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數百人從四面八方涌入營地之內。
那些假裝中毒倒地的士兵全都變得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握緊長槍。
“滾一邊去!”
白猿宗弟子一腳將那些士兵踢開,然后將太平司等人團團圍住。
囚車內的肅王等人臉上充滿了驚喜。
“快,放了本王!”
肅王大聲叫道。
跟一個男人面對面關在囚車里,這種日子他早就已經無法忍受了。
“王爺稍候,待我解決了太平司的人再來救王爺脫困。”
李照緩步來到囚車前,對著肅王微微躬身,開口道。
“王爺,我是白猿宗宗主李照,應伍元化伍大人所托,前來救援王爺。”
“本王記住你了,待本王東山再起之時,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肅王哈哈大笑,還是伍先生靠譜啊。
“多謝王爺。”
李照躬身道。
“宗主,白猿!”
忽然,一個白猿宗弟子大叫道。
話音未落,李照就感覺勁風撲面而至。
他一甩衣袖,一股力量轟得撞在一道黑影之上。
一聲慘叫,猴子小五從空中跌落下來,落地之后滾了幾圈,然后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小五!”
洛安寧驚呼出聲,聲音中充滿了擔心。
蘇牧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起身的動作。
他看得清楚,小五趴下之前,眼珠子還在咕嚕嚕地轉著。
這猴子雖然還未徹底開智,但已經鬼精鬼精的。
李照發現襲擊自己的竟然是白猿,他一臉心疼地奔到白猿身邊,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小五托了起來。
“丹藥!”
他大聲叫道。
立馬就有白猿宗弟子送上了丹藥。
李照小心翼翼地丹藥送到小五嘴邊。
小五閉著眼睛,小鼻子聳了聳,然后伸出舌頭舔了舔那丹藥。
片刻之后,它才一吐舌頭,將丹藥吞了下去。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小五身上已經散發出微微的白色光芒,一身白色的毛發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長了一寸,顯得越發飄逸。
“李宗主,你這是何意。”
蘇牧看著李照,一臉平靜地開口道。
“蘇大人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李照眼見小五的氣息平靜下來,他松了口氣,一手抱著小五,扭頭看向蘇牧,緩緩地道。
“我只是不明白,白猿宗也算是有家有業,何必要從賊呢?”
蘇牧緩緩地道,“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回頭?”
李照冷笑兩聲,“你們太平司的人還是這么高高在上。
蘇大人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
大玄已經老朽,只有一個新的君主才能讓它煥發生機。”
“你說的這個新君主,是指肅王?”
蘇牧道。
“難道不是嗎?當今玄帝喪權辱國,你們太平司助紂為虐,竟然與妖庭簽訂合約。”
李照說道,“你們還有什么臉說自己斬妖誅魔?”
“肅王勾結妖物的事情,你不知道?”
蘇牧淡然道。
“肅王那是在利用它們而已。”
李照說道。
“明白了。”
蘇牧點點頭,“橫豎都被你說了。”
“歷史總是成功者書寫的。”
李照微笑著說道,“蘇大人,安心上路吧,我會親自殺了你,死在我手上,你也不丟人。
將來會有一天,我李照,將會成為大玄最強。”
“可惜,你等不到這一天了。”
蘇牧緩緩地道,“人都到齊了吧?”
“什么意思?”
李照眉頭一皺,心里猛地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下一刻,他眼前驟然一亮。
一團雷光,在他面前轟然爆炸。
李照怒喝一聲,結丹境力量爆發開來,他身體微躬,雙腳犁地,向后滑了出去。
“殺!”
然后李照就聽到營地內爆發出一片喊殺聲。
那些原本癱倒在地的太平司眾人還有士兵,紛紛從地上一躍而起。
只是幾個呼吸,就有不知道多少白猿宗弟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照心中又驚又怒。
上當了!
他反應過來,雙腿微微彎曲,就要逃走。
雖然沒能救出肅王,但能得到白猿,自己將來就還有機會!
