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
姬云睿抬起頭,沒了往日的和煦,冷冷得看著姬青空:“事到如今,我若暴露,你覺得你撇得干凈關系么?”
他知曉姬青空想著假意逢迎之事,想借他的手,除掉趙祈安。
可他明知道這些,卻依舊默許,那是因為當他知曉姬青空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姬青空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姬青空不是被截殺平南王之事拖下水,而是他一直都在這“渾水”之中!
也正因此,姬云睿毫不掩飾得在姬青空面前談論這些。
只是沒想到,直到現在這老四竟是還沒有這樣的覺悟!
姬青空臉色難堪,憋了半天卻是一句話憋不出來,悶悶得坐了回去。
姬云睿索性不再理會他,看向法度和尚,作揖道:“此事,我無法幫得上什么忙,只能貴門自行處理了。”
“殿下過謙了。”
提過此事之后,姬云睿將話題轉移:“如今大哥既已南下,相比吳相國那邊也該派人動身荊州了,四弟……”
他再次看向姬青空。
姬青空臉色難看,但還是答道:“放心,我既然答應三哥的事,自然會去做,我已和外祖通過信,如今應當是有所行動了。”
另一邊,相國府內。
吳庸很快也就得知了平南王離京的消息,吩咐下人給各個府上送去了拜帖。
很快,吳黨的核心官員紛紛趕至相國府內,齊聚一堂。
吳庸坐在主位上,看著站在堂中議論紛紛的眾人,輕咳了一聲。
只是一聲輕咳,卻讓原本有些喧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立刻紛紛噤若寒蟬,在堂上站好,這小小堂內宛若一個小朝會一般。
吳庸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里,露出幾分滿意,清了清嗓子道:“諸公可都知曉了,大皇子離京之事?”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其中有人還進言道:“吳相,平南王持功自傲,連您的示好都視而不見,下官斗膽,愿上奏彈劾,在御前參其一本!”
吳庸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瞥眼看向說話之人。
這么蠢的人,怎么混進來的?
他認得此人乃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世茂,不由心中輕嘆。
都察院乃是言官清流地,雖然如今被巡天監幾乎架空了權柄,但院中依舊少不了自詡清流的死腦筋,即便他是宰相亦是難以將這都察院完全掌控在手中。
甚至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四位高官之中,唯有這地位最低的右副都御史愿意投靠在他麾下。
雖然此人才能不佳,但卻也頗有用途,在這朝堂上堅決維護著吳庸的地位,有些話吳庸不方便說,他就是最好的“嘴替”。
誰都敢噴、誰都敢罵。
吳庸需要這朝堂上有這么一條忠于自己的“瘋狗”。
本來他心目中最佳的人選,是那鬣狗官茍向西,只可惜此人比都察院那些糞坑里的臭石頭還要又臭又硬,自己主動對他示好拉攏,他非但不領情,反倒是攀咬了上來,死死盯著徐州吳家不放,盯著他那些門生故吏不放。
吳庸想到茍向西那張丑臉,臉色都陰暗了幾分,只覺晦氣。
他板起臉來,呵斥道:“平南王立不世武功,足可延續我大乾百年國祚,怎可污其名聲?退下!”
姬武昌剛立大功,又被封王,這個節骨眼上一封彈劾的奏折,不是給自己添堵,給陛下添堵?
李世茂被喝罵之后,面露慚愧,連忙退下,不敢再多說什么。
吳庸平定了一下心情,說道:“平南王如今離京,是表示他不會插手儲君之爭,這對我們來說乃是好事。”
“西漠周家反不反,尚且兩說,但至今無有援手助力三殿下,這是事實。如今平南王亦不支持三殿下,此次儲君之爭我等勝算便是極大!”
吳庸停頓片刻,看向對面眾人那逐漸興奮的神情,又是說道:“但是……此次荊州之災,并非天災,乃是人禍。”
“荊州城內,救世教余孽肆虐,其中不乏武道高手,而如今我雖可強行征調一部分府兵,但也未必保險。爾等可有什么想法要說?”
這……倒是讓人有些為難。
在場的大多都是文官,畢生致力于經學,幾乎沒人修行過武道。
眾人不由議論紛紛起來。
“我等家中,皆養著武者鎮族,不如集結在一起,想來也是不弱的力量。”
“此次平亂,巡天監精銳傾巢出動,又調來四府府兵都沒能平定荊州,光靠家族中一些武者,能做得了什么?”
“總歸也算是一股力量,難道什么都不做?”
“依我看,如今平定荊州的主力還是巡天監和四州府兵,不如收買其中將領,陛下只說算功績,他們若是二殿下的人,平亂的功績也當算作二殿下的。”
“府兵將領尚且好說,巡天監?你在想什么呢!”
“巡天監效忠王權,二殿下本就該是下任帝王,提前效忠有何不可?終該是有識時務的。”
爭論聲愈演愈烈,每個人都提出了些方法,但又似乎都不大可行。
吳庸并未阻止,只是看著眾人各抒己見。
而在他身后,林文旭一一將眾人意見記錄下來。
待堂中爭論聲漸漸平息下去,眾人又開始看向吳庸,想讓左相做出決斷。
也就在這時,吳庸身后林文旭躬身拜下:“老師,學生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
“說。”
“如今陛下以平定荊州之功績,作為擇選儲君的校考。但這次平定荊州的總帥依舊仍是上將軍凌放,巡天監、東廠、四府府兵皆聽其指揮,若是爭軍功,再怎么也只是留些殘羹冷炙。”
林文旭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得觀察著吳庸的神情,見他神色沒有什么變化,這才放心大膽得說下去:“若說凌將軍統帥的是正規軍,我們即便集結各自家族武者,去了荊州也只是一群散兵游勇,恐怕一些能立下大功的大事,凌將軍非但不會讓我等染指,甚至還會提放著我們的人,以免擾亂軍機。”
吳庸暗暗點頭,詢問道:“那照你這么說,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三殿下的人,想要立下功績,都不是一件易事?”
林文旭微微一笑,躬身答道:“老師,想要在荊州立下功績,也并不僅僅只是比拼殺了多少救世教的人,或者毀去了救世教多少處駐點……”
“荊州本身,處處皆可立功績呀。”