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站在五色祭壇之上。
汪火民則是站在五色祭壇下方。
他雙手按在五色祭壇之上,體內的力量滾滾而動。
隨著蘇牧一聲令下,汪火民毫不猶豫地將體內的力量注入五色祭壇之中。
一聲輕響。
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五色祭壇蔓延開來。
緊接著,那祭壇微微震顫。
隨著光芒越來越亮,祭壇的震動也是越來越劇烈。
蘇牧表情凝重,目光快速在祭壇上游走。
那些光線在他腦海中鉤勒出一幅幅立體的圖畫。
蘇牧得自天工煉器法的鑄兵術這一刻也是飛速運轉,試圖堪破這些圖畫當中蘊含的秘密。
汪火民雙手按在祭壇上,體內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入祭壇之中。
那祭壇就像是一頭永遠也吃不飽的洪荒猛獸一般,海量的力量注入其中,它依舊在瘋狂地索取。
汪火民雖然不是合體境強者,但他的修為距離合體境也僅僅只有半步之遙。
不夸張地說,他幾乎可以算是合體境之下的最強者,一身力量何其磅礴?
饒是如此,他現在也有一種快要被抽干的感覺。
豆大的汗珠不斷順著臉頰滑落,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
汪火民抬頭看向祭壇上的蘇牧,有心想要催促蘇牧,但他又不敢出聲,唯恐會干擾到蘇牧的判斷。
眼看著蘇牧身形在祭壇上游走起來,汪火民終于忍受不住。
“師尊,我的力量快耗盡了。”
汪火民大聲道。
“再堅持一下。”
蘇牧的聲音傳來。
汪火民咬緊牙關,拼命堅持。
外面的廝殺聲回蕩在他耳邊,他能夠聽得出來,打斗距離他越來越近。
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和妖物就能闖進來了。
而他現在,力量幾乎要耗盡了,一旦那些人和妖物闖進來,他連還手的力量都不會有。
不過——
汪火民看了一眼蘇牧的背影,心中又涌起一陣力量。
有師尊在,他一定可以做到。
他一定可以掌控這件天命神兵!
只要師尊掌控了這件天命神兵,他就能封閉福地的入口,將那些人和妖物擋在福地之外。
汪火民懷里飛出一個瓷瓶,咔嚓一聲,瓷瓶憑空粉碎,瓷瓶內的丹藥直接飛入他的口中。
他近乎干涸的丹田之中頓時重新涌出力量,而那些力量源源不斷地輸入祭壇之中,點亮了祭壇上無處不在的灰色線條。
蘇牧的身形在祭壇上閃現,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他也聽到了越來越近的廝殺聲,同時他也很清楚,汪火民的力量持續不了太久。
他必須抓緊時間將這祭壇的功能摸清楚。
隨著線條被點亮的越來越多,整個祭壇都開始散發出璀璨的五色光芒。
光芒流轉之間,蘇牧眼睛忽然一亮。
他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一副完整的立體圖形。
“原來如此。”
蘇牧喃喃自語。
“這不是什么祭壇,這是一座召喚大陣。”
蘇牧眼神中滿是凝重。
天工煉器法雖然是鑄兵術,但對陣法也略有涉及。
畢竟,神兵要發揮功能,就需要在兵器上烙印法陣,從而與天地之氣形成共振。
某種意義,和陣法是相通的。
一個好的陣法師可能不是一個好的鑄兵師,但一個好的鑄兵師,必定要精通陣法。
蘇牧以前聽過一個說法,上古時期,陣法曾經橫行一時,只不過后來因為天地變故,陣法威力大減,可以用來布置陣法的天材地寶也幾乎銷聲匿跡,所以如今修煉陣法的人已經很少了。
也只有鑄兵師還會涉獵陣法。
蘇牧闖蕩多年,就從來沒見到過一個真正的陣法師。
如今大玄軍中流行的軍陣,其實就是陣法的變型。
言歸正傳。
這召喚陣,便是上古時期存在過的一種陣法。
它可以將某個人,或者說某種存在,從萬里之外憑空召喚過來。
“不好!”
蘇牧臉色忽然一變。
“汪火民,住手!”
