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宗的寶庫倒并非是王魃預期中的模樣,諸多寶物一一陳列,而是僅有一處處各自分開的靜室,靜室內只有一冊帳本似的清單。
倒也無需別人指點,王魃走入其中,按在那賬本上,四周陣法忽動,面前半空中便即浮現出他之前斬殺黑須菩薩、青藍菩薩、女菩薩的虛影……
隨后無聲浮現出了一道流光,上書‘太一真人,斬殺三尊菩薩、一尊道主、一尊羅漢、一尊魔奴……合計二億七千五百六十萬‘云貝’。’
云貝,也便是類似功勛的東西。
“這東西倒是便捷。”
王魃目光掃過周圍的陣法,微微頷首,對于這云貝的多少,倒是并不太在意。
隨即翻開這賬本,粗粗掃了一遍。
賬本內,云天宗將諸多寶物分門別類,分別為靈材、丹藥、法器、傀儡、靈獸、雜物、法術等等。
每個物品皆附有圖案、介紹,只需心念一動,便可兌取,十分方便。
清單之上,上至八階乃至九階寶物,下至初入煉氣的靈材,可謂是一應盡有,所需云貝亦是差別極大。
有的靈材,一點云貝便能兌換上一大摞。
有的丹藥,如‘渡劫神丹’,能夠輔助合體修士順利體悟規則,增加踏入渡劫境三成的把握,這樣的丹藥,單獨一顆,便需千萬云貝。
“不愧是大界,連這等頂尖寶物竟也舍得拿出來。”
王魃目光掃過渡劫神丹,又掃過其上羅列的諸多八九階寶物,心中暗暗吃驚。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并不意外。
界內諸多寶物,說白了無非便是混沌源質轉化而來。
而云天界四周的混沌源質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對于云天宗來說,也無非是耐心等待些時日而已。
對于這等與界同休的大宗門來說,時間反倒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也因此,清單上羅列的寶物,雖則有不少品階極高的寶物,但卻大多數都是可以在界內源源不斷生產出來的資源,諸如用來煉器、煉丹的諸多靈材,便是如此。
且和界亂之海受限于界域稀少,而不得不大范圍培育先天道寶不同,這里煉器的技藝十分精妙,甚至能夠煉制出威力堪比上品道寶的高階法寶。
當然,由于法寶真靈雖能助益修士更好地掌握法寶,但也會阻止下一任主人順利接手,是以這里絕大多數法寶倒是都被刻意做了手段,杜絕了法寶真靈的出現,威力略有下降,比之一般的道寶要差上些,但勝在很快便能掌握。
不過王魃手中掌握了太多上品乃至極品道寶,對于這些高階法寶,倒是沒有太多的需求。
看著清單上對于諸多法寶的介紹,他心中忽地一動。
“云天界的法寶所能達到的極限,也便是與上品道寶差不多,這么說來,極品道寶應該十分稀少……”
想到這,他當即在法寶這一欄清單中迅速翻閱,卻發現何止是極品道寶,便是可供兌換的上品道寶,也僅有寥寥七八件而已,且都并非是擅長攻伐守備之寶,更多是輔助之用,如飛行、御火等等。
“看來即便是在云天界,先天道寶也同樣是十分珍稀的寶物,雖不至于像章尸之墟那邊如此珍貴,但卻也同樣價值不低。”
想到這,他在這清單上翻了翻,果真見著有回收寶物,換取云貝的字樣。
他想了想,隨手取出了一件上品道寶,置于清單之上。
果見清單射出一道光華,掃過這件上品道寶,隨即面前的半空中,便浮現出了‘三百萬’云貝的字樣。
王魃看了眼清單上一件上品道寶的云貝價格,少則百萬,多則千萬,價格不一,全看道寶的用途。
心中衡量了一番,覺得其給出的這個價格,倒也不算太低。
大致弄清楚了這清單上各類寶物的價格,雖有部分不太合理,但這是基于云天宗自身所有而定價,倒也不必苛責。
王魃隨即細細翻閱起來。
云天界這等大界的積累的確十分深厚,王魃在界亂之海內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奇珍異寶,但在這寶庫清單之中,卻還是能看到不少聞所未聞的寶物。
當然,見是沒見過,但到了他這個層次,真正還能對他有效果的寶物,實則也已經寥寥無幾。
只是想到小倉界,他心中微動,倒是又挑選了幾樣或許能用得上的。
隨后便又翻閱起法術、靈獸等。
“轉生術……”
王魃目光落在一門法術上,心中忽地一動,目光落在其上,很快便有介紹在他眼前浮現。
數息之后,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出意料的神色。
“看來當初重淵祖師便是以此法,安排姜宜前輩轉世,回到小倉界的。”
這也是一門奇術,效果殊為雞肋,但損耗卻不小,能夠將修為遠低于自己的修士,送往與自己有所關聯的界域,保留意識,轉世重生。
這也難怪當初重淵祖師為何會讓一個區區煉虛修士轉世回小倉界中,想來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不得已而為之。
