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響聲回蕩在房間內。
那黑色鱗甲的鱗片，劇烈抖動起來，然后它們就像花朵綻放一般，竟然自動打開。
嘩啦啦的響聲當中，黑色鱗片綻放開來，將包裹在里面的圣使露了出來。
蘇牧瞳孔收縮，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念頭微微一動，那些黑色鱗片就像是活了過來，沿著他的手臂就涌到了他的身上。
成千上萬片鱗片，以特殊的方式重新組合在一起，化作一副鱗甲，完全和蘇牧的身體貼合起來。
這一幕讓蘇牧腦海中浮現出一段久遠的前世記憶。
他要變成鋼鐵俠了？
咔嚓。
最后一片黑色鱗片就位，蘇牧整個人已經被包裹在黑色鱗甲之中。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
這黑色鱗甲輕若無物，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
雙臂碰撞，鏗然有聲。
“蒼穹宗的黑鐵鱗甲很有名，穿戴它需要用領域之力。”
妖物大貓的聲音在蘇牧腦海中響起。
其實蘇牧在擊殺血螭的時候爆發出融合了六十四種異象的力量，那時候他的五感就已經恢復過來。
不過妖物大貓跟他交流一向是通過這種方式。
它直接把聲音送入蘇牧的意識，與五感無涉。
“這就是領域？”
鱗片抖動，將臉露了出來。
蘇牧臉上帶著思索之色，又驚又喜地看著身上的黑色鱗甲。
只是操縱鱗甲，消耗比起來擊殺血螭的時候小多了，蘇牧勉強還能承受。
有了這黑鐵鱗甲，他保命的手段又多了一個。
領域之力運轉，黑鐵鱗甲再次發出響聲，然后那些鱗片快速收縮，最后化作一片巴掌大小的菱形鱗片，恰好鑲嵌在蘇牧的手背上。
這才是黑鐵鱗甲的真正用法。
不用的時候收起來，需要的時候，瞬間就能穿戴完畢。
這一顆玄元造化丹，花得值！
蘇牧心情大好。
如果不是妖物大貓指點，他就要強行破開這黑鐵鱗甲了。
那樣的話，他可就要損失這么一件神奇的盔甲了。
收起了黑鐵鱗甲，蘇牧的目光落在那已經徹底露出來的圣使身上。
“貓兄，你們那里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蘇牧忍不住問道。
“兩顆紫金丹。”
妖物大貓說道。
“為什么兩顆？”
蘇牧道。
“回答了你這么多問題，累了，所以得漲價。”
妖物大貓理直氣壯地說道。
蘇牧：“……”
好有道理，加班要有加班費，一樣的道理。
蘇牧選擇了不問。
太虛圣境里的人是什么樣子有什么關系呢？
也沒人規定太虛圣境里的“人”必須要跟他們一模一樣。
只見躺在那里的圣使，混身長滿了數寸長的棕色毛發，乍一看上去，像猩猩多過像人。
這個人——如果他真的是人而不是妖物的話，雙目緊閉，呼吸近乎于無。
蘇牧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試探性地往他體內輸入了一絲真元。
真元瞬間如泥牛入海，此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黑洞一般，空蕩蕩的，真元進入其中之后立馬就消失了。
他確確實實是受了重傷。
蘇牧腦海中跳出來種種可能。
他是煉丹師，而且神農百草經已經修煉到了圓滿境界，兜率煉丹訣也入了門。
煉丹師雖然不是醫師，但觸類旁通，對一些傷勢的判斷，蘇牧也不比那些醫師差多少。
甚至，蘇牧腦海中已經閃過好幾種可以治療此人傷勢的丹方。
如果蘇牧愿意，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讓此人醒過來。
只不過，此人是敵非友，救他，對蘇牧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是不是覺得很棘手？”
妖物大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殺不得，放不得。
殺了他，你就徹底得罪了蒼穹宗，就等著被蒼穹宗追殺至死吧。
放了他，等他傷勢恢復了，肯定會來找你討要黑鐵鱗甲，到時候難免也要跟你斗個你死我活。”
妖物大貓的聲音中透著一絲幸災樂禍。
“你小家小業的，得罪不起蒼穹宗，我不一樣啊。”
妖物大貓繼續說道，“我不怕他們，你可以請我出手，我替你殺了他，鍋我來背。
