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山府內。
隆山府太平司鎮撫使常凌青急匆匆走進一座庭院。
“指揮使,有消息了。”
常凌青躬身說道,“武陵城一切如常,趙鎮撫使傳回來的消息,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趙破奴是個糊涂蛋吧。”
石彬彬忍不住道。
“石鎮撫,請慎言!”
洛玉軒沉聲說道,“趙鎮撫使在大行山中與妖魔廝殺,從不畏死,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石彬彬,換你在趙鎮撫的位置上,你做的未必能比得上他。”
蘇牧淡淡地說道。
“我沒別的意思。”
石彬彬訕訕道,“我知道咱們太平司的兄弟都是好漢,我就是——”
他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這個臭嘴。”
眾人也都知道石彬彬沒有惡意,他就是嘴快。
“這么看來,凈土教的人雖然偽裝成了洛城主,但他們確實在低調行事。”
東方流云沉吟道,“不過我估計,等他們站穩了腳跟,肯定會把趙鎮撫使他們誘回武陵城,然后將他們也都殺了。”
“這你可是說錯了。”
石彬彬努力想要憋住,結果還是沒有憋住,“我覺得,凈土教的人不是不想殺了趙鎮撫他們,而是不敢。”
“此話怎講?”
莫雪松疑惑道,“根據洛城主所說,當日對他出手的人應該是結丹境,以那人的實力,趙鎮撫肯定不是對手。”
“不是實力的問題。”
石彬彬說道,“你加入咱們太平司的時間太短,所以不清楚。
咱們太平司自有一套聯絡的方式,如果武陵城太平司失去了聯系,太平司很容易就能察覺的到。
而我們太平司的聯絡方式,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們想要假扮太平司的鎮撫使,幾乎不可能。”
“就算他們掌握了太平司的聯絡方式也沒用。”
東方流云道,“凈土教是想禍亂天下,可不是保境安民,殺了趙鎮撫他們,誰來替他們抵擋大行山中闖出的妖魔?”
“這些混蛋!”
石彬彬恨恨地說道,“咱們太平司在前面拼死拼活,他們卻躲在后面禍亂天下,真是該死!
蘇牧,要我說,我們直接召集人手,殺到武陵城去,把凈土教的人殺個干干凈凈!”
“萬萬不可!”
洛玉軒臉色一邊,連忙說道。
“如果就這么殺過去,一旦凈土教有所察覺,武陵城必將生靈涂炭。
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武陵城里藏了多少凈土教的人,冒然攻城,事倍功半啊。”
“蘇牧,你說呢?”
石彬彬不好反駁洛玉軒,只能轉向蘇牧道。
“洛城主言之有理。”
蘇牧沉吟道。
他是你岳父,你當然說他有道理。
石彬彬心里吐槽道,區區凈土教,在咱們的雷霆之勢下,只能土崩瓦解,能造成什么破壞?
“之前那黑蓮使所說,凈土教準備占領了鏡州,而武陵城,就是他們占領鏡州的第一步。
據他所說,凈土教的教徒正在向著武陵城匯聚。”
蘇牧緩緩地說道,“黑蓮使離開武陵城的時候,武陵城中已經有上萬凈土教的教徒,如今只會更多。”
“如果我們調動人馬去攻擊他們,一旦被他們察覺,他們就能據城而守。”
洛安寧道,“想要攻破有數萬凈土教教徒防守的武陵城,只怕十萬大軍都未必能夠做到。”
“最可怕的是,一旦凈土教教徒狗急跳墻,來一個屠城……”
洛玉軒臉色發白。
常凌青臉色微微變化,他端正身形,想不到,他竟然有幸能參加這種大事的討論。
“指揮使,屬下有一個主意。”
常凌青道。
“常鎮撫有話直說便可。”
蘇牧面帶微笑地道。
“想要查清楚武陵城有多少凈土教的教徒,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去一趟武陵城。
指揮使你們的身份特殊,去了武陵城很容易被凈土教的人識破。
但是屬下不一樣,屬下可以用追捕妖魔為借口,前往武陵城。
待我混入武陵城,便能借機調查清楚——”
常凌青說道。
“你勇氣可嘉,但此事不可行。”
蘇牧搖頭說道,“就算你去了武陵城,你也分辨不出來哪些是百姓,哪些是凈土教的教徒。”
“你可是急死我了。”
石彬彬急躁地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我們現在怎么辦?