略過這門奇術,他又看起了清單里的其他功法秘術,最終也是挑選了幾樣極為陌生的法術,算是用來豐富自己的手段。
挑選完了這些,他又在靈獸一欄里,挑選了十來只合體層次的神獸,他倒是想要渡劫層次的,可惜寶庫中并沒有這等存在,便是這些合體神獸,也幾乎是寶庫里的全部庫存了。
等這些神獸也挑選完,又看了些雜物,在雜物中,他目光微微一頓,目露訝色:
“九色神壤……竟還有這等寶物。”
根據介紹,此壤乃是靈植道大修士匯聚諸多大界誕生之初的第一捧靈土,以秘法煉制而成,內蘊神妙規則,以混沌源質為食。
對于靈植的成長,效用極大,靈植若能種在其中,一日可抵百日之功。
“這倒是好東西!師妹,還有王柳應該都能用得上。”
步蟬以九色葫蘆種為本命靈植,九色葫蘆種成長越快,她的修行進度也會隨之提升,倒是可以有效彌補步蟬在天賦上的弱勢。
而他的弟子,帝柳所化的王柳,也同樣可以借此寶物快速成長。
“庫存倒是不多,僅有四份。”
這九色神壤并非可以一直使用,中間就如仙蘊寶盆一樣,需要充足的混沌源質和時間積累方能再度生效,不過即便如此,這等寶物也是珍貴無比。
王魃毫不猶豫,立刻便將這四份九色神壤一并選入。
不過隨即發現,竟是只能選入兩份,另外兩份赫然已經消失不見。
“莫非是被其他人選走了?”
“可惜了。”
王魃略有些遺憾,不過還是將之一起合并計算。
匯總下來,半空中直接便跳出了十六億八千四百萬云貝的總價,旁邊的兩億七千萬頓時顯得少了許多。
“有這么多么?”
王魃看到這個數字,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挑選這些東西,也懶得多看價格,計較這些細節,反正看好便選上,卻沒想到總價竟然這么高。
他大致看了看,發現大頭主要是丹藥和靈材這兩塊。
丹藥之中,尤以‘渡劫神丹’為最,他直接將寶庫內所剩的二十五顆渡劫神丹,全都一掃而空。
光是這一種丹,便耗費了兩億五千萬云貝。
其余包括療傷、輔助修行等丹藥,所需也有過億。
而靈材方面,他挑的也都是培育神獸們用得著的珍稀八階、九階靈材,幾乎也是掃蕩一空,這一部分,也有兩三億之多。
這其中,九色神壤便是價值最高的,每一份都需要足足兩億。
除此之外的一些諸如陣盤、稀有靈植、靈獸等等,也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對了,還有這個……”
王魃將清單翻至后面,果然在其中,看到了‘界骸’。
庫存不少,足有八顆。
價格也不算嚇人,千萬云貝一顆,與一件不錯的上品道寶價格相仿。
“才一千萬……真便宜。”
王魃沒有半點猶豫,便將這界骸一并選入。
半空中的價格也微微一跳,漲至十七億六千余萬。
王魃倒是并不在意,想了想,便從袖中,一一取出先天云禁較少、威能較差、用途單一的中品、上品道寶,丟在了清單上方。
清單一一掃過,很快便給這些道寶作出了報價。
這次花了不少時間。
一共七十六件上品道寶,一千六百八十件中品道寶,清單總共給了約莫七億云貝的價格,這個價格不算少,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公道,畢竟在王魃看來,這些都是可以被淘汰的東西。
清單上光華一轉,竟是將這些道寶都盡數收入了書頁之中。
半空中,屬于他的云貝,也一下子跳到了九億七千余萬。
“還差八億。”
王魃微微皺眉。
他手里的這一批道寶,是在當初大海市崩潰之際,他趁機以靈食、各類低階靈材從大海市的諸多商人手中采買過來,一部分留在了小倉界備用,另一部分則是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除了一小部分他覺得價值較高、優中選優的中品、上品道寶之外,他手里的道寶,幾乎全都清了出去。
但饒是如此,卻還有八億的缺口。
心中猶豫了下,隨即便想起了之前他擊殺那三位菩薩時,奪來的如意道寶、女菩薩的臂環和青藍菩薩的寶山。
這三件,皆是極品道寶,不出意外,應該都是從界亂之海中得來。
也多半是修士僥幸培育出來的成果。
因而這三件道寶的先天云禁數量都只有二十八道,僅是堪堪達至極品道寶的門檻。
但到底也算是極品了。
極品道寶,即便是對渡劫圓滿修士的戰力,也有或多或少的提升。
略作遲疑,他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當即便從這三件極品道寶之中,挑選出了女菩薩的臂環,這件寶物鋒芒有余,但手段單一,在極品道寶中,也算是十分普通的,隨即放在了清單的上方。
清單射出一團光華,掃過一遍,隨即微微一震,半晌也未有跳出字樣來。
王魃微微皺眉。
卻在這時,靜室外忽地傳來了一道帶著小心的聲音:
“太一道友,在下寶庫鎮守,不知可否與道友一敘?”