下一刻,他的動作就猛地僵硬在原地。
生死危機從背后直竄到頭頂之上。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他整個人一動也不敢動。
“不愧是李宗主。”
蘇牧拍手道,“你若有任何動作,現在已經是一具尸體。”
“玄兵?”
李照眼珠子轉動,發現至少有三具玄兵軍械瞄準了他。
該死,這些人押送肅王,竟然還隨軍帶了這么沉重的軍械?
他們就不怕拖慢行程嗎?
原本以為那幾輛大車是運送糧草的,沒想到——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李照環顧四周,發現白猿宗弟子大部分已經倒地身亡,只剩下少數幾個還在負隅頑抗。
太平司那些人本來就強,更何況還有上千精銳士兵在旁協助。
在他們沒有中毒的情況下,雙方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
“老李,放著好好的宗主不當,非要學人家造反,何必呢?”
東方流云操縱著一個玄兵軍械,笑呵呵地開口道,“現在好了吧,白猿宗數百年的基業,全都毀在你手里了吧?”
“你以為你們已經贏了?”
李照臉色陰沉,冷冷地道,“天亮之后如果我沒有回去的話,我白猿宗弟子,便會殺進華清府。
讓華清府給我白猿宗陪葬,我死的也值了。
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承擔這個后果!”
他臉上露出獰笑,眼神中滿是瘋狂。
“就憑你們白猿宗?”
東方流云皺眉道。
“就憑我白猿宗!”
李照冷冷地道,“我白猿宗在華清府經營多年,只要我愿意,隨時可以毀掉半座華清府!”
東方流云也有些拿不準了,遲疑地看向蘇牧。
毀掉半座華清府可能有些夸張,不過他如果真有準備,在華清府城內發動一場襲殺肯定沒有問題。
一個不好,就可能造成大量傷亡。
“蘇牧,你放了我,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如何?”
李照一臉自信地說道,“我白猿宗弟子被你們殺死了這么多,我已經沒有能力拯救肅王了。
今日我認栽,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肅王的事情我不再插手。”
他承認,太平司確實很強。
但太平司的弱點也很明顯。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為了天下太平嗎?
既然是為了天下太平,那百姓的生死你們不能不在乎吧?
要是連百姓的生死都不在乎,你們還有什么臉叫自己太平司?
“幾百條命,換我一條命,你絕對不虧。”
李照自信滿滿地說道。
“東方流云,你要是不行,那就換人。”
蘇牧沒有理會李照,而是扭頭看向東方流云,冷冷地說道。
東方流云愣了一下。
“殺?”
他還在遲疑,另外一邊,操控著另一個玄兵軍械的莫雪松已經動了。
粗大的雷霆對著李照就轟了過去。
李照臉上還帶著錯愕之色,就已經被雷霆轟在了身上。
他竟然敢動手?
他們竟然真的敢動手?
他就不怕華清府血流成河嗎?
莫雪松才不管那些呢,蘇牧兼領指揮使,是他的頂頭上司。
上司都發話了,還不動手?
東方流云心中有些無奈,莫雪松你有沒有腦子啊,沒聽見李照剛剛說什么嗎?
蘇牧沖動,你也跟著沖動?
他還在猶豫,莫雪松已經再次催動玄兵軍械。
當世天驕不愧是當世天驕。
一般人操作這種玄兵軍械,能發動兩次就已經是極限了。
莫雪松竟然接連發威,游刃有余。
李照又驚又怒,他狼狽地抵擋著那玄兵軍械的威力。
“蘇牧,你想讓數百人給我陪葬嗎?”
李照怒吼道。
東方流云嘆了口氣,也默默地激發了玄兵軍械。
既然已經動手了,那就把事情徹底做絕了吧。
幾個玄兵軍械同時激發。
數息之后,李照已經倒在了地上。
堂堂結丹境強者,仰面躺在地上,身上焦黑一片,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遠處,囚車內的候無缺心有戚戚。
蘇牧這個人根本就不講武德。
他就是因此而吃了大虧。
“我從來不受威脅。”
蘇牧走到李照面前,緩緩地說道,“你先走一步,白猿宗弟子會追上你的。
我保證,白猿宗會雞犬不留。”
刀光閃過,李照的頭顱高高飛起。
“你是魔鬼嗎?”