只需要十顆陰陽延壽丹，一切煩惱就全都沒有了，物超所值。”
“你不是累了嗎？怎么還有力氣說這么多話？”
蘇牧沒好氣地道。
十顆陰陽延壽丹，你不如干脆去搶得了。
我這薅光了神農百草宗的家底，一共才得了幾顆陰陽萬壽丹？
“是累啊，但有什么辦法呢？混口飯吃，就是這么難啊。”
妖物大貓唉聲嘆氣地說道。
“那抱歉，我現在也沒飯吃了。”
蘇牧道。
“你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啊，長毛一族的家伙可都不好對付，也就是他現在受傷了，否則的話，就你這樣的，他一巴掌能拍死好幾十個。”
妖物大貓嚇唬蘇牧道。
“長毛一族？”
蘇牧若有所思地道，“你們那里有許多種族嗎？”
面前這個圣使，除了身上的毛長一些，其他方面看起來倒是與人無異。
這是太虛圣境中的一個種族？
聽妖物大貓這意思，太虛圣境中還有其他的種族？
“想白嫖我？做夢去吧。”
妖物大貓道，“想知道也簡單，這個問題不算大，三顆紫金丹就行。
要是你愿意多出兩顆，我甚至可以把所有種族都給你一一講一講。”
“算了，我其實也沒太大興趣。”
蘇牧淡淡地說道，“反正你們那邊的人，也不能隨便來我們這里吧。”
“那也未必，還是有——”
妖物大貓說了一半，聲音就戛然而止。
“想套我話？嘿嘿，貓爺可不上當。”
妖物大貓得意地說道。
蘇牧哂然一笑。
他掌握的消息已經足夠多了。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要不要殺了這個人。
至于妖物大貓說的殺了此人后患無窮，蘇牧根本就沒有擔心過。
蒼穹宗如果真的那么強大，那為何以前從來沒有人聽說過？
這就說明，哪怕強如蒼穹宗，也不可能隨便來大玄。
或許是因為他們無法離開太虛圣境，又或許是他們在忌憚什么。
總之，他們沒法隨隨便便過來。
既然這樣，蘇牧為什么要怕他們？
再強大，也打不著他。
按理說，殺了此人是最保險的。
畢竟他的境界深不可測，一旦他傷勢恢復過來，蘇牧并沒有手段能夠克制他。
殺了他，一了百了。
至于蒼穹宗，山高皇帝遠，怕他個鳥？
不過就這么把對方殺了，又確實有些浪費了。
此人既然來自蒼穹宗，那他肯定知道蒼穹宗不少事情。
如果能從他口中了解更多的蒼穹宗，甚至是關于太虛圣境的事情，那才是最劃算的。
真要是說起來，除了妖物大貓，這個圣使，是蘇牧遇到的第一個真正來自太虛圣境的人。
妖物大貓這個家伙嘴里沒多少實話，誰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從太虛圣境來的。
猶豫半晌，蘇牧最終還是沒有做出決定。
最后他干脆放棄了。
反正此人傷勢極重，一時半會兒是恢復不了的。
那就再等等再做決定。
或許，他傷勢恢復之前，自己的實力已經能夠掌控局面了呢？
萬一呢？
沉吟之間，蘇牧念頭微微一動，系統面板浮現在眼前。
姓名：蘇牧
身份：煉丹師（兼）、鑄兵師（兼）、銀面殺手（兼）、鎮西伯（爵）、大玄招討使（暫領）、指揮使（三品）
點數：100000點
境界：化嬰境
功法：八九玄妙功（入門）、玄牝化嬰訣（圓滿）、皇天后土訣（六丈金身）……
領域：歸藏（未入門）
奇技：氣之源流（圓滿）、拔劍術
技藝：神農百草經（大成）、兜率煉丹訣（殘/入門）、天工煉器法（大成）、水火煉丹術（圓滿）
不知道什么時候，系統面板上的內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意境和異象兩欄，甚至神通一欄，全都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領域。
他的領域，名字竟然是歸藏。
名字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后面的境界。
領域，歸藏，未入門？
他的領域，不是已經入門了嗎？
這可是妖物大貓親口認證的。
要不然，他怎么能得到那件黑鐵鱗甲呢？
但是系統面板絕對不會有錯，如果有，那請看上面一句。
略一思索，蘇牧就已經明白了。
系統面板上對武技、功法等的劃分，并非初步掌握了就算入門。
入門，其實可以理解成真正入了門徑。
蘇牧雖然初步掌握了領域，但在妖物大貓點破之前，他懵然不知。
就算現在，他對領域也還是一知半解。
這其實距離真正的入門還差得遠呢。
不過問題不大。
既然系統面板上已經有了領域歸藏，以后總能提升上來。
