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斜指清盈劍，沉喝道：“殺——！”
“殺！！”
十八騎嘶聲怒吼。
他們劃了一個圓弧并不損其速度，反而因為沖破了踏云鐵騎而精神昂揚。
楚致淵發現，雷矛陣不但影響速度與力量，還影響精神，讓他們有了一往無前，無所畏懼之心境。
自己甚至也受影響，豪氣沖天，欲踏碎云霄。
盡管踏云鐵騎內也有宗師，宗師手上甚至有破罡神兵，他仍毫無畏懼。
踏云鐵騎調轉馬頭，便要迎戰。
可十八騎在楚致淵的帶領下，速度提升好像沒有止境，當真快如閃電。
踏云鐵騎沒能整好隊形已然被再次鑿穿。
十八騎所過之處，宛如犁翻泥土，一顆顆人頭飛起，一具具無頭尸首倒下。
一道道血柱沖天而起。
“結圓陣！”
“箭來！”
踏云鐵騎首領乃是一個銀髯中年，見狀斷然喝道。
一百個踏云鐵騎結成圓陣，改成防御陣形，要在原地抵擋十八騎的沖鋒。
楚致淵卻掉轉了方向，繞開他們，沖回到了出發時的位置，在楚明睿跟前躍下馬來，笑道：“十叔，幸不辱命！”
他周身上下一塵不染。
“好好好！”
楚明睿上前狠狠拍了拍他肩膀。
楚致淵輕輕一抖清盈劍，劍尖上的血珠被甩落，劍身恢復清亮如秋水。
還劍歸入鞘內，笑道：“這雷矛陣還行。”
“比我想的更強！”楚明睿感慨道：“這雷矛陣確實是破局之利法！”
關鍵時刻，十八人為一陣，幾陣同時沖擊對方大營，直接解決掉對方統帥，可以一舉扭轉戰局。
楚致淵道：“還需要繼續精進的，練得不夠熟，威力還能有所提升。”
“讓他們好好練。”楚明睿肅然。
他看向十八騎，滿意的道：“臭小子們，今天很爭氣，知道這雷矛陣的厲害了吧？回去給我死命的練！”
“是！”
十八個青年士兵興奮喝道。
“將軍，這雷矛陣夠神！”
“有強大力量加持到身上。”
“確實，省力氣！”
“還是世子厲害！”
他們都明白，如果不是楚致淵帶著他們，他們自己的雷矛陣可沒有這么強大的威力，踏云鐵騎可沒這么容易被沖垮被鑿穿。
畢竟是比他們名聲更大的鐵騎，更何況還占有人數優勢，原本以為要拼死一搏。
結果身處雷矛陣之內，有強大的力量加持到身上，竟然完好無損。
他們臨陣之際無畏無懼，激戰之后卻再掩飾壓制不住激烈的情緒，興高采烈，興奮難抑，變成回了青年心性，滔滔不絕的說個沒完。
楚致淵感覺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很快，很恍惚，有一種莫名的不真實感。
此時諸多細節才涌上腦海。
沖鋒之際，對面每一個踏云鐵騎的眼神，他們的氣息，他們的細微動作，心情的波動。
他們在自己眼前，好像脆弱的玩具，輕松的被自己所殺。
這種不涉及恩怨，只論陣營的殘酷廝殺，自己竟然毫無感覺，殺起人來毫不心軟與不適。
沖鋒之際，這些復雜的感覺全部被屏蔽掉，冷靜無波動，宛如鐵血的殺戮機器。
好像自己天生便冷血無情。
此時想來，確實有些不舒服。
但隨后便拋到一旁。
如果不殺他們，那他們就殺自己。
這便是世間的無奈，有時候并不講恩怨與對錯，只講是大景人還是大蒙人。
不過雷矛陣確實比想象的更強，虛空力量加身，自己甚至搶了一柄破罡神兵。
他掂了掂袖中的短劍，一柄手臂一半長的短劍，劍身暗淡無華，看不出是一柄破罡神劍。
對面的踏云鐵騎遠遠去了，意味著他們這一次半路劫殺的失敗。