他大聲喝道。
汪火民臉上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他下意識地想要住手。
但忽然,他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牢牢吸在祭壇之上,根本收不回來。
而且他體內的力量也不受控制地被祭壇吸走。
汪火民臉色大變,連忙叫道,“師尊,我停不下來!”
蘇牧身形一閃,已經到了汪火民身邊。
“斷開!”
他大喝一聲,雙手如刀,瞬間斬在了汪火民的手臂之上。
咔嚓!
汪火民手臂骨折。
但那股詭異的吸力也被蘇牧一斬而斷。
汪火民大汗淋漓,踉蹌著倒退幾步,忍著劇痛,他把手臂接了回去。
這種外傷對他這種級別的強者來說算不得什么。
如果不是蘇牧及時出手,他只怕要被這詭異的五色祭壇給吸成人干了。
“師尊,這是什么東西?太詭異了!”
汪火民沉聲問道。
“召喚陣。”
蘇牧語氣嚴肅地說道,“我大意了。
現在陣法已經被激活了,不知道它會召喚個什么東西出來。”
汪火民臉上驚疑不定。
上古傳說中的召喚陣?
這種東西,一般可都是用來召喚魔神或者兇物之類的東西啊。
傳說中那些魔頭最喜歡用這種東西召喚他們口中魔神,用來完成某種邪惡的交易。
可這里是天命神兵內部的福地啊。
怎么會有這種邪門的東西呢?
這萬一要是真的召喚出來一個嗜血殘暴的魔神,他們的情況豈不是要雪上加霜了?
“師尊,是咱們把他召喚出來的,他應該會幫咱們吧?”
汪火民說道,他的語氣沒什么底氣。
蘇牧搖搖頭。
“現在我們不知道被召喚來的是什么。
是敵是友還不好說。”
蘇牧沉聲道,“希望過了這么多年,召喚陣已經失效了吧。
否則萬一召喚出來什么東西,未必就是好事。”
蘇牧心中也是嘆了口氣。
他并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但好像最近事情一直都在失控。
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的實力不夠。
不安只是來自火力不夠。
如果他的實力足夠,那么他根本不需要躲避,也不需要耍那么多手段。
冷白易那三人,還有那些六階妖物,反手鎮壓了便是。
現在也是一樣。
如果他擁有足夠的實力,那么根本不用怕這召喚陣會召喚出什么東西。
管他什么東西,不聽話一巴掌打死便是了。
“師尊,要不,你先走?我們來斷后?”
汪火民稍微恢復了些力氣,體內力量運轉之間,手臂的疼痛大為減輕,他開口說道。
蘇牧微微搖頭,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背后忽然傳來凌厲的破空聲。
一頭六階妖物竟然闖過了牌坊,進到了云海之中。
厲庭魁、東方流云等人大聲呼喝,卻無法阻止那頭六階妖物。
面對十余頭六階妖物,哪怕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終究也只能抵擋片刻時間。
一頭六階妖物闖過防線之后,很快就有了第二頭、第三頭。
一時間,防線全面崩潰。
實力的絕對差距根本無法彌補。
哪怕是厲庭魁和諸葛金剛這兩個化嬰境,也傷重吐血,被迫不斷后退。
倒是黑探花,哪怕是在冷白易、熊德海、柴勝峰三人的聯手攻擊之下,它依舊且戰且退,退到了云海之中。
以一敵三,黑探花竟然不落下風。
說到底,還是因為熊德海傷重,黑探花其實只需要抵擋冷白易和柴勝峰就夠了。
話雖如此,但蘇牧一方,已經徹底落入了下風當中。
眾人節節敗退,已然是退到了蘇牧和汪火民身前不遠處。
這個時候,無論是那些六階妖物,還是冷白易、熊德海、柴勝峰三人,都被那散發出璀璨五色光芒的祭壇吸引了過去。
雙方下意識地停下了打斗,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五色祭壇之上。
東方流云渾身染血,腳步踉蹌地來到蘇牧身邊。
“不成?”
東方流云低聲道。
蘇牧微微搖搖頭,目光始終盯著五色祭壇,他并未回答東方流云的話。
忽然。
轟隆隆!