將念頭放到領域歸藏上，蘇牧腦海中浮現出它的提升條件。
領域歸藏，入門需要點數一億點。
入門到小成，一連串的問號。
蘇牧：“……”
他眨了眨眼睛，反復確認，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入門，一億點數！
系統面板的胃口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僅僅是入門，就已經達到了蘇牧能夠接受的極限。
要知道，天工煉器法從大成到圓滿也才需要一億點數啊。
連八九玄妙功，入門也才需要數百點數，入門到小成也僅僅需要數千萬點數而已。
這領域，比八九玄妙功還了得？
不過想想，好像也不能這么比。
武道是他擅長的，八九玄妙功他也有完整的傳承。
而這領域歸藏，蘇牧其實完全沒有頭腦。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情況下，需要的點數確實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就跟兜率煉丹訣一樣。
兜率煉丹訣至少他還有殘本。
但這領域，卻是完全沒有頭緒，需要他自己參悟。
自己摸索一條路總是最難的。
按照蘇牧的經驗，這需要的點數也不是固定不變的，或許等他什么時候頓悟一次，需要的點數就會大幅度降低。
不管怎么說，多了一個領域總是好事。
從它需要的點數上面來看，它的威力，必定非同一般。
當然，根本不需要通過系統面板來判斷，他之前就已經親眼見識過領域的威力。
血螭，就是死在他領域下的第一人。
也就是他現在的修為太低，如果他的八九玄妙功能達到小成境界，或者他的真元修為能夠突破到合體境。
那么他的領域，殺合體境將如同屠狗。
如今他殺血螭還要費盡心思布局，最后因為血螭輕敵才會死在他手下。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殺一個血螭，就算老鴰、血螭他們六個一起上，蘇牧也不會怕了他們。
領域，就是這么霸道。
更何況，蘇牧現在還有黑鐵鱗甲在身。
以他的肉身之強，再加上黑鐵鱗甲，合體境強者休想再傷他分毫。
有那么一瞬間，蘇牧甚至有一種殺進京城，直接斬下玄帝狗頭的沖動。
不過仔細一想，蘇牧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玄帝不是普通人，他身邊可能有上百合體境強者護衛，而且，玄帝自身也不是弱者。
他得了架海紫金梁那么久，誰知道他有沒有掌握返虛境的力量？
玄帝如此城府，隱藏了多少實力蘇牧都不覺得奇怪。
至少目前，蘇牧覺得自己還沒有殺死玄帝的能力。
在蘇牧看來，想要殺死玄帝，起碼得等他八九玄妙功小成，或者真元修為突破到合體境，而且還得領域入門，如此方才有一線可能。
就算如此，其實也沒有太大把握。
若是能突破到返虛境，那就比較保險了。
“貓兄。”
蘇牧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開口問道，“七十二件天命神兵，是不是跟太虛圣境有什么關系？”
“這個問題就比較貴了。”
妖物大貓的聲音響起，語氣之中竟然罕見地帶著一絲凝重。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貓爺我確實知道。
你要問也行，價格可是貴了些，仙丹十顆，不還價。”
仙丹？
蘇牧眉頭皺起，神農百草經中雖然沒有提到過仙丹，但顧名思義也能猜出來它們是什么東西。
陰陽萬壽丹也僅僅是九品丹藥，仙丹，品階肯定還在陰陽萬壽丹之上。
陰陽萬壽丹就已經超出了蘇牧的負擔，更不用說仙丹了。
他上哪給妖物大貓找仙丹去？
雖然沒有從妖物大貓口中得到答案，不過蘇牧現在也摸清楚了妖物大貓的套路。
它的喊價是根據問題的重要性來的，之前的問題，七品、八品的丹藥就解決了，現在卻是要仙丹，還開口就是十顆。
可見天命神兵中隱藏的秘密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再聯想當初那些妖物只是想要提及天命神兵的秘密就被人滅口了。
“天命神兵……”
蘇牧心中喃喃自語，整個人陷入思索當中。
虎牢關外。
東方流云、諸葛金剛、莫雪松、石彬彬等人，還有劍宗眾弟子以及那些來投靠蘇牧的江湖人士行走在蠻荒之上。
他們身后是數千大軍。
