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里,還打扮成這個樣子?”
蘇牧一臉疑惑地問道。
站在他面前的人赫然正是好久不見的厲庭魁。
厲庭魁現在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臉上還用墨汁涂黑了一大塊,看上去像是恐怖的胎記一般。
他佝僂著身子,背上似乎還塞了什么東西,偽裝成駝背的樣子。
這樣的人,走路上都不會有人愿意看第二眼。
誰能想到,他會是名震天下的厲庭魁?
說起來蘇牧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收到厲庭魁的消息了。
不過以大玄現在的形勢,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沒有消息就意味著他沒有戰死,如果他戰死的話,太平司早就已經把消息傳遞給他了。
蘇牧一直以為厲庭魁去哪里斬妖除魔了,沒想到他會在虎牢關。
在虎牢關也就罷了,他還打扮著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在躲避什么人似的。
他可是厲庭魁啊。
大玄太平司指揮使厲庭魁。
早在數年前,厲庭魁就已經是化嬰強者了。
他這種人物害怕過誰?
“你跟我來!”
厲庭魁左右看看,低聲道。
他拉著蘇牧又向前擠了一陣,然后來到一座帳篷前,當先鉆了進去。
蘇牧沒怎么猶豫,緊隨其后進入其中。
旁邊立馬就有幾個人不動聲色地守在了帳篷周圍。
帳篷內,厲庭魁坐在那里,看著蘇牧,一臉凝重地道,“你知不知道,你一旦進了虎牢關,再想出來可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那不重要。”
蘇牧搖搖頭,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這是在鬧哪出?”
“救人。”
厲庭魁沉聲道,“晉侯和明夷侯被困在虎牢關中,我們在想辦法救他們出來。”
“他們真的出事了?”
蘇牧臉色微微一變,道,“跟玄帝有關?”
“你知道?”
這下輪到厲庭魁有些意外了。
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他以為只有他知道呢。
畢竟不會有人想到,堂堂大玄之主,竟然會對護佑大玄太平的一群人下手。
“我知道的不多。”
蘇牧說道,“你確定臨侯和明夷侯被困在虎牢關中?玄帝雖然是合體境,但他未必是兩位的侯爺的對手啊。”
“我很確定兩位侯爺落到了他的手上。”
厲庭魁沉聲道,“兩位侯爺出事之后,我去質問過他,他雖然沒有承認,但當天我就遇到了刺殺。
如果不是我還有些本事,你現在已經見不到我了。
遇刺之后,狗皇帝還假意派人來給我送了療傷丹藥,結果我發現,那是毒藥!
眼見毒不死我,他又繼續派殺手來殺我。”
厲庭魁咬牙切齒,可想而知,他這些日子都遭遇了什么。
“你為何沒向太平司求援?”
蘇牧疑惑道。
“如何求援?”
厲庭魁冷笑,“太平司斬妖除魔,遭到魔頭報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那些人可從來沒有留下過任何證據。”
“所以你就由明轉暗,喬裝打扮回到虎牢關,想要救出兩位侯爺?”
蘇牧沉吟道,“你知不知道兩位侯爺被關在什么地方?”
厲庭魁搖搖頭,“不知道,虎牢關外松內緊,防御森嚴,如果不是突然來了這么多武者,恐怕我們已經暴露行蹤了。”
“我還沒有問你,你在搞什么?”
厲庭魁看著蘇牧,問道,“你好端端地跑到虎牢關來干什么?”
“我也不想來啊。”
蘇牧搖頭說道,“玄帝連發十三塊金牌,招我前來見駕。
我不能不來。
可是我又怕他殺了我,所以我只能想辦法讓虎牢關亂起來。
這樣玄帝就沒有辦法對我下手了。”
“該死的玄帝!他到底想做什么!”
厲庭魁捶了一下大腿,怒道,“沒了太平司,他以為他能守得住這大業的萬里江山?”
“我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蘇牧搖搖頭道,“不過那不重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在我們這里行不通,他想殺我們,那還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大鬧天宮而來。
他要鬧,那我們就鬧個天翻地覆又如何?”