祭壇之上傳來雷鳴般的響聲。
空中出現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縫,那些裂縫連成一片,最終形成了一道門。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莫不是通往傳說中太虛圣境的大門?
一個六階妖物咆哮一聲,身形凌空躍起,向著那一道門就撲了過去。
眼見那六階妖物要搶先一步,其余六級妖物都是蠢蠢欲動,不過并沒有其他妖物與它爭搶。
妖物當中也多的是陰險狡詐之輩。
有人探路,它們求之不得。
有時候,跑得快未必一定能得到什么。
跑得太快,反而可能會遇到別人遇不到的危險。
之前死在黑探花手里的那頭六階妖物就是鮮明的例子。
它第一個搶上臺階,也是第一個死掉的。
這祭壇上出現一道門本來就是十分詭異的事情,誰知道門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說時遲,那時快。
那一頭六階妖物已經撲到了門前。
眾目睽睽之下,眼看那一頭妖物就要沒入門內。
忽然。
它發出一聲驚天慘叫,以比撲過去更快的速度倒飛出來。
然后眾人就看到,那一扇門內,一只爪子看似緩慢地伸了出來。
那一只爪子看似緩慢,實則迅捷無比。
它如影隨影,落在那頭六階妖物的身上。
只一下,便拍在了那頭六階妖物的身上。
砰的一聲悶響,那頭六階妖物的腦袋如同西瓜一般破碎開來,紅的、白的混合在一起,流淌滿地。
場上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六階妖物,就這么被人屠雞宰狗一般殺死了?
之前那個六階妖物會死,是因為被黑探花偷襲了。
現在這可算不得偷襲。
一招打死一頭六階妖物,對方是什么實力?
七階妖物?
看著那個踩在六階妖物尸體上的身影,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遠離祭壇。
蘇牧看著祭壇上發生的一幕,心里沒有半點高興。
六階妖物是他的敵人,照理說敵人死了,他應該高興才對。
但敵人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
一個比合體境都更加強大,敵我不明的存在,還不如一個尋常的六階妖物好對付呢。
“返虛之力!”
蘇牧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卻是陳北玄三人悄然來到了他的身邊。
開口說話的赫然正是陳北玄。
陳北玄曾經與架海紫金梁合體,短暫地掌控過返虛境的力量。
“至少是七階妖物。”
陳北玄肯定地說道。
蘇牧的心往下沉去。
這下麻煩了。
這祭壇,竟然召喚來一頭七階妖物。
“蠻荒大陸上,除了妖尊,竟然還有其他七階妖物?”
明夷侯張松濤低聲道。
“未必是蠻荒大陸上的妖物。”
蘇牧搖頭說道。
這祭壇是一座召喚陣,誰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里把這頭七階妖物給召喚來的。
祭壇上。
那一頭外表像是一頭肥碩大貓的七階妖物顧盼自若,目光掃過周圍,眼神中透著冷漠。
它吐了吐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是誰把我喚醒的?這些都是你給我準備的祭品?”
一道聲音同時在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
那頭大貓嘴唇不動,卻能讓所有人聽到它的聲音,這等手段,也是深不可測。
汪火民咽了口唾沫,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他下意識地看向蘇牧,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這召喚陣果然召喚出這么可怕的東西嗎?
就是不知道,召喚出來它的人,會有什么下場。
“聯手吧。”
就在這個時候,冷白易忽然看向蘇牧,沉聲道。
“這頭妖物的實力深不可測,我們任何一方都不是它的對手,如果不聯手,我們所有人都將成為它的爪下亡魂。”
冷白易快速說道,“我們之間的事情,等殺了它之后再解決也不遲。”
臺上那頭大貓慢條斯理地舔著爪子,它那一雙黑珍珠似的眼睛看向冷白易,瞳孔之中閃過一抹不屑。
“你長得太丑了。”
大貓緩緩地開口,說道,“我看你不順眼,所以我決定先抓死你。”
話音未落,大貓的身影猛地消失不見。
冷白易心中大駭,他腳下猛踏,身形爆退,與此同時,他身前騰起一道道堅冰墻壁。
咔嚓!
一只爪子輕易突破那一道道堅冰墻壁,然后印在了冷白易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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