就眼睜睜看著凈土教占領了武陵?
蘇牧,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鏡州太平司的指揮使,凈土教肆虐鏡州,你這個太平司指揮使可是要嚴重瀆職!”
“最好的辦法,是讓凈土教的人自己出城。”
蘇牧緩緩地道。
“他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自己主動出城呢?”
石彬彬道。
“如果有一個他們不得不出城的理由呢?”
蘇牧道,“比如說,他們要殺的人出現在武陵城外。”
“你是說——”
石彬彬摸著下巴,目光落在洛玉軒的身上,“用洛城主做誘餌?”
他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蘇牧真是可以啊,竟然連自己的老丈人都能豁得出去。
也不知道洛玉軒會不會暴怒。
“凈土教為了避免他們的事情提前暴露,他們一定想要殺死我。
如果我主動現身,他們肯定會派人來追殺我。”
洛玉軒道,“以我做誘餌,確實可以誘殺他們,只不過,就算他們派人來殺我,那也不可能傾巢而出。
我有自知之明,我還不值得他們傾巢而出。”
“你一個人不夠,如果再加上武陵城太平司的人呢?”
蘇牧說道,“人不能多,也不能少。
如果洛城主你帶著趙鎮撫使他們,去到武陵城外,和凈土教來一個真假武陵城城主的對質呢?”
武陵城,城主府。
后院之中,一片刺眼的白光閃過。
一尊散發著白光的巨大身體緩緩地出現在院子中央。
那白色巨人身高一丈,法相莊嚴。
一股無形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在場眾人,全都一臉癡迷地看著那白色巨人。
侯無缺盤膝坐在那里,他閉上眼睛的瞬間,那白色巨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轉動腦袋,目光掃過全場,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白蓮金身,終于成了!
侯無缺心中充滿了喜悅。
他終于知道,這是一個什么視角。
原來,以白蓮金身的視角來看待世界是這個樣子。
蘇牧的皇天后土金身,應該也是這般無二吧。
“蘇牧啊蘇牧,你有皇天后土金身,我現在也練就了白蓮金身,下次再見,你休想再贏我!”
侯無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感。
服用過血丹之后,他已經修為盡復,而且還更上一層樓,如今已經達到了半步化嬰之境。
現在控制了武陵城,大量搜集香火愿力之后,又練就了白蓮金身。
他現在感覺空前的強大。
他也終于知道,當初為什么蘇牧能贏他。
這種香火金身確實十分強大。
不管武者本身境界如何,只要擁有足夠的香火愿力,那香火金身就能不斷變得強大起來,超越自身的修為境界不在話下。
當初蘇牧僅僅是個真元境武者的時候,就能擊敗結丹境,靠的不就是他的皇天后土金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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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侯無缺,也有了金身!
“只要我徹底掌握了武陵城,到時候,我的白蓮金身就能堪比化嬰,蘇牧,將不是我一合之敵。”
侯無缺心中冷笑道。
侯無缺睜開眼睛,白蓮金身化作一道白芒飛入他的眉心之中。
侯無缺手腕一翻,一支通體白色的鐵鞭出現在手上。
龍脊鞭,專破武者肉身。
走肉身成圣武道的,全都會被此鞭克制。
“蘇牧啊蘇牧,論真元修為,我比你高,香火金身,你有我也有,你兼修肉身成圣武道,我也有龍脊鞭克制你,你憑什么與我斗?”
侯無缺心中暗自道。
自從蘇牧廢了他的內丹,他就已經把蘇牧當成了他的宿命之敵。
一日不打敗蘇牧,他一日就不得安寧。
他選擇武陵城當做第一站地,也是因為這武陵城,是蘇牧成長起來的地方!
“黑蓮使還沒回來嗎?抓一個洛玉軒,有這么難嗎?”