楚明睿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神情凝重：“我們要加速了，盡快趕到高陵鎮！” “那就趕夜路吧。”楚致淵道。
“嗯。”楚明睿看向發泄過后的十八騎：“趕到高陵鎮之后，好好犒勞犒勞你們，走吧。”
高陵鎮乃是一座小城。
他們抵達高陵鎮這座小城之外時，城門已經打開。
一群人涌了出來，當頭的是一個須髯花白的中年。
身形高瘦，銀色鎧甲，寒光閃爍，隱有刀劍痕跡。
他國字臉，額頭有三道深深的橫紋，眉心有一道深深的豎紋。
整張臉龐看得出來年輕時的底子極好，是一個美男子。
如今卻被歲月與世事之刀，在臉上刻上了深深的痕跡。
楚致淵看過他的畫像，知道這位便是鎮遠總兵李浩遠。
原本是功勛卓著的將軍，現在卻成了待罪之身，回到玉京之后，輕則罷官，重則入獄。
那些因為他失誤而丟了性命的將士們不能沒有交待，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李浩遠踏前一步，抱拳深深一禮：“見過上使，見過英王爺。”
楚致淵站在最前頭，身穿紫袍，腰系龍形玉佩，朝廷大臣一看便知道他世子的身份。
他身后跟著兩個紅衣太監，雙手各捧一方盤，上面蓋著金色綢緞，神情莊嚴而倨傲，眼睛是斜往上看的。
皇宮太監的氣派十足。
楚致淵掃一眼李浩遠身后之人。
二十三個中年男子與青年男子，鎧甲在身，寒光閃閃，臉上幾乎個個都是憤懣，對自己投來不善的目光。
楚致淵視若無睹，平靜說道：“李將軍，接旨吧。”
“末將李浩遠，恭迎皇帝旨意。”李浩遠抱拳躬身，平靜說道：“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跪迎。”
“鎮遠總兵李浩遠，昏聵愚昧，治家不嚴，后宅不寧，軍機不秘……有負朕意，有負撫遠鎮百姓，有負撫遠鎮軍士，即自見旨之時起，削去李浩遠鎮遠總兵之職，著即返京待命！”
楚致淵挑開金綢緞，拿起一卷玉色圣旨，展開來一字一句的開始宣讀。
他聲音平靜從容，卻悠悠傳蕩開去。
宗師的修為展現，將聲音擴出去數百米遠，清晰傳進了周圍人的耳朵，傳進了高陵鎮的城內，傳進來來往往的行人耳中。
這圣旨的內容很快將傳遍整個小城，甚至整個北境。
楚致淵宣讀完圣旨，將圣旨卷回，重新放到檀木盤中，扭頭看向李浩遠：“李將軍？”
“末將李浩遠接旨！”李浩遠肅然躬身。
他臉龐看不出喜怒哀樂，好像被召回京聽參只是尋常事，與自己無關。
楚致淵道：“李將軍隨本官一起返京吧。”
“好，有勞大人。”李浩遠抱拳道：“末將先回去安置一番，明日隨大人回京。”
“那我便等候李將軍。”楚致淵頷首。
他隨即看向楚明睿。
楚明睿沉聲道：“李將軍，我們交接一下吧。”
“王爺隨我來，虎符在衙內。”
“請。”
眾人緩緩進了城門，入目所見，大街上冷冷清清。
即便在這陽光明媚的白天，大街上依舊人煙稀少。
大街兩邊商鋪還開著。
楚明睿心情沉重，面無表情。
李浩遠也面無表情相陪，一直到了高陵鎮的府衙。
楚致淵在一旁見證了楚明睿接替李浩遠的過程，交接虎符，交接帳目，交接兵員名錄。
二十三個男子臉色陰沉，死死瞪著楚致淵，隨時要撲過來打楚致淵一般。
楚致淵面無表情，看也不看他們。
自己只負責宣旨與帶回李浩遠，其余的一概不必理會。
自己沒有解釋旨意的義務。
也不想了解他們為何如此憤懣。
這種偏僻之地，水很深，沒必要趟這渾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