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街,一棟獨立屋的地下室。
“唐先生,終于讓我見到你了。”
陸耀文看著面前赤身裸體的男人,笑著說道。
“你是?”
唐禮譽看著面前這個長相極其俊朗的年輕男人,大腦飛速的轉動,但還是沒有半點印象,他確信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個年輕男人。
“我叫陸耀文,我老爸叫陸榮平。”
陸耀文走到唐禮譽的面前,盯著唐禮譽的臉,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陸耀文看見,在聽見‘陸榮平’這個名字后,唐禮譽不管是眼神還是臉色都是微微一變,顯然,對于這個名字,他是熟悉的。
只是唐禮譽接下來的話,卻讓陸耀文微微一愣。
“阿平,他現在還好嗎?”
唐禮譽看著陸耀文,緩緩開口問道。
“他死了,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陸耀文淡淡說道。
接著,不等唐禮譽開口,陸耀文繼續問道:“說說看,誰讓你和我老爸出來頂鍋的,利家還是?”
“利家?利家這種豪門,怎么可能會看上我們這些小人物,而且我們也不是幫人頂鍋。”
唐禮譽立刻否認了一句,隨后繼續說道:“那個年代,是港島股市最紅火的年代,哪個公司只要一上市,很快就能撈幾千萬甚至上億的現錢。”
“我們公司為上市準備了好長時間,還找了當時一個好有名的會計所幫我們把關,你父親就是那個會計所最年輕的合伙人。”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就在臨上市的時候出了問題,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們的上市申請被駁回,當時那家會計所的總監黃世同讓我們重新制作財務報表,還推薦了讓你老爸擔任我們公司的財務總監。”
“之后我們公司確實順利上市,但上市之后沒幾天,就爆出我們公司財務造假,我和你老爸一個作為公司負責人,一個作為財務負責人,都被下了獄。”
“你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那個年代是港島最瘋狂的年代,人人都炒股,人人都賺錢,人人都吃魚翅撈飯。”
“不曉得多少人一夜暴富,也不曉得多少人一夜破產,像我和你老爸這樣的人,其實真的不少。”
唐禮譽的語速很慢,似乎是一邊在回憶,一邊將自己回憶到的內容說出來,陸耀文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在聽見‘黃世同’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眼神微微一動。
“唐先生,你真的沒有想過,是有人陷害你和我老爸?”
陸耀文緩緩開口問道。
“如果說真的是有人陷害我們的話,應該是你老爸那家會計事務所的人做的。”
“我們公司的人,只要上市,各個都能撈錢,少的也能撈十幾萬,多的可以撈幾百上千萬,沒道理和自己財路過不去。”
唐禮譽沉吟片刻后,開口回答道。
陸耀文聽完唐禮譽的這段話后,思索了片刻后,才繼續開口問道:“唐先生,最后一個問題,你的譽生集團和利家的生意往來這么密切,你和利家是什么關系?”
“我說了,利家看不上我這種小人物的,我和利家只是正常的商業往來。”
唐禮譽立刻回答道。
陸耀文再次沉思片刻后,突然開口問道:“陸榮安,你認不認識?”
聽到陸耀文的這個問題,唐禮譽思索了片刻后,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是不是你老爸的弟弟,我聽你老爸提起過,說他弟弟也是港大畢業生,在羅文景律師所工作。”
“唐先生,謝謝你,解開了我這么多年的疑惑,不過為了確保你說的沒有問題,我需要用點特殊手段再確認一下。”
陸耀文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從唐禮譽的嘴里,陸耀文聽到的是一起完全合理,完全正常的金融案,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哪怕是唐禮譽這個當事人都不覺得有問題。
對此,陸耀文并不奇怪,如果陷害自己老爸的人沒有這種能力,將這個案子做的破綻百出,陸耀文反而會覺得奇怪。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是唐禮譽人生之間最痛苦、最難受的一個小時,陸耀文也確認,唐禮譽剛剛說的確實都是真的。
“唐先生,真的很抱歉,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會讓你舒舒服服的閉眼。”
陸耀文看著臉色煞白的唐禮譽,緩緩說道。
旋即,陸耀文轉身離開了密室。
從唐禮譽見到陸耀文的那一刻起,他的結局就已經被注定。
唯一可惜的是,唐禮譽的公司是正規公司,陸耀文不好對它下手,只能從唐禮譽的身上賺兩億港幣的贖金,這一點讓陸耀文頗為惋惜。
‘嗚嗚嗚’
此時,已經被膠帶封住口鼻的唐禮譽在聽到陸耀文的話后,看著陸耀文離開的背影,拼了命的想要開口求饒,但這一切都只是徒勞。
“阿敖,斯文點,別讓唐先生受苦。”
走出密室后,陸耀文對邱剛敖淡淡說道。
邱剛敖沒有開口,只是緩緩點了點頭,走進了密室之中。
“黃世同!”
密室門口,陸耀文輕輕念道這個名字。
這位,也算是他素未謀面的老熟人了。
想到這里,陸耀文上樓走進一間房間,拿出變聲器后,掏出手機,撥下了一個號碼。
“劉建明,是我。”
電話接通后,陸耀文緩緩開口說道。
“什么事?”