侯無缺摩挲了一陣龍脊鞭,忽然開口道。
“數日前黑蓮使傳回來消息,他已經找到洛玉軒的蹤跡了,想必很快就能有所收獲了。”
一個白蓮教的教徒說道,“教主,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屬下正要向您稟報。”
“什么事?”
侯無缺隨口道。
“赤蓮使在大行山中遭遇強敵,傳回求救信息。”
那教徒說道,“屬下想,連赤蓮使都不是對手,敵人的實力必定十分強大,除非教主出手,否則無人能救他。”
凈土教的五蓮使,其他四個都已經換過好幾個了,但赤蓮使一直穩坐其位。
在侯無缺成為教主之前,凈土教的五蓮使,實力最強的就是這位赤蓮使。
侯無缺成為教主之后,這位赤蓮使也是最支持侯無缺的。
侯無缺自己心里清楚,這位赤蓮使,是那位的心腹。
雖然如此,侯無缺也并沒有拔出赤蓮使的想法。
至少從目前來看,那位的存在對他來說有益無害,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神秘存在背后支持他,這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至于赤蓮使,固然可能是那位的耳目,但何嘗不是他的助力呢?
有赤蓮使在,他對凈土教的掌控力度會更大。
“強敵?是什么人?太平司的人?”
侯無缺沉聲道。
以赤蓮使的實力,武陵城周邊應該沒有能夠成為他強敵的人存在才對。
就武陵太平司那些貨色,根本不是赤蓮使的對手。
莫非是大行山中闖出來的妖物?
“赤蓮使的消息說是一個大玄禁軍。”
那教徒說道,“對方死咬著赤蓮使不放。”
“大玄禁軍?”
侯無缺的眉頭皺了起來,“大玄禁軍怎么會出現在武陵城外?”
他心里頓時有些不安。
他雖然雀占鳩巢,偽裝成洛玉軒暫時控制了武陵城。
但他還沒有徹底站穩腳跟,這個時候如果大玄禁軍發現了他們,他的計劃極有可能會功虧一簣。
“他們有多少人?”
侯無缺臉上殺氣騰騰。
“只有一個人。”
那凈土教教徒說道。
“只有一個人,那應該是獨自出來歷練的。”
侯無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永遠地留在大行山中吧。”
“你們看好家,我親自去一趟,正好試一試我的白蓮金身!”
侯無缺站起身來,身形一晃,向著城外縱去。
武陵城外的大行山外圍。
一個身穿血色長袍的男人重重撞在一棵合抱粗細的樹干上,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他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目光陰冷地看著對面那個身材魁梧的將軍。
“我與閣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閣下為何如此苦苦相逼。”
那男人沉聲說道,“你莫非真的以為某家可欺?”
“哪那么多廢話!”
諸葛金剛冷哼道,大步向前,一拳轟出。
拳風呼嘯,瞬間就到了那赤蓮使的面前。
諸葛金剛連日追查那個傳授了黑蓮使萬魂幡煉制方法的兇人,結果一無所獲。
正憋著一肚子氣的時候,就遇到了這赤蓮使。
諸葛金剛雖然不認識赤蓮使,但對方那一身血腥氣,他離著老遠就能聞到。
找不到那個兇人,遇到這種魔頭,自然也不能放過。
于是諸葛金剛就把一身戾氣,都發泄在這赤蓮使的身上。
砰!砰!
悶響之聲回蕩在山林之中。
赤蓮使步步后退,嘴里不斷嘔血。
諸葛金剛那狂暴的力量,幾乎要將他渾身的骨頭都震碎。
忽然。
尖銳的破空聲從背后傳來。
諸葛金剛冷哼一聲,轉身就是一拳轟了過去。
一聲巨響,諸葛金剛踉蹌后退,手臂垂下,鮮血順著手臂滴落而下。
他瞳孔收縮,臉上閃過一抹不敢相信。
以他的體魄,尋常玄兵都未必能破開他的防御。
現在,僅僅一招,他竟然就流血了。
而且他的手臂,現在甚至有一種骨裂的疼痛感。
“教主!”
只聽赤蓮使驚喜地叫道。
諸葛金剛的目光落在那個偷襲他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三十上下年紀的青年,如今正一臉滿意地看著手上一根鐵鞭。
那鐵鞭上沾染了點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