這一支大軍原本是玄帝派來殺蘇牧的，結果倒是成了蘇牧的私兵。
自從蘇牧離開他們，暗中先行一步返回大玄之后，這些人便由東方流云帶領，慢吞吞地返回大玄。
攜大勝妖庭之威，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輕松。
加上東方流云手持斬妖劍，隨時可以讓眾人進入斬妖劍中的福地來躲避蠻荒上的妖魔氣息，他們現在幾乎是毫無壓力。
要說唯一讓東方流云有些憂慮的，就是斬妖劍內的福地遍布霧氣，他擔心其中有什么危險，所以不敢一直讓人留在其中。
斬妖劍是七十二件天命神兵之一，連蘇牧都沒能搞清楚天命神兵到底蘊含著什么秘密，東方流云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除非是有人實在扛不住蠻荒妖魔氣息的侵襲，否則東方流云并不愿意讓他們進入福地之中躲避。
雖然如此，攜帶福地同行，也大大減少了他們的傷亡。
最主要的是，也不用憂慮糧草的問題。
偌大的福地，里面存放的糧草，足夠他們消耗數月了。
“馬上就到虎牢關了，老蘇怎么還沒回來？他不會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石彬彬嘴里叼著一根草莖，開口說道。
“咱們可是說好的，要大張聲勢地返回大玄，衣錦還鄉，讓狗皇帝沒辦法對咱們下手。”
他們已經是龜速行軍了，但蘇牧一直沒回來，他們現在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在蠻荒待的時間越久，他們的情緒也就越暴躁。
哪怕有福地可以暫避，但他們還是有相當一部分時間要在蠻荒之中逗留的。
蠻荒中的污濁氣息，對人類有極大的傷害。
“他回去是有要事的，你以為是去玩？”
東方流云說道，“數月時間很正常，神農百草經哪那么容易到手？
我甚至懷疑他能不能做到。”
“嘿，要不咱們來打個賭如何？”
石彬彬嘿嘿笑道，“我賭他能做到。”
“我傻了才跟你賭。雖然我覺得他不可能做得到，但事情一涉及到蘇牧，那就什么情況都有可能，鬼才跟你賭。”
東方流云沒好氣地說道。
蘇牧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有幾件是看上去能做成的？
最后不都成功了。
就算再怎么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跟石彬彬賭。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呢？
蘇牧這個家伙身上發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就好比他手上這把斬妖劍。
斬妖劍是七十二件天命神兵之一，玄帝苦心謀劃多年，也不曾得手。
但自從蘇牧知道天命神兵的存在之后，短短數年之間，他手里已經得到過兩件天命神兵。
一件是架海紫金梁，一件就是這斬妖劍。
架海紫金梁雖然被玄帝奪走了，但斬妖劍，可確確實實地落到了蘇牧手上。
東方流云有時候都在想，如果他是玄帝，肯定想問一個為什么。
為什么坐擁天下的大玄之主，努力了這么多年都沒有得手，區區一個太平司的指揮使，卻輕而易舉地就得手了。
這找誰說理去？
這根本就沒處說理啊。
兩人正說著。
忽然，諸葛金剛臉色微微一變，沉聲喝道，“敵襲，戒備！”
嘩啦啦。
兵器出鞘的聲音連成一片。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拔出了兵器。
身處蠻荒大陸，哪怕這段日子鮮少遇到敵人，但他們也不曾放松過分毫。
經歷過與妖庭大軍的一陣，這些人，早就已經變成了精銳之師。
諸葛金剛一聲大喝，所有人都已經擺好了戰斗的姿態。
東方流云握著斬妖劍，抬頭向前看去。
昏黃的天色之中，一道人影帶著漫天風沙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里是蠻荒大陸，不是大玄。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而且看那人走來的架勢，漫天風沙似乎都在避開他的身體，這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所有人心中都是提高了警惕。