李照腦海中閃過最后一個念頭,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破爛的尸體。
頭顱砸在地上。
一代宗主,就此隕落。
營地內一片安靜。
連囚車內的肅王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殺了?
你們連百姓的命都不顧了?
以前肅王并不怎么害怕太平司,因為太平司有規矩。
現在,他只感覺遍體生寒。
當一個擁有實力的人不講規矩的時候,那意味著再也沒有什么能夠限制他了。
這樣的太平司,何其可怕!
“殺了李照,痛快是痛快了,問題是,白猿宗的弟子可能真的會闖進華清府大肆屠殺百姓啊。”
東方流云苦笑著說道。
他也不喜歡李照,他也想殺了李照。
但這一次,蘇牧真的是沖動了啊。
“放了他,你以為就沒事了?”
蘇牧平靜地道,“以他的作風,真的放了他,將來不知道多少人會死在他的手上。”
“我知道,可是現在怎么辦?”
東方流云苦笑道,“咱們還得押送肅王,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追捕白猿宗的人。
天亮以后,白猿宗的弟子或許真的會大開殺戒的,這種事情,華清府就算想要防備也無從做起啊。”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蘇牧說道,“我既然說了讓白猿宗雞犬不留,那就得說話算話。”
“說雞犬不留,就雞犬不留。”
白猿宗的山門距離華清府只有十幾里距離。
他們占據了一處山明水秀的風水寶地,宗內弟子近千。
李照帶走了數百弟子,如今宗門內還有百余弟子留守。
而白猿宗的后山,伍元化盤膝坐在原本屬于李照的房間內。
他被臨侯白無涯打傷,如今幾乎沒有動手之力。
讓李照去救王爺之后,他就留在這里療傷,希望能夠盡快恢復戰力。
忽然,伍元化睜開了眼睛。
下一刻,他身形猛地向外掠去。
轟的一聲,他撞破窗戶,落在院子里。
落地之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在地上。
身為合體境界的強者,他連飛都會,現在這種情形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這一下動作過猛,又牽動了傷勢,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就在這時候,一道雷光從天而降,轟的一聲就將他面前的房屋轟倒。
宣泄的勁氣吹動他的頭發和衣服,吹的他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伍元化瞳孔收縮,抬頭看去。
只見一道道粗大的雷光落在白猿宗的山門之內。
建筑在不斷地倒塌,白猿宗弟子在慘叫。
原本山明水秀的白猿宗宗門,瞬間化作了一片火海。
“攻城玄兵,天雷轟!”
伍元化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
這些玄兵他再熟悉不過,當初還是他把這些玄兵給了凈土教的白蓮使。
沒想到,現在這些玄兵竟然被拿來對付他。
“李照也敗了嗎?”
他心中暗自道。
眼看著雷光還在不斷落下,伍元化根本來不及多想。
如果是他全盛時期,區區玄兵,根本傷不得他。
但是現在,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你個蘇牧,你給我等著!”
他咬碎鋼牙,捂著胸口,勉力向后山逃去。
白猿宗完了,他現在自顧不暇,實在是救不得白猿宗的眾人。
伍元化畢竟是合體境強者,哪怕重傷在身,依舊讓他逃出了白猿宗的范圍。
一直逃出去數里,回頭看時,整個白猿宗已經陷入火海之中,恐怕已經是全軍覆沒了。
伍元化怒火攻心,忍不住又噴出一口鮮血。
“這是你們逼我的。”
伍元化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我本來不想動用它,但是現在,你們竟然能將我伍元化逼到這種程度。
王爺,這可怪不得我了,我現在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動用那件東西了,否則等你到了京城,我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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