聽筒里,劉建明冷漠的聲音傳出,他現在聽到這個失真的聲音,就感覺心煩意亂,和聽到韓琛聲音的時候一樣惡心。
“劉建明,我才幫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勞,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對我熱情一點吧?”
陸耀文笑著說道。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顯然,劉建明沒有心情和陸耀文‘寒暄’。
“幫我查個人,名字叫黃世同,年齡應該在六十到七十歲之間。”
陸耀文緩緩說道。
“只是查個人?”
電話那頭,劉建明聽到陸耀文的要求,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氣。
“劉建明,我說過了,我和韓琛不一樣,只有在關鍵時刻,我才需要你幫我推一把,平時最多就是叫你查查人,跑跑腿。”
陸耀文笑著說道。
“明天上午十點之后和我通電話,我把結果告訴你。”
劉建明說完這句話后,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在聽到聽筒里傳出的忙音后,陸耀文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容。
劉建明與詹姆士都是CIB的高級督察,理論上詹姆士能查的東西,劉建明也能查,所以很多事情,陸耀文可以分開讓兩個人去查。
這么一來,不管是劉建明還是詹姆士都沒有辦法通過他們給陸耀文查的資料,推導出陸耀文想要做什么。
當夜,忠信義總部,連浩龍辦公室。
此刻,連浩龍正一臉陰郁的坐在沙發上,剛剛那些綁架他兒子的綁匪已經和他通了電話,連浩龍讓自己弟弟連浩東以及郭子亨帶著一億港幣去交錢。
‘鈴鈴鈴’
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響起,讓連浩龍心里一抖。
“連浩龍,錢準備好了嗎?你的金主已經等不及了。”
連浩龍按下接聽鍵后,一個男人聲音傳出,連浩龍聽得出來,這個聲音與之前他聽到的聲音不一樣。
“說吧,錢怎么給你們?”
連浩龍沉聲說道。
他現在只想趕緊把自己兒子與金主唐禮譽給撈出來,確保這兩個人的安全,先過了這一關,然后再慢慢找這些綁匪以及幕后黑手算賬。
“先去獅子山,到了以后再撥我的號碼……”
連浩龍將綁匪的號碼記下后,正準備再開口,一陣‘嘟嘟嘟’的忙音就從聽筒里傳出。
“哎!”
看著記在紙上的這串號碼,連浩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隨后撥下了一個號碼。
他號稱天下第一,為人剛猛,但面對這種摸不到、打不著的對手,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連浩龍這邊是唉聲嘆氣,而素素那邊則是快要發瘋。
“阿澤他們的電話打不通,一定是出了事情。”
素素來回走動,整個人都顯得急躁不安。
“素素姐,先別急,一定不要自亂陣腳,等會我親自過去看看。”
羅定發連聲安慰道。
“我已經讓阿飛過去看了,算算時間,他也應該快到了。”
素素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緩緩說道。
‘鈴鈴鈴’
就在這時,羅定發的手機鈴聲響起。
“阿發,我是大哥,你和天虹走一趟,去獅子山交贖金,把四叔贖回來。”
羅定發聽到連浩龍這句話,臉色猛的一變,他定定的看向素素,直到連浩龍再次發聲,才讓他回過了神。
“阿發?”
“好,大哥,我馬上和天虹出發。”
羅定發立刻說道。
“不用去看了,阿澤那邊絕對出事了,沒有我們的命令,他們不可能跟連浩龍打電話要贖金的。”
掛斷連浩龍的電話后,羅定發的臉色比死了老母還要難看,看著素素緩緩說道。
“不管阿澤那邊出了什么事,現在我們也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一條路走到黑了。”
素素的臉色與羅定發一樣的難看,她咬著牙,緩緩說道。
半個小時后,一輛轎車行駛到了獅子山下。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羅定發示意駱天虹停車,隨后撥下了綁匪的號碼。
“我們到獅子山了,你們人呢?”
電話接通后,羅定發立刻開口問道。
“繼續往盤山公路上開。”
聽筒里,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
羅定發聽到這句話,朝駱天虹點了點頭,轎車重新啟動開上了盤山公路。
很快,羅定發就發現一輛轎車跟在了他們的車后。
兩輛車在盤山公路上七拐八拐行駛了五、六分鐘,到了一處位于懸崖旁的拐道后,聽筒里,男人的聲音傳出:“停車!下車把錢扔下山。”
‘吱’
駱天虹立刻踩下車。
這時,那輛一直跟在他們車后的轎車變道超過了他們,羅定發立刻向那輛車看去,想要看看里面的人,只可惜,這輛車顯然是經過特殊改造的,車膜全黑,根本看不見車內的情況。
沒有辦法,羅定發只能與駱天虹一道,將裝著兩億現金的幾個袋子,提到路旁,隨后扔了下去。
‘咚’‘咚’……
這時,站在路旁往下看的羅定發才發現,一輛沒有開燈的黑色轎車停在了那幾個裝滿現金的袋子旁,兩個帶著頭盔的男人快速下車,將這幾個袋子提上了車,隨后駕駛轎車揚長而去。
因為盤山公路的特殊路型,雖然羅定發此時的距離這些‘綁匪’雖然不足五十米,但真的要到‘綁匪’所在的位置,開車需要三、四分鐘。
無奈,羅定發只能目送這些‘綁匪’離開,隨后,他下意識的扭頭往前看去,卻發現那輛一直跟在他們車后的轎車也早已經消失在拐角處。
想到這里,羅定發立刻拿起手機大聲說道:“錢已經給你們了?人呢?”