王魃聞言,目光下意識掃過懸在清單上的那件臂環,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輕聲道:
“請進。”
抬開靜室的門,一位身著云紋赭袍的長須老者站在靜室外,朝著王魃抬手一禮,隨即小心地走了進來。
方一走入,他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清單書頁上的臂環道寶,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驚喜交織的神色。
不過他倒也并未忘了自己的目的,連忙向王魃開口道:
“道友可是想要將此寶換成云貝?”
王魃點頭:
“不錯,道友前來,可是有什么說法嗎?”
那長須老者連忙搖頭:
“倒是沒有什么說法,只是未曾遇到有人舍得拿極品道寶出來兌換,故而寶庫之中也少有這方面的鑒別之能……”
王魃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便將這臂環輕輕一招,送入對方的手中。
長須老者臉上難掩喜色,也不敢怠慢,連忙取出了幾樣寶物,激發了先天云禁,又在這臂環之上做了不少檢查。
小半晌之后,長須老者終于搓了搓手,點頭道:
“是極品道寶沒錯……不過威能一般,先天云禁也卡在極品道寶的門檻上,道友若是仍想要兌換為云貝的話,我可代宗門,開出八千萬的價格。”
“才只有八千萬……”
聽到這個價格,王魃微有些失望。
他本道應該能有個一兩億,卻沒想到只有這么點。
即便刨去這八千萬,也還有七億多的缺口。
“罷了,先把最需要的那些東西兌換了,別的有機會再說吧。”
王魃心中暗暗做了決定,隨即道:
“那就換成云貝吧。”
長須老者面帶喜色,連忙將這臂環道寶收起,王魃面前的云貝數量,便微微一跳,上揚了八千萬。
王魃隨即便在這當中篩選出自己最為需要的,如渡劫神丹、九色神壤、十幾頭合體靈獸、界骸等。
盡數兌換了出來。
這些東西,便即迅速從清單中一一飛出。
王魃目光掃過九色神壤,這神壤雖名為九色,實則卻只能看出一抹黑色,一份約莫只有磨盤大。
而云天宗收藏的這八顆界骸,每顆界骸的色澤、大小都不一樣,顯然其中蘊藏的規則也同樣出入不小。
王魃看著面前這幾顆界骸,心中一動:
“此物倒是也可以助我領悟不同規則,繼續完善我的道域。”
他雖進入渡劫前期不久,但其本身在規則上的造詣便遠超同儕,之前又在晁天君借蠶龍杖施展的幻境中,參悟神獸規則足足八千年,雖是幻境,但規則不虛,如今其實也只等道域盡數從規則中生長完整,便可順利破入九階道域,之后再蘊養元神,便足以踏入渡劫中期。
這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過一旁的長須老者眼見王魃將原本選中的東西割舍了一部分,忽地開口道:
“道友可是需要更多的云貝?”
王魃聞言微微點頭:
“你有什么辦法?”
他挑的東西,都是他或者小倉界能用上的,若是可以,這些挑選中的寶物,他當然想要都拿下來。
長須老者雖是寶庫鎮守,但似也知道王魃不久之前的事跡,開口建議道:
“道友之前連斬數位菩薩,斗法之勝,同境只怕無出其右,如今自然也是可以,外面近來無上真佛邀斗頻繁,失敗之后的襲擾也是極多,以道友的能耐,可酌情出手,我宗自然會有云貝奉上。”
“斗法?”