“太冒險了。”
厲庭魁沉聲道,“你用神兵來攪動風云確實很有效果。
這些日子人越來越多,我們混水摸魚的機會也大了許多。
但你現在進城風險太大,玄帝手下的合體境強者不止一個,他們如果對你動手——”
“厲大人,我沒你想的那么弱。”
蘇牧笑著道,“他想殺我,倒也沒有那么容易。
況且,不進城,怎么把兩位侯爺救出來?”
厲庭魁陷入沉默當中。
這段日子他已經想盡了辦法,結果也沒能把兩位侯爺救出來。
他幾乎已經是束手無策。
或許,蘇牧真的能做到呢?
厲庭魁臉上露出掙扎之色。
一方面他想讓蘇牧救出兩位侯爺,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讓蘇牧去冒險。
“你如果一定要進城,那有幾個人,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厲庭魁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狗皇帝就不用說了,你也不會太靠近他。
但是狗皇帝身邊有一個太監是合體境。
還有,神龍軍當中有四個合體境,分別是洪于田、熊德海、冷白易和柴勝峰。”
大玄禁軍,最強的一支就是神龍軍。
蘇牧知道神龍軍很強,但他也沒想到,神龍軍中竟然有四個合體境強者!
要知道,大玄太平司巔峰之時,也才有六個合體境而已。
神龍軍竟然隱藏得這么深。
難怪玄帝根本不在乎太平司,就算太平侯爺死絕了,有神龍軍這些合體境在,也能擋得住妖庭。
“這只是我知道的,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
厲庭魁表情嚴肅地說道,“狗皇帝隱藏的力量比我們想象的要強的多,若事不可為,你要以自保為重。
只要你活著,那我們就還有希望。”
蘇牧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是沖動的人。”
又和厲庭魁交換了一些情報,蘇牧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帳篷。
他回到城門處的時候,東方流云和石彬彬還在那里等他。
沒有解釋太多,蘇牧輕描淡寫地道,“走吧,進城。”
東方流云和石彬彬也很默契地沒有多問什么。
向守城的士兵表明了身份。
很快,一隊士兵硬生生擠出一條通道,讓蘇牧三人進了城。
就在這個時候。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蘇牧,是蘇牧!”
“太平司指揮使,當世天驕蘇牧!”
“蘇指揮使,你手上真的有神兵嗎?”
“你真的愿意把鑄造神兵的方法公之于眾嗎?”
一瞬間,喊聲不斷,場面亂了起來。
有人向著蘇牧沖了過去,像是要搶奪他身上可能存在的神兵。
甚至有一些距離近的伸出手去抓蘇牧背上的雷霆。
蘇牧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外人順理成章地就以為它是那件傳說中的神兵。
如今虎牢關魚龍混雜,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想老老實實地等著賞兵,更多的人,是想趁亂奪取神兵!
那些士兵奮力維持秩序,但很快就被人打翻在地。
蘇牧三人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三人同時出手,將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打翻在地。
砰!砰!砰!
蘇牧出手如電,那些人還沒有碰到雷霆,就已經被他丟了出去。
不過那些人并未被他的出手震懾,反而越來越多的人沖了上來。
場面亂做一團。
蘇牧眉頭微皺,腳下重重一踏,力量爆發,地面震蕩。
方圓數丈之內的人站立不穩,倒地一片。
他手上出現一把刀。
“退下!”
聲音炸裂,蘇牧一刀斬出。
轟隆一聲巨響。
他身前出現一道深深的刀痕,刀氣迸發處,人群頓時被逼退開來。
“再敢靠近者,格殺勿論。”
蘇牧身上殺意爆發,周圍的溫度仿佛都降到了冰點。
借著眾人被蘇牧氣勢震懾,那些士兵紛紛爬起來,在蘇牧面前結成人墻,護送著蘇牧往城中走去。
虎牢關原本的城主府,現在的玄帝行宮。
這里有一座高樓,站在樓頂可以俯瞰整座虎牢關。
這也是邊關特有的建筑,虎牢關守將,需要時刻關注全城動向。
現在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正站在樓頂上,他身后跟著一個一頭白發的太監。
那太監鶴發童顏,手里挽著一個拂塵,身體微微前傾。
“賀大伴,你覺得如何?”