諸葛金剛修為最高，他當先踏出一步。
東方流云緊隨其后。
東方流云的修為雖然不如諸葛金剛，但他手上有蘇牧留下的斬妖劍，真動起手來，也可以比得上尋常化嬰境。
他們身后，更是有數千大軍，哪怕對方真的是合體境，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大玄征討使蘇牧在此，來人止步！”
諸葛金剛大聲喝道，一上來就亮明旗號，以免對方是自己人，雙方產生誤會。
來人的腳步似慢實快，眨眼間就來到眾人十余丈外。
就在眾人神情緊張，手中的弓弩就要射出的時候，對方忽然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十分巧妙，再向前一步，就會進入大軍弓弩的射程范圍之內。
這個時候，東方流云和諸葛金剛等人也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來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樣貌普通，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農夫一般。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農夫所穿的粗布麻衣。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強者氣息，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把他當成一個鄉間地頭司空見慣的農夫。
但一個普通的農夫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
就算他們意外地跑到蠻荒大陸上來，那也很快會被蠻荒大陸的妖魔氣息侵襲，變成徹頭徹尾的魔頭。
此地距離大玄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真是個普通人，怎么可能走到這里來呢？
“把斬妖劍給我，你們可以離開。”
那中年男人看著眾人，眼神中不帶絲毫波瀾，最后他的目光落到東方流云手上的斬妖劍上，語氣平靜地說道。
他這句話，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諸葛金剛和東方流云等人心中一沉。
這句話一說出來，已經證明對方并不是意外地碰到他們，而是沖著他們來的。
或者說，對方是沖著斬妖劍來的。
雖然他們有數千人，對方只有一個人，但他們依舊感覺渾身冰冷。
從對方出現的第一時間開始，他們就已經在觀察對方。
直到現在，他們也看不透對方的底細。
對方看上去像個普通人，但身上偶爾還會有一絲氣息泄露出來。
關鍵是，那泄露出來的氣息，一會兒像是真元境，一會兒像是化嬰境。
甚至還有些像是淬體境。
這讓他們完全捉摸不透對方的實力。
但是從對方的表現來看，對方的實力絕對非同一般。
面對數千人還能做到如此淡定，一般的合體境怕是都沒有這種底氣。
“閣下是什么人？”
諸葛金剛大喝一聲，身上傳來炒豆子一般的響聲。
他整個人像是拔高了數寸，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屬于化嬰境的氣息轟然綻放開來。
那中年男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像是沒看到一般，依舊看著東方流云。
甚至，東方流云也不在他眼里，他眼里就只有斬妖劍。
“把它給我，它不是你們可以把握的東西。”
中年男人緩緩地說道，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么用詞。
“不要逼我動手。”
他補充道。
徹骨的寒意從東方流云后背直沖上頭頂，一瞬間，他感覺周圍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他一個人正在面對一頭來自遠古的洪荒猛獸。
東方流云出身天下宗，對危機的感知向來就比一般人強。
這一刻，他有一種強烈的生死危機之感。
他感覺，對方能輕易奪走他的性命。
嘩啦啦。
忽然。
東方流云耳邊傳來響聲。
只見眾人手上的兵器都劇烈抖動起來，像是要脫手而出。
只有他手上那把斬妖劍巋然不動。
