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九渠出身名門之后。
祖父高和,曾任大貞吏部尚書,新皇登位時致仕回鄉。父親高遠,雖遠不如其祖,也是大貞清流,名聲極大。高家可謂是書香世家。
高九渠從小便有神童之稱,一歲開口說話,三歲啟蒙,五歲便將所有童學啟蒙書籍倒背如流。
八歲時,隨問天崖弟子修習武功。
十二歲正式拜入問天崖,成為真傳弟子,一直在崖內苦修,直到宗師圓滿。
這期間幾乎從不下山,從不行走武林。
每年僅兩次回家探親,其余時間皆在問天崖內苦修。二十五歲便踏入宗師圓滿。
他注定是大宗師,只是早早晚晚,是所有人的共識。這一卡便卡了五年。
三十歲,心智皆圓滿成熟,便是踏入大宗師的最好時間。于是來到了大景。
楚致淵看了這些,覺得撲面而來的是天才氣息。
但也隱隱明白,為何高九渠會被卡在宗師圓滿五年了。
因為太過順遂,家世高,資質高,師門高,一路走來順風順水。
沒有波瀾與波折,沒有重大挫折。
可能最大的挫折便是卡了五年,其次是在先天圓滿卡了兩年。
不經艱難困苦,沒有挫折波瀾,心神不經歷淬煉,不夠堅韌,又怎能達到大宗師之境?
他隱隱摸到了一點兒脈絡。
高九渠這是過來找壓力,找挫折的。
三十歲已經養成了足夠堅固的信心與信念,縱使受挫也只會更加奮發,而不會崩塌。
即便在自己這里受挫,不會讓他崩潰,而是更加強大。從而一舉踏入大宗師。
楚致淵露出笑容。這確實有意思。
他隨即又拋開這些觀點。
畢竟沒有親自見過高九渠,這些只是通過消息推測而已。一切還是要以親自見面之后為準。
通過自己超感的洞照,遠比其他人的消息更準確。
有可能高九渠只是來大景增漲見聞,并非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不能預設立場,先把高九渠推到敵對上去,殊為不智。
玉京城外城的南門外,一群朝廷官員在諸多護衛下靜靜而立,氣勢肅然莊重。
楚致淵站在最前頭。
由他率領一群禮部官員,站在明媚的陽光中靜靜等候。他一直在溫養著天池穴的兩處劍罡。
劍罡越來越凝實,宛如真正利劍。
但每次撞上銅樓便崩散,然后又重新凝聚,才能顯出其確實不是真劍來。
一次又一次崩散,一次又一次凝聚。
在這個過程中,銅樓在受損,劍罡在變強,此消彼漲。但這個變化過程很緩慢。
楚致淵估計,破這一銅樓,需得一個月。
琉璃刀經令自己變得更強,尤其開始修行第四境化靈境,精神迅速純粹與堅固,對劍罡影響巨大。
劍罡迅速變強,從而縮短了破開銅樓的進度與時間。他甚至覺得,一個月都用不了。
隨著化靈境的精進,劍罡會跟著突飛猛進,迅速縮短破銅樓時間。
正在思索中,馬蹄聲響起,一個御林軍的士兵從馬上躍下,疾奔到楚致淵近前:「侍郎大人,使者已到一里外。」
「嗯,辛苦。」楚致淵頷首,目光看向官道的遠處。又寬又直的官道,兩邊是深密樹林,一部分松林還掛著雪。
前天晚上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背陰處的殘雪猶在。空氣中猶帶著化雪的清新與凜冽。
官道的盡頭是樹林,已經在三百米外。
片刻后,馬蹄聲響起,隨后便是高高的旌旗與華蓋,各色各樣,迎風飄舞。
儀仗之后,則是四匹白色駿馬拉著一輛寬大的紫檀馬車。又寬又大的馬車,足以容納十幾人。
車廂陰刻著百鳥與鮮花圖案,黃金裝飾閃閃放光。馬車兩旁是執如意的太監與宮女。
再外圍便是層層的護衛。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修眉朗目,面如冠玉,身形修長,挺拔如松,溫文爾雅之氣質撲面而來。
宛如一株玉樹臨風而立,讓人不由的想到豐神俊朗四個楚致淵一看便看出他就是高九渠。
高九渠身邊跟著楚致淵的一個熟人,莫春雨莫大宗師。洞照之下,車廂內的情形一清二楚。
車廂內坐著四個女子。
當中的是一個晶瑩瓜子臉,櫻唇飽滿,瓊鼻豐隆,雙眸修長的絕色女子。
正捧著一卷書靜靜翻閱,神情專注,好像自成一片天地,不受外物所擾。
對面坐著一個秀麗的中年女子,正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兩個秀美侍女則攏起馬車窗簾,好奇的看向兩邊,雙眼閃動興奮。
楚致淵收回洞照。
這位秀麗中年女子乃大宗師。
他暗忖,大貞的女大宗師可不止一個,不知這位是誰。其觀想圖是一座山峰巍然立于云間,半掩半遮宛如天上神峰。山峰之上乃是漆黑天幕,天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繁星,構成一副副圖案。
這些圖案仿佛有規律在內,湊在一起仿佛在說明著什么。他一看這觀想圖,便知是問天崖的大宗師。
莫春雨是問天崖的大宗師,這位女子也是問天崖的。問天崖的實力確實驚人。
他發覺自己洞照大宗師時,不再像從前一般恍惚,頭暈惡心。
只是微微不適而已,可以一直洞照下去。
可惜不能洞照大宗師身體內部,大宗師身體遮蓋著靈光,擋住洞照。
洞照其他人身體內部卻無礙,高九渠的身體內部,還有車廂里的十八公主程妙真。
高九渠且不說,這程妙真竟然也是宗師高手,剛剛抵達第一重天。
這在各種消息中都沒有提及。
她所修行的心法奇異,外表看上去,絲毫沒有異相,沒有氣息流動。
其實體內有兩種罡氣同時流動,兩種罡氣波動一合,則消失于無形。
如一正一負互相抵消,仿佛陽陽相合渾然歸一。楚致淵心下驚奇。
如此奇妙的心法還是頭一次碰到,這位十八公主竟然身懷奇功,深藏不露。
除了兩位大宗師,十八公主還有高九渠兩位宗師,其他高手中,還有四位宗師,十八名先天。
這一次的護衛并非凌霜鐵騎,應該只是尋常的公主府護P.
一想便知,兩位大宗師一位宗師圓滿,再加上四名宗師,就不必用凌霜鐵騎護衛。
程天風帶著凌霜鐵騎來,更多的是展示凌霜鐵騎的強橫。楚致淵率眾官員迎上前,開始寒暄。
先跟使團的官員寒暄,再上前見十八公主。
車廂門打開,十八公主程妙真在兩位侍女的攙扶下,輕盈而優雅的下車。
墨綠宮裝,肌膚如雪,姿容絕美。
楚致淵抱拳行禮,微笑道:「殿下一路辛苦,皇祖父已經在宮內備下酒宴,明晚為殿下一行接風洗塵。」
他目光清正,對程妙真的絕色視若平常,面露恰到好處的微笑。
程妙真優雅從容,神情淡淡的:「皇上盛情,妙真自當赴宴。」
「殿下,請—一!」楚致淵側身肅請。
他清晰感受到程妙真的冷淡與疏離,還有幾分抗拒。「左侍郎大人請。」程妙真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