玄帝緩緩地說道。
“若能為陛下所用,此人可為帝國猛虎。”
那太監緩緩地開口道。
“可惜,他是不可能為我所用的。”
玄帝道。
那太監沉默不語。
他知道什么時候該說話,什么時候不該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他殺了侯無缺,朕本來可以給他一次機會的。”
玄帝繼續說道,“朕好不容易培養的一個兒子,就被他這么殺了,你說,朕怎么還能留著他?”
“陛下所言極是。”
那太監說道。
他其實明白,陛下并不怎么看重所謂的父子之情,更何況,那侯無缺只是個私生子。
陛下忌憚的是蘇牧的天賦。
“猛虎——”
玄帝冷笑兩聲,“他確實是一頭猛虎,可惜,這里是虎牢關,名字與他犯沖。
晉侯、明夷侯、陳北玄,哪個不是猛虎?
到了這虎牢關,便是猛虎,也得給朕臥著!”
“大伴,去吧。”
看著城中的亂象竟然被蘇牧按了下去,玄帝重新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緩緩地開口道,“你親自去替朕迎客吧。
大玄的功臣,你來迎客,也不算辱沒了你。”
“是。”
那太監躬身說道。
他身形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行宮的門口,如同鬼魅。
蘇牧持刀前行。
虎牢關中的人閃開一條狹窄的小道。
雖然還有人躍躍欲試,但終究還是忌憚蘇牧的實力。
剛剛只是局部的騷亂,大部分人還保持了一些冷靜。
畢竟蘇牧手上的刀是真的能殺人。
神兵都還沒見到呢就死在蘇牧刀下,那未免也太虧了。
等到賞兵大會的時候,那時候,才是真正搶奪神兵的機會。
大玄禁軍已經趕來,護送著蘇牧三人快速向著行宮靠近過去。
蘇牧注意到街道旁的屋頂上有幾道強大的氣息一閃而沒。
那些應該是大玄禁軍當中的強者。
不知道厲庭魁所說的四個合體境強者有沒有來。
蘇牧心中暗自忖度著,玄帝的行宮已經出現在他視野范圍內。
行宮門口,一個鶴發童顏的太監站在那里。
和城中遍地的擁擠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太監方圓兩丈之內,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連那些大玄禁軍,都自動和他保持了兩丈的距離。
眼見蘇牧三人到來,那太監一甩手上的拂塵,臉上擠出一個標準的笑容,皮笑肉不笑。
“咱家見過蘇指揮使。”
那太監開口說道,“陛下久侯多時,蘇指揮使請隨咱家來吧。
這兩位小兄弟就不必入內了,陛下并未召見。”
“大太監賀瑾。”
石彬彬低聲提醒蘇牧道,“京城的人都管他叫笑面佛,為人最是心狠手辣。”
蘇牧微微點頭,“你們在這里等我。
若是過了一個時辰我還沒出來,你們就出城去。”
蘇牧語氣如常,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不小。
數步外的賀瑾顯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微微弓著的身體都沒有動靜,就好像沒有聽到蘇牧的話一般。
“賀公公,帶路吧。”
蘇牧開口說道。
這賀瑾,就是厲庭魁所說的玄帝身邊的合體境太監。
不知道雷霆出鞘,能不能殺得了他。
蘇牧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賀瑾似乎已經有所察覺。
他眼神中閃過一抹凝重,目光落在蘇牧肩頭露出的劍柄上面。
“蘇指揮使,入宮見駕,還請卸下兵器。”
賀瑾緩緩地開口道,“你手上的刀,還有背上的劍,請交給老奴保管吧。
待蘇指揮使見駕完畢,離宮之時再取回兵器。”
“你想讓我解劍?”
蘇牧道。
“這是規矩,請蘇指揮使見諒。”
賀瑾道,“進了行宮,蘇指揮使的安全自有老奴保證,也用不著刀劍。”
“我如果不愿意呢?”
蘇牧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