王魃面色不變,神色平靜。
既然來這云天界,與人斗法,也本是應有之義,他也并不排斥。
不過還是那句話,初來乍到,很多時候還是要多看多聽,少說少動。
當下也只是點點頭,問道:
“這些我未曾換取的東西,可以暫留下來么?”
長須老者微露為難之色:
“我可暫時替道友鎖住,只是其他同道也會來換取,道友最好不要耽擱太久。”
王魃沒有說話。
耽擱多久,他也說不準,若無較大把握,他并不準備輕易出手。
之前的風頭也是迫于無奈,出一次也就夠了。
當下告辭,離開了寶庫。
卻見陳仲奇竟還守在外面。
“久等了。”
“不妨事。”
陳仲奇聞言收回遠眺的目光,連忙擺手,只是臉上仍帶著幾分難掩的焦急之色。
王魃目光微移,看向陳仲奇方才所看的方向,正是云天界之外,但見寶光流轉,道域橫疊,隱隱聽得一陣喧鬧,微有些皺眉:
“斗法還未結束么?”
聽到王魃提起,陳仲奇頓時難掩情緒,氣怒道:
“正是,每次邀斗,規矩都是無上真佛的人來定,這次規矩是十戰六勝者為贏,如今三場已過,僅是勝得一場,眼下這局怕是也不成了……可恨我不能親去,否則定要將那妖僧斬于劍下!”
王魃聞言,若有所思,隨即道:
“走,咱們瞧瞧去。”
陳仲奇早已等得心急,聞言大喜,兩人當即并肩飛去了道場最高處的水幕前。
王魃一眼望去,卻見眾多合體修士,簇擁著數十位氣息沉凝的身影,正盯著一處水幕,有人咬牙切齒,有人長吁短嘆,顯然情形不妙。
察覺到王魃到來,人群之中的紫袍少年轉頭朝王魃微微頷首,只是臉上卻也不復之前的笑容,多了幾分冷肅。
王魃心知對方心情不快,當即無聲落入人群后方,也朝那水幕看去。
卻見一尊身形干瘦,但雙眸精芒四射的僧人手持一只法螺立于界外虛空之中,一步未動,從容念咒施法。
佛音如錐,刺人神魄!
對面一位渡劫初期的藍衣修士左支右絀,極盡狼狽,眼看便要招架不住。
便在這時,那僧人忽地又從身后摸出了一把戒刀,趁勢朝著那修士斬去!
看到這一幕的紫袍少年面色微沉,低聲迅速開口:
“此局,算我們輸!”
周圍修士聞言,頓時面露不甘之色,只是也都看出了場上二人的差距。
只是場上那僧人卻仿若未聞,戒刀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朝著那藍衣修士當頭斬下!
卻在這時,王魃忽覺身旁一簇劍光爆射而出!
竟是于瞬息之間,破出界外,劍光如指,后發先至,點在了戒刀之上!
鈧(音‘康’)——
金鐵交擊之聲如雷震耳!
戒刀倒飛,劍光也隨之顯露出原形。
一身水藍祥云袍,赫然便是方才還在王魃身側的陳仲奇。
只是此刻的他面色沉郁,目光盯著對面的僧人,殺意幾乎抑制不住。
“第五場,由我來!”
那僧人抬手收回了戒刀,目光微瞇,卻冷笑一聲:
“我這一場已經勝了,自當換人。”
說罷,轉身便朝著遠處飛去。
道場之內,不少人忍不住破口怒罵。
對方明明已經聽到了認輸之言,卻仍置若罔聞,痛下殺手,可見狠毒。
王魃心中微沉,這無上真佛的人,顯然是吃定了云天界,是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目光掃過不遠處人群中的紫袍少年,卻見對方的臉色亦是難看。
心中微微一嘆。
實力不夠便是如此,任是再有能耐,也只能忍氣吞聲,甚至是忍辱負重。
“這般情況,云天界怕是也自身難保,又如何能牽制住無上真佛?”
王魃憂心忡忡。
不止是為了云天界,更是為了小倉界和他自己。
在他的計劃中,無論是打破仙人關,還是牽制無上真佛,云天界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節點。
若是云天界撐不過這一次的難關,那他也只能逃離此處,想辦法再去找下一個足以對抗無上真佛的盟友了。
只是云天界便在仙人關附近,從距離看,亦是最有希望打破仙人關的勢力,錯過了云天界,再想找下一個‘云天界’,可能性也實在不大。
心中想著這些,耳邊卻忽地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傳音:
“太一道友,待會仲奇下來之后,可否由道友應下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