凈土教教徒的身影。
錚!錚!錚!
弓弦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每一聲響起,就有一個凈土教教徒死在五火震天弓之下。
蘇牧一邊射殺,一邊快速靠近過去,目光游走,搜尋著陳友恭的身影。
第三更。
總算是寫完了,好累,整個人感覺都要廢了,三更不易,求個票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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