‘嘟嘟嘟’
回答他的是一陣忙音。
“媽的!”
羅定發瞬間暴怒,直接將手中的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
四十分鐘后,忠信義總部。
連浩龍、連浩東、素素、羅定發等人,各個臉色都堪比死了老母。
原因也很簡單,錢拿出去了三億,但人卻一個都沒有贖回來,甚至連消息都沒有。
“素素,我們海外賬戶里還有多少錢?”
連浩龍此刻的雙眼通紅,顯然是已經暴怒到了極點,被耍一次也就算了,一個晚上被耍兩次,連浩龍再也不能忍了。
“七、八億吧。”
素素立刻回答道。
“盡快轉一億到港島的賬戶上,我要下暗花,我要把這些人挖出來,我要他們死!”
連浩龍冷冷說道。
“阿龍,四叔和……和你兒子還在他們手上,你下暗花……”
素素的臉色一緊。
“我會再給他們一天的時間,如果他們不講信義,我就算拼盡家產,也要拉著他們一起死!”
連浩龍咬著牙,緩緩說道。
在聽見連浩龍的這句話后,連浩東、素素、羅定發三人的眼神都是微微一閃。
深夜,油麻地的一間小旅館內。
“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連浩東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雷美珍,淡淡開口問道。
“你們忠信義的金主唐禮譽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雷美珍反問道。
“你們警隊……”
說到這里,連浩東猛的反應過來:“是那個臥底告訴你們的?”
雷美珍緩緩點了點頭,接著繼續說道:“這件事是素素和羅定發做的,昨天晚上,水警扣了兩批貨,西環尾的那批是你們忠信義的貨,東環尾的那批是素素、羅定發用忠信義的錢幫自己買的貨。”
“他們綁架唐禮譽,就是想填上這個窟窿。”
在聽見雷美珍的這番話后,連浩東緩緩點了點頭,這就全都對上了,接著,他的腦海里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以我對我大哥的了解,他一定會找我大嫂當面對質,但無論結果如何,羅定發一定會死。”
連浩東說到這里,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沒有人愿意引頸就戮的,雷美珍,到時候我會提前通知你,你想辦法讓你的上級帶人過來,把連浩龍一伙人,一網打盡。”
雷美珍的臉色微微一變,沉吟片刻后,她開口說道:“是不是做完這一次,以后我們就兩清了?”
“呵呵,雷警官,你想什么呢?以后我是忠信義的龍頭,你要為我做的事情還很多。”
連浩東臉上的笑容愈發的陰冷。
只是他并沒有發現,雷美珍眼神里一閃而過的怨毒。
在連浩東與雷美珍見面的時候,素素正在發泄自己心頭的不安與怒火。
唐禮譽的兩億贖金被人給劫了,忠信義陷入‘財政危機’,連浩龍一定會親自查賬。
素素知道,只要一查賬,自己很快就會暴露。
只是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能用短暫的快感來麻痹自己。
而受苦受難的就是黃庭恩的那對腰子。
這一次,素素幾乎將黃庭恩直接吸干,如果不是她對黃庭恩已經有了些感情,幾乎兩個字都要去掉,直接吸干。
“小恩,辛苦你了。”
發泄完了之后,看著一臉疲態,面如白紙的黃庭恩,素素這才開始心疼。
“素素姐,你開心,我就開心。”
黃庭恩感覺自己的腰就快要被打斷了一樣,但饒是如此,超高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在臉上擠出了溫和的笑容。
“如果……”
素素說道這里,沒有再開口,趴在了黃庭恩的身上,聽著他因為劇烈運動而快速搏動的心跳聲。
房間里的氣氛也漸漸由激情曖昧轉為了溫馨甜蜜。
‘鈴鈴鈴’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將這短暫的溫馨氣氛打碎。
“喂。”
“這么晚讓我們去公司?”
素素說到這里,瞥了眼自己身下的黃庭恩,趕忙下床,走出房間,低聲喝道:“連浩龍在搞什么鬼?”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出發。”
素素掛斷電話后,重新回到房間,也就在她踏進房間的一瞬間,她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中。
“小恩,別鬧,公司有事,我要過去一趟。”
素素微微用力,想要掙脫黃庭恩的懷抱。
以黃庭恩平時的‘聽話程度’,素素這個力道足以掙脫他的懷抱,但今天,素素被黃庭恩緊緊的抱在懷里,不得動彈。
“小恩,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素素抬頭看著黃庭恩,看著他臉上、眼神里的糾結,心中升起濃厚的疑惑。
沉默了足足幾秒鐘后,黃庭恩才緩緩開口說道:“素素姐,對不起,我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