東方流云深吸一口氣。
一念之間能影響數千人手上的兵器，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
動手的話，他們沒有半點勝算。
到時候，非但保不住斬妖劍，而且會死傷慘重。
一瞬間，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斬妖劍可以給你，但閣下可否留下名號？”
東方流云深吸一口氣，大聲道，“今日我等不是你的對手，斬妖劍可以讓你拿走，但有朝一日，我們必定會找你要個說法。
當然，如果你沒有膽子，也可以繼續藏頭露尾，甚至可以把我們所有人全都殺死滅口。”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緊張之色。
諸葛金剛握緊拳頭，扭頭看了一眼東方流云。
他并不愿意交出斬妖劍，但他是軍人出身，知道什么是軍令。
既然東方流云說了，他就算心中不愿，也不會當眾反駁東方流云。
蘇牧臨走之前，是把這一支大軍的統帥權力交給了東方流云。
現在東方流云就是他們的最高長官。
“不會有那么一天的。”
那中年男人緩緩地說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突破到了返虛境，那么可以來找我。
我是守墓人。”
他緩緩地抬起手。
手臂剛抬起的時候，他還在數十丈之外。
等手臂抬起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東方流云面前，手掌握住了斬妖劍。
還沒等東方流云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帶著斬妖劍轉身離開，一步踏出，身形就到了數十丈外。
幾步之后，那中年男人已經消失在漫漫黃沙之中。
東方流云等沉默了半晌。
“完蛋了，沒有斬妖劍，我們就沒有福地躲避了，只能盡快返回大玄。”
石彬彬嘟囔道。
之前有斬妖劍內的福地做為庇護所，當他們承受不住妖魔氣息侵襲的時候可以躲入其中暫避。
但現在，他們就只能憑借自身的意志力來硬抗。
這根本就抗不了多久。
以眾人現在的狀態，在蠻荒大陸最多只能支撐半個月。
時間再長，必定就要有人入魔了。
“而且，我們丟了斬妖劍……”
諸葛金剛說道。
“斬妖劍丟了就丟了，蘇牧不會怪我們。”
東方流云一臉坦然地說道，“就算他在這里也會這么選擇的，對他來說，人比一件兵器更重要，哪怕是一件天命神兵。”
這也是他愿意一直追隨蘇牧的原因。
多少人為了一件神兵利器就能拋棄一切，但在蘇牧那里，人永遠是最重要的。
“守墓人——”
東方流云道，“這個梁子咱們結下了，早晚有一天，咱們會好好跟他算這個賬。”
“別放狠話了，現在怎么辦？還等不等蘇牧了？還是我們先入關？”
石彬彬說道。
“入關吧。”
東方流云思索片刻，“如果進入虎牢關之前蘇牧還沒回來，我們就對外宣稱他受了傷，正在閉關療傷。”
“也只能這樣了。”
眾人開口道，如果蘇牧不露面，那他們刷聲望的計劃自然會大打折扣，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能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守墓人把斬妖劍給搶走了呢？
“守墓人，你們以前有沒有聽說過？”
東方流云沉吟著說道，目光看向其余眾人。
眾人臉上都露出思索之色，然后紛紛搖頭。
他們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照理說不應該是默默無聞之人。
但偏偏，他們全都沒有聽說過。
他們這些人，有出身太平司的，有出身軍隊的，還有劍宗弟子和那些在江湖上廝混多年的好漢。
照理說天下他們沒有聽說過的事情不會太多，但這守墓人，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他都說了，返虛境才有資格去找他報仇，那說明他的實力肯定不會比返虛境弱，我就沒聽說大玄有返虛境強者。”
石彬彬說道，“想那么多干什么？或許咱們一輩子也碰不到返虛境的邊兒，報仇更是遙遙無期，能不能再見到他都不一定呢，管他是誰呢。
報仇這種事，還是交給蘇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